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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平定
永安十年,也就是大魏的景耀二十一年,魏帝高睿捧國璽出降于梁將陳荃。
在寒風(fēng)中,魏太子高展在城樓上看著自己的父親,大魏的皇帝高睿捧著國璽步履蹣跚地向梁軍的軍營走去,正值壯年的高睿在一夜之間白了頭發(fā)。大魏的軍隊都屯駐在西壘,預(yù)備著和梁軍主力決一死戰(zhàn),卻沒想到,梁將陳荃居然率著五千精兵從小路奇襲國都。
國都之兵盡調(diào)西壘,堂堂大魏,居然再無可以御敵之兵,大魏享國百年,居然亡得如兒戲一般。高睿自己也覺得如此情形可笑,苦笑了一下,眼中居然掉出一滴淚來,高睿抬手擦了擦眼,繼續(xù)向前走去。
在離城門不遠(yuǎn)的地方,整整齊齊列成一排的就是梁軍,當(dāng)首一人正是梁將陳荃。陳荃方才二十四歲,穿銀盔銀甲,甲上沾著灰土,是星夜奔襲沾上的土灰,手持一桿亮銀槍,昂首站立,雖然看著風(fēng)塵仆仆,但殺氣未減。
高睿雖然走得慢,卻也走到了陳荃面前,高睿看了看面前的陳荃,朗聲道:“魏愿降于梁?!?
陳荃皺了皺眉,隨后笑道:“魏君既然乞降,為何不依禮制?”
“朕未曾降過,又怎么可能知道乞降需用何禮。”
“依故例,魏君當(dāng)面我梁君而跪,舉國璽過頂,以示尊卑?!?
高睿略顯惱怒,問道:“梁君在何處?”
“梁君統(tǒng)帥大軍于西壘與魏君對峙,魏君豈能不知?魏君當(dāng)面西而拜梁君。”
高睿緩緩地將雙膝跪了下去,面向西方,高高地將手中國璽舉過頭頂,一言不發(fā)地等待陳荃接過魏國國璽。
陳荃看著跪在地上地高睿笑了笑,接過高睿手中的國璽將高睿扶起說道:“魏王請起?!?
高睿推開陳荃的手,仍舊跪在地上,轉(zhuǎn)身向國都的方向三叩首,而后才站起身來說道:“陳將軍說錯了,朕并非魏王?!?
陳荃愣了一下說道:“魏王這是何意呢?”
“朕與梁君皆為一國之君主,朕為黎民百姓計,不忍百姓慘遭屠戮,故此魏國可降。然朕不愿為梁君之臣,朕為魏國之君,而非大梁之魏王?!备哳Uf罷,突然抽出腰間佩劍,笑謂陳荃道:“將軍可以拿朕項上頭顱去領(lǐng)賞了?!?
陳荃看著高睿倒在血泊中的尸體,呆愣片刻,茫然間竟不知所措,而后喟然長嘆,對左右說道:“將魏帝之尸首以國君之禮厚葬?!?
站在城樓上的魏太子高展看著自己的父親自刎于梁軍營前,默默地走下了城樓,此時的城門已經(jīng)大開,左右侍衛(wèi)見高展下了城樓,也跟著離去。
高展看了看身邊的侍衛(wèi),苦笑道:“大魏已亡,你們何必再跟著我呢?各自去尋一條活路吧?!?
身旁的幾個侍衛(wèi)呆呆地立在原地,不知何去何往。高展苦笑了一下,這些侍衛(wèi)陪伴自己已久,都是無親無靠之人,自己讓他們各尋活路,他們又能去哪呢?
“何其悲也!”高展長嘆一聲,大魏已亡,自己尚且無所適從,又哪里還能顧得上他人呢?
“殿下此欲何往?”其中的一個侍衛(wèi)叫住了扭頭要走的高展。
“大魏已亡,我為大魏之太子,自當(dāng)與國同亡?!?
