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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984年春

“落日向上游翠翠家中那一方落去,黃昏把河面裝飾了一層銀色薄霧”他的聲音縈繞在這間低矮的木屋里。十二張桌椅排列開來,便是教室了。從窗口潛入的風吹亂了他額前的碎發。十一、二歲的孩子們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他看到他們眼中有光在閃……沈從文先生筆下的邊城在茶峒,而他,在這苗疆的山城中。

那里的傍晚總是很溫柔,有光束從云衾中穿透過來灑在清蔥的林木上。山川變得更加清絕斜山上有成片的綠意盎然的萬頃柔波在晚風中搖曳著,撫慰飛鳥的孤寂,也有鑲著灌木叢的原野。青色的野甸上長滿了稚南星。偶爾可見幾株野百合隱在其中,是苗疆的啊姊為季節織就的輕紗吧。他走完了竹林中的最后一級石階,祈年殿就坐落于山巔。神像前供奉著兩碟青梅他曾在午后探尋這苗疆的山水,嘗到溪邊的梅子,有些生澀,但其間又摻雜些甘甜。虔誠的拜了拜,他攜著這清冽的風回到木屋中去了。

他不是山城中人。

山城雖說是城,但因與外界山川阻絕,這里少了些繁華錦色。這城大卻空。那些出城的人像從山澗流向平原的水流,漸行漸遠,最后竟可笑的找不到來時的路了。而他在二十一歲那年騎著自行車踏上了支教的征程。當山腳石碑上“山城”在他眼中漸漸明晰時,道路開始變得泥濘,他便棄了車推推鼻梁上的眼鏡,走進山城。夜露沾濕了他的月白衫。他的身影慢慢淡出了視線,他漸漸融進山城。

他是山城中人。

“這兩年來兩個中秋節,恰無月亮可看凡在這邊城地方,因看月而……”他念著手中的《沈從文選集》,他愛邊城,也愛這山城。所以他才入城中,將他所學盡數留在這城中。欲使這城熱鬧些,添些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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