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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兩歲的溝壑
丹比青大兩歲。剛剛畢業兩年。
這個數字一直橫亙在他們中間。每當他們視線交織時,兩個人都會臉紅,心跳加速,像喝了酒一樣暈忽忽。
可他們不是情侶,連手都沒有牽過。見面總是有一大幫朋友在一起,吃飯喝酒聊天唱歌,氣氛熱烈而奔放。兩人常常微微的凝視,卻又馬上把視線轉移開,像做了虧心事一樣心虛。偶爾在談笑間被問到感情,她微笑著說:“我想要那種成熟穩重的男子,比我大,體貼的,讓人安心的。”聽這話的時候,他的臉色暗淡了好一會,悶悶的一個人喝酒。
一群人去滑冰,青抓著丹的手,一圈一圈飛快地溜著。丹失去平衡,驚恐地雙手抱住他的腰,他還是不減速,在她的驚叫聲里肆意地大笑。她覺得狼狽,抬眼看他嘴角里嘲諷的笑意,惱了,不想理睬他,可是回頭看青抓著別的女孩的手,心里又會微微地發酸。
丹提前離開,回過頭看到青目送自己的眼睛,略顯惆悵。
兩個人QQ里遇見了,談天說地,卻小心翼翼地避開感情的話題。
惟一的一次,青說:“我現在最愛的還是自己。”
丹問他為什么,他說:“覺得很難再愛一個人。”
雖然不談感情,可是每一次坐到電腦前,丹都希望青能在,看到他亮著的頭像,丹覺得安心。雖然青總是批評她英語很差勁,拼音不過關,說話沒趣味。即使這樣,丹還是覺得很快樂。
丹的年紀已經開始叫家人著急了。她告訴青,自己要去相親了,對方條件很好,人也厚道,工作不錯。青悶了半天,才說了一句:“祝你成功。”丹生氣地關了電腦,獨自在黑暗里生氣以至于落下了淚。可是即使心思是百轉千回,她知道自己最想聽他說的不是這樣的話。
半夜里接到青的電話,他喝了酒,跟她說:“你別去。”丹怔怔地呆了半晌,才干巴巴地說:“干嗎說這樣的話?”說完她想咬自己的舌頭。可他掛了電話。連續一個月都沒有聯系,彼此隔閡。丹想,青不會喜歡一個比自己大的女人,不過只是一個些許朦朧曖昧的瞬間,過了這一刻,夢就醒了,各自趕赴前程罷了。青想,除了一份維持溫飽的工作外,我能夠給丹什么呢?她應該有更好的歸屬,但不是我。一個月可以決定很多事情,丹決定嫁給相親的那個人,每個人都說不錯。妥帖溫情,她也覺得有些滿足。只是在夜深的時候慢慢地想到他,有淚流下。在悠閑的下午茶的時光,陽光懶洋洋地照在她的身上,丹在試著寫婚禮的請柬,寫完一張才赫然發現,新郎寫錯了,竟然寫上了青的名字。
初戀,在我心頭打了一個結
童年時,我曾經單純的快樂著,以為生活就是甜甜的糖果和兩小無猜的玩伴;少年時,我曾經淡淡的憂郁著,以為生活就是做不完的功課和親密的朋友;有一天,我走入了大學的校門,知道了生活不僅有快樂有激情,也有風霜有雨雪,還有甜的時候甜到心底,苦的時候苦如黃連的——愛情。后來,我離開了大學,也離開了曾經愛過的人,走在擁擠的大街上,突然發現,那短暫的朦朧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情,竟然讓我的生活從此后都永不會再像從前了。初戀,留給我一個心結,永遠都打不開。
那個人他早已走了,逆流而上,去尋找他流浪歌手的夢想,而我,在一個孤寂的角落里舔著自己的傷口,終日在回憶中沉浸,尋找著往日的溫馨,重溫著一個很老的關于一個吉他手和一個癡情女孩的故事。
一切都緣于大二美麗的秋季,當女孩漫步在學校遍地銀杏葉的小道上,快樂的撿起片片歲月的書簽時,一道藍色的弧線劃過眼前,抬頭,原來是一個帥氣的男孩染了一縷的發絲在秋季明媚的陽光中閃亮,與周圍的環境如此相配,就如油畫般的重彩,濃濃的一筆在女孩心中種下了愛的種子。中秋節那天,在朋友的介紹下,他們相識了,女孩的活潑開朗也讓男孩傾心,在淡淡的空氣中,流動著和諧的音符,男孩不經意的對女孩說,讓我彈吉他給你聽吧。于是,一個晚上,整整一個晚上,女孩仔細品著男孩的吉他聲,將感動與愛意都牢牢的銘刻在心中。他們相愛了。在此后的日子里,他們去過教堂做彌撒,聆聽基督的聲音,相約永遠;去過山上看流星雨,許下相同的諾言,共約來世;他們還承諾即使畢業了也要年年春季一起回來看白玉蘭,品滿園馨香,動聽的吉他聲,流動在他們的心中,BEYOND、齊秦、羅大佑,所有的所有的歌,都在日子的飛逝中齊鳴美妙的和弦,男孩對女孩說,我要為你打造一間玻璃房子,那是愛的小屋,我們在里面生活,聽潮起潮又落,看日升日又降,賞花開花又謝,讓星星為我們歌唱,讓月亮為我們喝彩,專注的眼神深情而又動人,女孩融化在這種愛中,久久不能自拔。誰都沒有想到,玻璃房子是那么敏感,那么易碎,纖細的讓人心痛。
