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跑多久,郁樂就看到了一片潔白的衣角,像是被誰撕下來,扔到一旁。當初城破就在頃刻,因為怕被認出,又沒有粗布衣服可換,只好穿著里裳逃走。
很快,郁樂看到了更多的衣裳碎片,她幾乎可以想象那些禽獸當時是怎樣的表情,帶著貓戲老鼠一樣的戲謔,因為獵物的躲避、恐懼、絕望而興奮。
轉過幾棵樹木,郁樂就看到了郁喜的尸體,一只孤狼正咬著她的手臂,見她過來,喉嚨中發出警告的吼聲,一雙眼睛綠的嚇人。
第一瞬間涌上心頭的竟不是恐懼,而是無邊的悲憤。郁樂也不知是從何而來的力量,她一把把孤狼撞到一邊,不等它嗚咽著爬起,又撲了上去,將它死死壓在身下,手中的發簪沒頭沒腦地狠狠刺下,拔起,再刺下。
孤狼一開始還掙扎著,利爪抓傷了她的手臂,郁樂卻仿佛感覺不到一樣。漸漸地,孤狼的反擊越來越弱,隨著一聲悲鳴,斷了呼吸。
郁樂又刺了幾下,才反應過來,它已經死了。她愣了許久,目光無神地望向遠方,及至望見郁喜的尸身,方悲從中來,痛哭出聲。
哭了許久,郁樂扯下一道布條,隨意地扎住傷口,又仔細擦去手上的血跡,方走到郁喜身邊。她的頸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皇姐定是因為無法逃脫,不愿受辱,方才自盡。可恨那些禽獸竟連尸體也不放過!
郁樂用衣裳干凈的地方輕輕拭去血跡,將郁喜破碎的衣裳盡量合攏。那血色仿佛無窮無盡,她一身白衣,已做紅裳,分不清是她的血,還是郁喜的血。
遠處,野獸的嚎叫聲此起彼伏,郁樂知道,若不將郁喜的尸身盡早埋葬,那很快就會被野獸分食干凈,零落各處。如果挖的太淺,也會被嗅覺靈敏的野獸刨出來。想到這,她四處望了望,尋來一塊扁平的石頭,從郁喜的身下開始挖掘。
畢竟已經逃亡了一天,滴水未沾,剛剛又與孤狼搏斗許久,郁樂早已筋疲力盡。她看了一眼孤狼那血肉模糊的尸體,閉了眼,走過去,喝了一口狼血。口中的血液腥臭惡心,她強忍著吐出的欲望咽了下去。
喝了幾口,她再也忍不住,跑回去繼續挖掘。
就這樣,挖累了,喝幾口狼血,再繼續,等到日上中天之時,郁樂終于挖出一個近兩米的深坑。她望著身旁的郁喜,因害怕她挖掘時,尸身被野獸拖走,她是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挖去郁喜身下的泥土。
郁樂摘下頸上掛著的通犀地龍丸放在郁喜交握的手中,然后爬出深坑,將浮土慢慢撒入坑中。看著郁喜的容顏一點點被泥土掩埋,郁樂眼淚無聲流下。
用力將土踩實,在旁邊的樹上刻下記號,郁樂最后望了一眼郁喜的墳塋,頭也不回地離開。皇姐,只要我活著,我一定將渠國覆滅,把我們所遭受的痛苦百倍還之,以祭我郁國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