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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序章 烏江自刎
夜,書寫不盡的黑暗,今日,透著寒意的烏江,將見證一位當世豪杰的敗亡!
黑云壓城,鐵甲光寒!
兩對人馬一高一低,對峙而立,如同鐵鑄銅塑一般,沒有稍動。
一邊,百萬雄獅盤踞,借著朦朧月光,黑色的甲胄隱隱透出一股陰寒。
一邊,唯有一人一馬,馬是千里龍駒,人更是忠肝義膽,豪氣如歌!
高地上的那面大旗,黑底金邊,上面只是鐵鉤銀劃的寫了一個‘韓’字,龍飛鳳舞,直欲破旗而出,旗下的士兵們呈雁行排開,手持長槍,前方更是幾百個盾甲手虎視眈眈,射住了陣腳,個個銅鎧重甲,威風凜凜!
低處,龍駒身側立著一人,玄鐵重甲在身,一眼望更有說不出的蕭煞威猛,兩道濃眉也如利劍般斜插入鬢,鼻若懸膽,目中含目,颯沓馳騁似流星,只是眼中卻也有了一絲決然之意,隱隱還透出一股忘卻世態的蒼茫?!
他手中緊握一桿巨型長槍,槍穗是用黑絲纏就,槍身竟然長達一十八尺有余!此槍正是用烏金煉制、重達三百一十二斤、百萬軍中取敵首的霸王槍,無鋒無刃,卻無人能敵!
始皇一統六國前后,戰亂不休,各路諸侯軍中猛將若干,使槍的無數,俱渾身是膽,但是能使動如此長槍的,卻只一人,他就是楚王軍中的第一人,有著‘霸王’之稱的——項羽!
說起項羽,此人可謂是天縱奇才,不但年幼時舉起千斤聚頂,弱冠之后,更揭竿而起。只消三年時間,就率領原戰國時的齊、趙、韓、魏、燕五國諸侯滅掉了秦朝,劃分天下土地,封王封侯,政令全都由他一人發出,自號為“霸王”。實乃古今第一梟雄!
高地上,迎著項羽而立的有兩名將領,一個虎皮重甲纏繞,嚴冬天氣雖冷,卻是裸露了半個胸膛,暴露在外的肌膚,如同鐵打一般的雄壯,面容粗獷,絡腮胡子幾乎遮住整張臉頰,只留一對虎眼,時時透出一股野獸般猙獰的氣息。這人正是韓軍帳下第一猛將,有著虎癡之稱的‘樊噲’。
而他身邊的那人,雖說神情凜然,然體型卻是小了一號,騎在大宛馬上,身穿輕甲不過卻面紅齒白,不像個沖鋒陷陣的猛將,更似一位大家中獻計的門客。
“韓信!”
項羽上前一步,沉聲道:“你我可算朋友?項某人與長兄爭奪天下,敗之,我無怨言。可項某人萬萬沒曾料到,送我上路的,居然是你——韓信!”
韓信輕搖羽扇,微笑道:“霸王言之不錯,我們算是朋友,昔日,若非霸王你慧眼識英,向漢王帳下的蕭何舉薦,又何曾有我韓信今日的風光。不過,一碼歸一碼!”
話鋒一轉,韓信沉聲道:“近日,我軍張良夜觀天斗,發現紫薇星仍忽明忽滅,他掐算出,若霸王你真龍之氣不散,漢王之位仍不穩矣。說到底,天下是不需要兩顆帝王星的!”
除非一雄一雌,否則一山怎可容二虎!
“兩顆帝王星?”
冷笑一聲,項羽單手持槍,傲然道:“我乃舜帝之后,天生雙眸,自幼力舉千斤鼎,為人中龍鳳,豈是大哥所能比之!”
“放肆!”
樊噲怒喝一聲,青面獠牙,猛地拔出坐下斬馬刀,直指戰前項羽:“項羽,你焉敢如此輕蔑漢王!”
