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和我交往吧，汐。”

夕陽下的迪士尼，摩天輪上，男孩顫抖著身體對面前微笑著的女孩說。

“為什么？”

“啊？”

“我問你為什么喜歡我。”

不安的感覺席卷了內心，木由人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

“因為我們從小就生活在一起，我最開始一直把你當家人，但是最近心中的感情越來越深厚，已經快要抑制不住了，我認識到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

木由人說完便低下頭不敢看她，像是犯人在等待審判。

時間總是匆匆，但這一刻尤為沉重，每一次呼吸都能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他仿佛能聽見兩顆心在砰砰地跳。

“柚子......你對我的喜歡是親情還是愛情，是因為朝夕相處產生愛情還是因為青春期的激素欲望？”

“我......”

淺月汐看出了他的猶豫，內心有些失落，她嘆了口氣。

“不用著急回答我，人如果兩年前就策劃自殺，等兩年后自殺的概率極低。”

“這樣吧，后天就開學了，如果你在三年高中畢業后還喜歡我，我就答應和你交往。”

摩天輪抵達了終點。

“我們該回去了，阿姨在家估計做好飯了在等我們。”

“好...”

木由人像一只跟屁蟲一樣看著地面跟在淺月汐身后，一路無話。

“阿姨我們回來了。”

“月汐，人人回來了啊。我今天做了你們愛吃的可樂雞翅和麻婆豆腐，快去洗手準備吃飯。”

石木花將熱好的飯菜端到餐桌上，招呼他們坐下，準備拿碗筷。

“阿姨，我幫您。”

“不用，月汐你坐下就好了，你們一路上也累了。”

餐桌上，木由人面無表情的吃著飯，面對母親的問候，敷衍的回答“嗯”、“對”、“是”。

石木花心中有疑問，但沒有當場說。

飯后，木由人回到臥室將房門反鎖，淺月汐刷碗，石木花在收拾桌面。

“月汐。”

“怎么了，阿姨。”

“你們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出去的時候人人好好的，回來的時候皺著個臉。”

“是發生了一些事情，不過只是小事。”

“這樣啊，那阿姨也不說什么了。”

“月汐你打小就懂事乖巧，從沒讓我操過心，現在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你父母在天之靈看到了想必也會很高興。”

“阿姨。”

“阿姨年紀也大了，三十多才生的人人，人人這副樣子我也是指望不住了，就是希望還活著的時候能看到你成家。”

“阿姨，我今年才16，結婚什么的還是太早了。”

“的確，不過可以試試在學校談戀愛，阿姨在這方面還是很寬容的，只要不把肚子搞大了就行。”

“阿姨！”淺月汐急了，羞紅著臉，手上的洗潔精泡沫瞬間沾到衣服上。

“好了好了，阿姨開玩笑的，其實結不結婚無所謂，只要你能夠幸福就足夠了。”

“剩下的我來吧，熱水早就燒好了，先去洗個澡，然后睡覺吧。”

“嗯。”淺月汐回到房間脫掉衣服，將將脖子上的掛墜小心取下放好，然后去浴室洗澡。

另一邊木由人的臥室內，緊閉的房門，拉好的窗簾，漆黑一片的屋子，床邊的書桌電腦沒有像往常一樣燃燒，下面的垃圾桶內紙團的分量沒有增多，床上的是被棉被包好的蛆蟲。

這蛆蟲的大腦正在腐爛。

木由人的大腦在高速運轉，一邊運轉數據，一邊查找和淺月汐有關的數據，并分析失敗的原因。

一段段的記憶碎片，從回收站找回，往昔模糊的記憶如今變得清晰。

木由人第一次見淺月汐是在他六歲那年的七月，淺月汐一家三口來到S市游玩，暫住在遠房親戚的木由人家。

木由人小時候是一個敏感脆弱的孩子，因此第一次見面就被淺月汐開朗活潑可愛的模樣吸引，因為父母工作很忙的緣故，木由人負責當導游帶他們游玩，在這個過程中淺月汐總是主動拉著他玩。

在淺月汐一家臨走的前一晚，趁淺月汐不在，淺母將他拉到一邊，從褲兜中拿出一個包裝好的小盒子，

“今天是小汐的生日，阿姨可以拜托你幫個忙嗎？等下我們拿蛋糕回來的時候，由人你負責將禮物給她。”

“好的，阿姨。”

“真可靠呢，像個小大人一樣。”淺母揉了揉小由人的頭。

“那小汐的禮物就拜托給你了。”

“小香我們該走了，不然一會兒蛋糕店關門了。”

“來了來了。”

然后，他們沒有回來。

父母接到電話拉我們過去，車上氣氛很沉悶，到了現場很吵鬧，閃爍的燈光很惹眼。

明明不久前還笑著說著話，再見面的時候蒙著白色的單子，聽大人說是因為有人醉酒駕駛加超速，這才出了事故。

小淺月汐大顆大顆的滴著黃豆大小的淚珠，自那之后變得沉悶，淺家的親戚因為撫養權鬧得很不愉快，最后木家父母因為愧疚選擇了撫養淺月汐。

再見她是在一個月后，原本活潑開朗的女孩，此時像死了一般，雙目無神，眼袋腫大，面無血色，原本圓潤的臉也因為淚水，變得皴紅。

不主動說話，將自己關在房間里，木由人找她的時候，她將臉埋在膝蓋上。

“有事？”聲音從淺月汐的膝蓋上傳來。

“我有東西要給你。”

木由人說著拿出那個盒子。

“這是叔叔阿姨臨走前讓我轉交給你的生日禮物。”

木由人將禮物遞給她，淺月汐急忙起身，把手往身上擦了擦雙手接過。

將禮物拆開，里面是一個玉墜，上面寫著“平安喜樂”，周圍刻著鳳凰。

“叔叔阿姨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想必也不會開心的，我們生者是帶著死者的意志活著的。”

淺月汐將玉墜摟在懷里

“爸爸媽媽死了，現在只有我一個人。”

“爸爸媽媽將你領養了，我們以后就是一家人。如果你愿意的話我會永遠陪著你。”

“人總會死的，要是你死的比我早我就又是一個人了。”

木由人將她摟在懷里，

“我向你發誓在你死之前我是絕對不會死的。”

淺月汐相信他，緊緊抱著他痛哭，木由人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

漸漸的不哭了，呼吸也開始平穩，木由人見她睡著了，把她抱到床上，然后小心翼翼的給她蓋上輩子，然后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在那之后，木由人多了一個妹妹，父母也一直把她當作親生女兒看待，淺月汐則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一直幫助父母管教木由人。

木由人想到這里突然明悟，原來自己一直汐當作妹妹看待，這是親情。

他走到客廳倒了杯水，看了下時間午夜1點，有點晚了等明天再跟汐道歉吧，簡單洗漱過后躺在床上緩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