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多大了？”

“十八。”

“叫什么名字？”

“朱雀。”

“很好聽的名字，聽說你有極為有趣的經歷要跟我分享？”

“有趣？經歷？醫生，你……你難道不覺得我是精神病？”女孩低著頭攪動著手指。

“精神病？”年輕的醫生一愣，隨即漫不經心的轉動手中的鋼筆道：“世界上所有人都有精神病！包括你我！如果，這的確算是一種病的話……”

年輕醫生柔和的笑聲傳到了女孩耳中，女孩偷偷抬起頭看了醫生一眼。

年輕，帥氣！有味道！

這是一個有‘味道’的男人，這種特殊‘味道’能夠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向他身上聚集---特別是女人。

我們稱這種‘味道’為‘男人味’……

“我很帥，是嗎？”

醫生溫柔中帶著打趣的聲音再次傳進了女孩的耳中。

一簇紅彤彤的火焰“篷”的在女孩臉上燃爆，女孩條件反射的低下頭去，只露出兩只晶瑩如‘血玉’的耳朵，仿佛兩團竄出的火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嗯……”過了幾秒鐘，女孩發出一道細弱蚊蠅的呢喃。

“謝謝，你也非常漂亮！”男醫生柔和一笑，再次道：“我叫高達，你可以稱呼我為達叔。”

“達，達叔……”女孩好半天才吐出這兩個字。

“嗯，好了朱雀，我們現在也算是認識了，如果你想的話，可以把你的有趣經歷分享給我，我愿意做你的一個忠實聽眾。”

高達說完這句話，女孩纖細的身子猛地一顫，鬢角兩邊的耳朵仿佛被抹上了“由恐懼制成的‘涂改液’”，瞬間由粉紅色變成了蒼白色。

“醫，醫生……”

“叫我達叔，我現在不是醫生，而是你的一個陌生朋友。如果你愿意向我吐露心扉，作為朋友，我可以給你給你一些好的建議。”

高達的溫柔親切的話仿佛徐徐春風，把朱雀內心的驚恐撫平了些許。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開始開始徐徐道來。

“達叔，我，我想殺人……”

“呃……”女孩語出驚人，高達神色略微一僵。緊接著他輕輕舒了口氣，五指伸開按在桌子上，用盡可能溫和的語氣道：“沒關系朱雀，這是人的正常想法，每個人腦子里都或多或少都產生過殺人的想法。達叔曾經也很想殺人---比如看見某‘主任’的親戚用三塊錢‘福利’賺到1800萬的時候。”

“噗！”女孩低下頭抿嘴一笑，臉上恐懼的表情再次被沖淡了些許。

“但是，如果我想殺的人--是，是我的……親生妹妹呢？”朱雀低著頭囁喏著，特別是最后幾個字，幾乎是用‘腹語’說出來的，若不是高達用十二分精力在聽她的講話，根本就聽不見她在說什么！

“親妹妹！”一股涼氣瞬間從高達的頭頂竄到脊背！

“我跟妹妹是同卵雙胞胎。”朱雀目光呆滯，喃喃自語。

“不！她不是我妹妹！她……她就是我自己！”一抹‘恐懼和瘋狂’雜糅在一起的隱晦神色從朱雀的眼中散發出來，被高達清晰的捕捉到了。

高達神色一凜。

看來，這個女孩，真的有‘神經病’。

“她真的就是我自己！”朱雀眼中的瘋狂開始渙散，崩潰的神色慢慢出現在了眼睛內。

“從小到大，從我有記憶開始，她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神態舉止都跟我一模一樣！”

“你……達叔……你能想象到，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另一個你，一直監視者你的感覺嗎？我說的是一模一樣！動作，眼神……”

“有時候，我半夜睡醒的時候，突然發現妹妹就在我旁邊，不，是另一個自己！另一個自己瞪著眼睛看著我！那種感覺，那種感覺……”

朱雀說到這里用雙手捂住臉頰，痛苦將頭的埋在桌子上。

“有時，我早上洗漱的時候，猛地發現鏡子里的自己竟然慢慢變成了兩個……而且鏡子里的兩個我，正在做著一模一樣的動作！此時，我才發現，妹妹不知何時，竟然來到了我身邊……”

聽著朱雀的訴說，高達覺得脊背微微有些發涼。

他是L省連大市第九人民醫院精神康復科的一名主任。

從事精神科醫生十余年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病人。

想殺自己的雙胞胎妹妹！這個姑娘，病得不輕啊！

高達一邊思考，一邊繼續聽朱雀繼續往下講。

“突然有一天，我終于發現了妹妹和我有了不一樣的地方！我從妹妹的眼神中，看到了殺意！我的妹妹，她，她想殺我！

我欣喜若狂！

甚至失聲痛哭！

雖然這喜悅看起來極為可笑！

因為，妹妹終于跟我有了不一樣的地方！

終于，我可以確定，我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我是一個跟妹妹不一樣的人！

我是另一個人！

我跟妹妹不是同一個人！

我不是妹妹！

又或者說，妹妹不是我！

可是……”

朱雀說到這突然停住了。

她突然抬起頭，用凸起的、死魚一般帶著的恐懼的雙眼死死盯著高達！

高達被對方的眼神嚇得打了個冷顫！因為，他明顯察覺到，朱雀的臉雖然朝向自己，但她恐懼的眼神，卻明顯在盯著自己的身后！

仿佛她在高達的身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可是！第二天，我在照鏡子的時候，卻在鏡子里發現……自己的眼神，和妹妹一模一樣！”

……

……

“高醫生！高高高醫生！”

“砰”！辦公室的門被一股大力猛地推開！

正沉浸在朱雀的‘恐怖經歷’中的高達猛地驚醒。

他把僵硬的腦袋轉向門口。

“小陳，慌什么？沒看到我這有‘客人’嗎？”高達搓了搓僵硬的臉，努力讓自己的面部表情變得自然，并瞪了一眼沖進來的徒弟陳西。

陳西喘了幾口粗氣，掃了一眼坐在師傅對面的女孩。

女孩身材纖細，坐的筆直，瀑布一般的黑發自然下垂。

“背影無限好，只要別……”陳西正想著，女孩恰好轉頭見了他一眼。

陳西的心臟頓時慢了半拍！

“哇，好清純、好漂亮、好憂郁的……”

“精神病！”當然，這句話是陳西在心里說的。

緊接著，陳西又開始羨慕起坐在辦公桌對面仿佛一個‘老神棍’的師傅來。

“自己畢生的夢想，就是能成為師傅這樣的‘老神棍’，整天游走于各個美女‘精神病’，不，是‘客人’，對，‘客人’！這點一定要好好跟師傅學習！要稱‘病人’為‘客人’！這樣才能更好的泡……‘治療’病人嘛！”

“什么事？”

高達‘威嚴’的聲音讓陳西一個激靈，“高醫生！小娜的老公正舉著菜刀向你的辦公室沖來！”

“什么？？！！”高達猛地站起身，驚愕的看著陳西。

“高達！高達！給老子滾出來！老子他媽的要砍了你！”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叫聲由遠及近！

高達頭上的冷汗‘唰’的流了下來！

“陳西，你這個蠢貨！趕緊把門鎖上！”高達幾乎是吼出生來！

“咔嚓！”

門應聲而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