主帥發怒,受樊噲怒氣所染,坐下兵士都不由為之一凜,紛紛亮出刀劍,唰的一聲,礪鋒之芒直沖九霄,黑夜猶如白晝!
大戰,一觸即發!
“樊將軍,退下!”
“軍師,可是項羽……”樊噲手舉斬馬刀,欲言又止,臉色一陣清白。
韓信冷冷道:“漢王之命,樊噲,你敢忤逆?”
樊噲不愿地收刀回鏜,悶哼一聲:“樊噲不敢!”言罷,掉回頭去不再吭聲。
喝退了樊噲與眾兵士,韓信平緩了口氣,又搖起了羽扇,對項羽朗聲道:“力拔山兮氣蓋世,任千萬人吾獨往矣,霸王的威名,果然尤勝當年!霸王,你先前問我,漢王與你比之如何,那不曉霸王可曾聽言,孟子有云:世人皆可為堯舜!”
“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
這就是說,只要人去努力,都可以達到舜的道德水準。韓信此言即是告訴項羽,為王者只要懷著一顆向善的本心。恪守四端,即惻隱之心、羞惡之心、辭讓之心和是非之心。那樣,就可使四海升平,國運猶如大海一般,奔騰不衰!
“劉大哥真能做到秉守四端?”
手執羽扇,韓信指著虎癡樊噲,朗朗笑道:“霸王問我漢王治國之道,樊噲,那我且問你,漢王武藝與你比之如何,樊將軍沒怕,只消把那日大殿上,漢王對咱們臣子說的話,講給霸王聽聽!”
樊噲原心有疑慮,抬頭瞧見韓信示意點頭,心中憂患頓消,他調節好氣息,學做劉邦的語氣,答道:“漢王曾說:我劉邦原是小小的泗水亭長,為何能奪得天下?全靠自己任賢舉能,有大伙們的幫助,就拿樊噲來說,論沖鋒陷陣,就是十個我也比不過他的!”
后世,《史記&高祖本紀》也曾言明,劉邦在總結楚漢之爭的得失時曾說過:“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張良);鎮國家,扶百姓,給饋餉,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眾,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此三人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
說完一番慷慨陳詞,不光樊噲自己面露欽佩尊崇之色。就連普通兵士們也萬眾一心,士氣驟然攀升至一個新的高點!
世上,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毫無疑問,劉邦正是一位當之無愧的世間伯樂!他能知人善任,從諫如流。三教九流兼收并蓄。酈生進諫,知錯就改。對兵士們來說,為這種人賣命,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聞言,項羽低下了頭,緘默不言,只是雙眸中隱隱流出一絲奇光,好似正思索著什么。
(項羽啊項羽,縱然你是舜帝后裔,在我韓信欲揚先抑、貶敵抬己的士氣論面前,你又焉有不敗之理!)
瞧見項羽低頭深思,韓信想來,自己的話語必然觸動了他的心弦,動搖了項羽視死如歸的決心,想到這里,韓信不由露出笑意。
這時……
“霸王,我來了!”
烏江之上,借著朦朧月色,正有一位老兵駕著小船隱隱而出。
“不好,”韓信臉色一變:“中計了!”
計謀境界有三,一:常者計策,普通而發!二:兩軍對壘,雙方以天時地利人和而互計。毫無疑問,項羽的這一手,正是計謀的最高境界——第三等:“將計就計,融匯貫通!!”
說到底,能打出青史留名以少勝多的巨鹿之戰,項羽又怎會真是個有勇無謀的莽夫?
“韓信,你果然不愧軍神之名,項某人不如你啊!”
項羽哈哈大笑一聲,隨即翻身上馬,策馬揚鞭猛地朝身后的烏江奔去。
“吾不如?項羽好你吾不如啊?!”韓信嘴角流出一絲血液。
“前軍輕騎兵出動,隨我去取項賊的人頭!”
