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你跟我扯犢子呢！”

隔著電話，我也能感受到張強的咆哮是多么激烈：“你店里的硅膠娃娃，活了？還打了你一頓，跑了？你當我傻逼呢！”

“騙你我是你兒子，行了吧？”我無奈道。

“你等我，我馬上來你店里，”張強怒氣沖沖地說道：“你敢耍老子，老子頭給你打爆！”

大概一個小時后，這個退伍兵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

我把事情跟他說了以后，他第一時間指著頭頂的監控道：“看過了嗎？”

“七天前就壞了，這不節約成本么，還沒修呢……”

“你個傻逼！”他一頓狂噴：“肯定是遭賊了！清點過財物嗎？”

“只有娃娃沒了，其它都在……”我繼續苦笑道。

“嘶……”

他拿出了偵察兵應有的水平，在店里拿了個情趣手電筒，打著查了一個小時。

查完之后，他點燃了一根煙……

“沒道理啊，怎么一點痕跡都沒有呢……”

“所以啊，我該咋辦？”我糾結道：“娃娃如果真的活了，我昨天還把它強了，它不得報復死我？”

“這世上是沒有鬼的！”

張強義正言辭地拍著我的肩膀，但從力度上能感受到，他似乎也沒了底氣。

他走之后，我照常營業了一天，當晚關了門，躺在倉庫上翻來覆去，很久以后才睡著覺。

第二天醒來后，我習慣性地想要去穿鞋，眼前的一幕將我嚇得彈了起來！

我的床邊，有一雙血腳印！

這雙血腳印正對著我的床，血已經凝固了，微微發著褐，稍微靠近些還能聞到它散發出的濃郁血腥味。

這個大小我太清楚了，就是微微娃娃的腳！

瞬間，我腦海中閃過了一個畫面。

昨天晚上趁我睡著，披頭散發七竅流血的娃娃，靜靜地站在我的床邊，歪著腦袋看著我。

它咧開了嘴，露出一口的硅膠牙齒，牙齒上閃著寒芒……

在這股子恐懼中，我心驚膽戰地守了一天店。

當晚，我叫上了張強，逼著他過來和我一起睡。

他過來后，看到了那個血腳印，也是怕得緊。

我們倆干脆在店外的路邊攤吃了一頓燒烤，喝了點酒，靠著酒壯慫人膽，才回了店里睡覺。

第二天，我被張強驚恐的叫聲吵醒。

“起來啊！李飛！出大事了！他媽的太邪門了！”

我爬了起來，走出倉庫后，僅是看了一眼……

瞌睡，全沒了！

整個賣場的墻面上，零零散散地拍著許多沒有指紋的血手印！

同樣是血液發褐，同樣是濃郁的血腥味，仿佛昨天娃娃回來以后，在墻上拍滿了怨念！

張強人已經傻了，不斷喃喃著：“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是偵察兵，受過特別訓練的，我不可能完全沒有感覺到……”

“除非……它是鬼！”

張強抱著腦袋，啊的一聲奪門而出，跌跌撞撞地跑了。

4.

“喲，小飛飛，今天換主題了呀？”

女人依舊扭著她那水蛇腰，故意將胸頂得一顫一顫的。

她伸手觸摸著墻上的血手印，故意夾著嗓子道：“小飛飛~，你真是個天才~！”

她扭到了柜臺前，用手機挑起我的下巴：“這個主題能給我用么？我陪你一周當報酬？”

我一陣無語。

只得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將她糊弄了出去。

店里鬧鬼這種事，肯定不能走漏風聲的，否則以她們這個群體的迷信程度，一旦知道了，立刻就不會來了。

我現在完全沒了盤下店的心思，只想趕緊把店轉出去……

第三天，我沒敢去睡覺。

張強說什么也不來了，到了晚上，我只得坐在柜臺里，把店里所有的燈都打了開。

燈火通明下，至少能壯個膽。

“一夜夫妻百日恩……雖然你只是個硅膠娃娃，但咱們好歹夫妻一場……”

