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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礦奴

血蝕礦淵的深處,終年不見天光。

空氣中彌漫著濃稠的腥臭與骨粉混合的味道,刺鼻得能鉆透肺腑。巨大的穹頂?shù)箲抑О俑怃J如獠牙的灰白鐘乳石,那是無數(shù)年沉積下來的生靈骸骨與礦塵的凝結(jié),冰冷地俯瞰著下方蟻群般蠕動的人影。

昏黃的風(fēng)燈在巖壁上搖曳,投射出扭曲變形的光影。

礦奴們衣衫襤褸,裸露在外的皮膚布滿結(jié)痂的傷口和新添的血痕,深色的汗?jié)n在他們后背洇出沉重的斑塊。

他們沉默著,只有鐵鎬砸在堅硬如骨的血礦石上發(fā)出的“鐺…鐺…”聲,以及粗重壓抑的喘息,在這巨大的洞穴里單調(diào)地回蕩。

陳燼也在其中。

他個頭不高,身形單薄,長期不見光的皮膚泛著一種不健康的慘白。

汗水浸濕了他沾滿礦粉的長發(fā),黏在額頭上。

薄唇緊抿,嘴角習(xí)慣性地向下緊繃,透著一股抹不掉的陰郁。但那雙眼睛——深黑色的瞳孔,即使在最深的陰影里也像兩口幽深的井,此刻正死死盯著礦壁上被他一點點鑿開的紅褐色礦石。

這種“血礦石”是白骨大陸上凡人的血淚。

它蘊含著被天道詛咒之力污染過的、駁雜不純的稀薄靈氣,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門修士修煉的基礎(chǔ)耗材,也是壓榨凡人生命的根源。

凡人接觸礦壁久了,會被礦石中蘊含的陰冷煞氣侵蝕生機,身體由內(nèi)而外地腐爛,最終化為一灘膿血融入礦脈,成為新的“血礦”。

每一滴血礦石,都浸透了礦奴的命。

“陳老三!動作麻利點!你今天的份額差了一百斤!”一個沙啞如破鑼的聲音在陳燼上方響起。

監(jiān)工王屠踩著高處的礦道,皮鞭虛指著陳燼的方向,語氣充滿了戲謔的惡意。

他身形高大肥胖,穿著比普通礦奴好得多的金紋黑袍,一張圓臉上橫肉堆疊,三角眼里閃著豺狼般的精光。

陳燼握著鎬柄的手關(guān)節(jié)捏得發(fā)白,指甲幾乎嵌進(jìn)木把里。

他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壓下那股翻騰的怒氣和屈辱,低著頭,手上的力道加重幾分。

作為淬體境的王屠最喜歡看這些卑微礦奴掙扎的模樣,越是反抗,越能激起他折磨的興致。陳燼早就學(xué)會了隱忍。

“鐺!”鎬尖似乎碰到了什么異常堅硬的東西,震得陳燼虎口發(fā)麻。

他心頭微動,小心翼翼地擴大敲擊范圍。

紅褐色的礦石碎屑剝落,一塊約莫拳頭大小、形狀不規(guī)則的黑色石頭裸露出來。

與其他礦石不同的是,這石頭表面竟異常光滑,觸手冰涼,隱隱泛著一層難以察覺的、仿佛來自九幽的暗紅微芒。

礦石特有的陰煞氣息在靠近它時,似乎都被扭曲、吸附過去,在它周圍形成一圈令人心悸的……死寂區(qū)域。

這東西不對勁!陳燼本能地感到一種致命的威脅,但還有一種更深沉的、如同餓鬼渴望鮮血般的吸引從他骨髓里鉆出來!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被這塊詭異的黑石牢牢吸住。

就在他手指即將觸碰到黑石表面時——

“咳…咳咳…燼…哥…”一聲微弱得仿佛被掐斷了氣息的呼喚,在陳燼腳邊響起。

陳燼猛地回神,觸電般縮回手。

他低頭看去。一個瘦小的身影蜷縮在礦道角落里,裹著一件破得露出棉絮的舊襖子。

那是小骨,他相依為命的人。

她的小臉因長期營養(yǎng)匱乏煞白如紙,此刻卻透著一股不正常的潮紅,小小的身體因為劇烈咳嗽而蜷縮著,像只受傷的雛鳥。

陳燼的呼吸瞬間窒住,那塊黑石帶來的詭異感覺被強烈的焦慮和恐懼沖散。

“小骨!”他立刻丟下礦鎬,俯身湊過去,小心翼翼地將她半摟住。

入手的感覺輕飄飄的,硌得他心慌。

“怎么樣?藥…吃了沒?”他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不容置疑的緊繃。

小骨艱難地睜開眼,一雙因為清瘦顯得格外大的眼睛看向陳燼,里面像蒙了一層灰。

她費力地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氣若游絲:“吃了…燼哥…沒事的…別…別管我…你今天…份額…”

話沒說完,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小小的胸腔劇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陳燼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這丫頭昨天下午病情突然加重,他好不容易從黑市藥販子那里換來的藥,根本沒起作用!

那些黑心的畜生,給的不知是什么玩意兒!

他緊緊摟著小骨發(fā)抖的身體,像是想把她揉碎了塞進(jìn)自己干癟的胸膛里取暖。

不行,這樣絕對不行!他需要更好的藥!需要錢!需要靈石!

錢…黑市…黑市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家伙…陳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帶上了血絲,再次投向巖壁上那塊詭異的黑石頭。

它冰冷而危險,卻在死寂中仿佛在無聲地呼喚他。

這東西,一定不尋常!