樊噲一聲令下,率先駕馬追擊。怒馬如龍,頃刻間,大地被數萬騎兵的馬蹄聲震得隆隆作響。地上卷起的碎石泥沙,更令整個天空為之昏沉了下來。
背水一戰,戰者為雄!
“放箭!”
隨一聲令下,嗖的一聲,后方數千箭矢破空而出,憑空密布成一張密集的箭網,將前方的項羽死死鎖定著,這箭矢的呼嘯聲,更宛如十殿閻王下的催命帖,讓人膽寒不已。
“來的好!”
聞聽箭矢的呼嘯聲,項羽大喝一聲,將手上的霸王槍往空中一拋,于馬背上斗轉身形,正對著密集的箭網,只見他手掌帶起一團金光,掌心向外猛的一推,頓時于空中形成一張赤金色的薄膜,迅疾而來的數千箭矢紛紛撞擊在這薄膜之上,竟是無法往內遞進一寸。
“給我回去!”項羽獰然的吼道。
瞬間,箭矢遇挫后竟無風自起,仿佛中了邪術一般,均倒飛而回。速度之快,比之先前更有過之而無不及,一聲快過一聲,一箭猛過一箭!
噗!
那些追擊項羽而來的騎兵們,一下子被迎面的利箭射個穿透,后坐力之強,更是將他們連人帶馬轟翻,死死的釘牢在地上。要不就像火藥遇明火般,爆出團團血霧!
“手,我的手啊!”
“啊!我的右眼!”
“快退開,前面的,你們他娘的給老子退開啊!”
后方趕來的騎兵扯著嗓子大吼,可仍是避讓不及,居然踩著前方的尸體而過,大多數人被絆到在地,后面踩著前面,尸體越堆越高,這連鎖反應下,馬蹄踩著人身,陰霾的嗚嚎聲不絕于耳。
這斷臂殘骸,碎肉腦漿齊齊迸開的場景,仿佛使人置身于九幽阿鼻地獄,恐怖到令人膽寒!
“項羽,我樊噲來會你一會!”
噌的一聲,樊噲提著斬馬刀,借著沖力一躍入空,樊噲雙手舉刀立于天地,雙臂肌肉高高隆起,宛如一尊魔神。那奪命的刀氣,更似實質般的籠罩在那一人一馬的上空。
一刀絕命!
“夠本事!”
項羽眉毛一掀,抓住空中落下的霸王槍,瞬間向前一挑,與樊噲的斬馬刀兀自相撞,絞殺在了一起。
轟!轟!轟!
陡然間,二人的對弈,猶如天雷陣陣。震懾的兵士不敢沖前一步,那后方似小山丘堆砌的尸體,更被強烈的爆炸氣流,吹飛了四五丈遠,這天地、風聲,水聲,時間的流動,仿佛只存在于這二人的身上。
“太慘了,太慘了!”“對,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黑子,你說樊將軍能贏嗎?”
“廢話,樊將軍……應該能贏吧!”
看到這一幕,數萬將士,不由面面相覷,原先認定己方必勝的信心也動搖了。而就在瞬間——
“給我破!”
項羽一聲怒吼,槍尖迅疾發出一股螺旋勁氣,震的刀尖突兀往左一歪,槍尖猛地戳進樊噲的右肩。而樊噲只好一刀斬在了項羽的左臂。留下一道白印。
“噗!”
那陰寒的槍尖,直插入樊噲的右肩,隨項羽一抖手勁,槍尖一下子抽離開來,而樊噲則被震飛在地,塵土飛揚。
這一幕,勝負立判!
………
大軍內,韓信看的越來越急,數千兵士的坐騎都是普通馬匹,哪能追上項羽的寶駒,就連虎癡樊噲也不是項羽一合之敵。若不是先前自己輕敵,怎會誤中了項羽的緩兵之計?尤其項羽的那一句“吾不如”,更氣的韓信差點口吐鮮血,聽到耳里仿佛變成了無邊的諷刺,沒曾想自己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枉有軍神的虛名!
