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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思想改造

中國科學院籌建時,副院長人選擬安排范文瀾,但他為了潛心學術,擺脫行政事務的紛擾,堅辭未就。中國科學院成立伊始,即卷入對電影《武訓傳》的批判,范文瀾也未能置身事外。思想改造運動在科學院展開后,號召科學工作者積極開展 “新我” 對 “舊我” 的斗爭,正確執行黨的知識分子政策,采取和風細雨的批評和自我批評的改造方法。中央頒布宣傳唯物主義思想,批判資產階級唯心主義思想的指示,撰文清算胡適的資產階級唯心主義歷史觀。

第一節 堅辭未就中國科學院副院長

解放戰爭即將取得全國勝利時,中央就考慮新中國成立后建立科學院作為全國最高科學機構。1949年9月4日,新政協籌備會常委會將《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共同綱領》和《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組織法》兩個文件草案印發,讓提前到達北平參加會議的各界代表討論。《共同綱領》草案第四十三條提出 “設立科學院為國家最高的科學機關”;《人民政府組織法》草案將科學院列為政務院的政府部門。9月27日,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一致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組織法》,據此在國務院下設科學院,行使管理全國科學研究事業的政府行政職能。科學院與文化部、教育部、衛生部和出版總署等政府部門由政務院文化教育委員會指導。科學院與政府其他各部不同,直接領導若干研究所,但不在各省、直轄市、自治區設置相應的地方分支管理機構。10月19日,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第三次會議任命郭沫若為科學院院長,陳伯達、李四光、陶孟和、竺可楨為副院長。中國科學院籌建時,副院長人選擬安排范文瀾。據劉大年回憶: “副院長人選中曾擬請范文瀾。范因在學術觀點上與郭沫若分歧,堅辭未就。”樊洪業主編:《中國科學院史事匯要》(1949年),1991年版,第33頁。范文瀾也想解脫煩瑣的行政事務的紛擾,潛心學術研究。“他不慕虛榮,進北京不久,堅決辭謝上面預定的中國科學院副院長職務。”劉大年:《光大范文瀾的科學業績》,《近代史研究》1994年第1期。張稼夫回憶: “在科學院工作時期,科學院的重大事項,郭老、李老、竺老、范老和我都事先交換意見,統一思想,然后再交院務會議通過。”張稼夫:《我與科學院》,《院史資料與研究》1991年第2期。盡管范文瀾未任副院長之職,但在科學院的地位很高。

1949年11月1日,中國科學院開始在北京辦公。水利部、文化部、教育部、新聞總署、出版總署也于是日召開成立大會。中國科學院因副院長李四光尚在歐洲,陶孟和與竺可楨滯留寧滬未歸,是日沒有舉行成立儀式。中國科學院成立后,先后合并華北大學研究部,接管了前北平研究院各所、前中央研究院各所、前中國地理研究所、前靜生生物調查所、前西北科學考察團等二十四個單位。中國科學院下設近代史、考古、語言、社會、近代物理、應用物理、物理化學、有機化學、生理生化、實驗生物、水生生物、植物分類、地球物理等13個研究所,一個紫金山天文臺,一個工學實驗館。1950年,中國科學院聘請范文瀾、劉大年分任近代史研究所正副所長。

中國科學院的行政工作通過院務會議或行政會議做出決定,并通過一廳三局具體實施。辦公廳總理全院行政事務。計劃局對院內外有關研究單位、學術團體以及個別學者的研究計劃進行審查或審核,并對各種研究計劃分別實行監督或調整,以及擬訂計劃或資金補助,還對全國科研狀況進行調查、研究與統計。聯絡局負責與國內外各學術團體的聯系和國際學術交流與合作。編譯局則編輯出版本院各種書刊,審核院內外科學稿件,組織翻譯國外科學論著,資助出版各專門學報。

