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的藍光在蘇硯眼底投下蛛網狀裂痕。她將鼻尖貼在恒溫箱的玻璃上，看著培養皿中那團珍珠色的組織正在以違背生物鐘的節奏收縮膨脹，像顆正在學習呼吸的心臟。

這是最后一份來自2042年的樣本。

窗外的酸雨在防護罩上蒸騰起紫色煙霧，遠處基因改造過的榕樹正在用氣根捕食誤入生態圈的機械蜂。蘇硯的耳后芯片突然發燙，這是腦機接口即將強制下線的預警。但她的手指仍然懸停在冷凍艙啟動鍵上方2厘米處——那里沉睡著二十世紀最完美的原生人類大腦。

“你確定要這么做？“實驗室的AI管家第37次發出詢問，“根據《時空倫理法》第...“

蘇硯扯掉耳后的生物電極，殷紅的血珠順著頸線滑進白色防護服。全息投影在雨幕中閃爍，顯示著倒計時07:59:23。足夠她把1896年的神經突觸圖譜導入那具培育了三年的克隆體，足夠她驗證那個讓整個時空管理局諱莫如深的猜想：是否所有平行世界的坍縮，都始于某個凡人瞬間的抉擇。

當冷凍液開始蒸發的白霧漫過操作臺時，蘇硯突然想起導師第一次帶她參觀因果律觀測站的場景。那個永遠穿著唐裝的老頭子指著銀河般旋轉的時空流說：“記住，觀測行為本身就像...“

玻璃的碎裂聲打斷了回憶。蘇硯轉身看見培養皿中的組織不知何時增殖成了手掌形狀，正用指尖在凝結著水汽的箱壁上畫著坐標——那串數字精確對應著1904年云南府某個即將被歷史遺忘的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