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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元宵燈會
嵐貴妃一言鎮定四座,白嫣然也不禁一怔。
嵐貴妃她怎么敢?
然而下一刻,響起了元和帝的一聲怒斥:“荒唐!”
說罷元和帝親自離席下去扶起嵐貴妃,握著她的手說道:“快起來吧,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嵐貴妃心頭大石落下,依偎在元和帝懷中委屈喚道:“皇上。”
元和帝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抬頭看著皇后冷聲道:“皇后掌管后宮,竟讓宮中流傳這些大逆不道的流言蜚語,讓貴妃受盡委屈,實在失職!若再有下次,朕看就該換個人掌管后宮了。”
佟氏面色冷硬,片刻后方才擠出一句“臣妾知罪”,卻更加惹得元和帝當即拂袖而去。
一場好好的元宵宮宴,帝后不歡而散,余下席間眾人自然也待不下去。
白嫣然拍了拍靈希的胳膊,靈希點了點頭過去同舒妃一起扶著皇后回宮。季司宏的目光冷冷看過來,冷笑一聲也起身離去。
憐貴人的目光掃過來,不知看到了什么,竟似是有些萎縮的模樣,也悄悄退下了。
白嫣然與季凌云出宮,此刻也不過才華燈初上。外頭正是熱鬧,馬車里的氣氛卻有些沉悶,素心和朱玲兩個丫頭大氣都不敢出。
白嫣然嘆道:“王爺與太子殿下費心許久,不想這憐貴人卻是個變故。今日元宵家宴,當眾提起這等丑聞,難免皇上覺得面上掛不住。”
季凌云嗤笑道:“從小到大都是如此,無論嵐貴妃或者季司宏做了什么,只要嵐貴妃跪一跪掉兩滴眼淚,父皇最后都會輕拿輕放。而母后卻不同,母后是中宮,掌管六宮,后宮之事事無巨細都要一一過問。但凡有個差池,父皇便會雷霆大怒。長大后我才知道其中緣由,父皇迎娶母后乃是迫不得已,更覺虧欠嵐貴妃母子,才這般厚此薄彼。可母后何辜?”
白嫣然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便伸手去握他的手。季凌云張開手指,兩人十指交握,他看著白嫣然溫柔笑道:“所以我自小在心中立誓,將來我的王妃定要是我的意中人,一生一世一雙人,不必要其他人,也容不下其他人。”
正在這時,馬車外頭突然傳來一聲婉轉吟唱,唱的正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半醉半醒半浮生。”
見白嫣然莞爾,季凌云揚聲道:“阿五,停車。”
阿五將馬勒停,古方抱劍跳下馬車,伸手將前頭出來的素心接下來。朱玲瞧著兩人嚴重閃過艷羨之色,隨即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黯然失色。
若說元宵宮宴奢華,民間的元宵燈會才是真正的熱鬧。
與女兒節放河燈祈求天賜姻緣不同,元宵燈會便是圖個熱鬧喜慶。元宵之日闔家團圓,直到入夜仍是燈火通明如同白晝。
下了馬車眼前便是萬點燈火,街道兩邊大多是各式各樣的燈籠,街上熙熙攘攘往來人群當中也十之八九都手提燈籠,當真別有一番趣味。
不遠處的高臺之上還有曼妙女子在邊舞邊唱,歌舞畢時燃在周遭的一圈燈籠突然遙遙升上了天,竟是祈天燈。
周遭眾人紛紛仰頭看著燈籠升天,雙手合十虔誠的許下心愿。白嫣然亦不能免俗,誠心誠意許下心中所愿。
愿不負今生,愿今生不悔。
這廂聽罷歌舞,再走兩步又有新花樣。那足有一人高的大燈籠里不禁燭火通明,更有陣陣琴聲傳出,竟是有人在里面撫琴。
但前頭人群圍攏最多的,卻是個猜謎贏燈的攤子。這倒是每年的舊歷了,遠不如其他的花樣新鮮,但這攤子老板著實是好手藝,故而仍是吸引了不少人。
那燈籠紙面也不知是何等材質,六面皆描著同一位絕色美人,或坐或立,一顰一笑,十分傳神。燈籠旋轉時美人圖便在燭火映照下栩栩如生,教人神往。
不知是否是錯覺,白嫣然總覺得那燈籠上的美人有些眼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老板見又有不少人圍攏過來,便揚聲道:“快來瞧一瞧,看一看。這幾盞美人燈籠可是本店的鎮店之寶,乃是這畫中美人親自所繪。不以銀兩販賣,只需答出燈籠主人出的謎面,猜中者即可得,可有人要來試試?”
有好事者喊道:“老板,你這美人圖的確畫的不錯,但這等仙人之姿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你莫不是為了博個噱頭誆騙我們的吧?”