中國科學院設有聘任委員會、專門委員和各種專業委員會。1950年1月,成立聘任委員會,對本院各研究機構的研究及技術人員進行職稱評審,提交院長決定聘任。該機構于7月撤銷,9月成立學術評審委員會,負責評議和審查本院高級研究和技術人員學術標準、科學獎勵的學術標準以及其他院長交議的有關學術標準事項。專門委員乃是在對中國知名科學家調查的基礎上聘任。早期曾設 “評議會”,后來流變為 “科學工作委員會”、“專門委員會” 或 “專家委員會”,郭沫若考慮到組織委員會在名稱上可能有麻煩,故改稱 “專門委員”。專門委員為名譽職務,屬于學術顧問性質,并以學科分為若干組,商請研討與科研有關的重要問題。專業委員會為對專項業務和專門學科業務工作的統籌管理而設置。1950年,中國科學院調查全國的科學人才。經過專家推薦,共推出自然科學家865人,從中聘請113人為專門委員,另外聘請社會科學專家47人,共160人,分成20組,作為中國科學院的顧問。1955年6月1日,中國科學院學部成立,4個學部中的哲學社會科學部共有學部委員61人,包括陳伯達、胡喬木、周揚、艾思奇、胡繩、范文瀾、尹達、張如心等人。1950年,中國科學院聘請的專門委員名單中,近代史組和歷史考古組的名單如下:

周恩來總理在中國科學院哲學社會科學部成立大會上與哲學社會科學部學部委員翦伯贊、范文瀾、周揚等人交談(左起:周恩來、翦伯贊、范文瀾、周揚)

(一)近代史組

白壽彝 田家英 吳玉章 何干之 邵循正 金燦然 胡喬木 范文瀾 徐特立 華崗 葉蠖生 翦伯贊 劉大年

(二)歷史考古組

尹達 向達 杜國庠 吳晗 李亞農 呂振羽 金岳霖 侯外廬 梁思永 夏鼐 金炳昶 馬衡 陳寅恪 陳垣 湯用彤 裴文中 馮友蘭 翦伯贊 鄭振鐸 鄧之誠

1954年,近代史研究所設立學術委員會,由王崇武、田家英、劉大年、劉桂五、何干之、羅爾綱、邵循正、金燦然、胡華、胡繩、范文瀾、榮孟源、黎澍等人組成。其中所外學者7人,約占54%。劉大年將“組織所外研究力量,擴大研究隊伍”,作為今后應努力的方向。所外學術委員的熱情很高,時任中華書局總編輯金燦然獲悉受聘為近代史所學術委員,欣然寫信向范文瀾和劉大年致謝,并提出積極的建議,“謝謝聘我做學術委員會委員,我當努力在你們的領導下完成我分擔的任務。我有兩點希望:(一)能認真實行規程第二條所規定的項目,不要像上一屆的專門委員會一樣,只有個空名義;(二)大力組織所外研究者,這種力量還在成長,很值得發掘”《金燦然來函》(1954年5月11日),《劉大年來往書信選》(上),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86頁。。金毓黻也認為應進一步發揮所外學者作用,目前中國近現代史的研究尚是最薄弱的一環,近代史研究所如此,各高等院校也不例外,建議多聘請兼職研究員,并作為將來改任專職研究員的準備。

中國科學院黨組成立于1949年12月,書記陳伯達,副書記惲子強,黨組成員有丁瓚、李亞農、吳征鎰、汪志華、孫桐。1951年7月,改由惲子強任黨組書記,丁瓚任黨組副書記,黨組成員有范文瀾、李亞農、劉大年、曹日昌、汪志華、孫桐。為了加強黨對中國科學院的領導,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第21次會議于1953年1月14日任命張稼夫任中國科學院副院長,兼任黨組書記,黨組成員有張稼夫、范文瀾、秦力生、郁文、惲子強、劉大年、張慶林、劉咸一、彭慶昭。中國科學院黨員人數很少,1950年并未公布。黨的作用主要通過黨員個人參與活動的形式來體現。加強政治領導主要是成立學習委員會,建立政治學習制度。還分派組織高級研究和技術人員以及中級以下研究和技術人員分別到中國人民革命大學高級班和中級班進行政治學習。