烏江邊上,
“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霸王,你快上船,隨老漢回江東吧!”牽過寶駒,老兵流淚的說道。
果斷的搖了搖頭,項羽握住老漢的手,愛惜的看了一眼船上的寶駒,“老漢,我知道你是忠厚的長者,‘騅’隨我五年了,常日行千里隨我奮勇殺敵,現敵軍在后,我實在不忍殺它,我將他贈送給你,你幫我好生照顧,行嗎?”
“霸王,可是您呢!江東雖小,然也有方圓千里的土地,幾十萬愛戴你的民眾,他日未必就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啊!”老漢著急道。
項羽長嘆一聲:“劉邦與我不同,說實話,在治國之道上我真不如他,他是位明君。況且縱使我回歸江東,養精蓄銳后奪得天下,我也未必能守住。而且,我項羽當初帶領江東的子弟八千人渡過烏江向西挺進,現在竟無一人生還,即使,江東的父老兄弟憐愛我而擁我為王,我又有什么臉見他們呢?或者,即使他們不說,我項羽難道不感到內心有愧嗎?”
“可是……”
“多說無益,你們走吧!”項羽運起內勁,狠下心送了老漢一程。
見項羽沒有登船,包括韓信,全軍上下都不由的松了口氣。只是韓信身旁的一個小兵,正渾身顫抖,仿佛害怕的要死。
瞭望船只漸行漸遠,項羽徐徐回過頭來,正瞧見已沖鋒過來的騎兵對自己虎視眈眈,成掎角之勢團團圍繞自己,可是各個噤若寒蟬,沒一人敢上前沖殺,隨自己目光一掃,更是嚇得不往跌退,項羽不免心底好笑:就憑這種貨色,也配取我項某人的性命?!
“你叫什么名字?”
項羽指著一個年輕將領,問道:“我問你,你們的漢王花多少錢,買我項某人的頭顱?”
年輕將領被項羽如此詰問,本身不想回答,可是嘴巴,竟然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我,我叫呂馬童,是漢軍騎兵司馬。漢王明言,懸賞千兩黃金要買你的腦袋,封為萬戶侯,食千擔俸祿!”說完,他不自覺摸了摸額頭,手心已滿是汗水。
“好個劉邦,你果真是看的起我項羽啊!”項羽仰天一聲高亢,慢慢收斂了笑容,隨即繃緊了身子挺直胸膛,昂首闊步的向高地上的敵軍走去。
隨項羽異動,包圍著項羽的兵士們也紛紛小心翼翼的向后方退去。這場面,看上去好像君王出林狩獵,身邊跟著一票護衛簇擁,端得十分滑稽。
這群膿包!
倒在地上的樊噲暗罵一聲,心里頓時升起怒火,然而瞬間,滿腔的怒火也消退的無影無蹤。化作一股深深的挫敗感,他心想:自己為韓軍帳下第一人,對上項羽還不是被打的慘敗,現在,又如何怪手下兵士珍惜生命的表現呢?
來到大軍面前,項羽停住了腳步,朝韓信朗聲道:“韓信,你讓這些人退下吧!我有話問你?”
“不可,韓軍師不可啊!”
“對,軍師不可,千萬別中了項賊的奸計!”
聽到項羽的話,韓軍帳下的幕僚都大呼不可許,一個個全哭爹喊娘了起來。
“夠了!”
皺了皺眉,韓信呵斥一聲,目光轉對項羽,微微笑道:“我相信霸王的為人,不過請恕我小人一次,我先問霸王,你與我對談,是否要取我韓信的性命,若是的話,那我現在就可以贈給霸王!”
百萬軍中取敵將首級,如探囊取物。韓信起初不曾相信,可是當樊噲被項羽一招擊敗,種種跡象就由不得韓信對此產生質疑,此刻韓信知道,倘若項羽真要殺他,根本不要對這些人廢話。所以他也沒必要耍什么心機,干脆用已退為進來對付項羽,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
“殺你?哈哈!”
