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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父與子

“你先前也看出來了,我的別離并沒有鑄成,準確的說,別離它還沒有開鋒,這是因為其中主要少了一份引子——深海冥龜?shù)皻さ乃槟N蚁M闳臀覍ふ遥斎皇潞笪乙矔o你些東西作為補償,你看如何?”

早年就跟張子房打過交道的項羽,如何不清楚他們修道中人所看重的因果,適才聽了小秋的話,也就不怕對方不給報酬,畢竟如果介時小秋翻臉無情,傷害最大的可能還是他本人。

因果,一種玄而又玄,卻真實存在的東西。救人是因,殺人也是因。回報即是果,被殺也是果。所以,但凡修道者,他們很少受他人的恩惠,項羽雖說不曾修道,可對于因果一論,他卻從不懷疑。

項羽默然的點點頭,表示自己應下了。楚闌珊也覺得身子一輕。

系統(tǒng):玩家項羽接受了四星任務【小秋之謎】

“深海冥龜?小秋,那家伙在哪里能找到?”楚闌珊突地問道。

“找?去找它,除非你們想死?”小秋冷冷的哼了一聲,彎下腰,從靴子里取出一張羊皮地圖,立即扔給了項羽。

一伸手,項羽輕巧的接過地圖。

小秋囑咐道:“項羽你拿著,這是我前一陣子畫制的地圖,這張地圖上刻有一只深海冥龜?shù)臈⒌兀厦孢€寫出了一些深海冥龜?shù)牧曅裕鼤r間更是冥龜?shù)漠a(chǎn)卵期,你們記住,它每天只有一炷香的時間會離開棲息地,如果不想死的話,最好趁著那時去拿取蛋殼!”

展開地圖,項羽仔細觀察了一番,地圖上,具體的跟小秋介紹的沒有太大差距,也就點點頭,又問道:“那我們?nèi)』氐皻ぃ撛趺绰?lián)系你?”

不說直接送到府上,是因為早料到小秋,不希望他們公開他鑄劍師的身份。

小秋聽了項羽的問話,臉色也頓時好看了不少,至少眼前的這個男人很厚道,至今仍沒存著將自己的身份公布的念頭。

小秋略一思索,便道:“這兩天家里要趕制那批刀劍,我沒有空擋,等三日后下午,你們再在此處等我就可以了。”

“當別離鑄成的那日起,姓徐的,我將與你再無瓜葛!”小秋的信念越發(fā)堅定。

與小秋分離后,項羽他們回到了安泰村的住處,雖說今日白白浪費了一天的升級時間,可是能拿下傳說中獎勵最高的隱藏任務,他們也覺得很值得。楚闌珊抬頭看了眼等級榜,目前,排行最高的玩家已經(jīng)升入十級,可以開始轉(zhuǎn)職任務。

屋子里,楚闌珊拿著地圖來回轉(zhuǎn)悠,心里越發(fā)的驚奇,小秋給的這張地圖,不僅是記下了深海冥龜?shù)乃冢B村子方圓三十里,許多僻靜的升級點也刻錄下在內(nèi)。

“項大哥,我們明天就去是吧?”楚闌珊笑著問道。

“嗯!”項羽點點頭,道:“今晚擬定一下作戰(zhàn)方針,明日一早,就朝那深海冥龜?shù)牡攸c出發(fā)!”

“我也是這么想的……不過話說回來,我們的運氣還真是好呢!”楚闌珊神秘兮兮的說道:“先前,我看小秋分明很想殺你,可才一轉(zhuǎn)眼的工夫,就對你信任無比,你說當時他若想不通,我們就真的必死無疑了!”

想起沙灘上那驚險的一幕,直到現(xiàn)在,楚闌珊還有點心有戚戚焉。

項羽哈哈笑道:“是啊,可這也是說明了你的眼光不錯,小秋那孩子心腸不壞啊!”不壞,倒是真的。可是若我先前沒動搖他的道心,后來又把喊楚闌珊出來,杜絕了他的猜忌,讓他覺察出我的為人坦蕩,他就算肯放我們走。又怎能真心將鑄劍之事交托給我?!項羽暗道。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若將每一個人都當做大善人,將心比心的相處,那項羽就不是項羽,而真是一個缺心眼的二愣子。

“嗯,那也是,我眼光一向不錯。不過說真的,小秋的毛筆字寫的真是好啊!比我看過的那些當代名家的字,都要好上不少呢!”翻轉(zhuǎn)著地圖,瞧著上面娟秀的字句,楚闌珊嘖嘖贊嘆道。

