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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少女獨特的心事
九月的陽光斜斜切進高三(二)班的窗,粉筆灰在光柱里浮沉。林微的筆尖在草稿紙背面畫了個小小的韋字,又迅速用橫線涂掉——前排的韋述遲正側過身,聽他的青梅蘇曼曼說話,校服袖子蹭過林微的桌角,帶起一陣風。
“述遲哥,你看這道題……”蘇曼曼的聲音甜得發膩,手指點在韋述遲的練習冊上,指尖幾乎要碰到他的手背。林微低下頭,假裝演算數學題,余光卻看見韋述遲皺了皺眉,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耐心聽著。
這是她暗戀他的第三年,從高一那年他在運動會上把摔倒的她扶起來開始。他的白球鞋沾著跑道的紅土,手心的溫度透過校服袖子傳過來,像烙鐵似的,在她心里烙了個印。
下課鈴響時,蘇曼曼突然“呀”了一聲,手里的保溫杯摔在地上,褐色的湯汁濺了韋述遲一褲腿——是中藥,蘇曼曼說她體寒,每天都要喝。“對不起對不起!”蘇曼曼慌忙去擦,眼淚在眼眶里打轉,“都怪林微,剛才她撞了我一下……”
林微猛地抬頭,撞進韋述遲看過來的眼神里。那眼神里沒有疑問,只有冰冷的責備,像寒冬的風,刮得她臉頰生疼。“我沒有。”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剛說完就被蘇曼曼打斷:“我明明看到了……述遲哥,你別生氣,她可能不是故意的……”
韋述遲沒聽她解釋,從桌肚里抽出紙巾,蹲下去擦褲腿上的污漬,動作里帶著顯而易見的不耐煩。“林微,”他頭也沒抬,聲音冷得像冰,“離曼曼遠點。”
粉筆灰還在飄,落在林微的練習冊上,像一層薄薄的雪。她看著韋述遲的背影,那個曾經扶她起來的少年,此刻連一個回頭都吝嗇給她。草稿紙上被涂掉的韋字,邊角卷了起來,像她此刻發顫的指尖。
她不知道,這只是蘇曼曼無數次“不小心”里的一次。更不知道,這道被誤解的裂痕,會在往后的日子里,被一點點撕得更寬,直到她不得不親手,為這場暗戀畫上一個血淋淋的句號。
放學時,韋述遲和蘇曼曼一起走出教室,蘇曼曼挽著他的胳膊,笑靨如花。林微落在后面,看著他們的背影,突然覺得那道陽光里的粉筆灰,不是暖的,是嗆人的。她悄悄把那張畫過韋字的草稿紙撕下來,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像在埋葬某個見不得光的秘密。
而垃圾桶深處,紙團慢慢舒展開一角,露出那個被涂得模糊,卻依然能辨認出的“韋”字。
第二天早讀課,林微剛把書包放進桌肚,就聽見后排傳來一陣竊笑。她下意識回頭,看見幾個女生正對著蘇曼曼手里的東西指指點點——是一本粉色的筆記本,封面上貼著卡通貼紙,看著格外眼熟。
“曼曼,這真是林微寫的?”有人壓低聲音問,語氣里帶著夸張的驚訝。
蘇曼曼捏著筆記本的邊角,像是捧著什么燙手的東西,眼圈紅紅的:“我……我昨天撿到的,本來不想看的,可是……”她翻開一頁,故意讓周圍的人看清上面的字跡,“你們看這里,她寫‘述遲哥的側臉真好看’,還有這里,畫了好多他的名字……”
林微的血瞬間沖上頭頂。那是她從高一開始記的暗戀日記,前天大掃除時不小心落在了儲物柜里,她找了整整兩天,沒想到會落到蘇曼曼手里。
“原來她暗戀韋述遲啊?”
“怪不得總跟在韋述遲后面,我還以為是巧合呢……”
“寫得也太肉麻了吧,人家韋述遲明明跟曼曼是一對……”
議論聲像細密的針,扎得林微耳朵發燙。她攥著書包帶的手指發白,想沖過去搶回日記本,腳卻像被釘在原地——韋述遲就站在蘇曼曼旁邊,背對著她,肩膀繃得很緊,顯然也聽見了那些話。
蘇曼曼瞥見她,突然提高了聲音,帶著哭腔說:“述遲哥,你別怪林微,她可能只是……只是太喜歡了……這本日記我還給她就是了……”她說著,把日記本往林微的方向遞了遞,卻在林微伸手去接時,“不小心”沒拿穩,本子“啪嗒”掉在地上,散開的頁面上,恰好是林微寫“希望蘇曼曼能離他遠一點”的那一頁。
韋述遲猛地轉過身,目光像淬了冰,直直砸在林微臉上。“林微,”他的聲音比昨天更冷,帶著一種被冒犯的厭惡,“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不是的,我沒有想……”林微想解釋那只是少女的小心思,卻被他厲聲打斷:“偷看我的樣子,寫這些東西,還背后說曼曼壞話?你就這么見不得我們好?”
