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朗風清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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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1評論第1章 遇見你·失影蹤
山連著山。
一座更比一座峻秀高聳。
層層峰巒環(huán)繞中,最雄偉的那一座直入云霄,不見盡頭。
濃重的綠蔭裝點了山色,群山的一切都被掩藏在茂密的樹林中,不為人知。
熙攘的人聲從山頂穿透云霧,笑語中夾雜著孩童歡暢的高歌。幽深的山谷容納了人們從城市四處帶來的浮華與疲乏,化作美妙的回音在逶迤的山脈間飄蕩。
沒有人察覺到,在如此悠然祥和的景致中竟有一絲危險的氣息在迫近。
山頂——
鋪滿陽光,游人如織。
一面鐫刻著華美詩文的巨石是景區(qū)的最佳標志,吸引著來自五湖四海的旅游團隊在此駐足合影。
有一批游客沒湊這熱鬧,他們站在巍峨的山崖邊,以壯觀的云海為背景,對著導游的相機高聲大喊:“云山我們來啦!”。
“來來來!再拍一張。”站在前方的導游熟練地指引著大家,“各位的笑容幅度可以更大一些,大伙兒張大嘴把云山的仙氣都吃進肚子里帶回家去!”
“那我們豈不是連氣都不敢呼,不敢放了嗎?”
“哈哈……”
導游和幾名游客間的相互逗趣引來場上一陣歡笑。
正當人們沖著鏡頭展露出燦爛笑顏的時候,隊列中響起了一道聲嘶力竭的尖叫——
“快救人!出事啦……”
就在隊伍里一起等待拍照的游客中,一個纖秀苗條的身影竟然毫無預兆地朝后倒去,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直直地墜入了深不見底的山壑……
“轟隆!”
一記突如其來的雷聲在空中炸響。
初瑞兒從書桌上猛然抬頭,背上已是一身冷汗,額頭上也滲出了一層綿密的汗珠。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掉下懸崖的噩夢驚醒,還是被空中霹靂給劈醒的?
不管怎樣,還好醒了。
她深深地呼了口氣,手背拂過發(fā)際線前那道長長的傷疤,擦去了額上的汗水。
已經(jīng)很多年未再出現(xiàn)的夢魘,怎么陰魂不散地又來了。
初瑞兒仔仔細細地環(huán)視了一下房間的每個角落。一定是換了環(huán)境的緣故,今天是自己正式回到老屋居住的第一天。
看來白天整理屋子真是太拼了,弄得自己體力透支,居然連趴在桌上看稿子也能入睡做夢。
她情不自禁地拿起被壓在身下的稿紙,看了看,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體力勞動只是外因。最關鍵的因素還是雜志社出的選題實在激不起自己半絲半毫的創(chuàng)作興致,所以才會迷迷糊糊地犯困。
“轟!”
又是一聲雷鳴,這次的威力更大。
雷聲響起時,仿佛整個天空連同房屋都為之一震。
磅礴的雨點猛烈地砸了下來。
雨水打進房間,很快流遍了大理石窗沿,看上去濕淋淋的一片。大雨刮過桌面,打濕了剛剛整理好的書架。
初瑞兒趕緊扔掉手中的筆,前堵后截,手忙腳亂地把屋內所有窗戶都緊緊地關上。
才一會兒功夫,她臉上已被撲面而來的天空之水徹底清洗了一把。用毛巾擦臉的時候,初瑞兒想起了白天清洗過的東西都在屋外晾著呢,她立刻抓起傘沖出大門。
門外已是一片烏黑。
只有遠處的路燈發(fā)出一束昏黃的光。
晾衣架上的衣物早被疾風驟雨吹落了一地。
初瑞兒用力撐住傘,挪動腳步,把掉在地上的衣服和被單床套重新揀了起來。
當她把視線投向飄落在最遠處的枕套時,一道犀利的閃電劃破云層,一下子照亮了四周的天空。
“啪嗒!”
初瑞兒手中的傘和衣物全部掉到地上,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就在剛剛一瞬而過的閃電的光亮中,她清清楚楚地看見在墻角那兒——
有一條腿!
