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站在靜園斑駁的鐵門前，抬頭望著這座中西合璧的百年老宅。三層的磚木結構在夕陽下投下長長的陰影，爬滿藤蔓的墻壁和殘缺的雕花窗欞無聲訴說著歲月的痕跡。七月的熱風拂過，卻讓他莫名打了個寒顫。

“這房子...真的只要一千五一個月？“林默再次確認手機上的租房信息，難以置信地看向身旁的中介。

“沒錯，林先生。“中介小王擦了擦額頭的汗，眼神飄忽，“房東急著出租，價格就...特別優惠。不過水電可能要自己多注意點，老房子嘛，線路有點老化。“

林默點點頭，沒再多問。作為一名剛畢業的大學生，能在城郊找到這樣便宜又寬敞的住處簡直是天上掉餡餅。雖然房子看起來年久失修，但至少比擠在四人一間的合租房強多了。

“對了，“小王在遞鑰匙時突然壓低聲音，“二樓最里面那間房鎖壞了，房東說暫時不要進去。其他房間您隨便用。“

林默接過鑰匙，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時，一種奇怪的刺痛感從指尖竄上脊背。他皺了皺眉，將這種感覺歸咎于靜電。

“謝謝，我自己看看就行。“

中介如釋重負般匆匆告辭，林默獨自推開吱呀作響的鐵門，踏入雜草叢生的前院。夕陽西沉，老宅的陰影逐漸吞噬了整個院落。

踏入客廳的剎那，一股霉味混合著某種說不清的陳舊氣息撲面而來。林默摸索著找到電燈開關，昏黃的燈光勉強照亮了寬敞的客廳。紅木家具上覆蓋著白布，像一個個沉默的幽靈。墻上的西洋鐘停在三點十七分，不知已停擺了多少年。

“至少比想象中干凈。“林默自言自語，聲音在空蕩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突兀。

他拖著行李箱上樓，木制樓梯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二樓走廊盡頭，那扇被警告不要打開的門在陰影中若隱若現。林默本能地避開視線，選擇了走廊另一側的主臥。

主臥比想象中寬敞，一張四柱床占據中央位置，掛著褪色的紗帳。林默放下行李，突然注意到床頭柜上擺著一面造型古樸的銅鏡。他好奇地拿起來，鏡面模糊不清，只能隱約映出自己的輪廓。

“奇怪，中介說房子已經空置好幾年了...“林默嘀咕著，將銅鏡放回原處。

夜深人靜，林默在陌生的床上輾轉難眠。窗外樹影婆娑，投在墻上的影子如同張牙舞爪的怪物。就在他即將入睡時，一陣輕微的“吱呀“聲驚醒了他——像是有人輕輕推開了門。

林默猛地坐起，盯著緊閉的房門。月光從窗簾縫隙滲入，在地板上畫出一道慘白的線。

“有人嗎？“他試探著問道，聲音因緊張而干澀。

沒有回應，但林默確信自己聽到了腳步聲——極輕極緩，像是穿著布鞋的人小心翼翼地走動。那聲音從門外經過，向著走廊盡頭移動。

林默屏住呼吸，心跳如鼓。可能是老鼠，他安慰自己，老房子難免有這些小動物。但老鼠不會擰門把手...剛才他分明聽到了金屬轉動的聲響。

又一陣聲響傳來，這次是琴聲——微弱、斷續的鋼琴聲從二樓盡頭那間禁閉的房間里飄出。林默渾身僵硬，冷汗浸濕了后背。那琴聲不成曲調，像是有人在隨意按動琴鍵，卻帶著說不出的哀怨。

“這不可能...“林默顫抖著摸出手機，時間顯示凌晨兩點四十三分。他猶豫著是否要報警，但誰會相信一座空房子里有鋼琴自動演奏？

琴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某種物體被拖動的摩擦聲，從走廊盡頭一路延伸到他的門前。林默死死盯著門縫，一道陰影停在那里，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陰影終于移動，腳步聲漸漸遠去。林默長舒一口氣，卻在這時聽到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近在咫尺，仿佛有人就站在他的床邊。

他猛地轉頭，床頭柜上的銅鏡中，一個模糊的女子身影一閃而過。

林默驚叫一聲從床上跳起，打開所有能開的燈。房間空蕩蕩的，只有他自己的倒影在鏡中驚恐地回望著他。

“幻覺，一定是太累了...“他不斷重復著，卻再也不敢關燈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