男孩在校樂隊任主音吉他手,每當學校中有晚會,有活動,就會有一堆漂亮的不漂亮的女孩圍著他轉,要他伴奏,要他彈吉他給她們聽,甚至刻意忽略男孩身邊的女友,邀請他去看電影,去游玩,男孩曾經疼惜的對女孩說,別人他都不在意,他只愛吉他和她,女孩在男孩的諾言中生活,連一絲懷疑都沒有,直到有一天,別人告訴女孩,他和很多的女孩有來往,女孩忍不住,就去問男孩,男孩說沒有。于是發生了激烈的爭吵,男孩說女孩不相信他,女孩從此再也沒有提過這個話題,女孩想,我們愛的這么深,我沒有理由不相信他的話。后來男孩的學習越來越差,在音樂的殿堂中越陷越深,直到留級甚至于可能被校方勒令退學,女孩苦苦的勸慰他,開導他,可在男孩不耐煩的話語中,女孩突然發現,自己在男孩心中的地位已不如往昔那么重要,有的事已經發生了,而女孩在蒼白的承諾中沉迷到了連男孩的感情都已不在的地步仍不自知!分手的那一天,女孩問了男孩最后一個問題,你真的愛過我嗎?男孩久久不回答,后來對女孩說,如果你能當做所有的事都沒有發生過,那么我們可以重新來過。秋風中,女孩獨自在相識的地方想了整晚,可始終也想不通怎樣才能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而發生了的事,又有誰能抹掉,哭腫了眼睛,也哭冷了心,女孩堅定的告訴自己,不可能,已不可能再回頭。不久后,男孩在酒醉后與校警打架被勒令退學,一年后的中秋夜,也就是女孩的生日那天,男孩在尋呼機上留言祝福,從此不知所蹤,再也沒有了消息,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沒有人知道為了音樂他會走多遠。
所有的故事都來源于真實的生活,我的故事來源于我的生活,可究竟哪些是真實發生過的,哪些是在層層的追憶中被改寫,被虛擬過的,我已分不清——也許就像一句詩一樣,“此情可待成追憶”,當微風輕拂封塵的往事,這關于純真年代的一點點純真的事,又有誰會在乎真假呢?
有一種幸福……
那年,她十六歲,第一次喜歡上一個男生。他不算很高,斯斯文文的,但很喜歡踢足球,一把低沉的好嗓音,成績很好,常是班上的第一名。雖然在當時,早戀已經不是什么大問題,女生追男生也不再是新聞,她更不是那種內向的女孩。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向他表白,只是覺得,能一直這樣遠遠地欣賞他,就很好了。那時,她常常為在路上碰到他,打聲招呼高興個半天,常常放學也不回去,而是上運動場一圈又一圈地慢跑,只為了看他踢球。她還學著疊幸運星,每天在那小紙條上寫一句想對他說的話,疊成小幸運星,快樂地放在大瓶子里。她常常看著他想,象他那樣的男生,應該是會喜歡那種溫柔體貼的女孩吧,那種有著一把烏黑的長長直直的頭發,有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開心的時候會抿嘴一笑的女孩。她的頭發很烏黑,但只短短的到耳際邊,她有一雙大眼睛,但常常因為大笑而瞇成一條縫。她常常照著鏡子想,如果有一天她成了那種女孩,他會不會喜歡上她。但想歸想,她還是每個月都跑去理發店把稍微長長一點的頭發剪短到耳際邊,還是一遇到好笑的事情就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
她十九歲,考上一所不算很好但也不差的大學。他正常發揮,考去了另外一所城市的重點大學。她坐著火車離開這個生她養她的小城時,浮上心頭的是她點點滴滴與他的回憶。大學生活是以二十幾天艱苦的軍訓生活拉開序幕的。晚上臨睡前,其他女生都躲在被窩里偷偷打電話跟男友互訴相思之情,她好多次按完那幾個熟悉的數字鍵,始終沒有按下那個呼叫鍵。十九年來,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思念,原來,思念就一種可以讓人莫名其妙地掉下眼淚的力量。
四年的大學生活不算太長,活潑可愛的她身邊從來不缺乏追求者,但她卻選擇單身。好事者問起原因時,她總淡淡一笑,說:“學業為重嘛。”她也確實在很努力地學習,只為了考他那所大學的研究生。四年來她的頭發不斷變長,她沒有再剪短。一次舊同學聚會時,大家看到她時都眼前一亮,一把烏黑的長長直直的頭發,水汪汪的大眼睛因恰到好處的眼影而更顯光彩,白里透紅的皮膚,時不時抿嘴一笑,都忍不出這是昔日的小活寶。他見到她時也不禁心神一動,但當時他的手正挽著另一個女子的纖纖細腰。她看著他身邊那個比自己更溫柔嫵媚的女子,很好地掩飾了心里的一絲失落,只淡淡對他一笑,說,“好久不見了。”
她二十二歲,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他那所大學的研究生。他沒有繼續考研,進了一間外資企業,工作出色,年薪很快就達到了六位數。她繼續過著單調甚至枯燥的學生生活,并且堅持單身。一次放假回家,一進門母親就把她拉過一邊,語重心長,女兒啊,讀書是好事。但女人始終是要嫁人生子的,這才是歸宿啊。“她點了點頭,進房間整理帶回來的行李。先從箱子里拿出來的是一瓶滿滿的幸運星,擺在書架上。書架上一排幸運星的瓶子,都是滿滿的,剛好六瓶。”
她二十五歲,憑著重點大學的碩士學歷和優秀的成績,很快就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月薪上萬。他這時已自己開公司,生意越做越大。第三間分公司開業的時候,他跟一個副市長的千金結婚了,雙喜臨門。她出席了那場盛大的婚禮,聽到旁邊的人說起新郎年青有為,一表人才,新娘家世顯赫,留洋歸來,貌美如花,真是一對璧人。她看著他春風得意的笑臉,心里竟也蕩起一種幸福的感覺,莫名的感覺,仿佛他身邊那個笑容如花的女子就是自己一樣。
她二十六歲,嫁給了公司的一個同事,兩個人從相識到結婚不到半年的時間,短到她都不知道兩人是否戀愛過。他們的婚禮在她的極力要求下搞得很簡單,只邀請了幾個至親好友。當晚她喝了很多酒,第一次喝那么多酒,沒有醉,卻吐得一塌糊涂。她在洗手間看著鏡子里那張在水汽蒸騰下逐漸模糊的臉,第一次有種想痛哭一場的沖動。但終于,她還是把妝補好后走出去繼續扮演幸福新娘的角色。她的外套的衣袋里,有她早上倉促疊好的一顆幸運星,里面寫著,“今天,我嫁作他人婦了。可是我知道,我愛的是你。”