礦脈深處生出這種怪異石頭,要么是極其危險的煞物,要么就是…某種被深埋的、凡人不該接觸的機緣?

陳燼的手指微微顫抖起來。

一個瘋狂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從心底滋生:把它撬下來,拿到黑市去!或許…或許能換到真正救命的藥?

賭!賭上這條賤命!賭它就是一線生機!

陳燼不再猶豫。

他小心翼翼地將氣息微弱的小骨挪到旁邊稍微干燥些的巖壁凹陷處,用能找到的破爛布料給她盡量蓋好,低聲道:“撐著,小骨,等我回來。”

起身,他拿起鎬頭,眼神變得兇狠決絕。

這次,他沒再用蠻力敲擊,而是集中十二分的精神,用鎬尖小心翼翼地沿著黑石與巖壁的連接處,尋找最細(xì)微的縫隙。

指尖感受著那石頭冰寒刺骨的質(zhì)感,身體的本能在瘋狂尖叫遠(yuǎn)離,但為了凹坑里那微弱的呼吸,陳燼強迫自己穩(wěn)住了手腕。

一絲…一絲…極其細(xì)微的縫隙被撬開!

他用盡了全身力氣和注意力,一點一點地將這沉重的黑石從礦壁中摳出來!

黑石入手,比想象中更沉,那股陰寒順著指尖瞬間侵入骨髓。

同時,一種極其微弱卻又尖銳無比的信息流,穿透骨髓和血肉,直刺入他的腦海深處:

吞…噬…熔…煉…萬物…皆為…薪柴…供養(yǎng)…吾訣…代價…付…生機…

《吞骸訣》!

這三個字如同烙印,攜帶著冰冷殘酷的意志,狠狠砸在陳燼靈魂上。

緊接著,那黑石頭如同活物般,竟然無聲地融化了一角,化作一股粘稠如墨的液體,順著他的指縫、毛孔,瞬間滲透進(jìn)去!

“啊——!”無法形容的痛苦驟然降臨!

那不是皮肉撕裂的痛,而是源自身體最深處、最根本的地方,仿佛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頭,都在被無形而狂暴的火焰焚燒!

一股可怕的力量在他脆弱的凡人軀殼里橫沖直撞,如同千萬把生銹的鋼刀在他體內(nèi)刮骨剜肉,瘋狂摧毀著一切生機!

陳燼只覺眼前一黑,五臟六腑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攥住、揉碎!他“噗”地噴出一大口暗紅色的血,血里竟夾雜著細(xì)微的、如同骨灰般的黑色粉末!

血管在皮下詭異的鼓脹凸起,如同蚯蚓般扭曲蠕動,皮膚表面開始浮現(xiàn)出蛛網(wǎng)般的、泛著黑氣的龜裂!

他整個人像一只被抽去了脊梁的蝦,慘嚎著蜷縮倒地,身體劇烈地抽搐、痙攣,意識在無盡的劇痛和燒灼中迅速沉淪、湮滅。

這就是…代價?付出生機…被吞噬自身?

后悔的念頭剛起就被更大的痛苦碾碎。

“吵什么吵!哪個渣滓想死?!”

王屠那破鑼般的怒吼和沉重的腳步聲正由遠(yuǎn)及近。

昏黃的燈光下,王屠那張布滿橫肉的臉出現(xiàn)在礦道高處,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下方蜷縮在地、渾身詭異黑氣縈繞、如同正在燃燒的殘破人偶般的陳燼。

王屠三角眼一掃,先是鄙夷地啐了一口,隨即目光落在了陳燼手邊不遠(yuǎn)處那塊失去一角后、不再釋放微光、顯得更加黝黑深沉的黑石上。

雖然不再發(fā)光,但那石頭古怪的形態(tài)和材質(zhì)感,依舊讓他心頭猛地一跳——這東西,絕對是好貨!比他收刮的所有血礦石加起來都值錢!

貪婪瞬間壓過了驚疑。

王屠獰笑著跳下礦道,皮靴踩在礦渣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幾步就跨到陳燼身邊,看都沒看正承受著非人痛苦、瀕臨徹底崩解的少年一眼,肥胖的手就直接抓向那塊黑石。

“呵,渣滓也配碰到這種好東西?給老子拿……”他話音未落,手腕猛地一頓。

一只如同剛從煉獄里撈出來、遍布黑色裂痕、皮開肉綻、幾乎不成人形的手,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和力量,死死鉗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的力量大得驚人,冰冷得像一塊剛從寒冰中取出的生鐵,更帶著一股讓王屠汗毛倒豎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饑渴!

王屠驚愕地低頭看去,正對上陳燼抬起的臉。

那張臉慘白如金紙,布滿了蛛網(wǎng)般細(xì)密的黑色裂痕,如同龜裂的劣質(zhì)瓷器。

嘴角還殘留著暗紅的血沫。唯有一雙眼睛——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此刻亮的嚇人!

瞳孔深處,兩簇幽暗如九幽冥淵般的黑火在熊熊燃燒,冰冷、死寂,卻又帶著焚毀一切的瘋狂!

陳燼的胸腔發(fā)出破風(fēng)箱般的嘶鳴,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著瀕臨崩潰的身體。

他死死鉗著王屠的手腕,透過那幾乎要撕裂他靈魂的焚身之痛,感受著體內(nèi)那股剛剛被激發(fā)的、狂暴而冰冷的陌生力量。

代價?那就先付這監(jiān)工的狗命!

他用盡全身僅存的氣力,發(fā)出如同瀕死野獸磨礪牙齒般嘶啞低沉的、幾個幾乎咬碎的字:

“…還差…點火…那就…吞了你!”

版權(quán):創(chuàng)世中文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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