套著藍色運動鞋的一條人腿!
閃電過后,天崩地裂的雷響緊隨而來,這幕瘆人的景像重被黑夜籠罩。
樓房里原來的老街坊們早就已經(jīng)搬離,樓上樓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初瑞兒熟悉的人了。
暴雨之中也見不到路上行人的蹤影。
初瑞兒四處打量之后,只能嘀咕著給自己打氣:“沒什么可以嚇倒見過世面,經(jīng)過風雨的一線記者。不管有多嚇人,瞧過之后好歹也算掌握一條新聞線索……”
她甩了甩已被淋濕的頭發(fā),鼓起勇氣,邁步往墻角處走去。
借著微弱的燈光,她低俯身體,用力地凝視前方,終于看清——
在自家房屋與旁邊圍墻之間形成的狹窄角落里,真的半躺著一個人。
確切地說,是躺著一個男人。
一頂帽子遮蓋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只露出嘴和下巴。
上身穿著一件藍白色條紋的長袖T恤,下面是一條淺色的休閑褲。
那人的身體全部縮嵌在角落里。
他的另一條腿半曲著,被墻角給擋住了。
整個人好似陷入沉睡,任憑雨水沖刷,一動不動。
從剛才初瑞兒站的角度看過來,就只能瞧見一條伸直的腿。
所以說,角度決定視野。
自己的一驚一乍全是由那一墻之隔的角度造成的。
看清楚狀況后,初瑞兒立即蹲下身子,伸手搭在那人的手腕上。
測到了跳動著的脈搏,她終于松了一口氣:有心跳,是只活的!
“喂,你醒醒!”
她伸手去推那人的肩膀,喊得也越來越大聲。但這叫喊在大雨的澆灌下簡直如同低語。
對方完全沒有反應。
雨越來越大,打得臉上生疼。
“還不快給我醒過來!”情急中她用力搧了一下那人的臉,一把打掉了他頭上的帽子。
那人終于有些反應,嘴里發(fā)出一些聲響,含含糊糊的,聽不清楚到底在說些什么。
不管怎么樣,得先把人移到雨淋不著的地方。
初瑞兒雙手緊緊勾住那人的臂膀,使出渾身力氣,一步一步地把他拖到了屋前的走道里。
老屋的實驗樓構造此時體現(xiàn)出了它的好處,地上沒有多余的臺階,而且一樓的走道特別開闊。
有了樓板的遮擋,才止住了雨水對兩人的瘋狂侵襲。
這人的個頭應該超過一米八,身子很沉。
把他挪進走道里靠到墻上,用盡了初瑞兒全身的力氣。經(jīng)過這番重體力活,她虛脫地貼地而坐。
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會躲在這么一個無人知曉的角落里?
他看上去言語不清,全無知覺,呼吸急促,脈律快速,如醉酒一般嗜睡不醒。
初瑞兒迅速在頭腦中把所學過的醫(yī)學常識統(tǒng)統(tǒng)檢索了一遍,終于得出一個推斷——
難道是個嗑藥的?
