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混亂的教室現場
趁著安靜,我趕緊宣布:“眼保健操馬上就要開始了,每個同學必須做到位,不許偷懶,如果我發現誰偷懶了,我就讓他‘榜上有名’!”
說完,我又指著黑板說:“這左邊是白榜,記的是白名;右邊是紅榜,記的是紅名。誰該挨罰,誰該受表揚,很清楚了吧?”
林樹樹裝出一臉傻相問我:“到底是白名好,還是紅名好啊?”
這個“瘦猴子”,剛才還說“永遠支持我”呢,可現在,卻故意裝瘋賣傻,故意讓我出丑,真后悔平時教他的壞招太多,現在趁機在我身上開練了。
為了一班之長的風度,我只好把他當成真的白癡那樣,老實地告訴他:“紅名好啊,上了紅榜的同學都是會被提出表揚的。”
說完,我手握粉筆,一邊虎視眈眈地盯著班上的同學做準備,一邊對師雪丹說:“來,你上來,領著大家做操!”
哈哈,這個瘋丫頭以前所未有的聽話態度,幾步就跨上講臺,一本正經地把兩只胳膊端了起來,隨時準備著眼保健操音樂的響起。
沒被叫上臺的柳小扣沖我翻著白眼。我知道她生氣,怎么說她這個文體委員大小也算是個官兒嘛。
“真不夠哥們兒,重色輕友!”沒被叫上講臺的林樹樹也在下面氣憤地嘟囔道。
本來我是假裝耳朵失聰,當沒聽到就完了,可是師雪丹卻放下兩只胳膊大叫一聲:“什么?你再說一遍!”
當然,在這種先犯人的情況下,再借給林樹樹一個膽,他也不敢再重復一遍了。
嘿嘿,組織能力一點兒也不差么。我既能近距離地監督領操的人,又能遠距離地對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同學仔細察看,還可以隨時往白榜或紅榜上劃拉幾下,真是一舉三得呀!
正當我得意得有點兒發飄時,眼保健操的音樂響起來了。
哈,師雪丹真逗!
按照體育老師教的,按揉睛明穴時,應該用兩手的大拇指的指肚,在眉頭與內眼角之間的眶角處,輕輕按揉;而師雪丹卻解恨似的拼命揉眉毛。
再看下面的同學,更是可笑得要命,有的像剛睡醒似的揉著眼珠,有的用指甲蓋刮著眼皮兒……
我趕緊對師雪丹說:“用大拇指的指肚子揉!”
師雪丹沖我翻了一下白眼后,也對著下面大叫一聲:“用大拇指的指肚子揉!”
天啊,這個笨丫頭,居然用指肚子揉眉毛!
我趕緊糾正她說:“應該揉眼眶內角兒!”
“你怎么那么多事啊?這不都是你耍酷狂教的嗎?”
錯了還不讓人說,那可不行!
沒發現錯誤是我的失職,發現了不糾正,更是失職!
于是,我也大叫道:“不是我多事,而是你事多!再說了……再說了……耍酷狂……耍酷狂教的現在可以不聽了,可是,班長教的一定要聽!”
聽著我們在臺上吵來吵去,下面的同學全都停止了做操,開始嬉皮笑臉、七嘴八舌地當起了我們的評論員。
有的說:“師雪丹,這又不是做廣播操需要領操,這做眼保健操,眼睛是要閉著的,你領得再好,我們也看不見!”
有的說:“孔小片,把師雪丹列入黑名單!”
“哈哈哈,傻瓜,色盲啊,那是白名單!”
……
沒想到,班里亂成了一團,眼保健操根本做不下去了。
唉,二班的班長真不好當啊!
兇了,沒有人吃這一套,尤其對我這個“耍酷狂”來說。可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又不是我孔小片的性格,我的性格是一定要對得起陶老師對我的信任。
多年來,畢竟是她讓我第一次嘗到了當大官兒的滋味啊,要不,這幾年小學算是白上了。
想到這里,我趕緊又大叫一聲:“如果誰再說話,不好好做操,我就立即把他的名字寫到黑板上,而且今天一天都不準擦!”
聽說一天不準擦,大家立即安靜下來,又開始接著做了起來。
好了,一切又變得正常起來。
可是,當我的眼睛轉到師雪丹身上時,卻發現她正睜著眼睛,偷偷地向臺下瞄著玩兒呢。
為了不影響剛剛轉入正常的做操場面,我小聲地沖師雪丹說:“你不好好做,干嗎呢?”
沒想到我給她留足了面子,小聲地勸她,她卻一點兒面子不留給我,反而大叫起來:“好煩哦,孔小片,你什么都要管,真是個事兒媽,孔大媽!”
哈哈哈……
她的話音剛落,剛才還風平浪靜的教室,瞬間就翻起了新一輪笑的浪潮。
在笑浪中,還夾雜著“孔大媽,孔大媽”的喊叫聲。
要知道,如果男生被稱為“大媽”的話,那可真是丟盡顏面的事了。
而此時和師雪丹并肩站在講臺上的我,既不能和她對吵,又不能夾著尾巴逃走。于是,我只好硬著頭皮,皮笑肉不笑地回她一句:“傻笨呆!”
“變態!”
很快,師雪丹回送我“變態”兩個字。
作為班長的我不能跟她一般見識。于是,我只好又讓臉上的肌肉跳動了幾下,回了她一句:“呆大傻!”
師雪丹氣哼哼地跑下講臺。
于是,我只好對著下面吵個不休的同學大吼大叫:“不要說話!接著做操!”
正當臺上小鬧,臺下大鬧的時候,陶老師走進了教室。
剛才還像被捅了馬蜂窩的教室,一下子消停下來。
陶老師強忍著怒氣,小聲對我埋怨道:“怎么回事兒,做眼保健操是用嘴巴做,還是用手做?你要多動腦子,講究方法!”
聽她這么一說,早就憋在眼眶里的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
看到這種情形,同學們傻了,陶老師慌了。
陶老師趕緊從兜里抽出一張面巾紙遞給我,并安慰我說:“經驗都是積累來的,在遇到問題時,想辦法去解決,就會越來越有經驗了,慢慢來嘛!”
雖然她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挑出我好多優點來夸我,但我還是高興不起來。
她哪里知道,“孔大媽”,一個多么恥辱的外號,像嚼完的口香糖,粘到我的身上,甩都甩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