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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煙花

人生就像一條綿延不絕的河流,很長,很長,比長江黃河還要長。人生的河,流過了山川土地,所形成的河道,也便是人生的足跡。人生的起伏,就如同河流的蜿蜒壯闊,曲曲折折,但總能度過。光怪陸離的荒唐事和形形色色的各種人,讓我感覺,人生這條河流,也如同夢一樣,是一條流動的夢河。

我曾經不止一次,夢見自己站在月色下的山峰上,望著平原上的河流流向遠處的月亮。不知河流是否走向那里,反正人生盡是迷惘與看不清的未來。也許她還在時,我能夠更好地走完曲折的道路,但,她已經不在了。夢中的她不在了,現實中的她也不在了,想要夢見她一次,卻顯得遙不可及。我真的想再和她在一起,在現實中,在夢境里,想再一次相遇,可是是不可能的了。

她死了,她的生命永遠停在了那一天,死者永恒啊。她是我的前女友,我永遠記得她,她叫宋華年。

前女友死了,在那天我獨自喝酒的時候。

玻璃杯中的酒被我一口喝下一大半,杯中的冰球露出了頭,映著昏暗的燈光,頗有一絲夕陽的味道,卻又像是預示著黎明。

我將滿口苦澀咽下,掛斷了電話。

向酒吧深處望去,還是那么熱鬧如故,嘈雜的音樂和閃爍不定的燈光,隨著濃厚的酒味,環繞向我的全身。舞池里扭動身姿的年輕女性,掌控全場氣氛的DJ,卡座周圍活躍的青年男女,巡邏的保安,在角落一旁的保潔阿姨,和作為觀測者的我。看到這些,我不禁有些眩暈,像是想起來了什么一樣,起身離開酒吧。

這時,今天晚上剛認識的女郎從廁所里出來,看到了我。

“要走?不是說好不醉不歸的嗎?”

我用余光看了她一眼,便向酒吧外走去,可卻被胃里翻山倒海的感覺停住了腳步。

“哪里不舒服?”

女郎小步跑來,俯下身子,關照似的輕拍我的背部。

“謝謝......”

我忍著痛苦,跑出了酒吧,在聞到深夜空氣的一瞬間,我眼眶的濕潤代替了胃的疼痛,淚水在夜里的霓虹和月光下閃耀著墜落在了地上。

“華年......死了?死了!”

我漫無目的地順著花園路走著,看到洪樓教堂遠處的那所高中,我的頭痛突然發作,記起了從前。

那是五年多以前的一個冬天,我和宋華年還在老家新泰上高二,我們兩人還沒分手,那時是晚自習后的寒夜,下起了雪。當時是晚上九點五十,剛剛下晚自習放學,收拾完書包出教學樓的時候,便看到雪花紛紛從天上撒下。那紛飛的雪花,在教學樓頂一角的燈光的照耀下,顯得十分急促,當其真正落下,到我身邊的時候,卻是那么飄飄,那么悠悠。

我對天呼出一口寒氣,便到樓對面的車棚下等待華年了。

站在自己電瓶車旁,轉過身望著教學樓出口,源源不斷地有同學走出來,直到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露出了頭。華年全副武裝,紅色的帶帽羽絨服,寒風中略顯單薄的校服褲子,以及多啦a夢圖案的口罩、粉色的帽子和藍色的帶絨手套,像只企鵝一樣緩緩走到我身邊。

“煥青,久等了。”

華年的聲音有些許顫抖,可能是冷的緣故。她的雙眼還是那么有神,不曾暗淡。

“咱走吧,華年,下雪了啊。”

“嗯。”

我們兩人推著各自的電動車,迎著雪花走出了學校,可沒想到,我一出校門就滑倒在了地上。

其實也算不上摔,就是不小心倒在了地上,沒有任何疼痛感,地太滑了,車子也倒了。

“張煥青!”

