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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拜師
第二日,又是夜深時分、此時正是五月時節,乍暖還寒。
步勝天又像往常一般,一路奔跑到山間平坡,并不歇息,便自演練起那套開山拳來,待得一套三十六路拳法打將完畢,步勝天往昨夜那老者所坐之處望去,卻并不見人,心下不由多了份期盼。
但轉念一想,步勝天強自苦笑了笑,自己能遇到那位前輩便已是難得的運氣,如今怎還如此奢求能日日得見,那位前輩雖然表面看來嘴上不饒人,但句句包含著一股暖意,讓人聽了并不動氣,卻反而無比的舒坦,嘴上說不會什么武功,但三言兩語卻讓我這幾年來的疑團,立時得悟,實在有些高深莫測!
一陣風吹來,步勝天心想,如今還是專心先將武功練好,不要讓其他的事情擾亂了心神,當下,馬步擺開,又是從頭到尾演練起來,招式更趨流暢,心下也越來越自信。
就這樣過得幾天,仍是不見那老者出現,步勝天心想也許前輩有其他的事已經走了吧!娘說過相識便是緣,緣走了強留也留不住,想來確是這個道理。
當下,又像往常那般演練起那套開山拳來,正打得一半,直聽得那老者已在三丈開外大叫道:“哎呀!怎么來來去去都是這一套拳法,你就不嫌悶嗎?”
步勝天頓時滿心歡喜向那老者奔去,“我還以為前輩已經走了呢?”
“說你呢!還笑,你來來去去就那幾招,管什么用,還怎么把人打跑啊!”
“前輩說得是,可我只見得別人使得這幾招,其他的招數卻是沒見過!不過我看那些火青堂的師兄們,還沒我練得這么好呢?”
“男子漢心胸萬丈,怎可如此便即知足,武學之道,當無設限,小小成就,便覺自滿,日后如何能成就大器。”
步勝天心頭不由一凜,前輩所言正中極是,如此下去只怕真如前輩所說的,練到白了頭,只怕還未有出頭之日,日后他人提起步云風之子,恐怕都得搖頭嘆息了。
“晚輩愚昧,還望前輩示下”
那老者見得步勝天一付窘迫樣,頓時哈哈大笑道:“好,到底還是會開竅的孩子,來,你打一拳我老人家試試看。”身形便往前走了兩步。
步勝天聽后不由往后退了兩步,道:“這不好吧!我這拳腳雖不是很厲害,但若是傷到前輩了,豈不是大大的罪過。”
“什么亂七八糟的,看你這樣估計沒讀過幾本書,盡說得那些酸腐不堪的道理,你盡管用力打來試試,看能不能打倒我老人家。”
“當真要打!”
那老者見他仍是婆婆媽媽樣,當下十分生氣,“少羅嗦,叫你打便打,你要不打,那我可走了,以后再也不相見。”
步勝天一聽,見不打是不行了,于是握起拳頭,只用了幾分力向他胸口打去,誰知那老者竟輕松避開,右手輕松單手將他提起然后將他拋到旁邊的草叢中,步勝天還沒明白過來怎么回事,人已重重的著了地,心下才知眼前老者是位高人。
當下,步勝天立刻跪倒在地,“晚輩有眼不識泰山,眼見高人在面前竟毫無覺察,還請前輩不要嫌我身份低微,收下晚輩做為弟子,晚輩雖然愚笨,當盡力侍奉師父左右。”
那老者又是哈哈一笑,“你這小子,三言兩語,便認了師父,須知我這一答應,日后你給我帶來的煩惱定然也不斷,去哪里都多了份牽掛,卻是不如我形影單只的過得灑脫。”
步勝天聽后,不由一愣,這可如何是好!眼見高人立于眼前,卻是不能拜師,心里不由焦急萬分,口中卻是不知應該說什么話,方能使前輩改變主意。
那老者見步勝天跪在地上不言語,像是在思索什么?原本便有意收之為徒,當下又是哈哈一笑,“好了,小子,誰叫我們有緣,今日不收你做了弟子,我老人家也是大大的遺憾。”
步勝天聽后不由心中大為歡喜,當下接連磕了好多個響頭,那老者微笑,將他扶起,道:“好了,從今日起,你便是我柳無勝的弟子,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你我之間自是以師徒相稱,但在外人面前,你卻不可提起我的名諱,我隱居江湖多時,不想再有無妄之災,這點、你可做得到。”
那步勝天早已感動得拚命點頭,像是搗蒜泥似的。
柳無勝道:“你雖然功夫馬虎,但基礎卻是打得極好,為師自悟得有一套天魔掌,另有一套輕身功夫,這便傳與你,但你得對天發誓,做得我弟子之后當以俠義道自醒,鋤強扶弱,不可做那大奸大惡,不仁不義之士,如有違此誓,便不可再向旁人提及是我柳無勝的弟子。”
