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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越世絕望與希望
“溫兮,起風了,咱們走叭。”
身側那位面容姣好的女子輕輕地扯了扯溫兮的衣角,柔聲提醒道。正在發呆的溫兮微微一愣,轉頭看向身旁的女子,只見她秀眉緊蹙,滿臉都是憂慮之色。這時,溫兮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緩緩抬起頭,環顧四周。
眼前所見,四面皆是高聳入云、連綿起伏的群山,它們環繞著中間那一汪湖水。平靜的湖面宛如一面巨大的鏡子,清澈而明凈,將天空那一抹湛藍完完整整地倒映其中。微風拂過,波光粼粼,此等美景確實令人陶醉不已。然而,真正讓溫兮失神的并非這片迷人的景色,而是湖水中映出的那一道纖細瘦弱的紅色身影——那正是她自己。
此時的溫兮身著一襲艷麗奪目的大紅舞裙,裙擺隨風飄動,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般。腰間那鮮明刺眼的烙印,無情地揭示了她身為奴隸的悲慘身份,以及無法自主掌控命運的無奈。她怔怔地望著湖中的倒影,心中不禁涌起一陣悲涼:不知不覺間,自己竟已變成這般模樣!
“走吧……苜蓿。跳完這場舞后,也不知道我們將會被帶到何處。”溫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內心翻涌的情緒,然后強裝鎮定地拉起身邊那位身著青衣的女子的手,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著遠方走去。
今年,是她來到這個異世界的第七年。
七年前,十七歲的溫曉兮尚在自家花店內精心擺弄著那些五彩斑斕的花束,過著平靜而閑適的生活。直至那日,在那漫天飛雪的天氣里,一名身著藍色西裝的男子撐著傘走進她的店里。大雪紛飛,雖有傘遮蔽,男子深藍色的肩頭仍落了些許雪花。他來到店內,一言不發,只是用那深邃的眼眸微笑著凝視了她許久。那時的溫曉兮,表面上笑容燦爛,心中卻已在盤算著用哪個花瓶砸向他的腦袋,方能一擊即中。
我就要這束了,男人面無表情地指了指她身后的花。
溫曉兮嘴角微揚,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雖然轉身去包花,但心中卻暗自祈禱,希望能多長一雙眼睛。
那天,她的手異常迅速,不多時便完成了包裝。然而,當她出來時,屋內卻空無一人,她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說逃單的人并不罕見。
可當她的目光落在柜臺上時,卻發現了一朵白色薔薇,在滿是花束的店里,顯得格外引人注目。是落在這里的嗎?她并未看到那男人手中有這朵花。
在這大雪天來買花,逃單還送她一朵花?
溫曉兮疑惑地拿起白薔薇,正準備將它插在某個地方,突然間,那花仿佛長出了尖銳的刺,扎得她生疼。不多時,那花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小到大,溫曉兮雖算不上皮糙肉厚,但也絕非柔弱之人。然而,那股疼痛卻從皮膚表層傳來,如利箭般直刺心臟。眼前一黑,她便失去了知覺。恍惚間,她只覺得身體在旋轉,有什么東西鉆入了她的肩頭。是的,她離開了自己的世界。
沒有像小說中那樣,成為世襲貴女或深閨小姐。她身著白色裙裝,在這個妖人共存的異世界中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妖類見到她,起初以為她是同類,但仔細觀察后,卻發現她身上毫無妖氣。見她弱小,便欲將她吞噬。若不是她肩上那朵不知何時生成的紅薔薇散發出詭異的力量,也許她來到這里的第一天,就已命喪黃泉。
她努力迫使自己適應這個世界。她從亂葬崗的死人堆里翻找,找到了一身合適的衣服。盡管這衣服散發著腐臭的味道,但對她來說,卻猶如一層保命的護身符。
她四處流浪,不知度過了多少時光。起初,她試圖尋找一些工作,但語言的障礙讓她處處碰壁。一些心懷不軌的人見她容貌姣好,便打起了她的主意。幾經輾轉,她當過扒手,也曾與人類的“好朋友”爭奪過食物。曾經清澈的眸子里,那抹明亮的光芒也逐漸黯淡下來。
她的命運就如同那被暴風雨摧殘的花朵一般,脆弱而又無奈。就在她滿懷憧憬地踏入那個神秘而異域風情十足的世界僅僅半年之后,一場可怕的災難降臨人間——災荒之年悄然來襲。饑餓如惡魔般肆虐大地,所到之處皆是餓殍遍野、白骨累累,整個世界仿佛陷入了無盡的黑暗與絕望之中。
此刻,溫曉兮正置身于一個慘遭洗劫一空的村落里,她瞪大雙眼,仔細地搜尋著任何可能對自己有所幫助的物品。突然,一陣細微得幾乎難以察覺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救......救我......”這聲音輕若蚊蠅,若不是周圍太過安靜,恐怕根本無法聽到。