此念一出,她快速從地上爬起來,跑進屋去打了報警電話。
幾分鐘后,初瑞兒從屋里拿了幾條大毛巾出來。雖然110的接警人員已經(jīng)詳細記錄下了她所報的地址。但憑借自己以往采訪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等到警察過來,肯定還有段時間。
像今天晚上這么惡劣的天氣,不知道有多少突發(fā)事件需要警方處理。
此刻,正是一個城市警力最薄弱也最分散的時候。
一個昏睡中的嗑藥青年,既暫無生命危險,又沒危及他人。警察們一定會遵循要事優(yōu)先的原則,先應對好緊急情況,再來處理自己剛才的報警。
作為一名始終以鋤強扶弱為己任的新聞工作者,她總不能在報警之后就袖手旁觀,任由這個人濕漉漉地躺在外頭吧。
初瑞兒捋開貼在他額前的頭發(fā),想用毛巾幫他擦干臉上的雨水,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張清秀冷峻的臉。
他雖然閉著眼睛,但雙眉濃密,鼻梁高挺,面部的線條棱角分明。絲毫沒有初瑞兒想像中的放蕩不羈和拉碴胡子。
他臉上干凈得很,只是面色有些蒼白,薄唇始終緊抿,這反而令他身上增添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孤傲。
此時,他似乎正在用力地想睜開眼睛。嘴唇囁嚅著,發(fā)出一串模糊的音節(jié)。
初瑞兒伏下頭去,把耳朵湊在他的嘴邊。聽了許久才聽明白,他說的是——
“好困……”
他的聲音暗啞低沉,沉重地好像幾輩子沒有開過口一樣艱難乏力。
他重復說了幾遍“好困”之后,又沒了動靜。
初瑞兒從未見過這般嗜睡不醒的人,但面前這人周身散發(fā)出來的清洌氣息讓她實在無法把他與自己之前見過的吸毒者劃上等號。
即使他真的嗑了藥多半也是個新手,十有八九是受了壞人的蠱惑才誤入歧途,或者是遇上了什么過不去的傷心事才會一時想不開?
她已經(jīng)在心里幫他想好了最解釋得通的幾種可能性。
太平盛世,難得遇見這么一個無家可歸又渾身濕透的人。初瑞兒感到一股強大的保護欲望在自己身體里蠢蠢欲動,最終在新一輪的暴雨中全面爆發(fā)。
她不顧自己身上一直往下滴的雨水,托起他的頭,用干毛巾從后面包住潮濕的頭發(fā),繞過他的耳際,在那光滑潔凈的額頭前把毛巾的兩角交叉包住。
初瑞兒又拿浴巾幫他擦干了身體。她蹲伏在他的身旁,一手伸進衣服,一手在外,用紙巾緊緊壓住薄薄的T恤,從上往下依次吸掉了大部分的雨水。
忙碌了一陣以后,這人身上看上去清爽了許多。但初瑞兒白天新買的毛巾、浴巾、紙巾幾乎全部貢獻了出來。
她最后一次進屋,拿了一包餅干,一瓶水和一張紙出來。
紙上寫著:
遠離損友,勿亂服藥!
“好了,雨人大哥,我能做的就這些了。接下來就只能麻煩警察叔叔來幫你了。”
初瑞兒關上房門,準備好好打理一下自己,卻沒想到剛才進屋時已往屋內帶進了一大灘的雨水。
邁出一大步后,鞋底踩在地面的積水上一下子打滑,身體完全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一跤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只聽見一聲尖利的慘叫如閃電般從自己的喉嚨中竄了出去。
“哎喲喂!”初瑞兒躺在地上好半晌都爬不起來。
她看著天花板,一臉無辜。口中自嘲道:“做好事還這么倒霉,不會是我初瑞兒的人品太差了吧?一定是老天你剛才眼淚掉得太猛,哭花眼了。”
話音剛落,天空閃過一記白色亮光,一聲悶雷又在空中轟響。
“我的天,您老眼神不濟,聽力倒有八級水平。”初瑞兒忍住背上的疼痛,掙扎著坐起身來。
她苦笑一聲:“我知道了,您老人家這算是先濕我體膚,摔我筋骨,那接下來該有的天將降大任可別忘了啊……”
初瑞兒好不容易把自己里里外外收拾妥帖,就接到了林曉曉以慰問為名的看熱鬧電話。