她三十六歲,過著平靜的小康生活。一日在街上巧遇一舊同學,閑聊起他,竟得知他生意失敗,沉重打擊后終日流連酒吧,妻離子散。她在找了好幾天后終于在一間小酒吧找到他。她沒有罵他,只是遞給他一本存折,那里面是她所有的積蓄,然后對他說,我相信你可以重頭再來的。“他打開存折,巨額的數字讓他不可置信,那些所謂的親朋好友在聽到他說了”借錢“兩個字就冷眼相向避而不見,她不過是一個快讓他淡忘名字的老同學,卻如此慷慨大方?她依舊淡淡一笑,說,”朋友不是應該互相幫助的嗎。“當晚她的丈夫知道了后,一個重重的巴掌立刻甩了過來,大吼道:“上百萬一聲不吭就全給了他,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她被那巴掌擊倒在地,沒流淚也沒說話,更沒有回答她丈夫的質問。雖然她從來沒有向別人承認過她愛他,但她也決不會向別人否認她愛他。”
她四十歲,那年他的公司已經成為同行業里最具競爭力的幾間大公司之一。那晚他帶著兩百萬和他的公司的百分之十股份轉讓書到她家。她的丈夫一邊樂呵呵地說,不必這么客氣嘛,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一邊在股份轉讓書上簽下名字。她沒說什么,只說了句,”不如留下來吃頓飯。“他沒有不答應的理由。飯菜端上來時,他驚訝地發現自己最愛吃的幾樣菜都有。但他抬頭看到她一臉恬靜地為丈夫兒子夾菜時,心里一下釋然,覺得是自己想多了。臨走的時候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請貼,笑笑說:“希望你們到時都可以來。她以為是他又有分公司開業,不以為意,接過隨手放在沙發上。送走他轉身回廚房洗碗的時候,突然聽到她丈夫大聲說,“人一有錢就風流這句話果然沒錯啊。看你這個舊同學,這么快又娶第二個了。”她的手一顫,被一個破碗的缺口劃了一下,血一下子涌了出來,一滴接一滴不停往下滴。她看著那片泛著微紅的水,突然想起十五年前那個笑容如花的女子那身婚紗,似乎就是這個顏色。
她五十五歲,一天突然在家里昏倒,被送去醫院。一番檢查后,醫生臉色沉重,要把她丈夫叫到一邊說話。她畢竟是個聰明的女人。叫住醫生,她很認真地問,“我還可以活幾天?”三個月,電影里的橋段用得多了,沒想到真應了人生如戲這句話。執意不肯住院,她回到家里開始為自己準備后事。一個人活了大半輩子,要交代的事多著。收到消息的親朋好友紛紛趕來見最后一面。他是最后一個。她躺在床上,已經開始神智不清,但一看到他手上那刻幸運星,立刻清醒了過來,似是回光返照。“這是給我的嗎?”她指了指那顆幸運星,臉上竟露出一絲笑容。他連忙回答,“啊,是。是啊。這是我帶來給你的。”真是無心插柳,這不過是他剛出機場時碰到那個為紅十字籌款的小女孩送的,他當時急著來見她,接過來時都沒看清是什么東西就趕著上車了,一路握著也不知覺。她接過那顆幸運星,緊握著放在胸前好一會不放。終于,她指了指旁邊的桌子,那上面也放了一顆幸運星,那時她昨晚花了一個多小時才疊好的,緩緩對他說道:“在我以前住的房子里,還有三十九罐幸運星。等我火化的時候,你把那些連同這兩顆和我放在一起,好嗎?”他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已經合上眼睛,一臉安詳。她火化那天,他按照她的遺愿把那些幸運星撒在她身上,三十九罐,不小心滾落一兩顆在地也沒人發現。他轉身要走的時候,忽然發現地上還有兩顆。揀起來,他想,算了,就當是留個紀念吧。
他七十歲。一天,他戴著老花眼鏡在花園里看書時。四歲的小孫子突然拿著兩張小紙條,興沖沖跑到他面前,嚷道,“爺爺,爺爺,教我識字。”他扶了扶眼鏡,看清第一張小紙條上的字,“杰,你今天穿的那身藍色球服很好看哦。還有,6這個號碼我也很喜歡,呵呵。”他皺了皺眉,問孫子,這兩張小紙條你從哪里找來的?這不是紙條啊,這是你放在書桌上那兩顆小星星啊。我拆開它,就發現里面有字了哦!“他一愣,再去看那第二張小紙條,”杰,有一種幸福是有一個能讓你不顧一切去愛他一輩子的人。
“有一種幸福是有一個能讓你不顧一切去愛他一輩子的人。”他念著,念著,淚流滿面。
雨后,我愛上了愛情
我喜歡雨后的味道,甜絲絲的,頭頂一抹淡淡的虹,清清爽爽的呼吸,調皮的風兒輕輕撩起擺動的裙角,拂過恬靜的臉頰,陪我一起專注這螢火般跳躍的光標。
雨天認識的他自然有份雨天的浪漫,我總想象有一天,我會著一襲白裙,立在淅瀝的雨中,迎面走來擎著傘的他,黑色的風衣散在周圍的空氣中,有力的腳步不時激起一朵朵晶瑩的雨花。那傘高舉過我的頭頂,微笑著問:“是你嗎,虹?”于是為了這童話般的一遇,我苦苦等候那心靈的相擊。直到有一天,他銷聲匿跡了,猶如晴天的虹急急隱去了身影。我日夜等候在人來人往的聊天室,不停的發去焦急的消息,然而那一頭,始終無聲。
五月一個沉沉的傍晚,他終于有了訊息。我似在茫茫人海中穿行,撥開一道道人流,經意與不經意間,看見他遠遠站在那燈火闌珊處。他平靜地問候:
“久違了,虹。”
“是的,你好。”我故做平靜,卻絲毫掩飾不住內心狂亂的思緒。
“虹,如果有一天,你生活在一個無聲的世界,你會怎么樣?”
