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客戶都是我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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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假表與高跟鞋的戰爭
凌晨三點,W酒店的旋轉門把我吐得東倒西歪。不是喝多了,是看見陳昊那孫子摟著葉昕瑤進電梯——他左手戴著我送的綠水鬼,右手摟著我的前前女友,而我剛在廁所摳喉嚨吐出半打生蠔,胃里燒得像灌了金雞湖的水。
“羊森你死里邊了?”陳昊踹廁所門的動靜像在拆墻,“瑤瑤說她閨蜜帶了個富婆團來看房!”
我抹了把嘴角的胃酸,從皺巴巴的西裝內袋摸出煙——上周在觀前街尾貨市場買的假萬寶路,煙絲里摻著樹葉梗。推開門就看見這孫子對著鏡子抹發膠,劣質發膠味混著他身上的狐臭,熏得我直犯惡心。
“接著。”他拋來個鋁箔包,我條件反射接住,發現是半板“萬艾可”。
“給富婆開偉哥?”我挑眉。
“給你啊,”他轉身時西裝袖口裂開道縫,露出里面褪色的秋衣,“昨晚帶太太團看房,你連客戶遞的香檳都不敢接,裝什么純情處男?”
我反手把藥扔進小便池,看著它們在黃湯里浮沉:“上個月你給客戶塞房卡,害我被人堵在星湖街罵‘鹽城窮鬼’,這事兒怎么算?”
陳昊突然湊近我耳邊,帶著酒氣的熱氣噴在臉上:“葉昕瑤她爸剛拿下月亮灣地塊,你說怎么算?”
我當然知道葉世榮是誰。去年冬天我陪葉昕瑤回別墅取文件,她家玄關掛著《蘇州工業園區規劃圖》,右下角的簽名比我退伍證上的鋼印還大。那天我穿著租來的杰尼亞,腳趾在假皮鞋里凍得發麻,連她家金毛都追著我咬——大概聞出了我身上的沙縣小吃味。
二、麻辣燙女孩的斷跟鞋
回到卡座時,思思正被三個中年男人圍著灌酒。這丫頭穿著我留給她的職業套裙,胸口別著“我愛我家”工牌——那是我離職時從胸前扯下來給她的,當時她還穿著洗褪色的奶茶店圍裙,指甲縫里全是珍珠奶茶的糖漬。
“我們思思是銷冠!”陳昊突然摟住她肩膀,手指在她鎖骨處摩挲,“上個月賣了桃花源別墅,傭金夠買半只愛馬仕了吧?”
我看見思思肩膀猛地繃緊,她推開遞過來的酒杯,卻碰倒了桌上的冰桶。冰塊砸在我腳背上,我才發現她穿了我送的那雙菲拉格慕——A貨,莆田產的,左腳鞋跟有點歪。
“羊哥,”她聲音像被掐住的麻雀,“林姐剛打電話說貝貝發燒了……”
話沒說完,陳昊突然爆發出大笑:“喲,鹽城小園長又找你哭窮了?上次她女兒要學區房,你跪下來求我把客戶讓給你,還記得不?”
我的拳頭砸在他鼻子上時,聽見了骨頭錯位的悶響。思思尖叫著撲過來拉我,她的假睫毛掉了一只,貼在臉頰上像只垂死的飛蛾。我聞到她頭發里的麻辣燙味——這丫頭永遠改不了中午吃麻辣燙的習慣,指甲縫里還沾著紅油,此刻正掐進我手腕的肉里。
“別打了!”她的眼淚滴在我手背上,“貝貝在兒童醫院,39度5!”
