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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1評論第1章 沙漠
“英雄不會對弱者視而不見。”
——
蒂雅紀元1408年,黃昏。
庫魯斯的天空總是呈現淡淡的灰色,仿佛是戰爭的陰影化作了實質,籠罩在這片大地的上空。太陽光輝逐漸黯淡,緩緩地落入地平線,只留下赤紅的余暉,三個月亮從延綿不絕的沙丘上顯現,異色的月光與晚霞將天幕的一角染上奇異的色彩。
道路的盡頭出現了一支車隊。
夏·布蕾茲正坐在一輛滿載的貨車上,懷里抱著她的旅行背包,大劍放在隨手可以夠得到的位置。在后方,還跟著幾輛同樣規格的貨車,每一輛有兩頭駝獸拉著,一名馭手負責駕駛,其余商人和護衛們則坐在車廂里。
這是一支沙漠商人的隊伍,從庫魯斯的綠洲出發,目的地是“圣城”艾爾索維亞。
夏像是矯健的貓,三兩下就爬上了車頂,金色的短發被風吹到了臉前,她一只手將亂飛的鬢發攏到耳后,舉起了手中的望遠鏡。身為這支沙漠商隊雇傭的護衛之一,她的工作就是偵察路上的情況,以免遭受魔物或是“蝎子”的襲擊。
這趟沙海旅行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一路上可遠遠稱不上順利。庫魯斯是個堪稱野蠻的地方,一塊平平無奇的沙地,底下都有可能藏著危機。
那些被沙漠人稱為“蝎子”的沙匪,幾年前可沒有現在這么泛濫、這么窮兇極惡,自從一場庫魯斯汗國對亞倫王國的侵略戰爭后,汗王泰格為籌集軍費加強了賦稅,戰敗后又損失慘重,這些流亡的家伙就成為了商路上和魔物同樣程度的威脅。
可以說,幾乎半個大陸都陷入了戰爭帶來的陰影,除去避世而居的精靈族和始終保持中立的圣城之外,這片大陸從未享受過片刻和平。
“唉,這條路真是一年比一年難走!“馬車里,一名商人嘆著氣說,“半年前我們走這條路時還沒有這么多危險。““誰說不是呢。不過這已經是我們規劃的最安全的路線了。”“哈,那些戰爭狂人……我看泰格就算丟了武器,把他親爹的棺材板拆下來都能當盾牌。”另一個商人大聲說道,馬車里爆發出了一陣笑聲。
夏默默地聽著這些談話,百無聊賴地托著腮,嘆了口氣。她是個年輕的冒險者,有著一張稚嫩的面孔和一頭朝陽般的金發,當然,還有一副好身手,她夢想開啟一場波瀾壯闊的冒險,干一番大事業。剛剛被這支沙漠商隊雇傭時她還很興奮,但實際上,和沙匪戰斗讓她厭倦,他們中沒人能稱得上她的對手。
她一路上和其她護衛合作,打退了好幾個覬覦商隊的不法分子,沒讓一件貨物受損,因此得到了雇主的賞識。等到達了目的地,她能從商人手中拿到一筆數目可觀的報酬。
不過,對夏來說這可遠遠稱不上一件合格的戰功。她真正想要的,是能夠讓她被吟游詩人傳唱、為整個蒂雅大陸所贊頌的奇遇。按照她看過的無數傳奇故事,她這樣一位強大且有抱負的冒險者,還受到過一位大魔法師的教導,她的對手應該至少是一名巨人……或者龍之類的。
她想起那些傳奇故事里描述的場面,不禁又開心了起來,懷著對冒險生活的期待,夜晚到來了。商隊在路旁搭好了帳篷,拴好拉車的駝獸,升起了篝火。人們吃了簡單的晚餐,坐在篝火邊交談,氣氛緩和而放松。
夏突然注意到,不遠處的白色沙地上,一抹藍色靜靜躺在那里。她上前去查看,發現藍色的居然是一個昏迷中的精靈族少年,有著纖長的身形、藍色長發和一對尖耳朵。精靈族少年看上去受了很嚴重的傷,她流出的血染紅了身下白色的沙粒。