步勝天一聽,心道:別人發誓,總是以最毒之事以做違誓之懲,而師父卻將違誓之懲說得如此簡單。莫不是師父料定我定會違背誓言,是以才如此說。
當下,步勝天便立即跪下,立誓道:“我步勝天今日對天發誓,今后當以俠義道自醒,鋤強扶弱,不做大奸大惡,不仁不義之人,如有違此誓,當五雷轟頂,萬劫不復。”
柳無勝連忙扶起道:“你這孩子真是,不是為師不相信你,只是這忠義之人,逐出師門之懲,便已足矣,若是心術不正之人,你就是再將誓言說得狠毒些,他仍是無法回頭。”
“師父之言,徒兒謹記在心。”
“你做了我弟子后,一切還如原來一般照舊,你還是做你的伙夫,我也還做我的閑云野鶴,只是你每日夜深時分,來此相聚,為師再傳你武功,切記,為師傳你武功之事,萬不可說與旁人聽,更不可賣弄于人前,以免遭無妄之災。”
步勝天又是跪倒道:“徒兒明白。”
一時間,師徒二人皆大歡喜。
轉眼間,大半年悄然已過,山間的寒風凜洌,夜變得更長,月色卻常常一片朦朧。
此時的步勝天,面對五六丈的高樓,只一個騰身便能縱到屋脊,再一個轉身又能飄然落地,面不紅,氣不喘,一套天魔掌也是打得呼呼有聲,掌影連連,丈余外他隔空打去,也能讓細些的樹木折去,每次心里歡喜時總要想到師父的教誨,因此在火青堂盡管每天依舊有人對他毫不客氣的呼來喝去的,他也并不動氣,因為他知道總有一天他會出人頭地,到時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他步勝天,清風俠步云風的后人步勝天,所以這些他全然沒當成一回事。
更因為他知道這個世間上,依然有人關心他,他想盡些孝心從廚房偷了只烤雞來,卻被柳無勝罵得恨不得找個地洞往里鉆,師父說明白他的孝心,但若是靠偷盜的東西來敬孝心,他又如何受得起,一個人的真誠難不成要毀在這只烤雞上。
“小時偷針,長大偷金”這是萬萬不可姑息的惡習,他柳無勝的弟子決不能是那雞鳴狗盜之徒,當然柳無勝也偷偷和他說人到萬不得已,為了成就大義,指不得這些伎倆也可用上那一次半次。
他雖然仍是不太明白,但他知道師父自然是要他做個不管走到哪里都讓人看得起的人,要想讓人看得起,自然自已就得先自愛,如果自己都恨自己不像個人樣,又怎能奢望得到別人的尊重。
步勝天每次向師父打聽他家里人的事情,師父總是顯得難以啟齒,而且過后一兩日總是一付哀傷的神情,他想師父定是有什么不好的回憶,所以至此之后再也不敢提上只字片語。
一夜,柳無勝忽然讓正練著功的步勝天停了下來,神情有些哀傷,對他道:“天兒,這半年來你我師徒相處甚是融洽,但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的武功如今已可算得上江湖中一流好手,算著日子,也該是我們師徒分別之時了。”
步勝天這些日子早已將師父當成自己唯一的親人,這眼見師父忽然間要和自己分別,心下不由一陣難受,嘴唇噎了半響,竟是不知該說些什么好?只是眼中的淚水卻已偷偷從眼頰滑了下來,幸好月色并不算明亮,卻也看不得那么仔細。
柳無勝拍拍步勝天的肩膀,道:“師父知道你難受,你已經長大了,日后只需記得你曾向師父立下的誓言,不做那作奸犯科之事,為師雖性情雖也算得豁達,但對于為惡之人眼中卻也是揉不進半粒沙子,為師與你初見那幾日不與你見面,便是趕去追殺那胖瘦二人,你倒是要記得為師的話,做個正直之人,便自然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步勝天仍是不說話,柳無勝也不再言語,又再摸了摸步勝天的頭,嘆了口氣,便自起身,他知道即是離別,縱是說得再多,也只不過多了些難舍,倒不如痛痛快快的轉身,大步而去。
“師父如不嫌棄,就帶著弟子一起走。”望著柳無勝的背影,步勝天忽然冒出一句話,雖然語句有些哽咽,但整句話卻并無停頓。
柳無勝欲走的腳步,便自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看那追將過的步勝天,他雖性格有些玩世不恭,豪氣干云,從不受得俗事所牽絆,更因一時義氣獨闖皇宮大內御書房,而闖下彌天大禍,以致于給天刀門帶來滅門之禍,父母兄弟盡皆遭逢巨變,只剩得他仗著天魔刀法純熟才得沖出重圍,正因為他失去的太多,所以他早已比別人更懂得珍惜,面對步勝天的赤子之情,這才顯得萬分難舍,這半年來他卻是早已將步勝天視為自己兒子般,此時,竟也不知說些什么好!
