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帶轟隆隆壓過地面，麥田倒向戰車經過的方向。尖利的呼嘯聲從天邊傳來，瞬間便近在咫尺，巨大的爆炸聲緊跟著響起。

少年伊凡靜靜地躺在麥田里，對周圍的一切習以為常。

分散在麥田中的農夫從四面八方向爆炸發生的地方圍攏過來。坦克殘骸在燃燒，升起濃濃黑煙阻擋了照在伊凡身上的陽光。

農夫們站在被擊毀的坦克周圍，沒有人說話，一雙雙麻木的眼睛盯著濃煙中的鋼鐵框架，面無表情。

“走吧，里面沒有人，又是一輛無人坦克。”一名頭發花白，臉上滿是污泥的農夫打破沉默。

農夫們在寬廣的麥田中四散開來，繼續勞作，剛才說話的農夫在心里盤算著今天又將損失多少收成，無奈地嘆了口氣，低下頭繼續干農活。

伊凡嘴里嚼著一根麥穗，呆呆地望著天空。

“伊凡，伊凡。”女孩的呼喊聲從遠處傳來。

伊凡站起身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你怎么不跑？剛才的爆炸離這里好近。”葉妮亞撥開麥稈跑到伊凡面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喘著粗氣說著，語氣里充滿責怪的味道。

“沒事，離我還遠著呢，我甚至沒有感覺到爆炸的氣流。”伊凡笑著回答，顯得毫不在意。

葉妮亞撅起可愛的小嘴看著伊凡。伊凡沒有回答，溫柔地凝視著葉妮亞，少女白皙稚嫩的俏臉融進刺眼的陽光中。

伊凡走過去牽起葉妮亞的手，在夕陽的余暉中向麥田邊的村莊走去。

“葉妮亞，趕緊回家！”戴花頭巾的中年女人站在村口向伊凡和葉妮亞的方向大聲呼喊，語帶責備。

葉妮亞慌忙甩開伊凡的手，低下頭朝村口走去。伊凡站在麥田邊默默地看著葉妮亞的背影。

“不是叫你離諾維科夫家的小子遠點嗎？怎么又跑去找他？”葉妮亞走進村子后，婦人故意大聲責備起葉妮亞。

伊凡知道，那是葉妮亞的母親說給自己聽的。

葉妮亞低著頭跟在母親身后走回自家的木屋前，葉妮亞的父親站在門口抽煙，用仇視的目光遠遠看著伊凡。

伊凡面無表情，與葉妮亞父親對視了一眼，看到葉妮亞走進木屋，然后若無其事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伊凡的父親諾維科夫在屋前的小木桌前坐著，面前放著一瓶見底的廉價伏特加，看到伊凡回來，大聲問道：“爆炸發生時你在哪里？”

“麥田里。”伊凡小聲回答，向木屋里走去。

“離那些坦克、裝甲車什么的鬼東西遠點兒，說不準哪天它們被炸成碎片時你跟著一起被炸死。”諾維科夫粗糙的嗓音從屋外傳進來。

伊凡一頭倒在床上，眼角泛起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