“我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安靜的女孩。”
“如果有一天你的愛人因為你無法彌補的缺陷離你而去,你會怎么樣?”
“我會誠實地向他祝福,因為他定有他的理由。”“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你又會怎么樣?”我無語,我在思忖這不平常的一句中藏的很深的內蘊。我似乎明白了一切,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五月就這樣一點點溜走,我終于等到了他開口的時刻:“你來好嗎?”于是我早早坐在訂下的位子上,吮著桔色的冷飲,像每一個女孩子一樣。他來了,帶著雨天純純的氣息,安靜地從背包中掏出一個小小的便箋,快速寫下一行字,遞給我:
“你好,能習慣這種交談方式嗎?”
“當然,和以前每一天一樣。”就這樣,我們默默無語而又彼此溝通,時間仿佛永遠凝固在此刻,直到廣場的老鐘悶悶地指向午時。
“是灰姑娘回家的時候了。”我說。
“那我會追得你跑掉水晶鞋的。”他頑皮地答道。
我不自然地將視線轉向別處,“你不會的。”
他在桌上放下小費,拉我起身同行。我順勢推開他的手臂,說:“你先走,我看著你走。”許久,他回答:“好吧,再會。”他緊緊握了一下我冰涼的手,一股濃濃的暖流立刻融化了我早已凝結的心。他撐開了傘,猶如撐起了一片天空,慢慢溶入了雨中。
服務生低聲問道:“小姐,你的輪椅已寄存,需要我幫忙嗎?”此刻我正注視著他漸漸模糊的身影,一個冥冥中涌起的信念在一遍遍敲打著我的心扉。也許他會轉過身,會突然奔向我,會忘下什么東西。可這似乎太不現實了。所以只有我自己去追。
“我想我不需要輪椅,請把我的拐杖給我。”五年來我第一次離開輪椅,第一次拄起拐杖在眾目睽睽之下,第一次毫不在意那些投來的奇怪的目光。
我感到自己第一次如此輕,又如此有力,我感到有種神奇的力量在推動我只著地挪動笨拙的雙足。這時,我看見他從雨中走來,擎著傘,黑色的風。
最后的愛情
朋友尹戈找到我,開口就說:“我小姨子愛上你了。”
我開玩笑說:“你是不是想和我攀親戚?”
尹戈說:“窮作家,攀你還能給我辦出國護照啊?你的名氣只能吸引十八歲的小女孩。我小姨子叫梅林,她正好十八歲。你是她這十八年里唯一鐘情的人,也是最后一個。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說到這兒,尹戈的間調有些顫。
“她怎么了?”
“癌。醫生說她至多再活一個月。”
“可是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你難道不能把你那愛情暫停一個月來騙騙梅林嗎!”尹戈吼起來:“站她在最后時光里品嘗一點被愛的滋味吧。她讀過你的文章,對你念念不忘。也許,只有你才能使她的生命再延長一點點。”我說:“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嗎?”
尹戈搖了搖頭。
我說:“你放心好了,我會把她當成妹妹一樣看待的。”
尹戈說:“難道我不會?”
我糾正道:“我會像疼愛自己的妹妹一樣傾盡全力扮演成她的愛人使她得到最后一點滿足的。”
然后,我去了女朋友彭珞的花店,向她講明了實情。
彭珞說:“你去好好愛她吧,我不會怪你。”
當晚,尹戈領來了梅林,介紹了一下,他就離開了。
梅林長得并不漂亮,并且被病魔折磨得一臉憔悴。我們在一起聊了一個多小時。為了讓她多一天得到男人的愛,我過早地抓住住了她的小手——那是初次見面啊。梅林渾身顫抖著,輕聲輕氣地問我:“你……真的喜歡我嗎?”
我說:“真的。”
她又說:“那你就這樣和我在一起,永遠不變卦,好不好?”
我的鼻子一顫,木木地說:“永遠不變卦。”
“我就害怕找到一個不守信的男孩。多年以后,如果我被他拋棄了,我會死的。”
我緊緊地抱住了她。一邊用手撫摸她那毫無光澤的頭發,一邊說:“你太……純真了,任何男孩都不會那樣對待你的。”“我們出去看月亮吧,我早就幻想過,假如有一天我找了男朋友,一定天天和他在一起看月亮。”
月亮掛在天上,涼涼的。
我抱著梅林仰著頭把月亮觀望。她的神情很專注,我卻三心二意地愣神。
從此,梅林晚上常常和我坐在一起看月亮了,不論是圓是缺。
梅林的臉上漸漸現出了健康的潤澤,雙眸也有了光彩。她常常偎在我的懷里,對著月亮構想我們結婚的時候做一扇怎樣的月亮窗和一扇怎樣的月亮門。
漫長的一個月過去了。梅林許多天沒有來,尹戈也一直不曾露面,我想梅林肯定是死了,心中充滿酸楚。
一天晚上,彭珞來了,告訴我說她次日去廣州。我正和她說著話,猛然聽到有人蹦蹦跳跳地向我的房里走來。
是梅林的聲音。
我慌亂地把彭珞推到了另一間屋里去,然后打開門,把梅林迎接。
梅林沒死,她笑嘻嘻地跑進來,張口就說:“東哥,你看我變沒變樣子?”
“紋眉了。”
“漂亮嗎?”
“漂亮極了。”
“那你吻我!”