第二節 批判電影《武訓傳》

中國科學院成立伊始,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就卷入對電影《武訓傳》的批判,范文瀾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電影《武訓傳》創作于1944年,編劇李士釗,導演孫瑜,主演趙丹,于1948年7月由南京中國電影制片廠投入拍攝,因經濟原因而停拍。昆侖影業公司買下其拍攝權,于1950年10月完成影片制作任務。1950年底至1951年初先后在上海、北京、天津等大城市上演,以一個小學教師給學生講故事作為引子,描寫和贊揚武訓行乞興學事跡。《武訓傳》上演后,北京的《光明日報》、《新民報》,天津的《進步報》以及上海的《大公報》、《大眾電影》等報刊,發表40多篇稱頌《武訓傳》以及武訓的文章,教育界人士也表示要發揚“武訓精神” 搞好教育工作。也有少數人對武訓及影片持批評態度。

1951年3月,中共中央發出通知,要求在全國開展對電影《武訓傳》的討論,以教育干部和群眾。5月21日,《人民日報》發表毛澤東親自修改的社論《應當重視電影〈武訓傳〉的討論》,指出《武訓傳》所提出的問題帶有根本性質,“承認或者容忍這種歌頌,就是承認或者容忍污蔑農民革命斗爭,污蔑中國歷史,污蔑中國民族的反動宣傳,就是把反動宣傳認為正當的宣傳。” 對電影《武訓傳》的歌頌如此之多,說明我國文化界的思想混亂達到極為嚴重的程度。“特別值得注意的,是一些號稱學得了馬克思主義的共產黨員。他們學得了社會發展史——歷史唯物論,但是一遇到具體的歷史事件,具體的歷史人物(如像武訓),具體的反歷史的思想(如像電影《武訓傳》及其他關于武訓的著作),就喪失了批判的能力,有些人竟至向這種反動思想投降。資產階級的反動思想侵入了戰斗的共產黨,這難道不是事實嗎?一些共產黨員自稱已經學得了的馬克思主義,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毛澤東:《應當重視電影〈武訓傳〉的討論》,《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2冊,中央文獻出版社1988年版,第317頁。因此,應當開展關于電影《武訓傳》及其他有關武訓的著作和論文的討論,以澄清在這個問題上的混亂思想。

《人民日報》社論發表后,哲學社會科學界都迅速行動起來,召開各種批判會,各界人士也被組織起來,紛紛發表文章表態,徐特立、范文瀾、何其芳、夏衍、艾青、袁水拍、胡繩、王朝聞、錢俊瑞、華君武、陳波兒、劉大年、翦伯贊等均發表言論批判《武訓傳》。范文瀾以前并未注意武訓其人,讀了報上有關武訓的文章后,立即找來《武訓傳》的影片觀看,并閱讀《武訓畫傳》、《千古奇丐》、《武訓其人其事》等有關武訓的作品,深感作為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有義不容辭的 “責任” 參加關于《武訓傳》的討論。范文瀾將武訓的階級成分定性為游民,地主兼高利貸者。武訓出身貧農家庭,從15歲至19歲當雇工,受盡雇主虐待,被地主李老辮賴去三年工錢,遭到一頓毒打,驅逐出門,其遭遇值得同情。武訓在破廟中昏睡了三天,這正是其人生的抉擇關頭。“按照農民階級,特別是貧雇農的反抗性,他可以參加當時當地的農民起義軍,但武訓不愿意。按照農民階級的保守性,他可以回家幫哥哥武謙種地,但武訓也不愿意。他選擇的道路是做乞丐。”范文瀾:《武訓是個什么人?為什么有人要歌頌他?》,《人民日報》1951年7月6日。盡管武訓出身雇農,但因幼年做過乞丐,沾染二流子習氣,有游民思想的因素,致使其放棄農民階級,加入農村游民階層,“扛活受人欺,不如討飯隨自己”。游民極端散漫,極端自私自利,不愿參加正式的生產勞動,乃是吃 “空頭飯”,吃 “浮頭食” 的游離階層。其思想特征有兩重性,一是破壞性,二是奴隸性。游民容易被收買也會想方設法投靠反動勢力門下做走狗,借勢欺壓和剝削弱者,以達到不勞而獲,滿足自私自利的目的。而武訓正是這樣一個人,凡是給錢之人,即使一兩個錢,他愿意裝狗裝馬裝驢,任其拳打腳踢,對有勢力的紳士婁峻嶺、楊樹芳之流,則奉若神明,當牛做馬也感到榮幸。其脅肩諂笑,下跪磕頭之丑態,表現其異乎尋常的奴隸性。而其對母親和哥哥冷酷無情以及借紳士勢力重利盤剝窮人,一絲一毫也不放松的兇狠行為,又表現其殘忍性和破壞性。至于說到武訓討飯乃 “積錢興學” 也是極端錯誤,武訓勞動所得,或者耕種自己名下的三畝地所獲,遠遠多于乞討所得。武訓討飯并非出于迫不得已,也不是興學非討飯不可,乃是出于其不愛勞動,愛過 “隨自己” 的游民生活。