華年連自己的車子都沒停下,任其倒在地上,便跑來我身邊。當她準備扶我的時候,我已經站起來了。

“你沒事吧?”

“沒事,一點也不疼,你看你,連自己車子都不要了,就來扶我。”

我扶起自己的車子,隨后又把華年倒下的電動車扶了起來。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這天這么冷,地這么滑,倒在地上又疼又冷的,一想就感覺難受。要是你因此感冒或者傷到不能上學的話,那就更麻煩了。”

我們兩人站在路燈下,燈光和雪花環繞著我們,雖然我只能看到她的雙眼,但她那關心我的心思已經被她的眼神表達了出來。雖然兩人周圍有陸續的同學經過,但我們就像處于二人世界一樣,周圍是那么的寂靜。

“謝謝,你還是心思那么細膩啊。”

“咱......咱們還謝什么謝啊,快走吧,咱們路上慢著點,別又摔倒了。記得騎車的時候耷拉著雙腿,撐著地面,這樣就不容易倒了。”

我微微一笑,騎上了車子。

“走吧,華年。”

華年用手拭去座位上的薄雪,騎上了自己的車子。我們兩人并排著,小心翼翼地離開了校門口,順著文廟路,經過了一實小,我們兩人默不作聲,靠著道路右側行進。

夜里的視野本就不清晰,再加上雪的加持,視野更加受限了,世界也變得朦朧了,兩人就像度過二人世界,只有二人的世界。

“上星期六早上的時候,也下起了雪,很冷。我在下樓的時候,發現一樓樓梯口旁邊,有兩只蜷縮著的小貓。小貓們蜷縮在雪堆之中,渾身發抖,正當我疑惑為什么它們會躲在雪堆之中,而不去一邊稍稍暖一點的樓道深處去的時候,才發現它們是在貓媽媽的懷里,貓媽媽已經被凍死了,身上蓋了厚厚的雪。不仔細看,看不出是小貓躲在了母親的懷里,很容易以為它們在雪堆里。”

“好可憐的小貓,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媽媽叫了下來,因為我還要上學,想讓媽媽收留小貓咪,順便把貓媽媽的尸體埋一下,媽媽同意了。之后我就來到了學校,那天晚上放學之后,回到家,那兩只獲救小貓已經在我家里生活下來了。本以為我會快快樂樂地一邊上學,一邊養兩只小貓,可是就在昨天,那兩只小貓被媽媽送給親戚了。”

“為什么要把小貓送人呢?是不是怕你牽掛著小貓,耽誤你學習?”

“這只是原因之一,因為我上學,從早到晚不在家,媽媽除了照顧整個家之外,還要照顧那兩只小貓,徒增了負擔。媽媽是這樣跟我說的,其實我覺著這也是有道理的。但我問媽媽為什么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時,她卻狠狠把我訓斥了一頓,還說什么:‘沒必要告訴你,你好好上好你的學就行了,我是你媽媽,不會害你的。’唉,不過那兩只小貓能活下來,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唉,我媽也是這樣,對我和我姐姐都很嚴厲的。很多事情都不跟我們說,不跟我們商量,也沒聽取或接納過我們的意見,不過咱們再過一年多就上大學了,總算可以清凈一些了。”

“是呀,煥青,希望咱們都能考出好成績。”

兩人騎著車子一路前行,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紅燈,停下了車。整個路口已經覆蓋了一層雪,車輛的壓痕在雪上留下了十分明顯的痕跡,這個痕跡黑黑的、深深的,難以抹去。我們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綠燈又要亮起。

過了這個紅綠燈,很快就到了宋華年的家,我跟她告別之后,自己也很快回到了家。當時覺著未來的大學生活會很輕松,但始終沒有想到,宋華年會死在大四這一年。

以前小時候總是覺著,人到了七八十歲才會自然死亡,人的生死都是固定的。但漸漸以來,才發現這是錯誤的,人的死亡是隨機的,可能是今天、明天、接下來的某一年,某一瞬間。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能奪走一個人的生命,生命是脆弱的,但更是可貴的。能夠無病無災到自然死亡,便是莫大的福氣,我們要好好活著,不要讓生的希望在明天斷絕。