我向另一間屋子瞟了瞟,咬咬牙,捧起梅林的下頦,吻了她一下。
……那晚,梅要在我的房子里呆了兩個小時左右。彭珞在另一間屋子屏聲斂氣,沒有弄出一點聲響。那間屋子沒有電暖氣,并且彭珞穿得又薄。我就在自己的戀人跟前,和另一個女孩恩愛纏綿,直到夜深人靜。
送梅林回家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彭珞。
快到梅林家門口了,她停下來,說:“東哥,你快回去吧。”
“梅林……再見。”
她笑了笑,轉身走了。走出幾步她又停下慢慢地返回來,在月下對我說:“東哥,我想……問你一件事。”
“你說。”
“唉,算了。”
我拉住她:“你說嘛!”
她愣愣地望著我,突然問:“剛才躲在你另一間屋子里的那個人是誰?”
我呆住了,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梅林不再說什么,低下頭匆匆回家了。
……從那天起,梅林再沒有找過我。一個星期后,我在街一遇到尹戈,他說:梅林死了。
我聽后,淚水嘩嘩淌下來。
抬頭看天,月亮不在,天藍藍的。
兩只老鼠的生死戀
他是一只老鼠,一只快樂的老鼠。沒有任何羈絆,活得自由瀟灑,追求自由是一生不變的理想。
可是遇到妮娜以后,他以往的想法就煙消云散了。妮娜是另一只老鼠,嬌小而美麗。“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用在她身上簡直是再貼切不過了。漸漸他了解到,妮娜不只是花容月貌,而且蘭心蕙質,錦心繡口。妮娜尊老愛幼,團結同類,作風正派,言行謹慎,琴棋書畫,無所不能。天,妮娜簡直就是天仙下凡,觀音轉世!
他覺得自己越來越離不開妮娜。從不相信神靈、自詡為馬克思主義老鼠的他,也常常會不由自主地感謝上蒼給他的關愛。這些心口不一、不由自主的舉止讓他有點害怕,也有點迷茫:原來愛情真的可以轉變一只鼠的信仰?
戀愛的日子過得很快。春去秋來,轉眼他們已經相戀一個夏季了。這段時間他們形影不離,情投意合。他如山一樣強壯,妮娜似水一樣溫柔。他決定再也不離開妮娜,他要和妮娜結婚!
結婚的日子在緊鑼密鼓的安排中越來越近。他計劃了一個超級熱鬧婚禮,他要邀請所有的朋友,他的,妮娜的,都來,都來見證他們的甜蜜愛情。他每天快樂地為之奮斗著,操勞著,租房子、準備酒席菜肴什么的。妮娜則躲在深閨,刺繡著妮娜的婚紗,一針一線描述著妮娜的甜蜜和喜悅。
他們的婚房定下來了。那是一棟年代久遠的小洋樓的一層,是他和妮娜散步時無意之中發現的。妮娜一下就愛上了這里。瞧瞧哇,這里有暗紅色的家具,有鋼琴,有地毯,有成排的書柜,里面擺滿了絲質包皮的書籍,還有那古色古香的壁畫,簡直像皇宮一樣典雅高貴!
妮娜愛不釋手地撫摸著那些書籍,幸福地說:“我們就在這里安家好嗎?我可以讀書給你聽!”
原本他是不想住在這里的。他喜歡的是農村,田野,有星星月亮的地方。可是這里看不到星星和月亮,透過院子里隱隱樹蔭的絲絲光亮,全被厚厚的絲絨垂地窗簾遮住,郁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可是他愛妮娜,他知道妮娜嗜書如命,他也想給妮娜舒適的生活。他擁抱著妮娜,溫柔地說:“好!”
可他總覺得有點什么不對勁,是那匆匆而過的大大的腳影,還是喋喋不休的人的聲音?
妮娜用他找來的紅絲綢為自己做了一件紅紅的婚紗,因為妮娜知道他喜愛太陽那種炫目的金紅。妮娜把剩下的絲綢仔細收藏起來,因為想給他生三個小鼠,兩男一女,那些絲綢以后可以給孩鼠做衣服。
“吻我一下,寶貝”當妮娜深情地吻他的時候,他總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沖動,想要融化在妮娜的懷抱。妮娜總是羞澀的躲閃著。相戀一年來,在妮娜的面前他不敢造次,這樣的妮娜更讓他珍惜敬重。他愛妮娜,決不會違背妮娜的意愿。他期盼著新婚夜的到來,新生活的開始。
結婚的日子到了,就在今天。婚禮熱鬧非凡。宴席擺在草坪,鼠家族大聚會,鼠鼠喜氣洋洋,只只笑逐顏開。他似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妮娜如花枝搖曳,嬌媚可愛。在眾鼠的祝福聲中,他們笑靨如花,綻放在冬日的陽光里,成了一道幸福的風景。
終于到了月滿西樓,曲終鼠散。他挽著妮娜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壁爐旁的新房。就在這個時候,他走南闖北的敏銳讓他看到了一個人類設置的罪惡擺放在家門,而沉醉在幸福中的妮娜正邁向那個陷阱!