我身子顫抖著，雙手握住藏在柜臺里的消防斧……

“你真要來，我只能和你拼了……”

我不斷自言自語著，給自己壯著膽，雖然我自己心頭清楚，若它真的來了，我估計也只會嚇得動彈不得。

半夜十一點，路燈熄了大半，夜風拂過，帶起一片片枯葉……

咚……

奇怪的聲音，從店外傳了過來。

我心里嚇得不行，顫抖著打開了一瓶歪嘴郎，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辛辣入喉，酒精刺激著血氣翻涌，身上的顫抖也褪了下去。

我抓緊了消防斧，盯著大門惡狠狠道：“來！有種你就來！”

滋……滋滋……

店里所有的燈仿佛電壓不穩一般，不斷閃爍著。

時明時暗的燈光，刺激得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店里的電視機突然開了，頻道不停地換，換到最后，竟然換出一片雪花！

“臥槽！”

我抓起消防斧站了起來，顫抖著舉起斧頭，道：“你你你……你別出來啊……你出來可別怪我砍死你啊！”

想象中電視里爬出的娃娃并未出現。

電視莫名其妙突然便關閉了，就像它莫名其妙打開了一般。

我松了口氣，放下消防斧，坐回柜臺內后，往櫥窗位置一看。

只見硅膠娃娃靜靜地站在街上！

它雙目翻白，一張臉也是慘白色，穿著女警制服，那被我揉過無數次的胸口上，還殘留著血跡！

砰！

它的雙掌拍在櫥窗玻璃上，震得我心跳漏了半拍！

兩個血掌印，留在了玻璃上……

“啊！！！！”

我驚叫著，閉上了眼，蹲進了柜臺里，雙手抱著消防斧，大喊道：“你別過來啊！你別過來啊！我真的會砍人的！你別進來啊！”

不知過了多久，電燈的閃爍停了。

外頭再度變得沒了聲音。

我鼓起勇氣，從柜臺里探出了頭。

外頭什么都沒了，只有一對血手印留在櫥窗上，證明著剛才我目睹的真實……

這兩個血手印仿佛拍在了我的心上，我一夜沒睡，發呆到天明。

天亮后，我打了水，擦掉了櫥窗上的血手印，然后去最近的五金店買了些膩子，把店里的血手印全都抹了。

店，我是打定主意不盤了，但鬧鬼的消息，絕對不能走漏出去。

我沒有開門，而是打車去了市里最火的寺廟。

跪在佛像前，我誠心誠意地喃喃著：“佛啊，雖然我是臨時抱佛腳，但你若是渡我過劫，我定來重金還愿……”

說罷，我接連磕了好幾個頭，正要起身時，一個僧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施主，我觀你黑氣纏身，你最近可是有大麻煩？”

“高人吶！”

我抓住了他的手，噼里啪啦把所有事都跟他說了。

他眉頭一皺，道：“小施主，你這是沖了色煞啊，下次它再出現，可能就會要你的命了。”

“大師！救救我啊！”我哭喪著臉道：“我還小，我人生才剛開始……”

僧人趕緊將我扶住，道：“你我有緣，貧僧愿幫你渡劫。”

他帶我去了寺里的攤位，指著攤上的平安符道：“求個符吧，心夠誠，它便能化解災難。”

他說話之間，我滿腦子都是血腳印血手印，以及娃娃雙目泛白趴在櫥窗玻璃上的模樣。

下一次，它可能就會進來了……

我一咬牙，道：“大師，攤上的符我全求了，哪兒付錢？”

“出家人不說錢，說緣。”

僧人一邊說著，一邊拍著旁邊的功德箱……

我投了一萬多現金進去，方才心安理得地將各款平安符抱了回去。

從廟里出來，看著外面的喪葬用品店，我想了許久。

佛都求了，也不差多求一點神。

我買了火盆，香燭紙錢，還買了個關二爺的神像，方才打車回到店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