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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行走的生命(自序)

世界是自己的,與他人無關。

——楊絳

在人類多姿多彩的休閑方式中有一種叫作“行走”。而每一個喜歡行走,甚至是將行走與生命綁定在一起的人,我便將其稱作“行走的生命”。1800年前,曹孟德在碣石山上曾感嘆生命短暫、韶華易逝,而吟誦出——“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的詩句。他那份渴望早日建功立業的心情或許作為常人很難理解,但即使再渺小的生命也有拓展生命寬度、優化生命質量的渴望與憧憬,這便是我們常說的生命的意義。“行走”之于每個喜歡行走的生命來說,它的意義又是什么呢?

我們說,在人與自然的相互融入,人與社會的和諧相處,人與生命的嚴肅面對中,山川湖海之于我們就像是詩、酒與愛情。于是作為一個喜歡行走的生命,便會自然而然地將這份濃縮了的執著,義無反顧地投入或筆直或彎曲或泥濘或陡峭的路途之中,甚至有些人會沉迷其中,不惜以生命的代價來“抒發”這份熱愛!這或許就是行走的意義,無須語言,最直接的解釋便是用行動來表達所有的情感。

關于“行走”背后的原動力,有人說,這是生命本身所呈現出的一種自然屬性;也有人說,這是一種來自人類所共同擁有的潛意識下的驅動,因為人類有征服自然、崇尚自由的天性。但不管怎么說,千百年來不分種族和地域,總有一些人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方上路,而且堅持走下去,并將生命真誠徹底地交給路途!至今記得二十多年前,在報紙上看到一位退休的老教授用幾年時間騎行全國的報道時,那一刻激動的心情。那時,我不理解老人究竟為什么會忍受著路途的艱辛與煎熬,而矢志不渝地走下去。但是后來接觸到越來越多的“驢人”,我便漸漸明白,那是一種流淌在血液之中的與生俱來的向往與沖動!

“記憶一路的真實,感受真實的自由。”因為路途中那無數新奇與未知的招引,于是生命中那份追求自由與征服險難的天性便迸發出來。汽車、摩托車、自行車甚至是徒步等“驢行”方式不斷涌現,個性之光得到極大的張揚,這些更具挑戰性、冒險性甚至是自虐性的“行走”方式,實際上更突出了人類的本性,也更能與自然親密地融合在一起。所以,一個真正的“驢人”,始終是在用路途當作文字,書寫著生命!

生命,行走的生命!

遠古時期部落或群體的流動,主要是為了尋找更加適宜生存的環境而進行的大規模的遷移;戰國之后,除游牧民族還保留著集群行走這種生活方式外,農耕民族已經逐漸以土地為憑依開始穩定下來。于是這時的行走,由集群開始變為了個體。而個體的行走,主要是一部分精英階層對政治與人生的一種追求,無論是游俠死士還是說客文人都不斷地奔走在諸侯國之間,推行著自己的政治主張與學術思想,甚至是奉獻自己的生命。蘇秦、張儀締結縱橫之策,孔夫子周游列國……幾乎先秦諸子、文臣武將就沒有一個不是在列國間,先尋找到一位英明之主,之后才成就一番事業的,包括秦漢時期的一大批賢能,也是如此。可以這么說,政治主張與學術思想應該是那個時代的精英們用雙腳走出來的。歷經魏晉的刀劍殺戮之后,社會的精英階層沉寂了好一陣子。他們以不與當權者茍合的態度一度沉寂山林,于是造就了“魏晉風骨”這一有趣的文化現象。之后,陶淵明、謝靈運之流開始將浪跡山林作為人生最大的樂事,并從此開創了一條中國文人縱情山水的鮮明文化支脈。唐朝時期,隨著科舉制度的完善,門閥、自薦式的社會舉官制度被廢除,于是普通人便不再依靠“自我推銷”的方式去投身官場了。這樣,政治階層的“個體生命的行走”時代宣告結束,取而代之的是文化階層的“個體生命的行走”時代的來臨。縱觀盛唐時期的詩人,可以說無一不是游歷過全國的大好河山后,而詩興勃發、佳作不斷的。他們的才情與路途最終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

生命應該依靠行走來完成一次次的噴發,像一直馳騁于大漠的匈奴人,他們便是一種人性之中血性始終保持高亢狀態的標志。元王朝在南宋偏安江南一隅,尚在絞盡腦汁、想方設法保全“殘喘”之局時,卻已經一路馳騁直至飲馬多瑙河河畔,完成了一次東亞人類史上最輝煌、最偉大的“行走”。然而這種“血性”的行走,只延續到清朝入主中原,之后便被強大的中原文化所同化,而且同化得相當徹底,晚清的八旗子弟,騎射之技幾近荒廢。