那老板聞言也不惱,笑道:“小老兒雖然也不知這美人的來歷名諱,卻是真真切切親眼所見,人比畫更美,絕無半句虛言。”
人群一陣哄鬧,卻無人前來應答,想必方才已經有不少人敗興而歸,看來這美人出的謎面當真不簡單。
大約是季凌云與白嫣然的模樣太過出挑,那老板眼睛掃過周遭眾人一圈后,目光便直直看了過來,看著季凌云道:“這位公子可要試試?贏了花燈送給身旁的夫人可不正好。”
季凌云轉頭去看白嫣然,白嫣然不知為何心中隱隱有些不舒服,便輕輕搖了搖頭,索性直接拉著季凌云的手出了人群。
身后老板還在出言挽留,白嫣然卻絲毫沒有遲疑。兩人出了謎面攤子,迎面便撞上一個與玩伴瘋跑小童。
白嫣然驚了一跳,忙要去扶起孩子看看摔著了沒有。不想那孩子卻皮的很,自己一骨碌爬起來全然沒事人似的又與玩伴們追逐嬉鬧去了。
白嫣然與季凌云相視而笑,看到方才那孩童手中的花燈上畫著老虎,筆觸笨拙,與那燈籠的精美格格不入,倒像是那孩子自己畫上去的。
又向前走了一會兒,果真見到一個花燈攤子前有熱鬧正執筆在素來燈籠紙面上作畫。那攤子老板是個機靈的年輕人,見兩人看過來便拉攏生意道:“兩位客官來看看,我這兒不但有現成的花燈,還有沒題字畫的燈籠,并提供筆墨,只要再添五文錢,客官們便能自己想畫什么畫什么。”
季凌云上前隨手挑了普普通通的一盞花燈,而后沉思片刻,便提筆描畫,一鼓作氣花了足有一個鐘頭,才將那花燈遞到白嫣然面前。
這燈籠的六面燈面上也畫了六幅畫,上面是一對夫妻或相視而笑、或相擁而立的模樣,可不正是白嫣然和季凌云。
白嫣然面色微赧,季凌云問道:“這盞燈籠娘子可喜歡?”
白嫣然笑道:“喜歡,我很喜歡。”
季凌云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故作正經說道:“雖然這燈籠比不上方才那一盞,為夫的畫技與那位畫中美人相比也略遜一籌,但既然娘子喜歡,為夫自然心中歡喜。”
白嫣然知道他是看出自己方才那點小心思,這會兒借機打趣,只做不知,轉身道:“出來這半日,實在有些乏了,咱們回去吧。”
身后的季凌云笑得越發開懷,方才馬車上的郁郁此刻已經全然開懷。他大方的掏出一錠銀子給了年輕攤主,抬腳追了上去。
然而此時的梓晨宮中,氣氛卻不似這般輕快。
雖說今日是有驚無險,但嵐貴妃回來還是發了好大一場脾氣。這會兒外間的宮人們還在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里間只有嵐貴妃身邊的兩個隨侍宮女竹玉和洛兒侍候。
洛兒上前奉茶,竹玉見主子面色終于好看些了,這才開口勸道:“娘娘息怒,好在皇上終于是寵愛娘娘,信娘娘的。只要皇上信娘娘,無論背后那些小人耍什么花樣都是無用的。”
嵐貴妃一拍桌子,恨恨道:“簡直欺人太甚!如今連一個小小貴人也敢對本宮指手畫腳,真當本宮失寵了嗎?本宮陪伴圣駕近三十載,就連皇后也得避讓三分,她一個小小貴人竟然如此折辱本宮,本宮段然容不下她!”
竹玉瑟縮了下,才又說道:“娘娘說的是,如今就連皇上都站在咱們這邊,一個小小憐貴人還能翻出什么新花樣來,還不是任由娘娘教訓。”
相比竹玉的巧舌如簧,洛兒始終一言不發,垂眸斂目恍若未聞。
嵐貴妃聞言卻并未高興起來,反而眉頭越發緊蹙。她看了一眼低眉順眼的洛兒,對竹玉不耐煩的說道:“你先下去吧,本宮這里留洛兒侍候就行了。”
竹玉不甘心的瞪了一眼跟著木頭樁子似的洛兒,卻又不敢不應,只得悻悻下去了。
竹玉出去將門帶上,殿中又是許久的沉寂,片刻后嵐貴妃才開口,低聲去喃喃自語般道:“本宮了解皇上,皇上心中定然已經起了疑心。正是因此,所以皇上今日才不愿在大庭廣眾滴血認親,但他背地里定然會派人取宏兒的血。”
洛兒開口道:“王爺那邊咱們防不勝防,但皇上身邊還有德安是咱們的人,娘娘不必憂心。”
嵐貴妃點頭道:“本宮也正是此意,為今之計唯有在皇上取血后將血調換成蕓兒的,否則多年綢繆都會功虧一簣,本宮的女兒也白白吃了這么多苦。”
說到這里,她目光越發堅定,吩咐道:“你去告訴德安,只要他辦成此事,本宮便讓他的侄子做官,讓他家中老小下半輩子都富貴榮華。他若不做,本宮若是出事他也好過不到哪里去!”
洛兒眸中波瀾不驚,似是早有所料,應聲道:“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該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