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見羽妃，感覺她就是個兔子，身材小、臉蛋小、手小、膽小。我小心的問：“你是屬兔的？”她不知所以然的點點頭，并沒有問問什么，她飄忽的眼神告訴我她經(jīng)歷的變故實在太大，以至于對其它任何事情都喪失好奇心，大腦電波不會對其它事情產(chǎn)生聯(lián)想，對于正在過本命年的她來說。我剛才提到的屬兔，很容易讓兔子們聯(lián)想到要么百事百順要么多災(zāi)多難的本命年，三個字讓她無意中扯上了與過去千絲萬縷的回憶。

我捧起她的臉：“你長得也像個兔子。”她猛得推開我，笑著說：“不準賺我便宜。”第一次見她笑，由于大巴上的燈光很暗，看不清楚她的面龐的細膩處，但是她笑起來有明顯的笑紋，而且中間額頭還有形成平行線的兩條紋理，她順勢的舉動推翻了我之前對她的猜測。第一，她笑起來很自信，即使近期對她來說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第二，她很獨立很要強，對于受傷的女孩來說能推開來自外界的關(guān)懷，還用幽默的口氣談化這尷尬的瞬即，是她為人處世的深厚積累。

我向來不缺乏女性朋友，她們敏感的神經(jīng)一向激不起我絲毫怨言。

“四天前我坐動車去找他的時候，旁邊一個人見我流淚，問我怎么了，我就把什么都告訴了他，還把他的照片給他看，你說我是不是瘋了？”她的聲音大小把握的很有分寸，只容許我們倆之間的交流，推不開周圍乘客似有似無的睡意。“不是，你需要找人宣泄來轉(zhuǎn)移你的注意力，所以很榮幸我也成了你的一位聽眾。”能夠擁有眾多女性朋友的男人說話從不太拐彎，在語言方面，男性永遠是女性手里的棋子，你對她們有所隱瞞，她們能猜得出，并且必定會藏的更深。“你猜那人怎么說？”她調(diào)皮的對我笑笑。

“他說他長得這樣配不上你，你到了下一站，還是趕緊買返程票回去吧。”她還朝我吐了吐舌頭。這次我笑了，她沒有笑，而且她兩眉間的兩條皺紋陷得更深了，很明顯她眼睛看著我，思緒又跑了老遠。

“你經(jīng)常聳眉嗎？你的皺紋好像很深。”為了把她從哪些痛苦中拖出來，我找個能吸引她的話題。

“怎么，我的額頭紋很深？”看來她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受傷不久的女人往往更加注重自己的相貌。

“是的，明年就二十五歲了，注意保養(yǎng)。”我看著她的眼睛，明明她現(xiàn)在還聳著眉。如果是別的女孩我肯定會幫她撫平她的額頭，羽妃不一樣，她第一次阻止了我在她看來對她的侵犯，宣告了自此之后，不再容許你的靠近，只能在她允許的范圍內(nèi)。

“可能是這幾天養(yǎng)成的習慣吧。”恰巧她的手機響了。

她接了電話，她的家鄉(xiāng)話只允許我聽出她叫爸爸的音節(jié)，雖然在同一個省，我竟然聽不出她的家鄉(xiāng)話，我似乎忘記了，她的家在最東北，沿海城市，而我們是在最西南，一個我們自吹為還不錯的城市。就因為我們的夜郎自大，尤其是哪些一輩子沒走出過這個城市的人，更喜歡對外地人吹噓，也“引”或者“騙”來了不少虛榮心很重的女孩，甚至有人會說這個城市的男人很有魅力。幾年或者十幾年后我們賴以生存的東西開采完了，這些女孩會不會后悔，也許她們自從嫁進來就沒有心情好過，這里靠近南方，她們要處理復(fù)雜的婆婆和媳婦之間的關(guān)系，悉心照顧她們的婆婆和時不時就會出軌的老公。有素質(zhì)的婆婆還可以謹言慎行，沒有文化的、素質(zhì)低下的婆婆更是讓人在她們自以為聰明的做法前汗顏。