作為個體生命的行走,隨著朝代的興亡更替而越發削弱,直至消亡。這種現象有社會的原因,有制度的原因,更有經濟文化等諸方面的原因。但從人類遺傳學的角度說,這或許是游牧民族血性基因的湮滅。這種以行走來釋放豪邁情懷的民族,骨子里充斥著無畏與征服,這是人類優良本性的遺傳,只可惜到明代只有一個叫徐霞客的人,傾其一生行走于山山水水之間,最后以藤椅抬著傷殘不堪的軀體回到了家鄉。從某種意義上說,徐霞客是中國古代有意識地續寫行走的生命的唯一特例!只可惜這時社會的思想、文化,完全困守于土地之上,農耕意識已深入人心,并從思想上將這個泱泱大國“豢養”成一塊板結的荒堿之地。

行走是一種人性的升華,更是一種不斷激勵生命升華的源泉!

前些年有一部美國大片《阿甘正傳》曾風靡一時,對于此片的內涵當時我一直認為是一種表現形式上的嘩眾取寵,后來有一天在網上看到右手殘疾的左建球單手騎自行車走遍西藏、青海、新疆、內蒙古等20多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總行程達3萬多千米,并被許多媒體和車友稱為“中國阿甘”,透過左建球再去審視影片中的阿甘,這時我才忽然有所感悟……

從一些摩托車論壇上,可以看到許多“摩友”都是將西藏作為自己朝圣之旅的目的地。因為那里的氣候、地形、路況、氣壓等無疑都是對人和車極限的考驗。而每一個赴藏者的心中也都充斥著一個夢。這也是我一直的夢想!2008年奧運會前夕,一名19歲的高中生單車赴藏,往返40多天,最遠到達珠峰腳下。而后一位60多歲的陜西老人又步少年后塵再赴西藏。之后赴藏者接連不斷,這一切仿佛都是為了一個目的,為了那片純潔的天空,為了那片覆蓋著白雪的山峰,而作為征服者,同時他們也是為了征服腳下的那條艱險的道路。也許“驢人”總有一種情結,便是對道路的無止境的膜拜心理。那一切的快感與樂趣、追求與新奇全部都在或筆直,或彎曲,或泥濘,或陡峭的路途之上。馬永軍逝世,數千名摩托友在論壇上祭拜這位萬里獨行俠。他逝于一種對道路永久而癡迷的愛戀,而最終以生命的形式祭奠了他的信念。他渴望的是一種真實,而非猥瑣地躲在車廂之內等待著車輪從起點拉到終點的旅行,這種方式對于他來說無疑是蒼白而茍且的。一輛標寫著“春風水冷”的踏板摩托車,幾架相機,一個筆記本電腦加上一個矮小黑瘦的光頭漢子,馬永軍就這樣以平凡而真實的生命“積淀記錄下了生命的璀璨和激情”。

“行走的生命”,還是一種生命存在的形式。幾年前在山西的一次騎行中曾遇到一群徒步的“驢友”,后來和那位領頭的隊長經常在網上交流,才知道他竟然是一位資深的徒步者,他從十幾歲開始便喜歡上了這種徒步運動。試想三十幾年前,在人們還吃不飽肚子的時候,有幾人能將此作為一種消遣或娛樂去做呢?而這位徒步者竟然經常身無分文,靠乞討走遍了很多地方,有時大冬天就在冰面上鋪些稻草睡上一晚。行走之于他,就像是每天的穿衣、吃飯一樣離不開。幾乎每個周末,我都可以看到他在空間里更新的徒步旅行的帖子,無論春夏秋冬,或遠或近,多年來從沒有間斷過。那年他來天津找我,席間我勸他寫些游記文章,他笑笑搖頭說,不感興趣。行走之于他,竟然沒有半點虛榮!看著他經常吃的就是在野地里隨便煮的一些簡單飯菜,喝的是劣質的烈酒,睡的或是荒棄的小屋,或是荒山中的帳篷,或是橋洞……但每張照片里的他都洋溢著開心的笑,于是我理解了,行走中的他是快樂的,快樂來源于行走……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些真正行走的生命,永遠會將路途當成神圣的上帝一般去膜拜,而且從不去過多地解釋這種行為,他們像供奉上帝一樣虔誠地行走在路途之中,從一而終,因為——那是他們的信仰!

石孝義

上架時間:2019-11-19 17:29:01
出版社:東北林業大學出版社
上海閱文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已經獲得合法授權,并進行制作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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