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懸停，距離趙昇的喉結不足半寸。

青玄宗年度大比的決賽，勝負已分。外門弟子林淵，勝了。他的劍，穩得像焊死在空中。

“你……”趙昇的臉上血色盡褪，汗水混著塵土，狼狽不堪。他想不通，那枚家族賜予的【赤血燃魂符】為何會在最關鍵的時刻失控。

那股暴虐的靈力奔流非但沒能摧毀對手，反而在他自己的經脈里沖撞，撕開一個致命的破綻。

這不是林淵的勝利。是趙昇自己的貪婪，背叛了他。

林淵的內心毫無波瀾。他只是在正確的時間，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

這更像是一場計算，而非戰斗。

高臺上的裁判長老站起身，聲音毫無起伏地傳遍整個演武場：“本場，林淵勝。”

全場死寂。內門天驕、長老之孫，就這么敗了。

敗給了一個無人知曉的外門弟子。

林淵收劍歸鞘，看向裁判長老。

那張臉上沒有對勝利者的贊許，只有一層揮之不去的陰翳。

他想，這老家伙看自己的表情，像在看一塊沾了泥的死肉。

“按照宗門規矩，大比頭名，可參悟【青龍卡】三年。”

裁判長老的話語公式化，像在背誦一段與自己無關的經文。

交接儀式在宗門大殿舉行，氣氛比演武場還要壓抑。

負責保管【青龍卡】的李長老，一個面相精明的胖子，笑呵呵地捧出一個玉盒。

“林淵，此乃宗門重寶，你好生參悟，莫要辜負宗門厚望。”

李長老將卡片遞過來。就在林淵伸手去接的瞬間，長老那肥厚的手指，有意無意地在他手背上劃了一下。

一道微弱、陰寒的靈力印記，如同一條小蛇，瞬間鉆入皮膚之下，消失不見。

一個標記。

林淵心中一動，卻沒有表露分毫。他接過那張【青龍卡】。

卡片入手冰涼，質感非金非玉。

預想中上古神獸那種浩瀚磅礴的靈力并未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微弱的、有節奏的律動。

【咚…咚…咚…】

像一顆心臟在卡片內部跳動。更詭異的是，這律動似乎與他自身的血脈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共鳴。

“謝長老。”林淵躬身行禮，將卡片收入懷中。

“嗯，去吧。”李長老笑得更和善了，但那笑容并未抵達他的眼底。

當晚，林淵回到自己那間位于外門山腳的簡陋居所。

他關上門，將【青龍卡】平放在桌上。卡面上青龍盤踞，鱗甲栩栩如生，卻透著一股死氣。他嘗試著將自身的靈力注入其中。

石沉大海。

無論他如何催動，卡片都像一塊頑石，毫無反應。那種奇異的律動卻愈發清晰了，不再微弱，而是固執地、一遍遍地在他耳邊，不，是在他腦中回響。

【咚…咚…咚…】

這東西不是在回應靈力。林淵停下了徒勞的嘗試。它像是在呼喚，呼喚某種與靈力截然不同的東西。

“不是神通，倒像個活物。”他自語道。

【砰——！】

房門被一股巨力粗暴地踹開，木屑四濺。

趙昇一臉猙獰地站在門口，他身后跟著四名身穿黑衣的執法堂弟子，神情冷漠。

“林淵！”趙昇的聲音尖利，充滿了報復的快感，“你好大的膽子！”

林淵緩緩站起身，目光從趙昇臉上掃過，最后落在那幾名執法堂弟子身上。“趙師兄，深夜帶人闖我居所，不知我犯了何事？”

“犯了何事？你心里沒數嗎？”趙昇往前踏上一步，指著林淵的鼻子，“宗門秘寶【玄武鎮魂印】失竊，所有證據都指向你！跟我走一趟執法堂吧！”

【玄武鎮魂印】？

林淵的第一反應不是憤怒，而是疑惑。一個拙劣的栽贓，連贓物都搞錯了？不對，這太刻意了。

“我從未見過什么【玄武鎮魂印】，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還在狡辯！”趙昇冷笑一聲，對身后的弟子一揮手，“給我搜！我就不信，他能把東西藏到天上去！”

兩名執法弟子立刻沖了進來，粗暴地翻箱倒柜。床板被掀開，桌椅被推倒，本就簡陋的房間瞬間一片狼藉。

“找到了！”一名弟子從床下拖出一個錦盒。

趙昇的呼吸急促起來，臉上浮現出抑制不住的狂喜。他搶過錦盒，當著所有人的面猛地打開。

“你看這是什么！”他將錦盒舉到林淵面前。

林淵看去。

錦盒之內，并非什么【玄武鎮魂印】。而是一張卡片。

一張與他桌上的【青龍卡】一模一樣的卡片。唯一的區別是，這張復制品散發著一股微弱卻不祥的邪祟氣息。

趙昇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但只是一瞬，他立刻找到了新的說辭，聲音反而更加亢奮：“好啊！林淵！原來你的算盤是這個！偷走【玄武鎮魂印】還不夠，還想用這張劣質的贗品，調換宗門至寶【青龍卡】！”

他猛地指向林淵桌上的真品，對著執法堂弟子厲聲喝道：“人贓并獲！他不僅是竊賊，更是個妄圖染指宗門根基的叛徒！”

林淵看著趙昇那張因激動而扭曲的臉，又看了看那張散發著邪氣的復制品。

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你的意思是，我白天剛拿到真卡，晚上就迫不及待地用一張假卡來換？”林淵問道，“而且，我偷了【玄武鎮魂印】，卻把它藏在別處，反而把這張準備用來調換的假卡留在床下，等著你們來搜？”

他的語氣很平靜，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笑話。

“這邏輯，你自己信嗎？”

為首的執法弟子皺了皺眉，似乎也覺得這套說辭有些站不住腳。

趙昇臉色一白，隨即暴怒：“你一個外門弟子，懂什么！執法堂辦案，自有法度！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閉嘴，跟我們回去接受審問！”

“法度？”林淵重復著這個詞，“是誰的法度？你的，還是李長老的？”

趙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你敢污蔑長老！給我拿下他！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四名執法弟子聞言，身上靈力涌動，瞬間將林淵圍在中央。

空氣凝滯。

就在這時，林淵懷中的那張真品【青龍卡】，那顆一直在沉睡中跳動的心臟，突然【咚】地重重一響。

一股冰冷、腥咸的氣息，從卡片中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