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深圳的雨總是來得突然，細密的雨絲在霓虹燈下織成一張朦朧的網。封尚站在“深圳筑夢雅居科技有限公司”的玻璃門前，望著外面被雨水打濕的街道。雪象村的夜晚向來喧囂，但今晚卻格外安靜，只有雨聲在耳邊淅淅瀝瀝。

他習慣性地摸了摸后腰的短刀。這把刀從他記事起就跟著他，刀身不過一尺，卻鋒利得能削鐵如泥。師父說，這是封家祖傳的刀，刀在人在，刀亡人亡。雖然現代社會早已不需要用刀解決問題，但封尚總覺得，這把刀是他與過去唯一的聯系。

“叮鈴——”

門鈴輕響，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的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但封尚注意到他的右手始終插在口袋里，動作有些僵硬。

“您好，請問需要什么幫助？”封尚露出職業性的微笑，順手從桌上拿起一份房源手冊。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面潦草地寫著一個地址：雪象村東區23號。

封尚的心猛地一跳。這個地址他再熟悉不過，那是師父臨終前告訴他的地方，說那里藏著封家刀法的秘密。他記得師父說這話時，眼神里有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凝重。

“這房子......”封尚剛要開口，就聽見身后傳來一個清冷的男聲。

“這位先生，東區23號已經很久沒人住了。”

封尚回頭，看見云靜寒端著兩杯咖啡走過來。他留著齊耳的銀灰色短發，黑色高領毛衣襯得皮膚愈發蒼白。作為公司數據分析師，云靜寒總是帶著拒人千里的氣質，但此刻他修長的手指正穩穩托著咖啡杯，熱氣在鏡片上蒙了層薄霧。

“而且雪象村馬上就要拆遷了。”云靜寒將一杯咖啡放在客戶面前，指尖不經意間擦過封尚的手背。他的手指冰涼得不似常人，這是修習寒冰掌留下的后遺癥。

黑衣男人突然抬起頭，封尚這才看清他的臉——那是一張布滿疤痕的臉，從左眼角到右嘴角，一道猙獰的傷疤將他的臉分成兩半。

“拆遷？”男人的聲音沙啞，“誰說的？”

“這是政府文件。”云靜寒從柜臺抽屜里抽出一份紅頭文件，動作快得帶起殘影，“整個雪象村都要改造，下個月就要開始動工了。”

黑衣男人盯著文件看了很久，突然笑了：“有意思，真有意思。”他轉身就走，風衣下擺揚起一道弧線。

門鈴再次響起時，封尚看見云靜寒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他的目光追隨著那個男人的背影，直到對方消失在雨幕中。

“那個人不對勁。”云靜寒摘下銀邊眼鏡擦拭，露出眼尾淡青的血管，“他的呼吸間隔超過兩分鐘。”

封尚正要開口，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兩人同時沖向門口，只見街對面的一棵梧桐樹轟然倒下，碗口粗的樹干上赫然印著焦黑的掌印。

“鐵砂掌......”云靜寒鏡片寒光一閃，右手已凝出冰霜。

封尚的手按在刀柄上，突然聽見身后傳來懶洋洋的聲音：“大白天拆樹，環保局不管么？”

李興斜倚在門框上，黑色皮夾克敞著懷，手里轉著車鑰匙。這個總自稱“普通二手車販子”的家伙，此刻腰間若隱若現的軟劍輪廓卻出賣了他。

“你不是在惠州收車？”封尚皺眉。

“聽說老家要拆遷，連夜開回來了。”李興掏出包芙蓉王，煙盒在指間翻出劍花，“剛下高速就看見三輛渣土車往雪象村方向去，車胎印深得能養魚。”

三人說話間，辦公室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肖龍揉著太陽穴從里間走出，兩米高的身軀幾乎堵住整個門框。這個房產評估師總說自己在練“祖傳推拿”，但封尚親眼見過他徒手捏碎過催債混混的指虎。

“又做那個夢了？”云靜寒遞過去一杯冰水。

肖龍接過杯子一飲而盡，青銅色的皮膚上泛起水珠：“還是那片地下宮殿......這次看清了墻上的紋路，和封尚那把刀上的很像。”

封尚的后頸突然泛起寒意。他想起師父咽氣前攥著自己手腕的枯手，老人指甲在皮膚上摳出血痕：“二十三號地窖......千萬別讓那些穿黑西裝的......”

刺耳的剎車聲突然撕裂雨幕。眾人望向窗外，五輛黑色路虎將中介公司團團圍住。疤臉男人從首車副駕走出，金屬義肢在雨中泛著冷光，身后二十余名黑衣人袖口隱約露出青龍頭刺青。

“看來不用等到下個月了。”李興指間的香煙無聲斷成七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