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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小騎士老爺

金爾蘭的天空充滿著清新的氣息,那是一種碧綠幽藍的顏色,清澈通透的讓人心靈蕩滌。每一個從天空中掠過的烈火鳥,都會忍不住在心里盛贊,從未在何地見過如此美麗的天空與熾烈的太陽。

可美麗的天空不代表著美麗的心情,拉海爾的老爹布里茨?布魯帕克此刻的心情就并不美麗。他站在自己騎士古堡的門前破口大罵,那是一種伸著脖子跳著腳板猶如一個氣勢洶洶的大鵝一般的高級叫罵。

不曾廝混過市井的貴族是學不來的。

布里茨的動作和嗓門卻十分的標準,“我去你的哈利路亞,讓太陽和你老母同在的教堂執事,你的陽光沙灘的,我們莫索里帝國的騎士家族什么時候輪得到你們這幫奴才指手畫腳了?法律?帝國的法律是為了騎士譜寫的,教堂算個什么東西,想收回我們布魯帕克家族的封地?你也不扎進屎湯里看看你算什么東西?”

誠如這位大鵝先生所說,他的家族曾經是一個光榮的騎士家族,祖輩的榮耀讓家族的子孫在帝國享有崇高的地位與豐沃的封地。而這一切都將被帝國與教堂收回,因為按照帝國的法律,騎士的殊榮只允許下一位騎士來繼承。

布魯帕克家族最后一位覺醒血脈之力成為騎士的人,也已在一年前故去,留下被稱為廢物的兒子布里茨,還有一只剛剛八歲的小鬼頭拉海爾。

廢物的兒子總不會被看好,盡管小拉海爾看起來聰明狡黠,每天像個精靈一樣肆虐在金爾蘭的山野和村莊,村民和先生們都十分的喜愛他。

“哦,可愛的布魯帕克家族的小殿下,您這是要去哪里呀?”穿著黑色禮服的阿諾摘下了頭上的禮帽,露出他地中海的腦袋來,向坐在牛車稻草堆上的小拉海爾鞠躬致意。

這是一位來自騎士家族的管家,一位老爺。趕著牛車的克利不得不停下手中的鞭子,好讓兩位老爺的對話得以進行。

小拉海爾撥撥頭上烏金色的頭發,頗為嚴肅的回答道:“我將乘坐克利的牛車前往沃倫哈爾城,替他看護這一車稻草,使它們不至于在鄉間的田埂上跌落。按照約定克利將支付我三個銅板的報酬。”

穿著禮服的阿諾訝異的說道:“小拉海爾殿下,您是一位光榮的騎士后裔怎么能做這樣的活計?”

小拉海爾擺擺手指,“不不不,這只是一場公平的交易,騎士向來崇尚公平不是么?”說著他右拳橫舉,用一個標準的騎士禮,給與這位穿著禮服的管家足夠的尊重。“阿諾管家,我便不再耽誤彼此的時間了,畢竟克利還趕著日落之前回到金爾蘭呢。克利!繼續趕路吧!”

克利又揚起了鞭子,穿著禮服的阿諾再次鞠躬致意,目送小拉海爾殿下離開。

眼下沃倫哈爾城遙遙在望,這一段路平坦而又寬闊,下午的太陽璀璨的迷人眼睛,在拉海爾眺望這座擁有城墻的城鎮時,描摹了金邊。

“沃倫哈爾騎士是一位優秀的騎士,不是么?克利!”小拉海爾大聲地和馬車前的克利對話。

克利的身上穿著粗布的衣裳,在腰上袖口褲腳都纏滿了布條,這是一種防止漏風的方式。他臟兮兮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殿下,得到您的贊譽想必沃倫哈爾老爺是高興的,只不過他應該不喜歡被我們這些平民們談論。”

進城每個人頭需要交納一個銅板的城門稅,當然這一點上商人和平民是區別對待的。守城的衛士牽著一頭毛發灰白的惡狼,此時的它很馴服,乖乖地趴在衛士的腳邊,眼皮也不抬一下。