“羽妃，你的名字真好聽。”等她掛掉電話，我岔開話題，任羽妃是個讓男人第一眼就會激起內(nèi)心保護女性的欲望的女孩。

“謝謝。”

“你爸爸很喜歡你吧？”

“當然了，我比我弟弟大十一個月，從小我們學會的不是姐姐該如何照顧弟弟，而是男孩該如何保護女孩。”

“你爸爸干什么工作？”能看出來，像任羽妃這個年齡能跟爸爸通電話這么久，他們之間肯定有許多共同點。

“教英語。”

“我從小不喜歡英語，你不知道。。。。”羽妃轉(zhuǎn)過頭來，兩眼無光地看著我。我突然意識到令我興奮地回憶也許根本引不起她的絲毫興趣，她只是出于禮貌的表現(xiàn)出她對我話語的尊重。

“后來就好了，呵呵。”我剎然而止。好像看出我的用意，任羽妃開心的笑了，她笑起來不僅帶著自信還帶著甜。

“聽我的經(jīng)歷，你是不是很煩？”她不好意思的問我。

“不是，我真正想說的是一切很正常，也有許多關(guān)于兩個人在熱戀時就背叛對方的故事，我身邊就有很多。愛情剛開始的時候讓你死去活來，走過去才發(fā)現(xiàn)是個小插曲，只是分手的形式不同。我身邊有很多女性朋友，她們經(jīng)常跟我說，男人是為自己活著，而女人是為家庭活著。”我突然間發(fā)現(xiàn)羽妃又在低頭想什么。

“人，眼淚有流盡得時候，等眼淚流盡了，無論你如何傷心，只能是傷心，這時候的眼淚不會流下來，不是眼淚爭氣，而是無力。”羽妃說的很淡然，如果不是這樣，我看見的就是滿臉淚水的她了。

“其實他就是個陳世美，如此而已，對吧？”她的思維有跳躍到那個人的身上。

我點點頭，表示她明白就好。

“他還不如陳世美呢，他離中狀元有到月球那么遠的距離吧。”她笑笑。以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羽妃很快就會走出來，那些走不出的女孩，往往是一直想著對方的好，并借此來提醒自己不能放棄。而羽妃此時的明智讓我佩服的同時也讓我心里對這個女孩多了幾許畏懼，畢竟她剛受打擊沒幾天。像這樣的女孩人生一定有很明確的目標。

“羽妃，你的志向肯定不在這里。”

“是的，丟了，曾經(jīng)以為可以并且必須丟，現(xiàn)在重新回來也不晚。”

能看法得出，雖然她在一個大型國企工作，這不是她的重點，更不是她的終點。甚至連重點都不是。

任羽妃，比我小兩歲的女孩，以前素不相識，若不是今晚上班車嫌乘客太少，故意將他們攆上我所在的最后一班車，我不會知道跟我生活在一個小城鎮(zhèn)的人群里還有一個她，走在最后面的羽妃就這樣坐在了同樣坐在最后一排的我的旁邊。她小巧的身軀讓你不由得憐惜她，特別是知道了她經(jīng)歷半年的故事之后，覺得自己城市里的一個男人傷害了她，冥冥中我有義務(wù)來保護她。

沉默，沉默。我可以沉默，尤其是在長達四個小時的旅途中，很正常，讓思緒信馬由韁是打發(fā)時光很簡便的方法。而對于羽妃，無言的氣氛對她來說只能是煎熬，她隨時都可能陷入讓她傷心欲絕的回憶中，必須要打斷她的思路。

“時間太晚了，有些餓了。”我的胃一向不好，需要時不時吃點東西。她打開包：“里面有奧利奧和士力架，你喜歡吃那個？”

“士力架吧，它值錢。”

“還是給你奧利奧吧？奧利奧5塊9，士力架才3塊9。”