中國科學院院部舊址(北京文津街3號)

武訓將自己分家所得三畝地,變賣得錢120吊,加上討飯所得90吊,跪求婁峻嶺、楊樹芳轉向窮人放債生息。從30歲至50歲,武訓積得土地230多畝,現錢2800多吊,轉為地主兼高利貸者。50歲以后,又上升為大地主、高級紳士,并與官府交接,乞討上升為奉令募捐。最后清廷也賞立牌坊,其地位更高。但武訓一直到死,形式上仍保持乞丐身份,且終身未娶,致使許多人受其迷惑。武訓之所以甘當乞丐,乃是有許多好處。“第一,一個乞丐想得到紳士的賞識是極為困難的,武訓用 ‘行乞興學’ 作為敲門磚、賣身契,十年工夫居然被楊進士收下當奴才。‘行乞’ 是武訓發跡的唯一本錢,當然舍棄不得。第二,一個乞丐想放高利貸,是毫無保障的,武訓必須依靠紳士勢力,才能逼窮人還賬。用 ‘行乞’ 之名,掩蓋 ‘積錢’(剝削)之實,這正是他的妙處所在,當然舍棄不得。第三,紳士看武訓是個特別忠實的奴才,可用的走狗,因他有麻痹反抗情緒,取消農民起義的作用。如果武訓不做乞丐,娶妻生子,成家立業了,勢必被紳士認為失去作用或變節僭越,不是從特別奴才的地位降為普通奴才,便是予以懲罰而斥逐,武訓的前途從此完了。行乞對武訓有大利,當然舍棄不得。第四,武訓有極濃的二流子習氣,有極深的無賴性格,做乞丐過著 ‘隨自己’ 的游蕩生活,適合于心之所好,不做乞丐就不便在街上 ‘拿大鼎’ ‘打車輪’ 鬧著玩哄錢,因此他也有些舍棄不得。”范文瀾: 《武訓是個什么人?為什么有人要歌頌他?》,《人民日報》1951年7月6日。武訓一輩子保持乞丐名義乃勢所必然,他以“行乞興學” 起家,所以一輩子嚷著 “興學”,也是勢所必然。武訓是個游民,又是地主兼高利貸者,武訓不愛讀書,卻是個 “大教育家”,歸根結底,他是一個極其狡詐的大流氓。

范文瀾由此對武訓 “行乞興學” 提出質疑,認為不過是投靠紳士門下的一種手段。武訓口口聲聲讓窮孩子讀書認字,其本人卻并不喜歡讀書認字。他三十歲以后已經投靠紳士,如果真愛認字,如果向楊進士使用慣技磕頭跪求的話,吩咐村里塾師,一天二天教武訓一個字或一句“天地玄黃”、“趙錢孫李”。但不曾聽說過武訓有如此要求,卻忙于在街上獻丑哄錢或用心計盤剝窮人的錢財。他自己一輩子不認字,足見他并不真以為認字很必要,要窮孩子讀書認字,豈不成了騙人的把戲?他剝削窮人的錢,口稱替窮人家孩子辦學,而實際情況如何呢?所謂 “崇賢義塾” 的學生,就教師的地位,教學內容,學生人數而言,均可想象學生的成分不會是貧苦農民子弟。有人辯解其為窮孩子辦學的動機良好。然而,誰鉆進武訓的頭腦里,見識過他的真正動機呢?說其動機好,不過是根據其口頭好聽的話而已。第一個 “崇賢義塾” 窮孩子上不了學,他又辦了兩個 “義塾”,也沒有因為窮孩子上不了學而有所改善。可見其動機乃是投靠紳士而辦學,非為窮孩子而辦學。