“不!……”
“啪嗒……”
他的前腿被牢牢地釘在捕鼠器上,碾壓得血肉模糊,動彈不得。在危機時刻,他推開了妮娜,自己慣力使然,一腳踏上陷阱。妮娜驚呆了,跌跌撞撞爬起來跪在他的身邊,心如刀絞,不知所措。眼淚成串落下,鮮紅的婚紗成片成片變得暗淡起來。
“寶貝不怕,乖,不哭。”為了讓妮娜放心,他努力笑著,臉因疼痛而扭曲。他運用他平生掌握的所有機械原理,自救知識,試圖脫離這個陷阱。可那是一個木板上綁著鐵絲、夾子的捕鼠器,他見得多了,凡是無意中撞上的,無一幸免。“福兮禍之所倚,這人話說得倒是蠻有哲理的。”他微笑著說,心里明白自己今天是無法掙脫人類的魔爪了。
妮娜看著他汨汨流血的腿,拎起婚紗飛跑而去。妮娜知道在那隔壁的人住的房間,有一個抽屜。那里面有一些東西,她見過那個胖胖的廚娘用它止住了流血的手指。
她全然沒了以往的矜持,毫無懼色,飛快地跑在燈火通明的過道,一頭扎進那個同樣耀眼的房間。一個方塊中有人影在閃動,伴隨著咿咿呀呀的唱歌聲,那叫電視,他帶妮娜約會時看過。看電視的人在咿咿呀呀的催眠聲中已酣然入睡,全然不知道他與妮娜的愛情遭受滅頂之災。
妮娜爬上桌子,那個抽屜只留下一條小縫。她用盡力氣想鉆進去,身體被夾得生疼,還是進不去。她一把撕下自己身上的婚紗,拼命的往里鉆。腹部被抽屜的木刺扎進,腿和胳膊都磨出血痕。堅持!堅持!堅持就是勝利!她默念著,眼前晃動的都是他的身影。
終于鉆進抽屜。妮娜把一包包的藥撕開,用嘴銜住丟出,再銜,再丟……等她費勁的跑回他的身邊時,她已經渾身鮮血淋漓。
“寶貝,不用這樣。我沒法照顧你了,你快走吧,別被人發現了你!”他呼吸已近急促,艱難得沖妮娜直擺手。
妮娜根本不理會他的勸告,把藥片成把放在嘴里用力嚼碎,吐出,覆蓋在他的腿上。然后,又開始用力啃夾板上的木頭,試圖把妮娜的他從夾板中解救出來。
串串淚水,悄悄地溢出他的眼角……
黎明的陽光,照在室內的地毯上。斑駁的光線里,有兩只美麗的老鼠,緊緊相擁,實現了生生死死在一起的愿望。嚼碎的藥片和部分木頭粉末撒了一地,斑斑點點,紅白相間。空蕩的小樓,回旋著他們愛情的誓言: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陣陣,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我和MM的十個瞬間
1、舊情人
某晚,請MM在大學邊的一家飯館吃飯,不想竟碰到已出國多年的前女友,遂三人同席。偶MM何等聰明,一眼便察知端倪,只裝作不知。三人默默吃飯。不知何時又下起大雨,更添愁緒。席終人散時,前女友看門外風雨飄搖,神情一片茫然,原來她沒帶傘。MM見狀,悄悄拉我到一旁說:“你送送她吧,反正我也有傘,今天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我默默搖頭,一字一字說:“我不送她,送你。”MM再三勸說,我一言不發,終于眼瞧著前女友冒雨鉆進出租車離去。
肩并肩在傘下慢慢走著,我向MM坦白:“其實,她是我前女友。”MM的頭輕輕靠著我的肩說:“這有什么,我也瞞了你一件事。”“什么事?”“其實,我沒帶傘……”
2、美夢
“昨晚我夢見你樂!”MM在夜深人靜的街上突然大聲說,嚇了我一跳。“是嗎,那你夢見我們干什么樂?”我笑瞇瞇的問。MM“嗯,嗯”了一會兒,忽然緊緊摟住我的胳膊,一臉幸福狀:“不告訴你!”
直到今天,偶還是沒能從MM嘴里套出夢的內容,不過偶不會罷休的,還有一生的時間可以慢慢逼供呢:)
3、買桔子
一次偶惹MM生氣了,送她回家時,一路上她都沒有睬偶。偶垂頭喪氣之下,更加笨嘴拙舌,一句哄她的話兒都想不出來。眼看前面就是她家樓下的水果攤了,這一天就要這樣郁悶收場了,MM忽然停住腳步,歪著頭拿眼瞧著偶,一雙閃閃發亮的眸子直瞧得偶心里發毛。就在偶暗暗運氣準備迎接一頓臭罵的時候,MM把手一抬,纖纖玉指往水果攤一指,說了一句讓偶熱淚盈眶的話:
“去,買一個大桔子來給我吃,我就饒了你。”
結果嘛,當然是偶和MM親親熱熱的坐在樓下花園里,偶剝桔子伺候她吃啦,呵呵……
4、拉手
有時候MM也會惹我生氣,而且氣得不行。有一次我發火了,甩下MM就往前走,也不管她生不生氣、有沒有在后面跟著。前面是一條馬路,我抬腳就過,忽覺有一只涼涼的小手從后面拉住我的手,拽了我一下。我一怔,一輛面包車就從我面前幾寸處風馳電掣般掠過。
后來具體是誰先道的歉,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我們的手就一直拉著,再也沒分開過。
5、減肥
吃晚飯時,我滔滔不絕的向MM介紹我道聽途說來的減肥秘訣,沒注意到MM的臉色已經不對了。
“哼,你是不是覺得我太胖需要減肥了?”MM突然冒出來一句。
我張口結舌。偶MM不愧是偶MM,一語道破了偶的心思。后來這一天MM都沉著臉。
過了一個禮拜,再約MM吃晚飯,發現她心不在焉、食不下咽的樣子。看樣子她還在生我的氣,我沒了胃口。
草草吃罷,從餐廳出來,MM忽然沖我嫣然一笑:“哎,你沒發現我最近開始減肥了嗎?”
哦,所的斯耐。
6、討飯
和咸菜對付了一個月以后,偶買了MM艷羨已久的瑞士手表送給她。MM龍顏大悅,蹦蹦跳跳拉著偶說允許偶提一個要求,她一定滿足偶……
經過激烈的思想斗爭,偶好歹還是把“生米煮成熟飯”這句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干笑著道:“你說一句我愛聽的話,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多么“悲壯”的要求啊)
MM脫口而出:“跟著你,就算去討飯也值!”
