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星之火:那些影響歷史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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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中國篇·命運與時勢:王朝興亡或許匹夫有責》:有勇無謀的大力士,將宋國攪得天翻地覆
魯國在春秋戰國時期是一個名氣大、實力小的國家,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一個二流國家。但是人家魯國知道自己底子薄,所以勤儉節約,多年來也算是有了一點資本。
所以說,雖然是一個二流國家,但是魯國能夠存在將近八百年,不是沒有原因的。
但是宋國顯然不這么認為。宋國的貴族是商朝的后裔,這種所謂的高貴血統,似乎讓宋國并不怎么看得起魯國。也正是因為此,宋國和魯國經常干架。這一次,宋國派了南宮長萬再次侵犯魯國。這個南宮長萬,其實是個有勇無謀的將領。當然,最后的戰爭結果也印證了這一點。
南宮長萬被魯國俘虜了。
但是宋國根本想不到,這樣的一個俘虜,竟然會給宋國帶來災難。
次年,周天子賜婚齊國。魯國雖然是一個小國,但是向來注重禮儀。這樣關乎自己臉面的事情,當然要參加。大家也都知道魯國好面子,索性就將主持婚禮這樣的事情都交給魯國。而其他的諸侯國,當然要隨份子。
而魯國和宋國也借著這個機會和好了。
但是和好是有條件的:宋國要求魯莊公把南宮長萬還回來,其他的都好說。本來就追求和平的魯莊公當然答應,用一個俘虜來換取和平,這是合算的買賣。
南宮長萬就這樣順利回到了宋國,繼續享受自己的待遇,即便自己是一個敗軍之將。
這天,宋閔公和南宮長萬一起外出,在蒙澤打獵。與其說是打獵,不如說是一起外出放松。兩個人沒事的時候還一起下棋。下棋的時候,可能南宮長萬想起了在魯國的遭遇,感慨道:“魯莊公實在是太好了,為人和善,也就這樣的人配做國君了。”
這可是在宋閔公面前啊!這就等于你在自家大哥面前說其他的大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宋閔公聽完后心里很不爽,不想搭理南宮長萬。但是不說話感覺更憋得慌,于是就想羞辱南宮長萬一番。
所以,宋閔公直接對站在旁邊觀看下棋的夫人們說:“你們看看,眼前這個人是個魯國的俘虜。”
說完,又繼續羞辱南宮長萬:“你也就是被魯國俘虜了,才這么說的。不然魯莊公哪兒有你說的那么好?”
在心里,宋閔公早就問候了南宮長萬的祖宗好幾遍。
宋閔公畢竟是一國之君,聽到一個敗軍之將說其他國君更好,心里實在是不爽。說了這一通,他還是不解氣,于是繼續向南宮長萬說道:“我以前挺尊重你的,現在啊,看來沒必要了。一個俘虜,讓我咋尊重你?”
其實,宋閔公的意思很明確,我以前可以敬你三分,因為你是我宋國的人,但是你今天所說的話,實在是讓我不爽,所以我無論如何也要找個理由羞辱你。
從宋閔公的這些話中,我們已經可以看出宋閔公的怒氣。雖然史書上只用了幾句話來描述這個事情,但實際上宋閔公的內心活動恐怕能夠寫一本書。
事實是,一位以君位恃強,一位靠體魄示能。
一位國君,竟然為了一個敗軍之將,而口出如此俗套的粗話。而另外一位也好不到哪兒去,在自家國君面前說其他國君的好。雖然沒有明說宋閔公的不好,但是南宮長萬的那番話,是個人都能夠聽出來什么意思。
兩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此刻就像兩個匹夫,為了一點點的雞毛蒜皮,吵得底朝天。君非君,臣非臣。
沒過多長時間,周天子周莊王去世,周僖王即將繼位。南宮長萬就想著借這個機會,到周王宮那里開開眼,于是他向宋閔公請求,希望讓自己去都城吊唁。
宋閔公還是懷恨在心,沒好氣地說:“怎么著,我大宋國沒人了嗎?要派你這么一個俘虜代表宋國去都城嗎?”
南宮長萬是個有勇無謀的人,力氣大得出奇,心眼小得像針鼻。宋閔公的這番話,把南宮長萬氣得臉紅脖子粗。你想想,一個能在國君面前說出那種話的人,能夠好到哪里去呢?
