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節
書友吧第1章 追憶
阿爾利特亞南部的安達爾,當夏季第一縷陽光升起之時,炎熱便隨之而來。
近百年之前這里還全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但之后爆發的兩次獸人暴動,武器、燃料、戰爭、大火已經把這里變的面目全非,形成了安達爾獨特的地貌——森林和草原斑駁相雜。如果仔細和之前戰役的分布圖做對比會發現,現在的草原往往是幾十年之前,暴動的獸人或者平叛的人類的營地所在。
戰爭是毀滅的,尤其是當樹木有太多用處之時,既可以搭建防御工事,又可以為煉制鋼鐵武器提供燃料,甚至它們本身就是武器,森林使得隱秘行軍、伏擊聚殲變的更加容易,最簡單的,也許一把大火就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于是砍伐森林成了當時交戰雙方除了彼此殺戮外最重要的任務,其實砍伐樹木何嘗又不是種殺戮呢。
現在幾十年已經過去了,被血與火破壞的大片森林仍然沒有恢復,不過生命總是頑強的,當獸人被人類擊敗后第一個年頭,野草便在曾經的戰場發芽,到現在已經形成了幾乎可以和森林相仿面積的草原。
與野草一歲一枯榮相似,獸人雖然名義上降服了人類,但每隔段時間都會動luan一次,每次為了防止再演化為之前的暴動,人類都必須盡快派兵鎮ya。最后當時不勝其煩的國王,便把一支軍隊包括家屬直接分封到了這片土地之上。而對于獸人,在經過了鎮ya、屠殺,懷柔、雜居又到鎮ya的循環之后,安達爾的人類默認了將獸人驅趕到人類聚居地之外的東面任期自生自滅,只要不跨過自北向南流的拖因河,雙方邊相安無事,而跨過拖因河則一律格殺。
安達爾的情形就是這樣,像極了這里的地貌,獨特但又合理。
幾十年之前遷來的軍隊已經在這里扎根,有了自己獨特的生活習慣、文化氛圍,即使國王已經換了幾茬,甚至連國家的名字都來回變換了好多次,這里一直叫做安達爾,守護著南方,抵擋南方的獸人。
李薩當第一縷陽光照射下來時,便從棲身的草原躲進了森林。夏日的陽光,即使清晨也讓人難以忍受。夜晚到草原上休息,白天進森林里打獵,這是李薩從這里獵戶身上學到的——白天草原上空的雙足飛龍可以輕易抓走一頭成年的壯牛,而夜晚是森林中最強大野獸最熱愛的時刻。
從格爾特林跑出來,跑到安達爾南部的一個叫達克爾克的小鎮,李薩便提出了分手,這是他在逃跑路上幾天思考的結果——他們不是一類人,無論是與布魯斯的穩重還是與格蘭特的冷酷,他自己都顯得與他們格格不入。也許早分開對幾個人來說是最好的也是最明智的選擇。
“我們就此別過吧。”李薩到現在還記得自己說這句話時眼睛盯著鞋子,好像犯錯的小孩,“我們相差太大,無論是性格上的,還是技藝上的,我都和你們差太多,我不想再當你們的累贅了。”把幾天仔細想好的詞語,如背誦一般說出,李薩當時感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現在武技上的差距現在可能小一些了吧,”很無奈,即使分開了,即使相處的時間并不算長,李薩總是不自覺的想起布魯斯和艾蓮娜。自己獨處的這幾個月,每天都在黎明第一縷陽光照射之前起來練習武技,都要去森林里與那些野獸甚至魔獸做殊死搏斗,渾身的傷口即是危險的見證又是成長的標志。
摸摸身后背著的盾牌。李薩又想起當天的情形,“你想好了?想好以后干什么了嗎?”布魯斯對自己的離去好像并不感到吃驚,也許逃亡的時候他就他出了端倪,剛見他之時,他還有些笨拙,出捕捉鷹身怪時的大丑,但后來他卻變的越來越睿智,越來越像傳說中那些英雄們一樣仿佛能看透人心。
“我、我,我不知道,也許我該回家了,安心做一個酒館老板或者幫父親運酒,做一個酒商吧。”自己好像是這么說的。也許自己應該更冷靜,思考的更長遠一些,當時滿腦子里都是無頭的尸體,都是那種咸澀的血腥味,都是趕緊離開,根本沒有為以后考慮。
布魯斯靜靜的看了自己一會,最后爽朗的笑笑,“嗯,回去吧,趁著還不需要背負太多,還能回去的時候。有時候平凡的生活比什么都好。來這個給你。”布魯斯把盾牌摘下來送給了自己,“你總是那么冒失,這個可能對你有用。不要拒絕,要知道,咱們以后很有可能永遠都不會再見面了。”到現在一想到這話,李薩還是沒來由的一陣心痛。
然后艾蓮娜送給了自己現在掛在脖子上的冰晶,“還記得你第一次見我時,硬以為我是個魔法師,”艾蓮娜笑著拿手指逗逗自己的鼻子。自己總是那么不會隱藏心中的情緒,當時臉上肯定寫滿了憂傷。“別不高興了,來這個送你,嗯,掛在脖子上挺好看的,更顯得英俊了。我可沒有魔法師那么有錢,送你貴重的禮物,不過這個可是我的護身符,我們幻冰師的魔法卷軸,我花幾個月才能做成這么一個小玩意。使用方法嘛,就是捏碎它,一秒之后它就會變成一個堅固的冰墻,記得在它把你凍住之前扔出去呀。”
至于格蘭特,則是冷冷的遞給自己一個手弩和五支弩箭。“不要看我,別人都送了,我不送顯得沒什么面子。雖然對你的印象不好,但起碼一起戰斗過。”
到最后自己這個背棄者,好像成了最傷心的人,好像人人都在安慰自己。
微微的皺眉,這幾個月的獨處與磨練已經讓李薩學的成熟,學得不會把心中的情緒表露的太明顯。當時認為自己已經很冷靜,很認真思考過了,現在想想,其實自己是厭惡殺戮而已。厭惡格蘭特識人生命如草芥,也厭惡布魯斯和艾蓮娜明明有能力而不去阻止,甚至助紂為虐。當時的客觀條件,確實不允許他們放過那些人,雖然到現在李薩還是覺得不應該殺那些毫無還手之力之力的人,但自己能躲過追殺,活到現在也許正是因為殺死了他們才獲得的。李薩覺得自己難道真的是格蘭特口中的那種偽君子。
自己現在天天不正做著殺戮嗎?殺動物與殺人本質上都差不多,都是剝奪生命,看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刀劍下掙扎最后歸于平靜而已,現在自己的心也慢慢歸于平靜了。無論承不承認,人類的活著就是靠無數其他生物的死亡堆積起來的。
紅光一閃,鮮血噴出。李薩巧妙的挪動了下身體,避開噴灑過來的鮮血。在李薩剛才的位置躺著一只毒刃豹,一只匕首從它的下顎穿過直接穿進了它的大腦。
從一進森林,李薩就發現了它,雖然一直在回憶往事,雖然一直表現的毫無防備,即使當毒刃豹從樹上躍下,準備撲殺時,李薩還是像根本不知道危險那樣走著,但在毒刃豹利爪即將觸及后背,突出嘴外的兩只長牙即將咬中脖子時,李薩突然矮身,左手的匕首很巧妙的由下向上扎去,避開了堅硬的下顎骨,直接穿過脆弱的皮膚,切斷毒刃豹的舌頭,最后扎進了它的大腦,結束了這次殺戮。
不過第一次遇到這種怪物時,李薩可沒這么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