嗤笑一聲,項羽瞇著眼傲然道:“我若真想取你的性命,你韓信就是有九個腦袋也不夠我砍的!還有,今日我項羽自知必死,但是我也絕對不會死在,你麾下這幫酒囊飯袋的手中……縱是死,我項某人也要死的豪氣干云,義薄云天!”
話雖然狂,但項羽有那份實力!因為,這才是真正的西楚霸王,重情重義,更有著披靡天下的偉岸豪情!!
暗暗瞥了一眼身旁的親兵,韓信才不動聲色的問道:“既然如此,那霸王你是要……”
“我只想見一人!”項羽低沉道。
“怪不得他不肯過江,原來他早看出來了,范增啊范增,誰說項羽是個不足與謀的豎子啊!”韓信眼皮一跳,心底苦笑道。
項羽說完,目光漸漸轉向韓信身旁的一位執馬親兵,眼中流出一抹不可名狀的味道。
那名親兵原先正顫抖異常,幾息后,他才調整好狀態,幽幽的嘆了口氣:“霸王,你果然還是認出我了。”
頓了頓,只見親兵用手摘下笨重的精鐵頭盔,將臉龐呈現在了眾人面前,杏目桃腮,峨眉朱唇,眉宇間帶出一股淡淡的憂愁之感,即是不茍言笑,也自然流出一股顛倒眾生的媚態,一顰一笑,足將古代女子的婉約美衍生到極致。她竟是一名……女子!
美女!真正的絕世美女!!
看清女子容貌,縱然是泰山崩于前的項羽,此刻也不禁流出兩行虎淚,只聽他哽咽的輕喚一聲:“阿虞,真的是你!”
“怎么回事,我軍帳中怎有一名女子?”
“你聽項賊說了嗎,那個女人叫阿虞!”
“阿虞?難道是虞姬!那不是項賊已故的妃子嗎?”
此刻,韓軍眾兵士顧首耳盼,紛紛議論起了女子的來歷。尤其這名女子還是在韓軍中出現,更令兵士們大跌眼鏡。殊不知漢王的軍隊向來紀律嚴明,此刻竟然有名女子混入帳中。普通兵士們又如何不驚訝?
韓信跳下了馬匹,以君臣之禮,朝這位絕代芳華的美女跪下,恭敬道:“末將韓信,拜見蕭妃娘娘!”
漢高祖劉邦發妻為呂雉,亦帝后,然而劉邦最寵幸的女子卻是——蕭妃!
眾軍士心中駭然,原來眼前這絕世美女,竟是漢王最寵愛的妃子,他們頓時學做韓信,均跪下朝拜。
蕭妃?原來虞姬就是蕭妃,劉邦,你真是好心計呀!項羽喃喃自語道。
“賤妾怎可當軍神如此大禮,韓軍師快快免禮,眾軍士也免禮吧!”
虞姬輕輕托起韓信與眾人,隨即走上前幾步,面朝項羽冷漠道:“項羽,你不愧為與漢王爭霸天下的人,我問你,你是什么時候發現我假死的?”
項羽癡癡的上前一步,憨笑道:“我也是于近日得知你奸細的身份,至于假死,我也沒有半分把握,剛才我那番責問只不過是咋問,為的就是想見你一面,我猜你如果幾日前詐死,未必就會立馬回到劉邦的身邊,只要你對我有情,你一定會來見我最后一面。
果然,老天還是恩澤我項羽的,當我說出要見一人時,你所辦的親兵就有異動,那是我才細細觀察你,發現你手指纖細,身材嬌小,想你必然不是一名軍士,最重要的還是韓信的坐騎露出了馬腳。
以韓信的地位,坐騎竟不是是匈奴進貢的汗血馬,而是性奇溫順的大宛良駒,我就猜那匹馬根本不是他的,而你扮演的親兵,則是大宛馬的真正主人,至此,我猜親兵必然是一名女子!阿虞,現在見到你來探我最后一面,我真的很開心,你果然沒辜負我項某人的情意啊!”