我回過神來,頭痛急劇發作,仿佛一想起華年就會如此,此時我發現已經順著花園路走了好久好久。夜色還是那個夜色,沒有什么變化,宋華年的死因,我應該也是知道的,但現在的我不敢想起,因為一想便會頭痛欲裂,仿佛要把我的靈魂從現實世界里剝離出來。

仿佛就像是失憶了一般,與宋華年的點點滴滴,都需要時間,一點一點地回憶出來。既然想起華年會痛苦,那么現在就先不想了,時間會讓我一點一點地減少痛苦,想起曾經,想起她的死因來。

繼續漫無目的地走走了一段時間,已經精疲力竭,隨便走進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用店里的熱水泡上了一桶方便面后,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今天雖然是周一,但我們大四下學期了,只有下午有課,目前也不著急回學校。我直起身子來,伸了懶腰,從街邊射入的陽光,讓我一下子瞇住了眼睛。低頭看,是昨晚泡的那碗泡面,掀開蓋子時,發現已經被泡爛了,根本不像是人吃的食物。

此時我還心存疑惑,為什么我會在這里?為什么我的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呢?但隨之而來的頭痛告訴了我,讓我想起,宋華年已經死了,昨天我就已經知道了。

“唉。”

我收拾好了桌面,便坐公交車回了學校。

昨晚到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我多么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華年沒有自殺,一切的一切都能正常進行下去啊。

我帶著滿臉的疲憊和哀傷,走進了協和學院的宿舍樓,推開了宿舍門,回到了宿舍。四人間宿舍里除我之外還有一個徐正,他看到我很高興,跟我打了招呼。

“張煥青,你昨晚沒回來哦,是不是又出去約會了,嘿嘿,你的生活我的夢呀。”

徐正是個不折不扣的怪人,宿舍里其他二人都討厭他,唯獨我跟他的關系不錯。倒不是我有多喜歡他,只不過我比較隨和,雖然內心比較討厭這個怪人,但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都跟他撕破臉多不好看,我便想當這個最后好人。雖然他比較怪,且令人討厭,但對我也產生不了什么實質性的傷害,就算有,也是在我的接受范圍之內。所以,我接受他,他也知道我愿跟他相處,所以他經常跟我說話。我跟他的關系,在我眼里,也就是普通朋友關系,算不上好。以前,我還經常跟宋華年吐槽徐正,但現在已經是不可能得了。

“唉,不可能了。”我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語。

“什么不可能了?被女生甩了?看!淚痕!真被甩了吧,哈哈,難怪沒有回來,一整晚!”

我笑了笑,看他還在用小勺吃著三色雪糕。徐正看見我盯著他的雪糕,便問道:“煥青,你要不要吃,草莓味的還有果粒。”

說罷,他就遞給我那種一次性小勺。

“不了,謝謝,你天天都吃這種雪糕,吃不膩嗎?這都吃了四年了快,每天都是這樣的,不論春夏秋冬,一天一個。”

“因為好吃,所以才吃,對嘛!”

徐正繼續吃著雪糕,我洗漱結束之后,便爬上了床,準備再睡一覺。

“下午還有一節影視文學課,別忘了去哦。”

徐正居然提醒我不要忘記去上課,他說完此話后,就站在我床邊,盯著上鋪的我。

“你干嘛?”

“作業,學習通,我能抄抄嗎?”

“我把照片發給你,你直接抄就可以了。”

“哦,紙,也借我兩張。”

“就在我床下面的電腦旁邊,看見了沒?”

