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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失去記憶
“姑娘,你醒了?”
塵七醒來時也不知過了多少時日,只一睜眼便看見一位盤著婦人發髻的女子正替她擦拭雙手,女子身穿素雅的粗衣,神清骨秀,眉目溫婉。
塵七看了眼女子,急忙抽回了還在女子手中的雙手,驚恐的在四周打探,怯怯的縮著身子往墻邊靠去。
“姑娘,別害怕。我不是壞人,見你暈倒在山崖之下,所以就將你帶回來了,你都已昏睡十幾天了?!迸涌闯鰤m七的害怕,輕聲解釋道。
女子的話并沒有減少塵七的恐懼,塵七依舊不理會女子,反倒更往墻邊靠去。
“姑娘?!迸右妷m七如此,只能走近塵七欲伸手安撫塵七的情緒。
塵七剎時反應更加激烈,慌張如一頭野獸大聲喊道:“不要,不要,不要碰我!”
塵七情緒激動,雙手使勁推開婦人,以至于鬧得屋內很大的動靜。
“怎么了?”一位少年被屋內的動靜吸引,迅速跑入屋內,詢問道。
“你醒了!”少年見塵七已醒,說不出的激動,快步朝塵七走過去。
塵七有些惶恐的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少年,被嚇得手足無措,眼眸里除了恐懼再也找不到其他情緒,她口里默念:“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
少年沒有想到塵七會有如此過激的反應,上前慌張走近塵七,他輕輕握住住塵七的雙手說道:“你怎么了?塵七,是我呀!你不要害怕,你看看我是誰!”
塵七被少年一碰,更是躁動不已,急忙掙開被握住的雙手,使勁推搡少年。
“塵七!你冷靜點,我是離墨,你不認識我了嗎?”離墨不顧塵七的推搡,一把將塵七拉入懷中,試圖喚醒她道。
離墨的懷抱擁得太緊,塵七被制住無法動彈,全身顫抖了半天,害怕到眼里轉著霧氣。
看著這樣的塵七,離墨心疼無比,他無法想象是怎樣的磨難能讓高傲的她變得如此脆弱:“離開平云后你到底經歷了什么?對不起,是我來晚了,才讓你受了這么多傷害,以后不論什么樣的結果我都陪著你!”
許是見離墨沒有傷害自己,又或許是不能動彈的緣故,塵七的情緒漸漸平靜,只是看向他們的眼神依舊帶著恐懼。
離墨察覺懷中人逐漸安靜,于是緩緩將她放開,他伸手試圖替塵七擦去因為害怕而流出的淚珠:“還是第一次見你流淚?!?
修長的手正向塵七的臉撫來,眼見逼近就要觸及自己,塵七慌張躲開,她咬唇恐懼的看了離墨半天,才結結巴巴說道:“我,我不認識你!”
這句話讓離墨恍若晴空霹靂,塵七怎么會不認識他呢?
“我是離墨,你不記得我了嗎?”離墨再次說出自己名字,試探的朝塵七問道。
塵七害怕的朝離墨搖頭,宛若一只無辜白兔!
“你,知道自己是誰嗎?”離墨像是猜到什么,又試探的朝塵七問道。
“青玄。”塵七縮著脖子,眼睛閃躲朝四周看,輕聲答道。
離墨的心跌入谷底,她記得青玄卻忘了自己。
“除了‘青玄’你還知道什么?”離墨又問。
塵七搖了搖頭。
“你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嗎?”離墨繼續問道。
塵七依舊搖頭
“孟青堂、塵煙閣、清水堂、還有平云皇都!這些曾經的經歷可有印象?”離墨不甘心繼續追問道。
塵七低頭沉思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
離墨靠近塵七,情緒夾雜著幾分失落和心疼:“你現在還知道關于自己的什么?”
“青玄。”
塵七揉了揉被離墨之前緊抱過的手臂,低聲又回答了離墨一次。
離墨算是明白了,塵七現在除了‘青玄’這兩個字,已經什么都給忘了,可能是掉落山途之中受傷所致,塵七能活下已是想不到的奇跡,忘了也好,那些過往太過悲傷,本就不應該讓她來承受,以后的路他會好好守護她。
離墨在平云國聽到塵七早已被眾叛親離的消息時,就開始尋她,可是當他去到清水堂時,此時的塵七早已被趕出清水堂,離墨把那山谷尋遍也沒有塵七的消息,無奈之下只好請巫女算卦才知道塵七已掉落此地,但是此地有結界離墨根本進不來多虧了一道長的出現,離墨與他做了一筆明知不能做的交易不顧一切來到塵七身邊,所幸離墨真的找到了她,這筆交易保護了掉落此地的塵七,對于離墨來說塵七活著比什么都重要,因為天下沒有人比離墨更能懂塵七了!