早讀鈴響了,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有好奇,有鄙夷,還有看好戲的。林微蹲下去撿日記本,指尖觸到紙頁上自己的字跡,突然覺得無比諷刺——那些小心翼翼寫下的喜歡,此刻全變成了別人眼里的“不堪”。
她抱著日記本坐回座位,后背傳來無數道視線,像火燒一樣。前排的韋述遲始終沒回頭,挺直的背影像一堵墻,把她和那個曾經扶她起來的少年,徹底隔在了兩個世界。
粉筆灰又開始在陽光里飄,落在攤開的日記本上。林微盯著那行“18歲的韋述遲,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突然覺得眼眶發酸。原來這場暗戀,從被窺見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成了一場笑話。
而她不知道,蘇曼曼正偷偷用余光看她,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這只是開始,她要讓林微知道,覬覦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
日記本事件后,林微成了高三(二)班公開的“笑柄”。
有人故意在她經過時起哄“喲,暗戀大師來了”,有人把她的作業本藏起來,等著看她急得團團轉的樣子。韋述遲更是刻意避開所有和她可能產生交集的場合——分組討論時換組,體育課自由活動時帶著蘇曼曼往反方向走,甚至連放學路上,只要看見她的身影,就會立刻加快腳步。
蘇曼曼則扮演著“善良調解者”的角色。她會在韋述遲面前替林微說好話:“述遲哥,別對她那么兇,她也許只是不懂事。”轉頭卻在林微打水時,“不小心”把熱水濺到她手背上,笑著說“對不起呀,我沒看見你”。
林微的手背上起了層紅疹子,她沒吭聲,只是默默用冷水沖了很久。那天晚自習,她看著窗外的月亮,突然想起高一運動會后,韋述遲把她扶起來時,也是這樣的月色。他說“下次小心點”,聲音里帶著少年人的清爽,和現在的冰冷判若兩人。
變故發生在高考前一個月。蘇曼曼突然在樓梯間摔倒,腳踝腫得像饅頭,哭著說是林微推了她。監控恰好壞了,周圍的同學又都是蘇曼曼的朋友,七嘴八舌地作證“看到林微和她起了爭執”。
韋述遲趕到時,蘇曼曼正被人扶著,看見他就哭得更兇:“述遲哥,我不怪她,真的……也許她只是太想讓你注意到她了……”
林微站在人群外,看著韋述遲眼里翻涌的怒火,突然覺得很累。她沒有解釋,只是平靜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韋述遲,你信嗎?”
他的回答幾乎沒有猶豫:“我只信曼曼。”
那天之后,林微就像變了個人。她不再偷偷看韋述遲,不再在草稿紙上寫他的名字,甚至在走廊上迎面碰到,也只是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她把所有精力都砸在試卷上,錯題本寫了一本又一本,成績像坐火箭一樣往上沖,卻始終獨來獨往,周身像裹著一層冰。
高考結束那天,全班聚餐,林微沒去。韋述遲喝了很多酒,蘇曼曼靠在他肩上,說:“述遲哥,你看,林微好像真的不喜歡你了。”他沒說話,只是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莫名空了一塊——那個總在角落里偷偷看他的身影,突然消失了,竟比想象中更讓人不習慣。
他不知道,林微此刻正站在學校的天臺上,手里捏著一張重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和一張寫好的紙條。風把紙條吹得獵獵作響,上面只有一行字:“韋述遲,18歲的你,我愛過。但從今天起,不愛了。”
她把紙條撕碎,撒向夜空,像在告別一場長達三年的獨角戲。遠處的煙火在天邊炸開,照亮她眼里從未有過的平靜——她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她清楚,那個活在韋述遲誤解里的林微,該留在這個夏天了。
而這場關于暗戀、誤解與算計的故事,還沒到終局。蘇曼曼以為自己贏了,韋述遲以為終于擺脫了“麻煩”,只有林微知道,有些離開不是結束,是另一種開始——一種讓他日后想起,就會忍不住疼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