徐正拿了兩張稿紙,就開始了抄作業,我再一次進入了睡夢之中,醒來已經是下午一點鐘了。

我收拾東西,拿上課本準備去上課,想著下課之后可以去圖書館看一會兒書,之后在外面逛一逛,可能可以舒緩一下我的心情。宋華年,已經去世了,對,這是事實。

在我走出宿舍樓之后,徐正便從后面跟了上來,我們兩人一起在樹蔭下前往教學樓。

我們這個二號教學樓,是個新建的樓,不折不扣的沒有歷史底蘊的建筑物。比起設備完好無損,建設精致漂亮的新建筑物,我還是更傾向于有歷史風味的滄桑建筑。在我和徐正上樓的時候,在安全出口處,遇見了一個熟人,也不算太熟,上星期剛剛認識的一個女生。

“喲,張煥青,去上課?”

“哦,對,去上課。白玉堂,你咋往回走,不上課了?”

“不,我去樓下買瓶飲料再回來。”

“哦,原來如此。”

兩人簡單的談話之后就分開了,徐正這家伙在我遇見白玉堂時,他就一臉壞笑,真是讓我很不舒服。

白玉堂與我是在上星期在圖書館的時候相遇的,當時我在圖書館讀加繆的《局外人》。因為這本書我快要讀完了,接下來想讀《少年維特之煩惱》,因為圖書館里人很多,位置非常難得,所以我不打算讀完《局外人》后,還書之后,再去拿,因為這樣有位置被占的風險。所以我在快讀完時,把書放在我的位置上,來占位,之后再去拿新書。這樣就可以避免被占位,最后臨走時,把兩本書一起還就可以了,我自以為這是一種智慧。

正當我把《局外人》放到位置上,拿完《少年維特之煩惱》,走回來時,才發現我的位置被一個女生占了,她把我的書移到了一邊,而這個女生,就是白玉堂。

“同學,這個位置有人坐了,這是我拿過來的書。”

女生戴著耳機,好像沒有聽見,正當我打算接下來該怎么辦時,發現女生對面的人收拾東西準備走了。于是我便不再與這個女生交談,坐到了女生對面,伸手從女生旁邊把《局外人》拿了過來。就在此時,女生雖然帶著耳機,但眼睛視力是正常的,她看著我把書拿過來,隨即也把視線移到了我身上,好像意識到了什么。

“不好意思,這位置是你的?”女生主動對我說。

“對,是我的,不過沒有關系,這里有空位了,我把自己的東西拿過來就可以了。”

“對不起對不起,這個位置上只有一本書,我以為是有人落在這里的,于是沒多想。”

“沒事的,我看你在帶著耳機寫作業,好像也是我們文學系的作業呢。”

“哦,對,我叫白玉堂,是漢語言一班的,今年大四了。”

女生率先向我自我介紹,我于是知道了她是白玉堂。

當時的我聽見白玉堂的自我介紹,知曉她跟我也是學一個專業的時候,我還是有點高興的,終于找到同道中人了,而且是個女生。

“我也是漢語言的,我是三班的,我叫張煥青。”

“啊,咱們還是同一個專業的呢,你經常來這里看書嗎?”

“對呀,我經常來圖書館,而且我也不準備考研,所以就是看書。”

“嘻嘻,我來圖書館也是看書,我也不準備考研的,有時還會來這里寫作業。喏,現在我就是正在寫作業呢。不過,話說回來,還怪不好意思的,咱們倆第一次見面,我就把你的位置給搶了。”

“沒事的,看書而已啦,咱們倆說不定以后還會在圖書館相遇呢,到時候你再把位置讓給我就行了。”

“哈哈,你還怪會開玩笑的,咱們加個微信吧,咱們倆打擾到周圍的人了。”

“好。”