在沙漠里遇見一個精靈,這可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事情。因為蒂雅大陸上的精靈族們大多不會離開世世代代居住的森林,更不會造訪庫魯斯沙漠這樣氣候惡劣的地方。
“估計是冒險者或者旅行者一類的,在路上被蝎子給襲擊了吧。真可憐啊,傷得這么嚴重,而且體溫也燙得要命……是這些傷沒有處理導致的發熱。”商人中的領隊名叫巴薩,是個面容冷峻的女人,也是一行人中唯一懂得醫術的人,在沙海中幾十年的旅行經驗讓她立刻判斷出精靈族少年的情況。
夏看著眼前的精靈族少年,一個想法冒了出來:那會是一位落難的貴族小姐,等待著拯救嗎?而現在能夠拯救她的人,不正是只有自己了嗎?或許她就是那把打開傳奇大門的鑰匙,就是自己一直在等待著的奇遇!
可夏想要對對方施以援手,須得征得她雇主,也就是巴薩的同意。于是她懇求道:“我們能不能帶她一起去圣城?如果把她丟在這里不管,她自己一個人一定走不出沙漠,然后死在這里。”
“我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救一個不相干的人帶來的風險,我想你也再清楚不過。”巴薩的語調里帶著無奈,她的答案顯而易見,“難道你能保證這個森人一定是無害的?”
“我……我不能保證。”夏聽完這一番話,也意識到了自己一時的沖動,失落地垂下頭。但她也無法接受一條生命就這樣在她面前消逝,她決定再爭取一下,“那,能不能讓她先在營地里留一晚,等她醒了再決定去留?我保證我會承擔全部責任,我愿意分給她我的食物和藥品,也愿意為此付出金幣……”
聽到夏天真的發言,篝火旁坐著交談的幾個商人和傭兵發出一陣大笑,夏漲紅了臉,一頭霧水,不知道她們為什么要笑,以為是她提出的代價不夠:“我還可以少要一半的報酬!”
那些人笑得更大聲了,其中一個人站起身來,抹著笑出的眼淚走了過來,不客氣地一把拍在夏的肩上,力氣大得發出了一聲悶響:“啊!看看巴薩大姐招進來的新人!她要為了拯救一個森人少收一半工資……砍過那么多“蝎子”的腦袋,還以為你早就習慣了見到尸體。”她就是白天里那個聲音很洪亮的商人,名叫維斯娜,此時所有人都能夠聽到她說話。
“這不一樣……”夏小聲辯解。
“我說大姐,新人都說她要負責了,就照她說的做吧!她的實力,我們一路上可是都看到了,完全不輸于任何我們見過的傭兵。她提的要求也不過分吧。”維斯娜說道,沒等巴薩回應,就自顧自下了決定,“好了新人,成交成交!我維斯娜替那個沒人情味的大姐答應你了!”
“維斯……唉,算了,布蕾茲,你可以留下那個森人。”巴薩頭痛地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妥協了,“你帶她去帳篷里,我為她治療。僅此一次。”
夏喜出望外,此時也到了休息的時候,所有人都各自休息,巴薩把維斯娜也趕回了帳篷,然后領著夏把精靈族女孩抬了回去。巴薩給傷員包扎了傷口,后者蒼白的臉色在喝下治療藥劑之后逐漸恢復了血色。巴薩告訴夏,這個女孩能不能活到明天,只能靠她的運氣。
夜色漸深,在月光的籠罩下,世界陷入一片靜謐。夏忐忑不安地坐在篝火旁守夜,到了下半夜,那位幫助夏解圍的維斯娜接了夏的班,叫她在天亮之前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