聽到初瑞兒在電話里打出了一陣連環(huán)噴嚏之后,林曉曉忍不住取笑道:“你看你,肯定是一個人干活干得太猛,出汗受涼了不是。”
“這下嘗到死撐的滋味了吧。你要是肯跟何公子吱一聲,他遙控指揮就能讓你家老宅煥然一新,何至于你忙這忙那,把自己弄得如此狠狽。”
初瑞兒平順了一下呼吸:“林記者,未經(jīng)調查的判斷與事實不符,拜托你有點職業(yè)操守,在妄下結論之前先與當事人做些溝通行不行。”
“阿嚏……”初瑞兒從紙巾盒里抽出僅剩的幾張餐巾紙擦了一下鼻子,“這跟勞動出汗沒關系,我明明是被狂風驟雨摧殘成這個樣子的好不好。”
“要是何公子在,他又怎么會舍得讓你淋一滴雨?還不是你大小姐自找的。”
林曉曉在電話中開始自顧自地舉例說明:“還記得你大一那年扭傷腳嗎?我碰巧不在學校,何公子擔心你沒人照顧,硬是曠了一周的課天天蹲守在我們青大校園,專心侍奉你上課、吃飯、打水。”
林曉曉重提往事顯得興致盎然,“何公子憑此還一舉獲得了‘青大卡門’的光輝稱號,就是因為他每到下課就卡在門口,偏要等你大小姐順利走出教室門后,才允許其他人通行,生怕別人會撞到你。你說他心不心疼你,還有大二那年……”
初瑞兒頓時覺得腦袋似乎被門給卡了一下,她輕皺眉頭,“打住,打住!真不知道何若昕跟你私底下達成了什么交易,就剛才的表現(xiàn),我有充分理由懷疑你已經(jīng)被人收買變節(jié)了。”
她對著話筒提高了音量:“林曉曉,你可是親口答應我,絕不會告訴何若昕我已經(jīng)回明市了。好歹我們在青州日報社也曾并肩作戰(zhàn)過,才分開幾天你就放松警惕了,能不能時刻保持堅定的革命意志,分清敵友立場哪!”
“唉,我要是不答應你,就會死在你手里。可答應了你,不知何若昕又會賜我什么死法。”
林曉曉長嘆一聲:“上輩子我得寫多少缺德文章,才會攤上你們這兩個難伺候的祖宗。”
“算了,先不提何公子,說說你的新東家吧。初大記者被安排到輕行集團的哪個關鍵崗位上啦?”
只要不提起何若昕,初瑞兒和林曉曉就是天底下最親密的一對閨蜜。既然林曉曉已經(jīng)自動換題,初瑞兒便樂得跟她聊報到時的情形。
白天接見自己和幾位新人的,是輕行集團的副總李奕娜。
這位清冷優(yōu)雅的白領麗人,在作了一番言簡意賅的歡迎辭之后,便直截了當?shù)馗嬖V眾人,“服從分配是新人的本份,不管哪個部門都是有志者展示才華的舞臺。”
“不要跟我說喜歡什么,適合什么?各位的工作安排由我說了算,不用打小算盤,更不必托人找門路。我們需要的是人才,不是人情。”
“希望大家都能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踏踏實實做事,老老實實做人,時刻記住為輕行奉獻最大的光和熱!”
李奕娜的舉手投足之間,猶如身著女裝的花木蘭。嬌美玲瓏的曲線下隱藏著凜凜威風,不容置喙。
崗位分配的結果不出初瑞兒所料。
在男生靠前、女生靠邊的普適性行業(yè)規(guī)則下,幾名男士全部進了集團的新聞中心和專題部等一線部門。
初瑞兒和另一個女孩被安排到了集團所屬的雜志社下面的《光怪陸離》欄目部。
這是雜志社剛創(chuàng)辦的一個全新欄目。
策劃文案上寫著:該欄目主要聚焦離奇多變、百姓關注的社會事物和傳奇典故。專門傳播上接天宇,下接地氣的雅俗文化。
說白了,就是一個靠噱頭來搏人眼球,不知能存活多長時間的嘗試性欄目。
“什么?”電話中傳來林曉曉的吼叫:“難道輕行沒看你的簡歷嗎?憑你的實力,直接秒殺專題部一號種子選手啊!”
每次林曉曉一激動,就會從口中發(fā)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發(fā)緊的高頻語調。初瑞兒可以想像得出她此刻臉上神一般的表情,于是抿嘴輕笑,沒有接話。
電話那邊的林曉曉回過神來,一板一眼地問道:“瑞兒,你應聘時是不是根本沒把自己的工作和獲獎經(jīng)歷寫到簡歷里?你只是一門心思地想進入輕行查清鐘薈姐當年的事情,絲毫不關心會被分配到哪個欄目,是嗎?”
