“夫人，你也不想讓你的丈夫渡劫失敗吧？”

墨不允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極其詭異，仿佛在看著獵物一般，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恰好在他面前的又是個豐腴多姿的美婦人。

這樣的場面就相當耐人尋味了。

尤其是美婦人還一臉通紅的模樣，嬌羞？

“你嬌羞個屁啊！到底借不借，不借的話就等死吧！”

誰知道下一刻墨不允卻突然罵起人來，原因無它，他來到這棲霞山已經小半個時辰，又費盡了唇舌跟這個蠢貨解釋了半天功德借貸。

結果你半個字沒聽進去還是怎么地？

跟我玩嬌羞這一套。

美婦人是棲霞山洛冰的道侶呂蓉，也是一度在天寧城聲名鵲起的美人兒，但今天頭一次遇到個古怪的家伙，上來就一副賤兮兮的模樣問她。

“夫人，你也不想自己的丈夫渡劫失敗吧？”

這很難讓她不想歪，甚至她畫面感都有了。

棲霞山外，其實早已經浩浩蕩蕩的人滿為患，有來觀禮的，也有來看熱鬧的，當然，最多的還是平日里不對付的仇敵。

都在等著洛冰失敗，一旦洛冰渡劫失敗，輕則重傷，重則身死。

無論是哪一種，對棲霞山都是一場滅頂之災。

她本該去看，但卻沒有去看。

因為洛冰不讓！

“我若失敗……你便帶著門下修士逃命去吧！”

這是洛冰臨走前交代的話，甚至不容拒絕。

她內心一陣悲慟，一種生離在前，死別將近的悲哀不斷蔓延，然后就蔓延到了墨不允這兒了。

“喂，我真的是服了你了，特么神橋晉彼岸，整的跟窺神跨超脫似的。”

墨不允嘴角一陣抽搐，他后悔來找這娘們了，實在太墨跡了。

細數(shù)一下，筑靈——開神泉——搭神橋——登彼岸——見我——窺神——超脫。

在絕大多數(shù)修士所能接觸的這些個境界中，洛冰充其量不過就是登個彼岸，何至于那么離譜。

可他又無可奈何，都怪洛冰這孫子道德太低，一眼看去功德赤字，否則他也不會來找這娘們。

渡劫貸的事情他已經不厭其煩的解釋清楚了，光靠洛冰自個兒渡劫，今天死定了，就算不死，那也要重傷。

但是僅僅一百功德，就可以幫他頂過這小小的劫雷了。

很劃算吧！

聽上去確實挺劃算的，呂蓉也是這般覺得，就是九出十三歸，每月分息，利率三成等等詞匯她真的聽不懂。

且就是最后那一句逾期不還就靈魂打工，肉身抵押才讓她想入非非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件事情太過天方夜譚，何止是見過，偌大一個修士界都沒聽過這種玄乎的事情。

功德她是知道的，但是，功德還能外借的嗎？

“你覺得我吃飽撐著在這里跟你開玩笑？”

墨不允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一紙契約，契約內容白紙黑字：

今棲霞山修士呂蓉向墨不允借貸功德一百予以其夫，前兩個月等額本息需交付三成，三月內共需繳納一百九十點功德，首次逾期肉身衰敗，二次逾期心魔滋生，三次逾期肉身歸債權人墨不允所有，連同魂魄扣押直至還完一應債務方可贖回。

在契約下方，一行細小的文字毫不起眼：本次契約工本費十點功德由發(fā)送功德中扣取。

呂蓉看著契約一陣發(fā)呆，山外的動靜似乎已經開始了，滾滾的雷聲不斷轟鳴，連帶著頭頂上也能看見層層烏云匯聚。

她咬了咬牙，重新去看墨不允，“真的可以？”

“真的可以。”

墨不允翻了翻白眼，要是不行的話，他來干嘛！

他來做善事的，不是來調戲良家婦女的。

呂蓉思慮再三，咬緊牙關后看著這個不明來歷的男人，旋即開口。

“你最好不要騙我，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墨不允白了白眼，這是第三次被人威脅了。