范文瀾給武訓扣上 “最狡詐的大流氓”、“極反動的大奴才” 的大帽子,將其定性為一具 “封建僵尸”。武訓打著 “行乞興學” 招牌,企圖破壞蓬勃發展的農民起義,成了統治階級值得大大表揚的 “有用工具”。其十足的奴隸性和反動性,從滿清紳士、官僚、皇帝到北洋軍閥,以至于蔣介石,均將其捧得 “高入云表”。統治者就希望中國人民學習“武訓精神”,那就會 “天下太平”,可以高枕無憂。“武訓精神” 還極符合帝國主義的 “口味”,《新約全書》教訓奴才說不要與惡人作對,有人打你的右臉,連左臉也轉過去讓他打。武訓對有勢力的人均看作善人,百分之百地踐行了新約的教導。所以,武訓乃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頗受歡迎的 “上上人物”,被送到封建圣人孔子堂上并肩而坐,絲毫也不偶然。新民主主義社會,武訓成了臭穢的 “封建僵尸”,再不允許停在人們的頭腦里,更不允許在人民面前跳梁胡鬧。武訓應與封建主義、帝國主義一起被徹底消滅。

《人民日報》發表社論以前,不少人歌頌武訓;《人民日報》發表社論以后,還有些人為武訓辯護,依然在歌頌武訓。歌頌武訓的人,究竟是些什么人呢?范文瀾一一點明。一、人云亦云型。這類人并未研究過武訓,僅因他人說好,也就跟著說好。一旦認識武訓的真面目,就會毫不猶豫地予以唾棄。二、募款辦學型。這類教育界的改良主義者,自以為 “教育” 能夠 “救國”,在反動統治時期,募款辦學,自不免借武訓 “行乞” 以比自己募款,以武訓 “興學” 以比自己 “救國”,通過捧武訓以捧自己,至少也是給自己解嘲打氣。還有一些所謂的進步教育家,被其 “為窮孩子辦學” 的把戲所迷惑,要高捧武訓來比自己辦進步教育。如果他們學習新民主主義的教育政策和認識武訓的大奴才真面目,就會拋棄武訓,無所留戀。三、同情 “利他主義” 型。這類人以為不管武訓如何卑鄙無恥,但他那種 “受苦忍辱” “舍己為人” 的 “利他主義”,還是值得欽佩。然而,只要懂得武訓所利的 “他”,不是窮孩子的 “他”,而是利了地主富農的 “他”,反過來也就利了武訓的“己”。如果發現武訓并不是 “利他主義” 而是 “利己主義”,肯定愿意拋棄武訓,犯不著為其辯護。四、封建思想型。“這一類人頭腦里有封建思想,甚至有濃厚的封建思想。他們口頭上雖然也說要 ‘鏟除封建殘余,配合土地改革’,實際上把武訓那種反對農民起義,徹底投降地主的丑惡行為看得很合心意,認為值得介紹給勞動人民,走武訓的奴才道路。”范文瀾: 《武訓是個什么人?為什么有人要歌頌他?》,《人民日報》1951年7月6日。那些大吹大擂、真心誠意歌頌武訓的人如果認識到自己封建思想的沉重,自己行為客觀上的作用,不是 “鏟除封建殘余,配合土地改革”,而是宣傳封建復辟,反對農民翻身,那就應對人民負責,趕快采取嚴肅態度接受批評和自我批評,公開承認錯誤,懸崖勒馬。五、思想頑固型。這類人頭腦僵化,成為武訓這具僵尸的藏身之所。仍在為武訓也是為自己辯護,挖出各種破碎 “道理”,認為其有些微可取之處,不該一筆抹殺。此類人中封建毒素太深,對社會科學完全無知,若有知也是知此 “為無產階級而生,生與無產階級為友;為無產階級而死,死后與無產階級同穴” 之類的語無倫次的昏迷夢話。應給予此種人嚴厲批評,幫助他們學習和改造。武訓從頭到腳,浸透封建主義毒素,在此土地改革的今天,仍有些人進行歌頌,說明革命思想戰線還存在弱點,使武訓之徒有機可乘,應引起高度警惕,努力學習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加強思想建設,防止受到封建主義的毒害。