溫曉兮心頭一震,急忙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透過朦朧的視線,她隱約看見一個身影蜷縮在角落里,滿臉血污,讓人難以分辨其真實面容。那孩子身形異常瘦弱,仿佛風一吹便能倒下,而且還被好幾具橫七豎八的尸體遮擋住大半身子。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他渾身上下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傷痕,有些傷口甚至還在不斷滲出血跡。
溫曉兮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心中暗自思忖道:“值錢的東西,做父母的肯定會在臨死前想方設法地藏在孩子身上。我一定要趕在其他那些饑腸轆轆的乞丐發現之前把它找出來!”想到這里,她的雙眸好似要噴出火來一般,充滿了貪婪和急切。只見她快步沖上前去,伸出雙手費力地推開壓在孩子身上的一具具沉重的尸體。
經過一番努力,終于露出了孩子那沾滿血污的身軀。溫曉兮顧不上喘息,迫不及待地將手伸進孩子那件破爛不堪且血跡斑斑的衣服里,胡亂地摸索起來。功夫不負有心人,沒過多久,她便感覺到手中抓到了一個沉甸甸的物件。拿出來一看,原來是個黑色的布袋子!打開袋子,里面裝著一小堆銅幣,雖然數量不多,但對于已經多日未曾飽餐一頓的溫曉兮來說,這些銅幣足以讓她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免受饑餓之苦。
正當溫曉兮滿心歡喜之時,那微弱的求救聲再一次傳入她的耳中:“救救......我......”這次的聲音比剛才還要虛弱幾分,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斷掉。然而此時的溫曉兮早已被眼前的財富沖昏頭腦,完全顧不得那孩子的死活,只是緊緊攥著手中的布袋子,轉身便想要離去,消失在這片荒蕪凄涼的廢墟之中......
這實在怪不得她啊!更何況是處于這樣一個災荒肆虐的年歲呢?真的非常抱歉,內心的愧疚之情猶如潮水般洶涌而來。那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在此刻顯得格外貼切,而她自己,也只不過是這條路上眾多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倒下、化為一具冰冷骸骨中的一員罷了。
此次離開,也許她的心將會永遠地與這個可憐的孩子一起被遺留在這座荒涼的村落之中,但她卻絲毫沒有感到后悔。甚至在心底默默祈禱著:就讓死亡來得更早一些吧!當天邊那如血殘陽緩緩西沉之時,最后的一抹余暉輕輕地灑落在這片餓殍遍地的村莊之上。遠遠望去,可以看到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乞丐正緊緊地懷抱著剛剛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破舊衣物以及那個干癟癟的錢袋,神色驚恐萬分,腳步踉蹌倉促地朝著遠方拼命奔逃而去,似乎在她的身后有著什么極其可怕的怪物正在窮追不舍一般。
這場災難性的饑荒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年,情況愈發糟糕,所有能夠用來果腹的東西都已經消耗殆盡了。于是乎,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出現了——“人吃人,妖吃妖”的慘劇竟然就這樣無情地上演開來。剛開始的時候,那些妖類多少還受到一定規則的約束,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連最為基本的溫和保障也漸漸變得搖搖欲墜起來。最終,它們再也無法抑制住內心對于生存的渴望,紛紛開始將目光投向了那些比自己還要弱小的存在,把它們當作了可以填飽肚子的“食物”。。
姐姐,你說這無盡的苦難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結束啊?小風箏緊緊地蜷縮在溫曉兮溫暖的懷抱里,聲音輕微得如同風中搖曳的燭火一般,帶著絲絲恐懼與迷茫向溫曉兮輕聲問道。
溫曉兮聞言,微微垂下頭,溫柔地看了一眼懷中瑟瑟發抖的小風箏,然后伸出手指輕輕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不要出聲。因為她們都深知,在這個混亂而殘酷的世界里,像她們這樣年幼且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和孩童,毫無疑問會成為那些心懷不軌之人眼中最容易得手的獵物。