項羽凝望著自己深愛一生的女人。眉宇間并無半分怨恨之意。隱隱的還透出一股欣喜。
古往今來,溫柔鄉屬英雄冢,項羽也不曾例外!
“啪~啪!”
虞姬輕輕拍了拍雙手,笑時不覺露出一排皓齒,她輕笑道:“世人常說項羽眼中無人,心比天高。我看你比傳聞更猶有過之!說我愛你?項羽,你可真是古今第一登徒子啊!”
虞姬漸漸收斂了笑容,冷然道:“我是漢王的妃子,幾年來臥薪嘗膽,等的就是今日,為了親眼見你項羽的敗亡,而不是對你懷有情愫,若真的有,那也只是為了飲你血肉……無邊的恨意!”
“呵呵,阿虞,你還是沒有變,照樣是那個嘴硬心軟的臭丫頭!”
不同虞姬的拒人千里的冷漠,項羽神色中滿是迷醉,他半瘋半癲狂的笑道:“記得當日,我也是因為你這點而愛上你的,我喜歡你對外人的冷漠,喜歡看惹你皺眉的樣子,我還記得,你喜歡我為你畫眉,為你梳頭。我棄亞父不用,散盡后宮萬千妃嬪,江山我可以不要、浮華我可以不要,阿虞,因為——我只要你!!”
對敵冷血,坑殺戰俘,用兵之法,以屠一城而降十城聞名,這便是世人眼中的西楚霸王,可又有誰知,在項羽鐵血的面具下,竟藏有鐵漢柔情的一面!
“羽哥,你幫我畫眉好嗎?”“呵呵,樂意之至!對了阿虞姬,你可曾愛我?”
“范增叔父說我是害你的毒婦,與妲己無二,羽哥,你信不信呢!”“不信,因為你是阿虞!對了阿虞,你可曾愛我?”
“煩死了,羽哥,你怎么老是問我愛不愛你,你是英雄,這樣婆媽的話,莫再說了!”“好好,這是最后一次,我問你阿虞,你可曾愛我?”
“羽哥,現在劉邦大權在握,而咱們四面楚歌,賤妾真的愧對你啊!”“別自責,是我項羽用兵不當,而非阿虞你的過錯,如果真是天要亡我們,那我也要與天地奪源,先護你的周全!”
“護我的周全!”
虞姬喃喃道,有點哽咽。
此刻,一幕幕過往云煙不斷浮現在虞姬的面前,項羽的柔情,他的細膩,昔日他不顧麾下幕僚的反對,硬是保下自己的畫面。這時的她才算明白,項羽那句“可曾愛我?”的真諦。原來項羽早知曉了她奸細的身份。
在外人面前裝瘋傻,裝作不識破虞姬,為的就是要護她的周全,一切全是為了她這個,范增口中的妖妃!
“傻瓜,原來你早知道我是劉邦的人,那你為什么還要那般憐惜我!”此刻,虞姬的心宛如被一盆滾燙的鐵水澆灌過,痛的無法呼吸。
看著虞姬面色慘白的搖頭,項羽面含欣慰,他拔出腰間利劍,靠近自己的咽喉,閉上眼睛,輕聲道:“阿虞,別想著和我一起死,我做不到!我是個脆弱的人,沒你堅強。為了愛我,茍活下去的使命,就交給你了!”
誰,撥亂了權利的棋盤。散落的軍馬,在華夏的土地上徴戰。
血,流淌出楚漢界線,卻分割不了二人的思念。
刀,貼進了厚重的胸膛,仍帶不走一張無畏勇敢的臉。
戰,帶起了厚重的塵煙,千軍萬馬前,大旗上還插著殘劍。
劍,一滴朱紅落成畫卷,眼眶模糊間,再也觸碰不了你的容顏……
看著項羽慢慢垂下高昂的頭顱,此時,虞姬卻只能在心底大喊一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