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位于南贍部洲東南近海，有三大修仙宗門，即水月宗、玉符宗、千機宗。又有百余修仙世家，其分別依附三大修仙宗門。又有世俗國度百余，皆由修仙世家暗中把持。

玉符宗宗門所在向東千里之地，乃是一處修仙坊市，由玉符宗把持，取名“玉瀾坊市”，專供宗門弟子、世家弟子及散修互通有無，彼此交易。

玉瀾坊市內鋪面林立，其中一處卻是水月宗名下產業“水月閣”。二十年前水月閣換了一位掌柜，據說是前任掌柜壽元將近，回故鄉養老去了，而接替前任掌柜的便是水月宗外門弟子太乙。

太乙乃是宗門一煉氣后期弟子與凡人女子所生育，乳名“阿九”，因其身具仙根，其父又是宗門弟子，便被帶上宗門撫養。其父在其十五歲那年執行宗門任務時殞落，因其父的緣故，其十八歲便拜師一筑基期修仙者門下，成為其一記名弟子，并為其改名“太乙”，同時收入門下的還有四人，分別改名為太甲、太丙、太丁。

之所以收四人為記名弟子，實則乃是那名筑基期修仙者專意修煉，宗門事務難免疏略，故收四名記名弟子，助其處理宗門事務。如此一來，四人便由為宗門打雜，變成為那名筑基期修仙者打雜，所受待遇基本無二。

除太丙進階筑基期時渡劫失敗，為天雷所滅，身死道消之外，太甲、太丁二人皆在三十歲之前得以筑基，成為水月宗內門弟子。太乙雖是萬般努力，終究因身具九品仙根，至三十歲乃停留在煉氣后期三層，被宗門認為無以筑基，本欲將太乙逐出宗門，幸有大師兄太甲以筑基前期內門弟子身份為太乙說項，使太乙頂替水月閣掌柜，才使太乙有一安身立命之處，不至于流落街頭。

太乙站在鋪門外，遙看遠方，久而輕嘆，尋思道：見今出任掌柜業已二十載，而修為終無寸進，為之奈何？太乙正自尋思，遠處一爽朗地笑聲傳來，道：“晨清氣爽，一日之春，緣何嘆息？”

太乙尋聲望去，不是別人，正是師弟太丁，忙堆出笑容，施禮道：“晚輩不知前輩前來，失敬失敬。”修仙者以修為論輩份，便是師徒亦如此。

太丁走上前來，苦笑道：“二師兄何必見外，我雖修為高于二師兄，卻永遠是師兄們的小師弟，若是大師兄聽二師兄這般稱呼，一準將你踹飛。”

太乙無奈說道：“師弟有所不知，師兄我來此二十載，日夜小心謹慎，如履薄冰。乍然見著師弟，不知師弟心性是否有變，可不敢胡作稱呼，有違宗門規矩，萬一師弟以不敬之罪相責，師兄可是連哭的地界都沒得找。”

太丁不禁莞爾，道：“倒是苦了二師兄，不過也不必太過憂心。二師兄見今已是煉氣后期，壽元將近二百載，早晚苦修，筑基不難。此番前來卻是有事相擾師兄，且去里面說話。”

太乙將太丁讓進店鋪，來到內堂，使小二端上茶水。小二乃是沒有仙根的凡人，雇來幫工。

小二退去，太丁小聲說道：“師弟近日探得一處古修洞府，得了些許好處，知曉二師兄喜好煉陣，特將此物送予二師兄。”

太乙苦笑搖頭道：“你我師兄弟相處非是一二日，師弟何必相欺，只管說出所求，若師兄有時，絕不藏私。”

太丁思量有間，一拍腰間小袋，此袋乃是修仙者常備之物，名日“納物袋”，袋內另有乾坤，可藏諸多什物。

由袋中飛出一物，太丁一把拿住，遞予太乙，道：“請二師兄先行賞看，若是不中意，師弟立馬便走，絕不相難。”

太乙伸手接過，定睛看時，卻是一玉龜，雕刻得頗是精巧。太乙乃是煉氣后期三層，雖已有神念，然無法外放探出，只得將玉龜貼在額頭處，剎那一段古樸奇文印入腦海之中，太乙頓感仿若深陷文山字海之中，久而不能自已。

不知幾許，太乙才緩緩回過神來，神念離開玉龜，卻見太丁正含笑看著太乙，問道：“二師兄可相得中此物？”

太乙苦笑嘆道：“且說有何相求？”

太丁略整思緒，正色說道：“師弟請二師兄相助煉制一‘小聚氣陣’。”

太乙聞言暗驚，失聲叫道：“甚么？”