若是時光能夠倒流,如果溫曉兮可以預先知曉自己未來將會遭遇怎樣悲慘的命運,也許就在那天,當她看到那個倒在死人堆中的小男孩時,就不會心生憐憫、毅然決然地中途折返,用盡全身力氣將他從那散發著腐臭氣息的尸山血海中拉扯出來。
夜幕如墨般深沉厚重,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吞噬其中。溫曉兮身著一件寬大的黑袍,整個人如同一只受驚的小貓般,瑟縮在一個陰暗潮濕的角落里。她瞪大雙眼,警惕地環視著四周黑漆漆的環境,不放過任何一絲風吹草動。確定周圍暫時沒有危險之后,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氣,輕輕地伸手拍了拍藏在黑袍下面的孩子。
“姐姐......“一直沉默不語的小男孩突然壓低嗓音開口喚道。
聽到弟弟的呼喚,溫曉兮趕忙回應:“別怕,沒事的,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她一邊輕聲安撫著小風箏那顆驚恐不安的心,一邊在心中默默祈禱著這句話不僅僅只是一句空洞的安慰之詞。
此時正值炎炎夏日,但溫曉兮卻已經開始擔憂起即將到來的寒冬。如果到那時仍然找不到足夠維持生計的食物......想到這里,她不禁眉頭緊蹙,陷入深深的憂慮之中。
就在這時,只見小男孩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摸索出一塊約莫只有成年人手掌大小的肉塊來。借著微弱的月光,可以隱約看出那竟然是一塊新鮮的鳥肉!原來,昨夜這個勇敢的小男孩獨自一人悄悄潛入了那片曾經死過很多人的廢墟之中,苦苦守候了許久,最終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捕捉到這只可憐的鳥兒。。
“你出去了?”溫曉兮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心中暗自思忖著。其實,她對于他的心思并非一無所知,但在這兵荒馬亂、烽火連天的亂世之中,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帶著一個年幼無知的孩子,想要保全自身實在是太過艱難。
溫曉兮深知自己的姐姐向來不喜歡吃生的食物,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姐姐的口味。只是今天情況特殊,她實在害怕被旁人發現他們的蹤跡,因此才匆忙將未烤熟的肉塊拿給姐姐。原本想著等烤熟之后再送給姐姐享用,沒想到剛才在袍中將姐姐緊緊擁入懷中時,竟然感覺到姐姐的身軀比以往消瘦了許多。
想到此處,溫曉兮不禁輕輕嘆息一聲,然后伸出纖纖玉手,緩緩從風箏手中接過那塊看起來有些粗糙的肉塊。她先是仔細端詳了一番,隨后便毫不猶豫地張口,心滿意足地咬下了一小口。那鮮嫩多汁的口感瞬間在口腔中彌漫開來,雖然略帶一絲腥味,但對此時饑腸轆轆的溫曉兮來說,已然算得上是美味佳肴。
溫曉兮咀嚼了幾下后,便微笑著將剩下的肉塊遞還給了風箏,隨即故作蹙眉狀,問道:“難道你沒有察覺到這塊肉已經腐臭了嗎?”聽到這話,小風箏微微一怔,
“并未呀,我覺得味道挺好的呢。”男孩兒疑惑道,可看著溫曉兮的表情,則半信半疑地咬了幾口手中的肉塊,細細品味之下,雖然有著些許肉腥之氣,但確實并無半點腐壞的味道。。
當男孩回過神來,目光緩緩聚焦在了那溫曉兮張不再緊蹙眉頭淡淡微笑的臉上。原本心中懷揣著別樣念頭的男孩,此刻心底竟然莫名其妙地泛起了一絲絲細微的漣漪。就如同平靜的湖面被微風輕輕拂過一般,雖不洶涌澎湃,但卻足以引起內心深處的顫動。
“無妨,姐姐,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男孩輕聲說道,話語之中透露出一種堅定和安撫。然而,真的會好起來嗎?這個問題在溫曉兮的心頭不斷盤旋。未來究竟會怎樣發展?是否真能如男孩所言那般美好呢?
溫曉兮凝視著眼前這個風箏般稚嫩而純真的面龐,仿佛在那看似注定要陷入死寂的漫長人生道路上,突然有一顆微弱但充滿希望的火星正在悄悄燃起。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輕輕地撫摸著男孩那光滑細膩的臉頰。指尖所感受到的真實觸感源源不斷地從掌心傳遞而來,是那樣的柔軟、溫暖,宛如春天里初綻的花朵。
沒錯,也許事實的確如此。盡管身處這個完全陌生的異世界,路途孤獨周圍充斥著無數未知與挑戰,可此時此刻,看著熟睡的男孩,溫曉兮好像看到了一絲希望之光在閃爍。或許正是因為這份純粹而真摯的關懷與鼓勵,讓她那顆原本已近乎絕望的心重新燃起了對未來旅途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