三、柏悅酒店的房卡與耳光
陳昊捂著臉笑,血從指縫里往下滴,滴在他的假愛馬仕腰帶上:“羊森,你知道葉昕瑤為什么找你嗎?”他從褲兜掏出張房卡,柏悅酒店2802,“她爸說只要你陪富婆睡一晚,月亮灣項目隨便你挑。”
我還沒反應過來,葉昕瑤的耳光已經甩在我臉上。她的鉆石耳釘劃破我耳垂,血珠濺在她新買的香奈兒連衣裙上——這裙子我在泰華商場見過,標價三萬八,抵得上我三個月房租。
“惡心。”她甩下這句話,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轉身,卻在路過思思時突然停住。
“你的耳環,”她盯著思思的耳釘,聲音突然發顫,“陳昊送的?”
思思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吧臺。那對珍珠耳釘是去年七夕陳昊在山塘街買的,50塊兩對,他分了我一對,說要送“姊妹花”。此刻葉昕瑤的眼淚砸在大理石地面上,比她平時戴的施華洛世奇水晶更亮,卻碎得更快。
四、蘇州河的凌晨三點
我蹲在蘇州河邊抽煙,手機在褲兜震個不停。林舒冉發來貝貝的病歷:肺炎,需要住院。陳昊發來條消息:“葉昕瑤去我那兒了,你猜我們會聊什么?”附帶一張房卡照片,還是柏悅2802。
河面漂來個空酒瓶,瓶身上“蘇州歡迎你”的字樣被水泡得模糊。我摸出兜里的房卡,金屬邊緣硌得掌心發疼——這是葉昕瑤半小時前塞給我的,她說“這是你應得的”。
“羊哥。”思思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左腳的高跟鞋斷了跟,像只單腳站立的小獸。她遞來包濕巾:“擦擦血吧。”
我接過濕巾,聞到上面有麻辣燙的味道。她坐下時,裙擺滑上去一截,露出膝蓋上的舊疤——那是三年前她發傳單被城管追,摔在馬路牙子上留的。
“貝貝沒事了,”她盯著河面說,“我托人找了主任醫師。”
“謝了。”我把煙蒂按進泥里,火星濺在她腳背上。
“羊哥,”她突然轉頭看我,眼睛在路燈下亮得像星星,“你說我們為什么要留在這兒?”
我看著遠處的東方之門,那建筑像條巨大的秋褲,套在這座城市的腰上。手機又震了,是相親對象發來消息:“羊先生,我媽說買房才能結婚。”
“因為這兒有學區房,”我扯掉腕上的假勞力士,扔進河里,“有富婆,有假表,還有……”
“還有想成為有錢人的窮鬼。”思思替我說完,從兜里掏出顆水果糖塞給我,“橘子味的,甜。”
糖紙在夜里發出清脆的響聲,甜味混著血腥味在舌尖炸開。蘇州河的水漫過腳踝,冷得像射陽老家的海。思思的頭輕輕靠在我肩上,我們的影子倒映在河面,像兩片漂在污水里的樹葉,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被沖去哪兒。
手機屏幕亮起,陳昊發來張照片:葉昕瑤躺在床上,手腕上戴著他送的卡地亞手鐲,笑得像只偷了魚的貓。我刪掉照片,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思思的呼吸漸漸平穩,大概睡著了,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
天亮的時候,我們會回到各自的軌道:我去哄葉昕瑤的富婆閨蜜,她去帶客戶看學區房,陳昊繼續在富婆堆里打轉。但此刻,在蘇州河的凌晨三點,我們只是兩個窮鬼,靠著彼此,假裝擁有這座城市的一角。
潮水退了,露出河床上的垃圾。我撿起塊碎玻璃,在水泥地上劃下歪歪扭扭的字:“羊森到此一游”。思思醒來時,陽光正照在她臉上,她指著那些字笑:“像狗啃的。”
“本來就是狗。”我踢開腳邊的酒瓶,站起身,“走吧,修鞋去。”
她扶著我的胳膊站起來,斷了跟的高跟鞋陷進泥里。遠處傳來地鐵進站的聲音,新的一天開始了,而我們,又要在這假表與高跟鞋的戰爭里,繼續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