偶MM竟說出這么一句更“悲壯”的話來,我不禁暗自喟嘆,問世間,說得出“跟著你,就算去討飯也值”這話的女人,又能有幾個?就沖著這句話,我就是再和咸菜對付一個月,也值!
7、喜新厭舊
“上班真煩人,上網也沒勁,讀小說我就打瞌睡,最近連看碟也膩味了,我發現我真的是一個三分鐘熱度的人。”MM愁眉苦臉道。
“是的。”我呷了一口茶,心想,你才知道啊。
MM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忽然很緊張的說:“哎,要是我有一天對你也厭倦了,那怎么辦啊?”
我差點把茶噴出來,連忙作瀟灑狀:“咳咳,這樣,要是你對我沒感覺了,就甩了我吧,我不怪你的……”
“不行,”MM說,“我會心軟的,你一求我我就不忍心甩你了。”
“這個嘛,我不求你就是。”
“你為什么不求我,難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MM急了,“不行,你得求我,不許不求我,聽見沒有……”MM開始不依不饒了。
最后,MM居然想通了:“哎呀我怎么會厭倦你呢,嘻嘻,不可能吧?”
8、歪瓜裂棗
某天偶自我感覺良好,問MM:“你看我是不是很帥啊?”
MM嘆了口氣,對偶端詳了半天,道:“說實話,我真的想不出,除了我之外,還有誰會看上像你這么歪瓜裂棗似的男人。”
偶憤憤不平道:“那你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MM笑瞇瞇的說:“因為我愛你呀,笨瓜!”
9、珍貴
“在你心目中,我是不是最珍貴的人呀?”有一次偶還拿肉麻的問題去惡心MM。
“不,你一點也不珍貴。”聽MM的口氣不像在開玩笑。
“什么?”偶感到有點不爽了。
“一樣東西,本來不屬于我,我知道我隨時可能會失去,我才會覺得它珍貴。而你,命中注定就是我的,我永遠不擔心會失去你,所以,你不珍貴。”
偶MM是學工科出身的,偶常笑她是“半文盲”,可有時這個“半文盲”說話的境界,讓偶這個文科碩士也自嘆不如呵!
10、感動
MM知道有雜志向我約這篇稿,很好奇我會寫些什么,天天發短消息問我寫好了沒有。
“沒有沒有,”我老大不耐煩,“我還在使勁兒想你上次讓我感動是什么時候呢。”
過了好一會兒,MM回短消息了,我看了之后絕倒。原文如下:
“我想想倒也是,相反你讓我感動的時刻還比較多,應該向我約稿:”
唉,讓我好氣又好笑的女友啊,我何德何能,你卻都記著我的好;你給我的感動,十倍于十個瞬間也不止,可你自己喲,還懵然不知哩!
當蝎子愛上青蛙
在火車的臥鋪上,樸林折騰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的合了眼。眼是合上了腦子卻沒停,翻來覆去的糟心的還是那件破事:回去怎么跟她開這個口。
臨來珠海前,小琴似乎就有了預感,那一個月里突然就變得特別的纏人,課不上了,吃飯跟著,上街跟著,周末跟著,不是周末也跟著。最后一次課程設計,樸林在實驗室里窩了兩個多小時,小琴也跟著在外頭杵了兩個多小時。那天的風颼颼的,象是長了眼的貓爪子,一個勁的往脖里鉆,待樸林從實驗室里竄出來,還沒來得及一蹦來高喊聲:過了,小琴一頭就撲進了樸林的懷里,臉紅得就象個凍柿子,皮膚上的雞皮疙瘩蹭得都有些咯人,頭發上也全是露水,十根手指根根成了紅羅卜,看著那個叫人心疼。
他想起了臨別時候的小琴給他講得那個故事,說:蝎子到了河邊求青蛙馱它過河,青蛙不答應,怕蝎子扎他,蝎子說不會的,我扎你我自己也就會淹死的,青蛙覺得有道理就答應了,到了河中央,蝎子終于還是扎了青蛙,在沉下去之前,青蛙問蝎子,你為什么要扎我,蝎子回答,對不起,這是我的本性。
本性,小琴哪能不知道樸林的本性,玩浪漫玩繾綣玩深沉玩文字,玩得能讓人刻骨銘心,可玩終歸只是玩而已,本性就是花心,甭管嘴皮上說得多漂亮,樣子多道學,說起情話來多認真多真誠,那心壓根就收不住。樸林也明白了小琴在離別的時候為什么特別的反常,也許這樣的別離對于別人只是一件平常事,大學同學里四年異地愛情靠電話情書上網聊天都可以派遣相思意的大有人在,但這對樸林就是一不可能,小琴懂,樸林不懂,他以為自己能收能放,那種發自骨子里的自信確信自己能夠控制周圍的一切,理所當然也包括了掩藏在身上的那點子獸性。
簽約后,樸林分到了ISO辦公室,辦公室一共四個人,經理是一個副總兼著經常出差,主管去天津組織新辦事處去了,剩下一個叫阿藍的文員,再一個就是樸林了。阿藍是個標準的古典美女,只是還有些稚嫩,身上的女人味不足,眼神也單純。經理和主管離開后,阿藍就沒了主心骨,每天窩在辦公室里都不知道該做些什么,每天都是數著秒熬時間。樸林勸阿藍應該不斷的充實自己,少做點浪漫的白日夢多學點東西才是正途。周末的時候,阿藍讓樸林陪她去買書,樸林表現的很正經,沒有在過馬路的時候故做不經意的摟阿藍的肩,也沒有在擁擠的書市里拉阿藍的手,就連說話的時候也在刻意的掩飾著什么。逛書市時,樸林接了個小琴的電話,沒有對阿藍回避,樣子表現的很親昵。
阿藍問:“是女朋友嗎?”