半響,柳無勝嘆了口氣道:“不是師父執意要離你而去,實是為師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步勝天盡量壓制了自己的情緒道:“師父的難處,便是做弟子的難處,眼見師父有難處,弟子又怎會過得安心。”這幾句話,雖說得并不算得高明,但真誠之意卻是溢于言表。
當下,柳無勝抓住步勝天的雙肩,動容道:“好,我柳無勝確是沒看錯人。”
只見,他將雙手緩緩放下,轉過身去,步勝天見他全身似在顫抖,感覺他正承受了極大的痛苦,卻又不知該做些什么?又聽得柳無勝緩緩道:“十三年前,我憑著一手天魔刀法,馳騁江湖,鮮有敵手,為人狂傲不訓,最看不慣那些框框條條的禮數,因不憤于北伐元帥潘美和大將王先臨陣脫逃,而害死了戰功赫赫的楊將軍,便讓楊將軍夫人佘氏將一切原委寫明,自己單刀闖入皇宮,因不熟環境,在皇城游蕩了半個時辰竟是不知皇上住在何處,于是便投石問路,打暈兩名御林軍,這才跟著那些心急主子安危的大內侍衛找到了皇帝的御書房,我本不想硬闖,但見那侍衛竟是久久不肯離去,心想如此拖將下去,等到皇城再加強戒備,只怕難以將佘氏所上之書交到皇帝手中,于是便仗著一身武藝,打退數十大內高手,直闖將進去,將書信呈于太宗皇帝桌前,那皇帝倒也絲毫未現慌亂,我將書信置于桌上,便又逼退御林軍,縱身而去。那皇帝倒也并不昏庸,過得兩日,便傳得皇上下詣厚恤楊家,并將潘美降級,王先格職!”說到此,柳無勝又嘆了口氣,但此事卻也引得太宗皇帝非常震怒,他自然不會容忍天下間有人可以隨意踏入皇城向他施威,于是我天刀門便一夜之間,被團團圍困,天刀門上下連家丁在內三百余人,只剩我仗著一手天魔刀法,護著兩歲的女兒沖出重圍,其余的人都做了大內侍衛的刀下之鬼啊!”話說到此處,柳無勝不由淚涕交流,步勝天在旁竟是顯得手足無措。
柳無勝略平復了情緒后,又道:“為師雖然得以逃脫,但多年來,朝庭都不時派有大內高手追殺于我,江湖中眾多門派也覬覦我家傳的《天魔刀譜》,不時派出高手想將刀譜從我手中奪走,我這才不得不隱姓埋名,將親生女兒交與他人扶養,如今想來,當年那一時的義氣之舉倒不知是對,或是錯。”
步勝天這才知道為何平日問及師父家人之事,總是一付悲苦之情,如今方知師父無有一日不在為自己的過失所承受著痛苦。
步勝天想及到此,即時跪倒在地,“天兒,自認雖難以撫平師父往日的傷痛,但從今日起天兒定然不負師父所望,更望有幸能終日侍奉師父左右。”
柳無勝連忙扶起步勝天道:“為師自然知道你口中這般說,心中自是這么想,只是你若跟著為師,只怕會受為師拖累,更有甚危及你性命,為師又何于忍心。”
“弟子見得師父,終日為人追殺而東躲XZ,弟子心里自然便也不會好過。”
柳無勝聽后擦盡淚水,竟是哈哈一笑道:“好,天兒,竟說到如此份上,為師便也不再說什么了。”
步勝天頓時大喜道:“那師父是答應帶著天兒一起走了。”
柳無勝點了點頭道:“我還有一套刀法原本打算一并傳授于你,但此套刀法乃我家傳刀法,祖上遺訓,非柳家人不可外傳,為師這才向你留一手。”
步勝天道:“天兒自幼父母雙亡,在這世間只得師父一人在乎天兒,但能得以侍奉師父左右,便已足矣,如何能再奢望師父的祖傳刀法。”
柳無勝臉上輕微抽搐了下,顯然覺得十分感動,當下又道:“我有一女,今年十七,雖然脾氣像為師一般,較難捉摸,但卻向來是為師視為一生唯一之驕傲,我欲許配給你,如此你便算不得外人,我自然便可教你這套天魔刀法,不知你意下如何。”
步勝天連忙喜出望外,當下立即拜倒。“一切但憑師父做主。”
柳無勝一臉欣慰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