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無聊賴地翻看著一本書，或因歲月侵蝕或本就潮濕發霉，在漫不經心中書籍碎片雪花似的掉落。

圖圖弓著腰，小心翼翼將散落的碎片收集起來。

“大人。”

他哈巴狗似的慢慢靠近我，雙手捧起，一副渴望我表揚的模樣。

“扔了吧。”我瞥了他一眼。

歪斜扭曲的丑臉，肥腸似的大耳朵，黃色的皮膚遍布紫色癩痕，他身上有112顆眼珠，無聊時我偶爾會摘下來把玩，但此時都緊緊閉著。

讓無數庸民恐懼的“暗日尼坤”不過是我的哈巴狗，理應如此，和我比較起來，泥土里的茅草都比他堅硬。

我是暗穹之中的不可視黑暗，漆黑深空的庇護之軀，支撐穩固宇宙的平衡，雖不足以但仍能媲美十二喪宮司神，至少也算一方霸主。

“大人，我可以把書變成全新的模樣。”柔軟嫵媚的聲音在殿中回響，不用看我就知道是花姬，她輕輕走上來，可憐的衣料隨著步伐漏出大片春光。

“不必。”我搖搖頭：“以你的能力，也只能勉強恢復一頁而已。”

手中的火焰將書籍燒成灰燼，可圖圖依然托舉雙手。

我從他手里捻起一片碎紙，瞇起眼輕輕念道：“雪花像……嗯……什么的玉色。”

破碎的紙片以及破碎的文字中，我似乎也能感受到曾經荒廢的美麗，空蕩蕩的穹頂之外模糊看到大片陰影，殘破而又高大。

那是曾經文明的見證，無論是幾百年或者幾千年前的繁華，此時也沒人在乎了，除了我。

其實也不只是我，連十二喪宮司神都對逝去的文明感興趣。

舊世界的人呢，沒什么強大的武力，還有許多條條框框的束縛，過得也不如現在順心，可卻有現在極度匱乏的各種娛樂手段，比如……

我托起下巴，思忖著。

小汽車大寶劍還有小電影，薯片可樂還能配炸雞，哪怕閑著沒事也能找刺激。

“大人……”

嫵媚的聲音將我喚醒，我看向花姬：“如今只有我們了，你要說什么就直接說，不必顧慮。”

“嗯……”

盡管我這么說，花姬還是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我找到了一份星靈契約，只是……”

“只是什么？”我不耐煩問道。

“時光痕跡表示……這份星靈契約來自1200年前。”

“1200年前？”看著花姬美麗的臉上露出和我一樣的困惑，我不禁問道：“你確定是星靈契約嗎，畢竟……”

我停頓下來，這是一份來自特殊維度——星靈界的契約，現如今不是號稱“黃金圓盤”的哈維爾司神掌管嗎？我倒不是小心謹慎，只是任何不必要的矛盾都會令我的處境雪上加霜。

“大人，我在探索時格外小心，絕對不會被……”

“哼……”我冷哼一聲：“你以為我真的怕哈維爾那老家伙？”

花姬驚恐地低下頭，我輕輕抬起她的下巴，注視著那雙猶如秋水般泛著波瀾的眸子。

“你說的契約……是誰的？”

“墮落羊母。”

“哈維爾不是聲稱把她弄死了嗎？”我皺起眉頭，雖然第十八代墮落羊母朵利亞是我的合作伙伴，但她說話又多又密，還總故作高深讓人摸不著頭腦。

不是我故意詆毀朋友，我曾勸過她很多次，可她不聽，最后恐怕也是因此喪命。

“唉？”我嘖嘖一聲驚奇道：“你剛才說1200年前？那時候是第12代墮落羊母嗎？我記得朵利亞說過，每100年墮落羊母都會以生命為代價誕下一個女性后代，她不會又騙我吧？”

“應該沒有……”花姬也有些遲疑，她說道：“輪回和傳承刻在墮落羊母的骨血里，就像人吃飯喝水的本能，朵利亞這點應該不會騙人，只是……”

我接話道：“你說的星靈契約應該不存在才對啊。”

星靈契約帶有制作者的生命和靈魂特質，是獨一無二的，制作者死亡的話契約自然就會消失，如今契約被花姬找到，那只有一個可能，12代……靠，管它第幾代呢，總之對方肯定還活著。

如此就和朵利亞的存在相矛盾了，我認識她的時候個頭還不到我膝蓋呢，而且她一直自稱自己是根正苗紅的第18代傳人。

花姬點點頭：“按照正常認知的話，這份契約的確不會存在，但如果，如果，我是說如果。”她又強調一次后說道：“如果墮落羊母真的活著呢，活在某個過去的時間罅隙呢？”

一聽是關于時空類的隱秘知識，我頓感頭大，多虧了現如今作為時空力量源頭星靈界混亂不堪，絕大多數人早就斷了寄希望從中獲取力量的念頭。

再說只要有花姬解釋就足夠了，我才不管它合不合理呢。

我問道：“契約是什么內容？”

花姬搖搖頭：“大人，我擔心自己能力不足，所以沒有打開。”

“把你鉆研時空的精力放在別的方面，你的成就絕不比我差。”我語重心長勸道：“花姬，趁早改行吧。”

花姬問道：“大人，要打開契約嗎？”

朵利亞那喋喋不休的樣子在腦海中浮現，我有些遲疑，以星靈契約中的生命和靈魂特質的確足以令她復活，而且墮落羊母自身傳承的能力也可以讓她獲得全部記憶，如此一來恐怕我又不能安頓了。

“大人。”

花姬的聲音在耳畔回響，順著她的目光，我看向大殿深處，盡管我稱呼它為大殿，事實上一眼就能看到二米開外殘破的墻壁。

不是因為覺得丟臉才嘴硬，只是對臨時據點的習慣性稱呼而已。

畢竟一周前，我的大殿至少還有300平方米，事實也證明我的判斷，現在的我的確打不過我的宿敵，準確地說，是占不到太多便宜。

花姬小心翼翼補充道：“她總會選擇站在我們這一邊。”

我想了想，認同道：“說得也是。”

我不是個計較的人，現在我需要的是幫手，能讓我們隱匿起來的幫手。

墮落羊母雖然多嘴，卻擅長隱匿，哪怕是能輕易洞穿黑暗的我，也無法找到她的蹤跡。

可是，這份星靈契約是不是……出現的有點太巧合了？

就在我思索的時候，一個黑色卷軸被花姬雙手托舉到我面前。

真可憐，我是說花姬白皙的手指上皮肉外翻的傷口，我手指輕點她的傷口，眨眼間便恢復了原有的光滑和白皙。

“你的手怎么這么白？”

我突然發現花姬的手越來越白，白得甚至讓我睜不開眼，恍惚中我看到花姬露出瘆人的笑容。

中計了？

在絕對力量前，她能有什么陰謀詭計？

我冷笑一聲，頂著刺目的白芒，張開手掌向前狠狠一抓，慘絕的求饒聲似乎已在耳畔回響。

……

“啊！！！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