“字?一個小鐵匠的字又能好到哪去?”搖搖頭,項羽不以為意道。

楚闌珊有些不服氣:“誰說的,小秋的字寫的真的很好!你不信?那你自己看看!”說著,楚闌珊將地圖硬塞到項羽的懷中。

抬頭無奈的看了楚闌珊一眼,瞧出這妮子殷切的眼神,項羽只好端起地圖看著,一看之下,他神情頓時凝重了幾分。

眉頭擰在一起,項羽雙目微睜,喃喃道:“你說的不錯,果然字體形脈相連,字與字、句與句之間,無不透出一股英氣,仿佛龍蛇盤旋,并起而飛。這種具有靈性的字體,雖然比之孔孟二賢仍有不及,但也絕非短時間可以練就的。鐵匠不打鐵,字卻練得好?難不成是……”

項羽眼中浮出一抹光芒,一閃而逝。

“假若,真是我想的那樣,那個徐鐵匠為了小秋,可真是煞費苦心了!”看著地圖上的字體注解,項羽陷入了沉思中。

楚闌珊得意的昂著腦袋:“對吧,他的字真的寫的很好呢?不過……”

“項大哥,你剛才說什么了,什么事情煞費苦心啊?”楚闌珊眨了眨眼問道。

“沒事!”

收起地圖,項羽從椅子上站起,拍了拍衣袖,隨后輕彈了下楚闌珊的額頭,微微笑道:“楚姑娘,我看你還是別想太多,對你來說,這些東西太過復雜了些!”

舒展了一下身體,項羽又說道:“好了,時候不早,我們下線吧!”“好啊!”楚闌珊巧笑倩兮道。

對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從不多言,這點跟年紀無關,性格決定人生。毫無疑問,楚闌珊就是這么一個善解人意的女人。

城西鐵匠鋪里,某間臥房內(nèi),

樺木制作的八仙桌前,徐鐵匠手捧著一張張字帖,備感欣慰的笑著。此時的他,與外人眼中寡言冷漠的中年漢子,大相徑庭,眉宇中的欣喜氣更不遮掩分毫。

“小秋這孩子,字是越寫越好了,我前一陣子跟村里人偷偷去了趟渭城,那里的教書先生也說他的字體有神,這樣看,想來度過明年的鄉(xiāng)試,考個秀才老爺,應該不成問題的。十三歲的秀才老爺?哈哈,光宗耀祖咯!”

徐鐵匠老懷安慰的大笑了一陣后,漸漸停息下來。他放下手中的字帖,又拿起桌案上的另一樣東西,臉上突然浮現(xiàn)出一抹哀傷——皇榜,征兵的皇榜!

“孩子他娘,當年,為了我們齊拓國乃至整個炎黃,我忍心將阿水送上了戰(zhàn)場,他戰(zhàn)死了,不過死的好啊,他的死的光榮,因為他是我種!是我徐家的種啊!”

徐鐵匠嘆了口氣,眼眶漸漸紅了:“當年你為阿水的事情,埋怨了我一輩子,就在小秋出生的那年,你難產(chǎn)死了,至今我都忘不了你那時看我眼神啊!所以,我每年都到你墳前立誓,答應你,根子與小秋,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送他們?nèi)ニ溃 ?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國與國之間的戰(zhàn)爭,無論誰是勝利的那方,受迫害最深的,仍是他們這種普通百姓。征兵打仗,就等于服死役,十年生死蒼茫,讓百姓拿刀上戰(zhàn)場跟人拼命,真正能夠活下的,又能有幾人?!

說著,徐鐵匠的眼神漸漸堅定了起來:“孩子他娘,你當年說過,是國家對不起我們的,可是我徐老頭沒用,沒本事去討,不過,這不代表我不會反抗!”

“在你死后的五年,小秋一長大,我就找人教他讀書識字,幾年下來,現(xiàn)在那小子可本事啦!寫的字連教書先生都夸贊,我準備好了,再過五天,我就給他攢銀子,送他去渭城參加鄉(xiāng)試,只要他中了秀才,那皇榜就跟他沒啥關系了。這樣咱家的男丁就只有根子一個人,根據(jù)今年的皇榜規(guī)定,家僅一人者永不參軍。到那時,我對你的承諾就算是兌現(xiàn)了!至于我……”

話音一頓,徐鐵匠伸出一雙形同枯槁的雙手,將整張皇榜鋪平。他提起沾了墨水的毛筆,在征兵的名冊上,歪歪扭扭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筆落字成!

臉上露出一絲解脫的笑意,徐鐵匠的目光有些癡迷,他喃喃輕聲道:“我的好鳳香,這下子,你的阿龍哥,終于有臉來見你啦!”

興德年間,齊拓國征兵皇榜,渭城腳下安泰村,共征得兵士八十一人,村北徐家一人——徐德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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