新中國成立初期對電影《武訓傳》的錯誤思想進行討論和批判,宣傳革命思想,批判改良主義,宣傳唯物主義思想,批判資產階級唯心主義思想,幫助廣大知識分子學習和掌握馬克思主義,提高覺悟,澄清是非,更好地為人民服務,無可厚非。毛澤東為《人民日報》寫的社論,也不應一概否定,其中有些觀點也是正確的,對于研究歷史、評價歷史人物也有指導作用。但是,這種批判采取政治運動的形式,顯然極不合適,開創了新中國成立以后以政治運動解決意識形態領域問題的先例。這次批判,對文化思想界的混亂狀況估計過于嚴重,批評過于嚴厲,涉及的人也較多。一些批判文章主觀片面,簡單粗暴,無限上綱,甚至將《武訓傳》錯誤地上綱到反對土地改革、反對鎮壓反革命、反對抗美援朝的高度。范文瀾對武訓做出非歷史主義的要求和不符合歷史實際的評價。

第三節 “新我”戰勝“舊我”

1951年秋,對電影《武訓傳》的討論和批判剛告一段落,又在知識分子中集中進行一次大規模的思想改造的學習運動。新中國成立時,從舊社會過來的知識分子有200多萬人,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受到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的壓迫,具有不同程度的革命性。他們愛祖國,對新中國的成立寄予莫大希望,愿意為國家建設和人民服務。他們中的很多人出身于剝削階級家庭,受舊思想影響較深,對中國共產黨的革命事業和方針政策還缺乏應有的了解,還不能完全適應新社會的需要。中國共產黨本著一貫的團結和教育知識分子的方針,確定對知識分子進行團結、教育和改造的政策,組織他們學習馬列主義和毛澤東思想,參加各項政治運動,進行自我教育和自我改造,以便更好地為人服務。

1951年暑假,北京大學校長馬寅初發動職員學習40多天,揭開全國性的知識分子思想改造的序幕。9月29日,周恩來在京津高等學校教師學習會上對3000余名高校教師做了題為《關于知識分子改造問題》的報告,在高校知識分子中引起熱烈反響,推動全國性的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10月23日,毛澤東在全國政協一屆三次會議的開幕詞中,高度評價知識分子的思想改造運動。同日,《人民日報》發表題為《認真展開高等學校教師中的思想改造學習運動》的短評。毛澤東的講話以及《人民日報》的短評,將這場學習運動由高等院校擴展到各界知識分子。11月1日,全國政協一屆三次會議通過《關于中央人民政府各項工作報告的決議》,號召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以及各界愛國民主人士,團結廣大人民,廣泛開展思想改造運動,有系統地組織對于馬克思、列寧主義與中國革命實踐相結合的毛澤東思想的學習運動。