初瑞兒貼著話筒,淡淡地說:“不入虎穴,焉得真相;既來之,則安之。”
林曉曉沉默了片刻,“既然你已拿定主意,我無話可說。不過依我看,你在那種獵奇欄目里是沒什么用武之地了,真擔心你會沒有立足之地。”
“這樣吧,待會我發(fā)點八卦庫存過來,供你好好擴充一下腦洞。交不了差使的話,也是沒有時間去查事情的。”
“唉,太平盛世,人不自虐無法嘗盡生活百態(tài)。我不為你惋惜,我只是替你那雙妙筆生花的手感到憤憤不平,明明是寫頭版文章的水平,居然要淪落到玩雜耍的地步了。嘖嘖……”
放下電話,林曉曉的哀怨聲似乎還在耳邊盤旋。
初瑞兒好笑地瞧了一眼剛被贊美過的雙手,果斷地抓起門后的拖把轉身投入到對地面積水的清理工程之中。
這座老宅的所在地原先是明市四中的一幢實驗樓,總共三層,后來被改建成教師宿舍。初瑞兒的父母當年好不容易憑借雙職工教師的身份,才分到了其中的一間。
后來,學校砌起圍墻把這幢樓隔在了校園外。初瑞兒的家就緊挨著學校,是底樓靠著圍墻的第一間。
雖然房子已經(jīng)破落,家人也離開明市多年,但這老屋始終留著。如今初瑞兒回到家鄉(xiāng)工作,倒也有了一個安定的居所,不用像集團的其他幾位新員工一樣四下尋找住處。
干完了粗活,初瑞兒準備讓自己勤勞的雙手回歸到妙筆生花的狀態(tài)。
她回到書桌前,打開全新的采訪日志,繼續(xù)為明日的欄目選題會做起了準備。
雖然到輕行不是為了當什么先鋒達人,但林曉曉說的對,手頭的活還是要想辦法完成的。否則就騰不出時間去查清楚薈姐當年到底遭遇了什么。
而這才是自己回到明市,進入輕行集團的唯一目的。
所以,該做的功課還是馬虎不得。
初瑞兒一旦進入工作狀態(tài),便渾然忘卻了當下的時間和屋外的風雨,直到兩名警察敲響了屋門。
“請問是你報的警嗎?你在電話中提到的那名疑似嗑藥的年輕人現(xiàn)在在哪兒?”
初瑞兒向警察點過頭后用手往門外一指:“人不就靠在樓道內的墻上嗎……”話沒說完,自己便愣住了。
門外——
空無一人。
浴巾和毛巾都折疊得方方正正的,水和干糧一動未動。
一把傘打開著支在走道里,雨水沿著傘面流下來,在走廊的地面上留下一灘圓弧形的水漬。
“咦,人什么時候走的,我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
初瑞兒一臉詫異:“那人渾身濕透了,這些浴巾都是給他蓋在身上的……”
“既然東西擺放得這么整齊,人肯定已經(jīng)清醒過來了。我們剛才開車過來時,一路上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已經(jīng)忙碌了大半夜的警察例行詢問了幾句之后,贊揚初瑞兒是位熱心助人的好市民,讓她不用擔心,便驅車趕去了下一站。
初瑞兒手扶在門框上,看著疊放得整整齊齊的浴巾,還有樓道里那把滴著水的雨傘。
那把傘應該是被扔在屋外場地上的。
剛才,她只顧著拽人,根本沒手撐傘了。再說雨下得太大,撐了也不頂用。
看來被自己猜測為嗑藥青年的陌生人還有著基本的禮數(shù),也算是沒有幫錯人。
只是他居然能從那么混沌的狀態(tài)一下子變得神志清明,這樣的恢復能力也太強大了吧。
臨睡前,初瑞兒一把抓過桌上新啟用的日志本。提筆在上面寫下一行字:
日行一善,雷雨夜撿起怪人一枚,風雨未停怪人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