于是我和白玉堂就順理成章地加了微信,有了聯系方式,就這樣在意料之外地收獲了一個新的朋友,挺好的。

我們兩人主要是在微信上聊天,這次偶遇應該是我們第二次在線下見面了。

我和徐正坐在了一起,開始了上課。現在已經是大四下學期了呀,快畢業了,這四年過的是真快,就像是做夢一樣。

白玉堂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坐在了比較靠前的位置,她的身高不是很高,只能說相當合適,很適合她現在的裝扮以及她甜美的長相。身穿白色的連衣裙,露出的后背,被肩胛骨勾勒出一道曲線,背上的胎記她也沒有遮掩,十分大方好看。她的頭發是卷曲的山茶色的短發,仿佛距離她很遠,我就可以聞到花的氣息,也可以說是生的味道。白玉堂一直帶著一副黑框的大眼鏡,她臉上的精致五官,在黑框眼鏡的襯托下,顯得玲瓏可愛。

很快很快,就到了四點,下課了,放學了。徐正嚷嚷著要去食堂吃飯,可我不愿意去,于是他自己一個人去了,我把書放回宿舍之后,簡單打扮了一下,就去圖書館了。

圖書館可是相當的氣派,畢竟是所有學生讀書、自習和發呆的地方,必須得有足夠大的空間,來容納藏書,以及容納同學們。

我來的了二樓的老地方,準備拿出《少年維特之煩惱》來讀,卻在轉角處遇見了白玉堂。

“好巧啊,今天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咯!”

“是啊,白玉堂,你今天穿的很涼快呀,濟南好像還沒有這么熱。”

“嘿!可別提這個城市了,現在才三月末,就熱成這樣,反倒是你,穿這么厚,還不熱?”

我低頭看了眼今天我的裝扮,確實,比起白玉堂來,我真是太怕冷了,或者說是太耐熱了。

“是呀,四大火爐之一,現在就不涼快。”

“可不,你有伴嗎?自己一個人來這讀書?”

“對,一個人。”

“哈,我也是一個人,咱們倆可以在一塊讀書呀,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當然不會介意了,能跟你在一起讀書我還求之不得呢。”

白玉堂聽完我說的話,想要大笑,卻自己突然捂住了嘴,之后小聲地說:“別說啦,咱們又打擾到別人了。”

我和白玉堂灰溜溜地走到了一個偏僻的位置,兩人開始了閱讀。

差不多讀了有兩個小時,天也逐漸暗了下來,白玉堂提議去吃飯。

“吃啥?餓死了,呼。”

“去食堂?”我率先提議。

“不要,便宜且難吃,有時候有的菜還不熟,吃了快四年了,膩了。”

“那,你有什么建議?”

“去吃學校旁邊的‘十泉十美’濟南特色米線吧,我從2019年入學就開始吃,現在2023年快畢業了,還是喜歡吃,吃不膩。”

“都是吃了四年,還吃不膩,看來是有魔力喲。”

說完后我們兩人就出發,出校門去吃米線了。

店內的環境真是不錯,干凈整潔,沒有柜臺,掃碼點餐很方便很清靜。在點完菜,等待上菜的時間里,白玉堂突然向我問起今天中午相遇時,我那個室友的情況,對,她問的就是徐正的情況。

“你那個室友,看起來怪怪的哎,還是我的錯覺?”

“你的直覺很對,他的確是個怪人,非常奇怪。”

“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嘻嘻,說出來讓我聽一聽。”

“額,雪糕,對,今天他也吃了。從大一剛剛入學時,他每天必須吃那種三色雪糕,用一次性的木頭勺子吃。就是那種塑料小盒里的三色雪糕,用小木勺挖著吃。”

“哦哦哦!我有印象,好像我也吃過哎,挺好吃的。”

“是挺好吃的,但他四年以來,照吃不誤,不論春夏秋冬,不論今天有什么事,不論忙不忙,不論開心與否,每天必需得吃一個,好像從來沒有漏過一天。”

“好搞笑哦!就算好吃,他天天這樣吃,也未免有些太癡迷了吧!吃過量了,也對身體有害呀!”