所以南宮長萬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大怒而起,甩起棋盤,把宋閔公拍了一頓,然后自己上去補了幾拳。南宮長萬是個大力士,他幾拳就要了宋閔公的老命。殺了宋閔公后,南宮長萬大搖大擺走出了宮廷。
一個粗人,實在是太可怕。
剛出門,就遇到了宋國大臣仇牧。南宮長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兩拳頭打死了仇牧,把仇牧的牙齒都打飛了。
此時的南宮長萬,已經殺紅了眼。他已經顧不上那么多,誰擋著他,他就殺掉誰。此時,太宰華督正迎面走來,南宮長萬一不做二不休,用劍解決了這個白發蒼蒼的老臣。
對于華督來說,死在劍下,可能比死在拳頭下痛快。
這一切,都詳細記錄在《公羊傳》中。那濃濃的血腥味仿佛從書中傳出,一幕幕的血腥場景,仿佛就擺在眼前。
國君被殺,已經算得上是一場政變。
隨后,南宮長萬將公子游立為新國君,宣布自己已經完全控制了宋國政權。而宋國王室的其他人,都被驅逐出境。公子御說一路狂奔到亳地才免于一死。
這一切,都發生在公元前682年。
同年的十一月,公子御說覺得政權就這樣丟掉了,實在是可惜,于是帶著人馬又殺了回來。御說畢竟是宋國王室的人,很有號召力,所以南宮長萬基本上沒有什么還手之力。自己的兒子南宮牛也被殺死,而新國君,也就是所謂的宋前廢公,也在都城升了天。
政變徹底失敗以后,南宮長萬帶著自己的老娘一路逃到了陳國。當時的宋國和陳國直線距離差不多有二百六十多里,南宮長萬把自己的老娘放在了車上,自己拉著大車一路狂奔。我們可以大致算一下,基本上等于南宮長萬每小時跑一萬米,然后還要二十四小時連續不斷地跑。
粗人,還是有粗人的好處的。
這種謀權篡位的家伙,如果留著的話,必有后患。剛剛登上宋國寶座的公子御說,也就是宋桓公,就天天琢磨怎么把這個遠在陳國的南宮長萬干掉。
發兵陳國顯然是不合算的。所以,如何不動兵戈,又能把南宮長萬弄回來,就成了一門技術活。
宋桓公知道陳宣公喜歡財寶,就讓人帶著大量的寶貝來到了陳國。陳宣公一看到寶貝就高興了,答應了宋國所有的條件,包括把南宮長萬送過去。
陳宣公也知道南宮長萬是個大力士,派人直接抓他,可能會惹怒他。那個時候如果南宮長萬殺進宮來,自己就成了第二個宋閔公了。畢竟這大力士可的確是不好惹的。
所以,還是來陰的吧。
陳宣公把南宮長萬請到宮中喝酒,美酒一杯又一杯,美女一批又一批,紙醉金迷的宴會讓南宮長萬不舍得離開半步,最終癱倒在地。
陳宣公命令士兵,把南宮長萬綁了個里三層外三層,然后把他放在馬車上,又用繩索把他和馬車固定在一起。
這幾重保險,算對這個大力士表示“尊重”了吧。
當然,家屬也沒放過。眾人把南宮長萬的老娘放在囚車中,連夜把這個燙手的山芋送回了宋國。好像這群人送的不是人,而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怪獸。
剛走到半路,南宮長萬醒了。他像一個猛獸一般,用力掙脫這里三層外三層的繩索,眼看著就要掙脫這束縛的時候,隨行的士兵們用大錘砸碎了南宮長萬的手和腿腳,這才控制住了局面。這些人很清楚,如果這個猛獸獲得自由,大家的腦袋都要搬地方。
宋桓公看南宮長萬被押送回來了,立刻下令把他剁成肉泥,目的就是殺雞給猴看。
而南宮長萬的老母親,也被砍頭。宋桓公實在是不想留下禍患。
其實說來也奇怪,當時的宋國和陳國的人口加一起怎么說也有百萬之多,而軍隊怎么說也要有個十幾萬吧。然而,為了對付南宮長萬這么一個小人物,竟然采用了那么多費心思的計謀。
一個小人物,值得這么多人費心思,這輩子也算是值得了。
后面的事情發生了這么多,然而源頭在哪里呢?沒錯,在宋閔公。
宋閔公作為一國之君,應該懂得一些馭人之術。南宮長萬是個大力士,有勇無謀,駕馭這樣的人是非常容易的。只要不斷鼓勵他,不斷讓他樹立信心,他就能夠給你賣命。
這樣的人,雖然不適合做大將軍,但是卻非常適合作為一個副將沖鋒陷陣。如果打出名聲,敵軍看到南宮長萬,可能就會膽戰心驚。那種情況下,就達到了不戰而勝的境界了。
可惜宋閔公不會用人。
更加可笑的是,宋閔公竟然和南宮長萬這樣的粗人爭高低,這簡直就是撐得慌。你再怎么爭高低,他也是臣,你也是君。然而宋閔公卻偏偏要爭一時之風,最終惹怒了南宮長萬這個大粗人。
一個機構,一個國家,最好的狀態就是各司其職,每個人都發揮各自的特長,才能夠將國家實力最大化。
如果宋閔公能夠大度一些,多說一點南宮長萬的好話,可能就不會發生這一切。而南宮長萬可能就會繼續為宋國效命,宋國歷史可能會被重新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