離墨心中猶然升起一股憐惜,恨不得現在將塵七擁入懷中,想想還是忍住了沖動,他怕會嚇到塵七,也怕即便塵七失憶了對他依然是厭惡。他伸手想要輕撫塵七的頭,寬慰道:“沒事!忘了就忘了,不記得我也沒關系,以后會有機會記得!”
塵七再次躲過想要碰她頭的爪子,疏離的保持著與離墨的距離,不過她對面前的人恐懼倒也不像之前那么激烈,情緒逐漸趨于穩定,還是低著頭,輕輕朝離墨應了一聲,算作回答:“嗯。”
“姑娘剛醒,喂藥的事,我就交給墨公子吧,我還是不在這打擾的好?!迸右妷m七已經安靜下來,又見離墨對塵七這般情誼濃濃的模樣,只覺自己似乎有些多余了,于是笑著把藥放下,邊往外走邊說道。
離墨這才想起還有人在身旁,臉瞬間微紅,連忙起身道謝:“多下公孫夫人,讓夫人見笑了?!?
公孫夫人原名叫風漸雪,是村子里名副其實的美婦,因為嫁給了從小青梅竹馬的公孫玄策所以隨夫姓,大家都叫她公孫夫人。公孫玄策是一名獵戶,在這村子里有一身好功夫還射得一手好箭,他負責打獵帶到鎮上去買,公孫夫人負責織物照管家中瑣碎,日子雖不富貴,但溫馨安穩,別有詩意。塵七掉落此地就是她夫婦二人救起,得到他們照顧,后來離墨尋到塵七,礙于塵七傷勢,于是他們也暫且收留了離墨,等塵七傷好再做打算。
公孫夫人呵呵一笑,說道:“墨公子的心思都寫在臉上,滿心滿眼都是眼前人,若是說見笑幾日前見完了,現在可沒什么見笑不見笑。只是如今,小姑娘不記得從前,怕是一時半會難好,還希望墨公子莫要心急,只要人沒事,一切慢慢來?!?
離墨望了一眼還在蜷縮的塵七,又朝公孫夫人拜謝道:“多謝夫人提醒!”
公孫夫人朝離墨點了點頭,退出門外。
離墨見公孫夫人離開,連哄帶騙的才把塵七哄到床上側躺,隨后端起桌邊的藥碗,輕輕舀上一勺,往塵七的嘴邊送去。
塵七躺了十幾日,除了平日一些湯湯藥藥,她確實沒有進食,如今初醒倒還真覺得饑餓難耐,見離墨將藥往自己嘴邊送還以為是什么好吃的東西,甚至顧不得害怕一口便將藥給吞下,瞬間整張臉變得鐵青,快速推開離墨,往地上一吐。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離墨被塵七反應驚到,以為她是身體不適,忙問道。
塵七并不說話,只皺眉看著藥碗,一臉委屈巴巴的模樣。
“太苦嗎?”離墨見塵七直直看著藥碗,猜測問道?!?
塵七點了點頭。
大意的他沒有想過塵七會害怕喝藥,見慣了平時威風凜凜的塵七,瞧著這個會因為吃藥說苦的塵七,離墨瞬間到覺得有些不適應,也許他應該以一種新的目光去看塵七,像看平常其他女子一樣去看待她,而不是一個劍法高超的殺手,她也需要被呵護、會流淚、會害怕、會受傷,是的,這才是完整的塵七。
“傻瓜!藥哪有不苦的。但是你必須得喝,不然你想天天躺在這里?”離墨笑著寬慰,說著又遞了一勺到塵七嘴邊。
塵七抗拒的嘟起嘴來,又害怕又委屈仿道要哭的樣子。
離墨拗不過塵七,只好放下手中的藥碗,拿出一顆琉璃糖遞到塵七嘴邊:“好,那先吃口甜的東西?!?