小聚氣陣具有聚攏元氣之效，對于修仙者打坐修煉，甚有裨益，只因煉制時頗是費時，且價值不甚高，故而坊市中少有流通。

太丁道：“數年前你可是為大師兄親自煉制小聚氣陣，見今師弟來求，二師兄何以這般嘴臉？”

太乙苦著臉說道：“二師兄資質淺薄，惟煉制煉陣頗是得法，要知當初煉制小聚氣陣，可花費近十載時日，見今師弟開口便要小聚氣陣，卻要二師兄哪般嘴臉？”

太丁道：“我知大師兄予你有恩，然師弟亦不是平白相求，玉龜之中文字所記分明乃是關乎煉陣之道，想必不是凡物，以玉龜換取二師兄十載時日，想是不差。二師兄且再思量斟酌，終不能使師弟無功而返。”

太乙思量片刻，乃道：“師弟當知二師兄雖為水月閣掌柜，卻無余財，師弟若要小聚氣陣，所須材料卻須師弟破費。”

聽得太乙答應幫助煉制小聚氣陣，太丁不由大喜，笑道：“早便知二師兄仁厚，煉制小聚氣陣諸材料一應由師弟出，卻不知須多少時日？”

太乙略一沉吟，道：“十年為期。”

太丁一聽，苦著臉道：“罷，十年便十年。”二人又是一番言語之后，太丁便告辭，返回水月宗。

夜半，太乙回到自己房間，將玉龜拿出，放在手心之上，細細觀看，久而嘆道：“卻不知我這般作為是否妥當？”當即一拍腰間納物袋，一堆什物飛出，落在地面，俱是陣盤、陣旗。這般什物卻不是煉制小聚氣陣之用，而是煉制大聚氣陣。

太乙自知資質不佳，故欲借他物提升修煉效果，幾番測試之下，得知自己對于煉陣之道頗有心得，于是研究煉陣，最初欲煉制小聚氣陣，提升修為，不料費時十余載煉制的小聚氣陣，或是因為自己資質太差，使用之后對提升自己修為的幫助微乎其微，于是便將其送于太甲，算作答謝報恩。

小聚氣陣既然不成，太乙便轉而研究大聚氣陣，其煉制之法，乃是太乙花費數十兩下品靈石在百寶齋購得，據百寶齋掌柜所言，大聚氣陣的煉制須數十年之久，且其功效與服用靈丹提升修為相差不多。

太乙購下大聚氣陣煉制之法也是聊勝于無，死馬且作活馬醫。見今煉制大聚氣陣已是七八載，可算是略有心得，然要將其煉成，則尚須時日。

見今為了玉龜，只得暫時放下大聚氣陣，轉而幫助太丁煉制小聚氣陣。至于玉龜之中所記文字，乃是一修仙者所錄“疊陣記要”，專敘如何將數個煉陣相疊加持，其見解甚是獨到，太乙看罷深深為甚所折服，正是如此，太乙才答應花費十載之功為太丁煉制小聚氣陣。

十載春秋轉瞬過，太丁如期而至，當其拿到小聚氣陣，甚是歡喜，千恩萬謝之后，又返回宗門修煉。

看著遠去的太丁，太乙心中一陣感慨，見今自己已過六十載光陰，而修為乃然停留在煉氣后期三層，隨著年歲的增長，修為的提升將更是困難。

擔任水月閣掌柜每月有十兩下品靈石報酬，太乙每月將十兩下品靈石換成五粒洗髓丹，然后服用將其煉化吸收，只是修為依舊未能有所寸近，仍是煉氣后期三層。

太乙尋思道：看來須淘換一些天材地寶服用，才有可能提升修為，又或將大聚氣陣煉成，再將其他煉陣與之相疊加持，或許能一舉突破煉氣后期，進階筑基期。

數年如故，一日正午，小二匆忙跑進內堂，叫道：“掌柜且起。”

太乙在躺椅上小憩，忽聽小二叫嚷，受驚而起，破口大罵道：“不長眼的吃貨，何事叫嚷？”

小二受太乙一頓臭罵，面皮通紅，細聲說道：“方才來了一位仙子，說有寶物出售，請掌柜前去鑒看。”

太乙再瞪了一眼小二，乃出內堂，來到外堂，果然見一女子，青衣飄飄，美目四顧。見太乙出來，女子將原本收斂的氣息倏地一放而出，即而斂去無蹤。太乙頓感有如大石壓頂，幾不能喘息，幸好女子一放即收。

太乙暗松一口氣，方知面前此女子至少乃是筑基期修仙者，當下不敢怠慢，忙上前施禮問候道：“不知前輩光臨，萬望恕罪。不知前輩要出售何物件？”

青衣女子美目四顧，道：“此處豈是鑒寶之處？”

太乙忙陪笑道：“前輩所言甚是，請隨晚輩入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