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染紅了天幕，渠國國君高坐在車輦上，熱流卷起他身后鮮紅的披風，在風中獵獵而舞。他收回看向焚燒著的宮室的視線，志得意滿地問道：“荀卿，情況如何？”

立在車下的中年文士答道：“郁國國君和王后自盡，宮人點燃王宮，臣下已派人去止火了。太子和兩名公主從密道逃了，想必士兵很快就能將其擒回。”

“哼！不服王化！將那兩個賤奴的尸體懸在城門上，城中若有反抗者，盡數殺了！那幾個賤種，男的就地誅殺，丟到亂葬崗去，女的充入軍中紅營。”渠國國君冷笑道。

中年文士心中一凜，知道國君生性嗜殺暴虐，不敢多勸，連忙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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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密林中，兩個身影奔跑著，一個年紀幼小，看起來約莫六七歲，一個大些，有十四五歲，已初具少女的窈窕風情。

“皇姐，樂兒……樂兒無力……”年幼的那個喘氣道。

“樂兒乖，我們馬上就可以安全了，不要停下。”郁喜輕聲安慰著年幼的郁樂，心中卻滿是憂慮和不安，護送她們的士兵為了引開追兵，現在還沒回來，也許是死了，也許逃了，她們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樂兒知道了……”郁樂懂事地點點頭，咬緊了牙，跌跌撞撞地跑著。

郁喜心里既是欣慰，又是傷悲，密林也不安全，但死在走獸的嘴下，也好過被那些衣冠禽獸玷污。

“快！快！在那里！”

“小娘們，還想跑！”

“快！抓住她們！”

身后傳來呼喝聲，郁喜回頭看去，雖然隔了很遠，但他們丑惡的嘴臉仿佛就近在眼前。

看來逃不掉了……郁喜心中默默想道。

“樂兒……”郁喜溫柔道。

郁樂懵懂地問道：“皇姐？”

郁喜溫柔地摸摸她的頭發，輕聲道：“樂兒看到那邊的的那個縫隙嗎？”

郁樂點點頭，細聲細氣地答道：“樂兒見到了。”

“你待會兒躲進去，沒有我叫你，不要出來，知道了嗎？”那個縫隙雖然隱秘，卻只能藏下郁樂而已。

“……皇姐呢？你要去哪？”郁樂滿面淚痕地問道，她已經明白皇姐要做什么了，“……不準走！”

“我去引開他們，倒是你要快些躲進去，知道么？”郁喜微笑著，一把推開她，向另一邊跑去，那些追兵怒罵著，邪笑著追了上去。

郁樂倒坐于地，咬著唇，不肯痛呼出聲，她不能讓皇姐白死了。她狠狠抹去眼淚，躲到樹后，死死盯著那些禽獸的面孔，她要永遠記住他們。再望一眼郁喜的背影，郁樂強迫自己轉過身，渾身顫抖地向那個縫隙跑去。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會把這些全部還給他們！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年，郁樂耳邊總響起皇姐的絕望的悲泣，還有那些禽獸的笑聲。她從縫隙中出來，天色已黑，密林中傳來野獸的嚎叫聲，格外滲人。

手中緊緊握著鋒利的發簪，郁樂跌跌撞撞地向郁喜跑走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