“兩個銅板。”穿著金爾蘭象皮鎧的衛士掃了一眼克利的牛車,如是說道。

克利本想老老實實地掏出兩個銅板,牛車上的小拉海爾率先跳了下來,“我是布魯帕克家族的拉海爾勛爵,我是不用交稅的。”

象皮鎧衛士摸了摸自己高高的鼻梁,布魯帕克家族他當然是聽過的,冒充騎士家族是要被絞死的,沒有人會為了一個銅板做這個傻事。

盡管他是個小孩兒,但他還是認認真真地打量了起來。

小孩兒的臉上尚長著嬰兒肥,抿起來的小嘴兒有一種可愛的氣勢,小鼻梁大眼睛,藍綠色的雙色瞳孔,小臉上蒙著一層薄紗似的棕櫚色,配上烏金色的頭發煞是好看。盡管身上臟兮兮的,但能看出來他的衣著還是十分考究的。金爾蘭象皮肩甲罩在稚嫩的肩膀上,底下是黑色的細麻套身衣,寬腰帶系著白細麻的套腳褲,腳上踩著馬丁勒彎頭靴。最為緊要的是他的象皮肩甲胸口鏤空的位置綴著一枚盾型族徽。

烏金色的鐵牌磨出了亮銀邊,鏤刻著一個從巖漿大地下崛起的背影,以及作為背景的巨龍與大地之熊。

正是布魯帕克家族的族徽。象皮鎧衛士雙手交叉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腕上,雙手齊齊捏拳回收至胸前。這是一個標準的戰士禮節,區別于騎士禮,有“自縛雙手般恭敬”的寓意。

小拉海爾揚起手拍拍他的左手,就這樣領著克利的牛車走進了沃倫哈爾城。

“小殿下,您為我省了兩個銅板,那我要給您一枚。”克利捏著手里的兩個銅板,用它刮了刮腦門,緊走兩步跟上去。

“是這個道理。”小拉海爾接過銅板來,心里還是美滋滋的。“克利啊,你把那三個銅板一并給我吧,我想四下里轉轉。”

“好的小殿下,不過一會兒我去哪里找您呢?”

“克魯夫小酒館。”小拉海爾把四枚銅幣一并撒進腰間的牛皮囊里,嘩啦啦一陣響。

克利聽得一愣,心想不是說布里茨老爺家里窮得連下人都請不起了嗎?怎么小殿下還是聽起來極富有的樣子?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牽著牛車往另一頭走去。

“哎!小殿下,克魯夫小酒館在哪兒啊?”這街上人來人往的,小殿下早沒了影子,克利撓撓頭,“算了,總能打聽到的,小殿下怎么會去酒館呢?也許是去抓布里茨老爺吧。”

大抵臨城門的這一段街都是十分熱鬧的,沃倫哈爾城在沃倫哈爾家族幾十年的經營下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這兩邊的小攤販比比皆是,出城進城的馬車牛車來來往往,小拉海爾瘦小的個子總是被遮個嚴實再漏出來,他想著去西西里街上花一個銅板買上十顆赫拉硬糖。

一顆自己含著回家,一顆給在家洗衣服的金德拉姐姐,剩下八顆攢在糖果罐里,等媽媽回來再一起吃。

路邊噠噠的聲音又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一個賣鐵皮玩具的老伯,一個小鐵馬上了發條噠噠噠的在地上的粗麻布上跑。

他問老伯:“你這是發條鐵皮馬嗎?我在辛格?海爾家里見過。”辛格?海爾是他的朋友,一個商人家里的孩子。

老伯說,“是的,您是?”他看到了小拉海爾胸前的族徽,這打扮不是平民家里的孩子會穿的。

“哦,我是來自布魯帕克家族的拉海爾勛爵,也許你可以賣我一個。”

“您喜歡的話,我可以把這個送給您。”

“作為騎士后裔我不能這樣,你還是告訴我多少錢吧。”

“三個銅板,殿下。”

“你可以便宜些,他們總會還一半的價,兩個銅板吧怎么樣?”

