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
嘉佑元年
開春之際
河岸邊還正是晨霧彌漫之際,看不清人影,但已經是格外熱鬧,船工的吆喝聲,碼頭上力夫們的喘氣聲充斥其間。
到處游街的更夫打著更柝,唱著極有韻律的聲音提醒著街坊:
“卯時正刻,新日換舊月;積雪未化,注意添衣。”
數不盡的帆船桅桿豎立在大河上,倒也是從側面印證了大周這座商業經濟排名第二的千古名城——揚州的繁榮。
此時正是舊冬將去,新春未至的光年,碼頭旁的房頂還殘存著些許冬天的痕跡,在新芽的綠色和融雪之間倒是有別致的詩意。
碼頭的上的工人大汗淋漓,但也從眉角間可見心喜,可能是又熬過一個冬天,也為開年的工作紅紅火火感到高興。
河道旁還未靠岸的一艘舸船
內艙房
一張小巧的榻床,鋪著繡有吉祥圖案的絲綢被褥,色彩淡雅而不失富貴之氣;床邊放置著一個精雕細琢的紅木床頭柜,上面擺放著一盞銅制的油燈,燈芯微微搖曳,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什么時辰了?”
一個面須看著發白的老者,聽著屋里發出聲響,掀開隔簾便走了進去。
一邊回應著,“郎君已是卯時正刻了”,一邊用手里的油燈一一把房里的燈盞點亮。
頓時還略顯的艙房變得明亮了起來。
“福伯,都已經卯時了,為何不早點提醒我!”一名年歲看著不大的少年稚嫩的聲音可以聽出幾分不滿。
“老奴,看著郎君這幾日剛守完孝本就已經十分辛勞,又馬上從泉州來參加大姐兒的納征,在這船上顛簸,好不容易將養好的身子眼看著又有了反復。”
老者的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對于這位少年的關心,話語間充滿懇切。
“恰巧前面的碼頭堵著,想著這船停靠也要點時間,想著讓郎君多休息會這才沒有提醒郎君。”
在福伯的幫助下,在王棄疾看來繁瑣至極的衣服片刻間就被穿好了,一襲白色的素錦長衫,其上點綴藍黃色紋路增添了幾分生氣。
福伯看著面前俊逸的少年,忍不住贊嘆道。
“郎君配上這老夫人留下的衣服,真是神采非凡,到時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官家的小姐?”
“只可惜,老夫人和老主人卻看不到郎君這模樣了,要是看到了,不知道要有多高興呢!”
沒說幾句,福伯那干皺的眼角便淌出幾行眼淚,年紀大的人回憶起往昔的日子總是會忍不住的。
“嗯,大祖父和大祖母見到如此定時會高興。”
“你看老奴這死嘴,該打,這大姐兒高興的日子,卻又是提讓郎君不高興的事了。
老奴去看看這船到底還有多久才能靠岸,可別錯過了大姐的大日子了。”福伯小跑著跨出艙房。
在福伯走后王棄疾打開艙房的隔窗,頓時一股寒意涌了進來,讓他受不住咳嗽了幾聲,正如福伯所說的,他的身子剛將養好,不過近幾日船上的顛簸使之看著又差了幾分。
自他來到這個世界,來到這個和中國古代似是而非的大周,算著年月已經有足足十四載半歲了,說著這個時代都像極了他印象中的大宋,因為在大周之前的朝代歷史和他來之前的一模一樣。
但在某個時間上,歷史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世祖榮,無嗣子,代太祖威繼高祖匡胤為義子,以維漢命。”
從此歷史少了個陳橋兵變,多了個大周。
史書上寥寥幾句的改變,卻是一個全新的時代。
······
揚州
通判府,盛宅,葳蕤軒
一大早上便能聽見他們家主君和主母的爭吵,不過底下的下人也都習以為常了,他們知道大娘子父親是配享太廟的,那可是尊貴極了,不肯受了委屈的,當然主君也是個不愿低頭的,因此在這盛宅,主君和主母在一起爭吵是十之三四的事情了。
“不嫁了,不嫁了!說好的伯爵夫婦親自來下聘,結果就派了個小的來。”
“我不要這聘禮,他們袁家搞這種花頭,何必停船靠岸,不如現在就掉頭回去跟他家父親說,咱們家女兒不稀罕他們伯爵府!”
“這是大好的姻緣···況且那袁家大郎不也說了,臨行前忠勤伯夫婦受了風寒,這才沒來嗎?”
王若弗聽到消息本就是極怒,看到還在為那伯爵府開脫的盛紘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覺得自家的華兒是被推進了火坑里。
“這般借口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敷衍,你卻是不當回事。
你在我面前把那袁家說得花一般的好,什么如今的東京里頭為立嗣鬧得一團亂,最好別同那些攪合的門戶結親,什么忠勤伯府的袁家,他家受過冷落,所以他家的子孫便比一般的能干懂事。
眼下那安哥兒來信說馬上要來揚州了,依我看不如退了這婚事,就按當初的想法,許給安哥兒罷!”
盛紘見了王若弗真的有了退婚的想法,心里一緊,這要是退婚,可不知要把盛家的臉面要丟多大呢!他是知道他家大娘子的,那急了,可是什么后果都不顧的。
“你們家那安哥兒,當初咱們不是打聽過,我記得還是你當初說的這孩子生下來本就體弱,本就沒指望能活下來的,后面岳丈給他取名王棄疾,取字幼安,這才平安了許多年了。
要是許給這安哥兒,說不定什么時候華兒就年紀輕輕守寡了。
當初還是你最后拿主意的,怎么如今你倒想起人家了。再說這袁家二郎我是見過的,武勛子弟,威風凜凜,是個沉穩識禮的孩子,不會虧待了華蘭的。”
王若弗被盛紘嗆了一句,不覺得臉色羞紅。
說罷,王若弗的心情也是平復了許多,盛紘見到她若有松口,又趕忙安慰了幾句。
他們這么多年相處了下來,盛紘哪還能不知道他家大娘子,就算她就是心里覺得錯了,也是極不愿意松口的,現如今看著她不說話,就知道沒什么問題了。
待安慰妥當,他示意旁邊的姑婆子繼續為王若弗梳妝打扮。
連著出了門,隨手招呼一聲,“冬榮,你快去碼頭告訴一聲柏哥兒,讓袁家卸聘禮,別又出了什么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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