“是啊,我曾經也勸過他,讓他不要天天吃,這種奶油做的油膩的雪糕,吃久了小心高血脂。他卻不以為然,他把吃這種雪糕當成一種興趣愛好和鍛煉了。”

“吃雪糕是興趣愛好,是鍛煉?”

“對,他自己是這么說的,這是興趣愛好是真的,鍛煉我卻不能理解,是鍛煉胃腸道的抗寒能力嗎?還是在鍛煉心腦血管的彈性?不過話又說回來,他這種愛好不威脅到別人,就隨他去吧。我們只是對此覺著奇怪,再開一點玩笑。畢竟也不能把自己的意見強加在別人身上,他愛做什么做什么,只要不影響到我就行。同樣的,我對此感到奇怪也沒有影響到他,開玩笑時他也笑哈哈。”

“嗯,對,他這人真的很奇怪呢。奇怪的興趣愛好。”

“不光是興趣愛好奇怪哦,他還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以后我想起來了,可以跟你慢慢說。”

“嘻嘻,他如果知道你這樣說他,會不會生氣呢?”

“也許會吧。”

“那樣你們的關系就會惡化咯。”

“不,我們宿舍四人,兩人很討厭他,不與他交往。我是唯一一個跟他交往的,只是出于形式被迫,并不是關系跟他好,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和諧罷了,不知道他怎樣看待我的。”

“哦,那我換個措辭,”白玉堂食指輕點嘴唇“那樣你們脆弱的關系會破裂咯。”

“也許會,也許不會,誰能知道呢,別讓他知道就行。快畢業了,還是好人做到底吧,我相信,你是不會把我說的話告訴他的,你也要好人做到底哦。”

“嘻嘻嘻......”

“不要壞笑啦。”

“當然做到底,‘君子論跡不論心’嘛!”

正當我們兩個聊的正起勁時,就輪到我們兩人取餐了。取完餐后我們很快就吃完了,于是離開了餐館。

“味道不錯吧,我的推薦。”

“確實不錯,番茄味味道濃郁,米線軟硬適中。”

兩人一起漫步在大街上,慢慢地走回學校。

晚上快八點時的大街上到處都是人,也亂糟糟的。公交車還在正常運行,帶著一批批的乘客穿梭在各個車站之間。

再往前走一個十字路口就到學校了,不幸遇到了紅燈,我和白玉堂站在一起,跟周圍的人一樣,默默地等待著綠燈。

就在不經意間,一瞬間,煙花爆裂的聲音傳入耳中,我和白玉堂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天空。那五顏六色在空中四散開來,映在我們二人的瞳孔,顏色消散之時,嘩啦啦地劈啪作響,仿佛謝幕的終曲。

“好看哎,張煥青。”

“嗯,確實好看。”

今天不是任何節日,為何會有煙花呢,可能是新店開業,或是慶祝些什么吧。不管這么多了。這美麗的煙花,讓我想起來模糊的曾經,好像是關于,宋華年?

一想到過去的模糊身影,我的頭就開始痛,趕忙捂住我頭部的右側。

“哪里不舒服?”

我的眼前是白玉堂,是白玉堂。

認清了現實之后,頭痛煙消云散,也記不起剛剛為何而發作了。

“沒有,綠燈了,咱們走吧。”

過了十字路口之后,回到了學校里,我和白玉堂就此別過了。沒想到今天跟一個認識了才一周多的女生出去吃飯了,還聊了這么久,不過我們兩個人倒是很投機,不論是說話還是其他方面。白玉堂給我的感覺就是那種很活潑的樣子,如同森林里的小精靈,把生長的魔力傳播給各個花草樹木。

我很快就走回了宿舍,其他三個人已經回來了,都躺在床上看手機。我坐在了椅子上,想起了剛剛和白玉堂看煙花的景色。正當剛剛的記憶浮上腦海,窗外便又綻放了煙花,就如同剛剛的煙花一樣,我看入了神,仿佛曾經也見過,對,那時是和宋華年看的煙花,就在那個高二冬夜之后的不久,將要放寒假之時。