“能把價格記這么準？”逗逗美女，很溫馨的氣氛。

“家庭主婦型，把價格用角來定位也不奇怪吧？”她頓了頓。“以前我不是很喜歡吃這些東西，過生日的時候，他給我買了一堆禮物，很實在，都是此類的小零食。”

“你剛過完生日？”

“不是，過生日的那些我都留著給他了，我平時不怎么吃零食的。只是這次我走進考場之前我已經(jīng)兩天沒吃東西。今天早上一瓶營養(yǎng)快線，進了考場。中午一瓶營養(yǎng)快線進了考場。奧利奧和士力架都還沒有打開，晚上就靠這些了。”

“那我享用你的晚餐了。”

“這句話好像勾不起我的食欲，我看著你吃，很開心。”這個女孩第一次展現(xiàn)出與她年齡相仿的特征，也許這對她來說只是暫時的解脫。

“給你介紹我兄弟吧，我同事急著結(jié)婚，人挺不錯。”我這個人有點花花腸子，還有點不著調(diào)，卻很靠譜，周圍女性朋友偏多一些。

“謝謝你，我沒心情，至少給我兩個月的時間走出來。”

“你不小了，你看你都有皺紋了。”說著翻開校內(nèi)，她有了些許興趣。“長得不好看。”他輕描淡寫的說到。

“得了吧，比你男。。。。前男朋友好得多，好吧？”

“我的眼光有那么差嗎？”

“你可以懷疑你的審美觀，更重要的是值得懷疑。對吧？”

“呵呵，好像是。”

我讓她暫時放松了，至少是現(xiàn)在。此刻，對于女性感性思維，一秒鐘注意力的轉(zhuǎn)移也會讓她倍感輕松。

車下了高速，這次乘車對我來說很愉快，至少我認識了一個女孩，收獲了屬于她的故事。羽妃將身上的衣服遞給我：“謝謝你，帥哥。”像在這種小城市，喊別人帥哥往往會招來周圍人的側(cè)目，但我隱隱覺得有股幸福感。

我點點頭，給媳婦打了個電話，讓她來接我。

“我很羨慕你媳婦，在她嫁給你之前三個月，我跟她的經(jīng)歷一樣。這短短十幾天里我和她的距離就拉開了。”

“不是你和她，而是我和他的差距拉開了。”

“恩，確切說是我羨慕她碰上你。”說著她癡癡地笑出來，只是更加深了我對他的憐惜之情。

到了站，我倆看完匆匆忙忙的人下車，最后兩個走下去。

在燈光照的如白日的車站，我終于看清了她的輪廓。清秀的美，很像從古畫中走出來的人物，很傳統(tǒng)的中國女人的美，如果我是那個坐在動車上的人，我同樣會勸她回去，不再讓她趟過這些渾水。

我?guī)退龜r下了輛出租車。“記下我的電話號碼了，別忘了我的名字是殷商。”

媳婦駕車而來，幸而沒讓她看見羽妃，否則就憑羽妃那張臉也會招來她的嫉妒之心。羽妃很美，清澈到底的小臉美女。

打開車門，親了親離別三天的老婆，畢竟我們現(xiàn)在稱得上是新婚燕爾了。

“親，考的怎么樣？”看一個男人的品質(zhì)，主要看他對老婆的忠誠度，看一個女人如何，主要看她關(guān)注丈夫的哪一方面。

“老婆，我今天認識了一個女孩，你想認識嗎？”

“好呀，不過你的朋友是不是太多了點，我都搞不清楚了。”她有些抱怨。

“她叫任羽妃，你不會忘記的。你老鄉(xiāng)，來這個城市剛訂婚她就別他看似飛黃騰達的男朋友拋棄了。”我平靜的說。

“那我改天請她吃頓飯。等會給我她的電話號碼？她們分手多長時間了。”

“四天。”我很肯定的說，它們具體分手的時間就確切的說是從他們說清楚的時候開始算起。

“把她的電話號碼給我。這群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雖然媳婦經(jīng)常這樣說，只是這次我沒有反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