塵七帶著小心翼翼將琉璃糖含住,糖的甜味在口中擴散,塵七好似一輩子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或許六歲之后她真的沒有再吃過糖。
塵七細細品味著口中讓她意猶未盡的甜,全然不理會一旁的離墨,隨后吃完又是一副還要的表情望著離墨。
“不行!”離墨這下倒是很堅決的拒絕道。
塵七已然嘗到甜頭,根本不可罷休,直勾勾的盯著一旁的糖丸。
“你先把藥喝了,我就給你糖!”見塵七遲遲不肯喝藥,離墨只好利誘道。
可能是之前的苦吃得太多,讓她無法抗拒離墨的這個條件,面對糖的誘惑,這次塵七倒是很聽話的點了點頭,端起藥碗視死如歸般一口生悶。
豪爽一如她曾經拔劍般利落,塵七放下見底的碗,努力收斂住因苦澀而產生出的痛苦表情,然后又直勾勾的盯著離墨身旁的糖丸。
離墨笑了笑,只好又往她嘴里塞了幾顆。
……
日子一天天的過著,在離墨的照顧下,塵七的傷勢漸漸好轉,慢慢的也能下床活動。為了盡量減少給公孫夫婦添麻煩,于是離墨開始自己搭起草屋來,失憶后的塵七見什么都稀奇,又見什么都害怕,看著她想碰又不敢碰的模樣,離墨既是哭笑不得又是無可奈何。
那日公孫夫人的相公公孫玄策回來了,他是塵七醒來遇見的第四位陌生人,第三位是這村子的村長,是一名藥師,于塵七來說也是塵七的救命恩人之一,是他準予離墨和塵七在此地落腳,也是他尋盡醫書才將塵七從死亡的邊緣拉回,這是大恩!
公孫玄策初進門,塵七被這個帶有胡渣的粗壯大漢嚇得偷偷溜到樹林里躲了一晚生生不敢回家,離墨著急尋了她大半夜,找到時塵七已經是狼狽不堪。離墨因為找不到她心急如焚,見到塵七時語氣不免高了幾個調,塵七被嚇得立馬蜷縮,離墨見狀又心疼不已,只好默默將塵七帶回家,塵七害怕應是不肯跟公孫玄策住在一個屋檐下,無可奈何離墨只好帶著塵七搬到他們還沒修建完的破茅屋內,塵七這才情緒安定。
離墨是富貴公子,雖然出門也沒帶太多錢財,可他身上只一個配件便是價值連城,于是他朝隔壁的公孫夫人買了幾分地,好種種瓜果蔬菜,可惜想法是好卻是個天生的富貴命,播下的種子遲遲沒有反應,讓塵七愣是冷眼瞧了好幾天。
這份田園隱居生活離墨夢想過好多次,他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在眷顧他,這一刻如夢一般他想要的全部都實現了,他知道這個夢會在將來的某一刻清醒,眼前的人會在某一天想起一切繼續回歸到她的身份,而自己也有無法忽視的責任,可是他真的很珍惜現在在他指縫中流過的每一瞬間,因為現在的每一瞬間都是他和她。
塵七什么都在變好,唯獨依舊對任何事情都害怕,也不愛說話。離墨的本性是安靜的,可是為了能融入塵七,他已經盡力去找話題和塵七搭話,但是塵七基本是愛答不理的狀態,比起來相對離墨,塵七對公孫夫人要更親近一些。
村子里的人對塵七和離墨這兩個外來人都是極好,他們沒有盤問離墨身份,雖然也懷疑塵七墜崖還能不死的特殊,但是基于人性的善以及他們的淳樸,讓他們相信離墨和塵七是好人。
塵七和離墨得到許多幫助,尤其是公孫夫婦,離墨的草房就搭建在公孫夫婦的旁邊,他們做了鄰居,公孫夫婦經常過來幫助二人,你來我往之下,塵七對公孫玄策的恐懼也沒那么強烈,至少不會再像之前那般不肯與之同住一屋檐之下。
盛世當如此,村落的和諧讓離墨時常想,平云何事能成為這般模樣。他聽從了塵七的話,逐步放權于思柔,塵七說得對,思柔確實比他更適合去做平云的王,離墨看到了她眼中對權力的欲望,她能做出自己無法下達的殺伐,肅清平云注定是一場血流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