“殿下請慢,不如聽我一言。梁將陳荃率五千精兵奇襲我魏都,現(xiàn)城內(nèi)無兵可守以致魏亡,此為我大魏時運(yùn)之不濟(jì)也。然三十萬魏軍尚且屯于西壘,大魏之百姓尚且心向大魏,此為我大魏之根基。根基未損,怎可言國亡?殿下若有人君之才,當(dāng)思出城而至西壘,親率大軍,光復(fù)國都。至不濟(jì),殿下出京隱姓埋名,而后徐徐圖之,我大魏亦有光復(fù)之希望。殿下若與國同亡,則大魏實(shí)亡矣!”
侍衛(wèi)說完看著愣在原地的高展,繼續(xù)說道:“殿下若有復(fù)國之志,臣甘愿為殿下赴死,請殿下賜臣衣袍,陳荃不識殿下之容貌,臣身著殿下之衣袍,代殿下而死。而后殿下可喬裝出城,復(fù)國大計可徐徐圖之。”
侍衛(wèi)一邊說著一邊解下自己的衣袍遞給高展,高展立在原地卻沒有接過侍衛(wèi)手中的衣袍。此時身邊還有另外幾個侍衛(wèi)站在原地,如果高展想要隱姓埋名,那么就不能有人泄露此事。
高展看著另外幾個侍衛(wèi)的眼神瞬間蒙上了一層寒意,另外幾個侍衛(wèi)一下子就明白了高展的意思,紛紛跪在地上說道:“臣等愿為殿下赴死?!闭f罷,幾個侍衛(wèi)紛紛抽出佩刀自殺而亡。
高展看著另外幾個侍衛(wèi)自殺身亡,這才接過先前那名侍衛(wèi)遞上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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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壘,魏將韓波率三十萬大軍駐守于此與梁軍對峙,兩軍已經(jīng)相持?jǐn)?shù)月,大小數(shù)十次交鋒,兩軍各有勝負(fù)。
魏軍主將韓波手持一把長戟,看著梁軍陣前的華蓋笑道:“我大魏三十萬兒郎駐于西壘,你大梁就斷難再東進(jìn)半步,何必在此苦苦相持,不如早日退兵?!?
華蓋之下,一男子騎于馬上,身著金盔金甲,手牽韁繩,面色略顯蒼白。這個略顯病態(tài)的男子就是大梁的國君蕭靖。蕭靖自幼體弱,故此看起來臉色蒼白。
蕭靖看向韓波說道:“韓將軍,除魏國外,春秋諸國,朕已盡收囊中,將軍何必負(fù)隅頑抗呢?大魏以舉國之力擋我大梁,可朕尚有一路偏師駐于楚地,待此路偏師來援,將軍又怎能抵擋我軍呢?”
韓波乃一代名將,又豈能不知現(xiàn)在形勢,大梁的軍隊雖然暫時被擋在西壘,但遲早會破關(guān)東進(jìn)。
韓波苦笑道:“梁帝,我敬重你雄才大略,你若在世,則必能一統(tǒng)天下。但是我韓波身為大魏之將軍,只要我一息尚存,你就休想東進(jìn)一步?!?
正當(dāng)韓波與蕭靖喊話時,突然魏軍后方一陣喧鬧,韓波皺了皺眉頭,喧鬧聲越來越大,韓波已經(jīng)聽清了士兵們吵雜的話語——“大魏亡了!“
韓波心頭一顫,大魏亡了?大魏怎么可能亡,大梁主力被自己擋在西壘之外,不能東進(jìn)半步,大魏怎么可能亡?
蕭靖看著魏軍喧鬧的軍陣,心頭也是一顫,大魏亡了?
韓波看著逐漸失控的魏軍,拔出佩劍斬殺了身邊一個隨聲附和的士兵,大吼道:“大魏不可能亡!大魏不可能亡!”可惜韓波的聲音如同墜入大海中的一根針,不能泛起一絲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