樸林說:“恩那,長沙的。”
再過十天樸林就要回長沙交畢業論文拿學位證了。樸林有預感,今天會發生事,他再次告誡自己,要謹慎,不僅僅是為了遠方的小琴,為了保護阿藍幼稚的心,還有自己在這個公司的名聲。
在咖啡廳,樸林提出要坐在夕陽夕照的位置,阿藍問要喝點紅酒嗎,樸林拒絕了,還故意調侃說挺貴的東西,喝在我這樣的粗人嘴里糟踐了,還是來點咖啡實際。阿藍說很感激樸林,說以前感覺自己是公司的花瓶,很想不做花瓶卻除了花瓶什么也不會做,是樸林幫助了她,只有樸林提醒她不要做那種浪漫的白日夢。阿藍頓了下還接著顧自說,她說她知道樸林在長沙有女朋友,說自己確實存在過那樣的想法,拼命在忍住,壓抑,但今天你要走了,我不得不說,因為我決定離開這家公司。說到這的時候,阿藍哭了,樸林知道該說什么,也知道該做什么,甚至他想假如他馬上擁抱她,親吻她,然后徑直去樓上的包廂,那就什么都成了,但他也知道他不能這么做,要守住,這不比學校,這樣的錯誤足以讓一個年輕人失去周圍人的信任……
樸林把阿藍送回了宿舍,卻沒有進她住的宿舍樓,就頭也沒回的離開了。
晚上,他打了個電話給他最要好的哥們,樸林把到珠海的前前后后都這哥們說了一遍,也包括那個青蛙和蝎子的故事。哥們聽得很認真,他對我和小琴的事也一清二楚,他說:樸林,有兩點你要注意一下,不過不管我說什么,也不管你怎么做的,你都不能跟小琴說我說了些啥。“第一,不一定你就是蝎子,別人也可能是蝎子。第二,與其想著千里之外的那件舊衣服,還不如好好珍惜眼前的這件新衣服。完了。”
哥們的話對樸林觸動很大,有點醍醐灌頂的意思。樸林決定打電話給小琴,他們其實通話的頻率并不高,小琴的聲音一般都很平靜,很難勾起人說情話的沖動,不象在一起,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讓“我愛你”三個字輕易的流出來,電話里要說出這三個字來,總覺得有褶子,不自然,說不出口。這一次小琴的聲音也一樣,樸林說自己再過十天就回去了,小琴也沒表現出特別驚喜的意思出來,假如是前幾天,樸林一定會認為這大概是因為小琴怪自己太忽略她了,生氣了,需要自己回去以后哄一哄才會好。可今天樸林多了個心思,莫不是小琴也成“蝎子”了吧。
掛掉小琴的電話,手機里出現了一條來自阿藍的短信:“祝你幸福。藍”。假如是如“好想好好愛你”“只怪我們相遇太晚”的話,樸林可能還能守得住,因為這表示還有機會,可以先回長沙觀望一下再做決定,用句套話說就是“進可攻,退可守”。但這樣子就把樸林推到了必須做出抉擇的絕境,即便是被選擇,也要在對方心里的天平上獲得同等的地位,這樣才公平。樸林寧愿相信這是阿藍處心積慮的舉動,因為只有這樣,他才可以相信阿藍也可能變成“蝎子”,他決定了。
他打電話給阿藍,說現在愿意見我嗎,阿藍說愿意。他們又一次約在咖啡廳,和白天不同的是夜間夕陽夕照的那個位置旁朝街的玻璃上掛上了藍色的窗簾,窗簾上全是幸福的標記,桌子上多了三支蠟燭,燭光把阿藍的臉映得紅紅,水晶般的瞳孔里能看見燭光的跳躍,睫毛更美了,一個吉他歌手唱著《很愛很愛你》,咖啡廳里坐著都親密的情侶,繾綣溫馨的咖啡奶香彌漫著四處皆可感覺到。
第二天是周末,早上八點的時候,樸林手機響了,顯示的是哥們的號碼,哥們問:“怎么樣了?”手機鈴聲也把躺在旁邊的阿藍吵醒了,她問,“誰的?她的?”哥們聽見了,賊笑著說,“好家伙,明白了。”
再長的路也有走完的時候,看著熟悉的長沙站臺,樸林對自己說:到了。出了站他稍微張望了一下,小琴并沒有來接他,最后一次通電話,小琴也并沒答應說要來接他。他很失落,又閃過一絲僥幸,他希望小琴突然從身后撲過來,又不希望在車站看見小琴,重要的是,在進的士前最后的一個張望,小琴沒有出現。
樸林回到寢室,放下行李,哥們拉他喝酒,樸林說好,兩人要了最喜歡的牛肉火鍋和四瓶小茅臺。話茬子打開了,樸林說自己做事不講究,事情做過了,對小琴不住,說著說著就哽咽了,哭了,情緒不好的時候酒勁特別容易上來,又吐了,吐得一地都是。樸林的行為象是在作秀,好像自己多癡情多有良心一樣,事情做了還一副不敢面對的雄樣,一個勁給自己找開脫的借口,可笑極了。哥們興是早看出來了,也沒點穿,沒一搭有一搭的安慰他,樸林心里清楚的很,他沒傷到那一步,他甚至希望小琴就已然變成了只“蝎子”,正和別人繾綣著呢,雖然這有點傷他的虛榮心,但總比傷著他良心好,盡管已經所剩無幾了。
哥們把樸林扶回寢室,安頓著睡下,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情緒發泄后樸林的精神顯得異常的矍鑠,他想打電話給小琴,可又不敢打,他愿意這么擰著,他倒要看小琴到底什么時候主動打過電話來。時間指到11點,手機終于響了,是小琴的電話,通了。
一個問:“回來了?”
另一個答:“回來了。”
一個又說:“回來了好。”
另一個又說:“恩,好。”
兩人同時:“哦,啊……”
一個說:“你先說。”
另一個也說:“你先說吧。”
……
一個再說:“我們分手吧。”
盡管樸林是有心理準備的,可聽到“分手”兩字的時候心里還是咯噔了一下沉到了谷底。
樸林答:“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