那時沒記錯是下了第一節晚自習,有十五分鐘的課間,這十五分鐘的課間可算是學校內所有小情侶的快樂時間,可以跟戀人在校園里漫步了。

我和宋華年就是如此,我們兩個人溜出了教學樓,溜進一邊帶圍墻的車棚下,竊竊私語。

“快放假了,太好了。煥青,你在假期還上輔導班嗎?”

“既然是老師舉辦,我就去吧,去也對我沒有壞處。”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可以多學一點東西,畢竟快高考了。”

我們兩人順著車棚,很快就走到了學校孺子牛雕像的對面。從這個門口望去,可以看到縣里最漂亮的建筑之一——鉆石銘廈。這座大樓晚上閃閃發光,五彩斑斕,宛如宇宙中的銀河系一樣閃亮。

“華年,我們要一直在一起,不論發生什么事,我不會放棄你。”

“我也一樣。”

華年牽著我的手,兩人一起望著大廈所在的周圍的天空,欣賞這番景色。

也是不經意的一瞬,煙花升上天空,照亮了整個黑夜,渲染了我們對未來滿懷憧憬的繽紛的夢。整個大廈的光彩,在煙花的照耀下,仿佛黯然失色,就如同超新星爆炸,波及整個星系不得安寧一樣。

華年看到這個景色,順勢倚在了我的肩膀上。

“好漂亮,啊,這樣的景色,如同暗無天日的高中生活里的救贖。”

我很贊同華年的這個比喻,也展開右臂摟住了她。

“煙花好美,我們的愛情也一樣,要比煙花更美,比煙花更永恒。”

我們看完煙花后,就隨著上課的鈴聲響起,回到了教室上自習。如今回想起這段時光,真的感覺很飄渺。我愛著華年,就算現在她已死。又是急促的頭疼,把我拉回了現實世界,發現徐正在一旁盯著我看。

我沒有理他,爬上床,閉目養神,而沒想到就此睡著了。

如此平常的日子又過了兩天,在周四的時候,我接到了告知我宋華年死訊的那個人打來的電話,聽他的自我介紹是宋華年的弟弟。

“你,會來參加我姐姐的葬禮嗎?就在明天。”

聽到這些話之后,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死去的華年,葬禮。越想宋華年,我的眩暈感越來越重,頭也開始了疼痛,我一直都不想接受宋華年的死,她應該還活著,還活在我的記憶里啊。

“不,我,不去。”

我強裝鎮定,吞吞吐吐地,吐出了這四個字。

“你也挺痛苦吧,沒事,不來便不來吧。”

隨后電話就被掛斷。

無論在正常生活中如何生活,如何處理任何事,都忘不了華年。都會攜帶著對華年之死的痛苦,受到哀傷的折磨。我根本忘不了,就算外表很正常,但每次觸景生情,或陷入遐想,都會走入華年之死的痛苦與悲傷中,頭痛就會發作。可能這種情況會持續很久,也可能是永遠。在最近的日常生活中,我屢次陷入了這種痛苦,但我相信,只要正常的生活在進行,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都會過去的。隨著時間的流逝,在正常生活中受到的痛苦次數不斷疊加,會適應的,會找回最初的真相的。時間會減少我的痛苦,讓正常生活占據主導的。

我收起電話,長呼一口氣,抹了一把眼淚,走進了教室。

正常的生活與痛苦,如同現實和夢境。兩者都不會快速消逝,只能一點一點抹除,此消彼長,痛苦被戰勝,夢境被戰勝,回憶被戰勝。

人生如一條綿延的河流,舒適與風暴并存,雖然如夢一般,卻也平平凡凡。

要上課了,生活還得繼續。

版權:創世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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