老伯下巴的胡須抖了抖,“如您所愿。”

小拉海爾美滋滋地夾上了自己的鐵皮馬,辛格?海爾那只據說要一個銀元,他感覺自己賺到了。他又去西西里街上買了十顆硬糖,沃倫哈爾教堂的大理石階上坐著一個吹葉笛的老伯,他趁陽光正好的時候在旁邊聽了一刻鐘。

他給不出一個銅板的嘉獎,于是給了老伯一顆硬糖,老伯送給他一片葉笛。他立馬就把老伯剛才的曲子吹了出來,狡黠的把葉子別進了腰帶里。

“很簡單嘛!老伯這個曲子叫什么?”

“您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小殿下,《金爾蘭的天空》我的殿下。”

他來到了黃金大道的克魯夫小酒館,這條街上鋪著黃土磚,要比任何地方看起來都寬闊整潔。下午的小酒館人不多,好幾個大漢在倆扇板的門口鋪了桌子掰手腕。這是大力士的娛樂活動,輸了要負責贏家今天的朗姆酒。

他們喜歡赤著膀子露著身上遒勁的肌肉與傷疤,小拉海爾拍了拍背后紋著巨靈熊的桑德爾,招呼桑德爾把自己放在脖子上。

桑德爾長著一頭棕色的刺頭短發,小拉海爾每次抓他的頭發都像是抓剛背豬的鬃針一樣。

桑德爾大著嗓門喊道:“老吉姆,來一杯乳糖可可,小殿下來了。”

四周的大漢全都向小拉海爾打招呼,他們原來都曾是小拉海爾的爺爺摩爾騎士手下的衛士,現在成了沃倫哈爾城的衛士,只要是不當值的時候總會來克魯夫小酒館喝一杯。

“是阿吉和阿列在比賽啊,阿吉把阿列的手腕掰斷,我等著你請客哩。”小拉海爾在桑德爾的脖子上看清楚了角逐勝利的兩位大力士,呼喝著起哄。

阿吉明顯要氣定神閑的多,“小殿下,你什么時候才能長到十歲啊,你可答應我們十歲的時候陪我們喝朗姆可可哩。”

趁著阿吉說話阿列發了力,紅著脖子喊道,“小殿下的乳糖可可我先請了!”乓的一聲壓著阿吉的手腕重重的砸在桌板上,四周哄堂大笑,只剩下阿吉突然變得囧紅的臉。

小拉海爾的乳糖可可被老吉姆端了上來,老吉姆胖胖的身軀堵在門口,陪他們一起曬會太陽。小拉海爾端著乳糖可可躺在桑德爾的懷里,阿列開始興高采烈地吹噓前日里的戰績。

“前兩天那幫不知死活的馬賊,跑到金爾蘭的農場搶稻谷,被阿列爺爺我一刀一個砍了兩個小陽光沙灘。嘿嘿,一打四,阿吉趕過來幫我砍了兩個,今天又請我喝酒,好兄弟啊!”

小拉海爾看著阿列胸膛有一道被大腳針粗棉線縫合的傷口,知道他的牛皮最起碼有一半是真的。

“阿列,你傷口又崩開了哦。”小拉海爾看著阿列大大咧咧地攬著阿吉,胸口的線崩開了好幾針。

阿吉回頭一瞅,調笑道:“金爾蘭的娘們果然不會做針線活。”

一旁的桑德爾哈哈大笑,只剩下阿列的臉突然變得囧紅,他老婆是二級的戰士,他怕老婆。

太陽漸漸就要落山了,克利牽著牛車找到了黃金大道的街口,他扯著嗓門喊小殿下回家。

黃金大道是不允許跑牛車的,那層黃土磚是專門為了穿高跟鞋出門的貴族老爺墊的。

夕陽的小路上,小拉海爾坐著空蕩蕩的牛車趕回他在金爾蘭的騎士古堡,車上他沒有含他的赫拉硬糖,而是吹起了葉笛《金爾蘭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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