然后才繼續(xù)聽到呂蓉羞惱的聲音，“還不放開我。”

墨不允這才恍然大悟，此刻，呂蓉豐腴的身子被一道細小的鎖鏈捆得結結實實，乃至于把身子都給捆出了形狀。

這人啊！有時候真的是得捆牢了才能好好跟你說話。

他嘆氣的同時揮了揮手，那鎖鏈突然松懈隨后蜿蜒著飛回了手中消失不見。

頭頂上的雷聲越來越大，呂蓉已經死馬當活馬醫(yī)似的一把奪過了那張契約咬破了手指狠狠按了上去。

按完后，兩人竟是同時松了口氣。

“我該怎么還？”

呂蓉一邊吸著手指頭，一邊問，那模樣分外撩人。

只不過墨不允已經沒有心思再看，撇了撇嘴后開口，“每月十五，功德會自個兒從你身上扣，你是去做善事也好，去借也好，最好是要還上的。”

說完后人已經一溜煙的翻墻跑了。

他也不得不跑，因果鎖鏈最后一次的使用次數(shù)已經用完，到時候呂蓉再動手，他就真的沒轍了。

在往山下跑的時候，墨不允身影突然一頓，忙不迭檢查自身。

識海中，三張契票已經各自打上了烙印，而原有的一道鎖鏈于此刻破碎化成飛灰，緊接著又從識海貫穿出來一道新的鎖鏈懸在半空。

那道舊的鎖鏈自他莫名來到這個世界就一直存在著，而他的腦海深處更是每隔七天就給他來一張空白契約。

更為玄妙的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以某種意識形態(tài)進入到這里。

亦就是當意識體觸碰了鎖鏈之后才知道它的原名——因果鏈。

任何與他可以有因果交互的人，都可以被比此物捆綁，但卻只能使用三次。

而因果交互在他看來無非就是有資格跟他做買賣的才能被捆。

換句話說，因果鏈下不捆窮鬼。

如今舊的破碎，新的產生，墨不允同樣停下來以意識碰觸。

結果臉色漆黑無比，新的因果鏈捆人是沒變，但能捆的目標直接卡死在神橋境。

“你特么還給我整上了體驗卡這一套。”

墨不允氣急敗壞，也難怪了，他不能不急，這個世界修士滿天飛，如果是神橋境以上的修士想干他的話怎么辦？

等死？

除了因果鏈，還有那該死的功德契，那玩意兒被他接觸之后，同樣明白了用法。

直白點來說，就是一張空白契約，且還是雙向的，他可以將自己的功德借出去收取利息，同樣的，也可以朝別人借取功德，給予利息。

至于輪到他自己向別人借貸給多少利息和還款期限……面議！

當然，最為扯淡的是這玩意兒每七天生出一張，而一個月至少要用出去一張。

否則的話就得自己內部消化，換句話說，自己要是不能找人借取，每張契票扣他三成功德。

所以無論他功德有多少，但凡連續(xù)四個月不開張，他功德就得為負。

一旦功德為負，墨不允小心翼翼的抬頭望著遠處的劫雷。

劫雷加身，至死方休。

但同樣的，有如此嚴苛的考核制度，功德本身似乎對他一樣有用。

亦是說，不僅僅是能作用于借貸人，一樣能作用于他。

其一，可以用功德?lián)Q取修為，多少比例的話還不清楚，因為他窮，不敢嘗試，這玩意兒留待富裕的時候考證。

或者哪個冤大頭借一下功德給他演示一下。

其二，可以用功德消災解厄。

這個范圍就比較大了，災是什么災，厄是什么厄？

一樣需要來個冤大頭給他演示。

其三，使用功德短時間內弱化劫雷。

這個他似乎用不上，畢竟真淪落到劫雷要劈他的話，最大的可能是他功德為負，不死不休的時候。

因果鎖鏈與契票肯定還不止這些用途。

但這一切摸索的前提下，是自己得先堅挺的活下去，然后才能搞清楚這倆玩意兒能給自己帶來什么。

也許只有將契票不斷用出去的過程，才能逐漸試探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