由北京高校開始的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也于11月波及中國科學院。11月22日,中國科學院成立 “中國科學院研究人員學習委員會”,制訂《中國科學院研究人員學習計劃》,由郭沫若任主任委員,李四光、陶孟和、竺可楨、吳有訓任副主任委員,范文瀾也是學委會成員。12月18日,中國科學院專門召開思想改造動員會,郭沫若院長在大會上做了《為科學工作者的自我改造與科學院研究工作改進而奮斗》的報告,號召糾正 “自由主義”、“個人主義”、“超階級”、“超政治” 的錯誤思想,克服工作中的缺點。黨中央對中國科學院的思想改造工作十分關注。1952年初,中共中央宣傳部成立科學衛生處,負責聯系中國科學院。中宣部在中國科學院成立思想改造學習黨組,派科學衛生處副處長趙沨任書記,劉大年任副書記。黨組成員有惲子強、丁瓚、范文瀾等人。黨組下設思改辦公室,由劉大年負責,工作人員有汪志華、張克明、劉桂五、何祚庥、徐云。思想改造運動共分三組進行,劉大年和劉桂五負責哲學社會科學部分;何祚庥和徐云負責東區,主要是物理所和近代物理所;張克明和簡焯負責生物和地學部分。中國科學院的思想改造運動被定為1952年的首要中心任務: “加強思想領導,組織科學家進行思想改造的學習,推動科學家長期地、系統地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薛攀皋、季楚卿:《中國科學院史料匯編(1952年)》,1994年版,第12頁。。1952年7月以前,中國科學院的思想改造主要是學習和討論,檢討工作僅限于在領導層進行,尚未全面鋪開。

1952年1月6日,《光明日報》發表范文瀾在中國科學院研究人員學習會上作的《科學工作者應怎樣展開 “新我” 對 “舊我” 的斗爭》的演講,對比中國科學院忠誠老實運動與思想改造運動二者的目的、寬度與深度的不同之處,說明思想改造斗爭的艱巨性。忠誠老實運動是交代歷史,分清敵我,要求知識分子明確站在革命陣營——人民方面,與反革命陣營分家絕緣;而思想改造則要肅清科學界中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思想的影響,批評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錯誤思想,樹立革命人生觀,從而使科學研究工作能適合國家建設和人民的要求進行改革。即要求思想上非工人階級的知識分子,切實地改造成為工人階級的知識分子。范文瀾告誡要達到這個目的,工作非常艱巨。就兩個運動的寬度而言,確有一部分知識分子歷史上沒有問題,也交代不出什么問題,所以忠誠老實運動的面較為狹窄。而思想改造運動則涉及每一個人,因為每一個人的思想,以工人階級的標準來要求,都有或大或小的差距,任何人都不能說自己已經完全工人階級化。所以,每一個參加學習的人,都不能置身事外。再就兩個運動的深度而言,忠誠老實運動收效較為容易,因為誰也不愿與反革命保持不清不白的關系,知識分子都愿意交代過去的歷史,做一個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但思想改造運動卻困難得多,因為思想改造是人在頭腦里自己革自己的命。“作為一個知識分子,一般說來,必須要受到來自革命方面即工人階級方面的影響,思想里產生一些新因素。這些新因素逐漸形成為 ‘今日之我’,也可以叫作 ‘新我’。有了 ‘新我’,舊思想的我就成為 ‘昨日之我’ 或 ‘舊我’了。”范文瀾:《科學工作者應怎樣展開 “新我” 對 “舊我” 的斗爭》,《光明日報》1952年1月6日。工人階級領導下的新社會一定要掃蕩剝削階級造成的舊社會,反映到思想上,特別是知識分子的思想上,催促 “新我” 向 “舊我” 進行斗爭,要將盤踞頭腦數十年的 “舊我” 消滅。

1961年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招待辛亥革命老人留影(前排左六為范文瀾)

范文瀾論述知識分子進行思想改造的必要性。一方面,“舊社會的學校都是反動階級辦的,目的在于為反動階級服務。所以凡是受過舊社會教育特別是受過高級教育的人,他的哲學、思想、知識、技術都不能不打上反動階級的烙印。” 而知識分子敢于自高自大,自以為是,也是自恃有這個烙印。另一方面,是知識分子出身的家庭。“能進高級學校的人,他的家庭的經濟地位,一般是在小資產階級以上,無產者家庭的子弟是不可能或極少可能進高級學校的,更不用說到外國留學了。” 高級知識分子出身于小資產階級以至于地主資產階級家庭,受到中國和外國反動階級的教育,自己的職業收入,又過著較為優裕的生活。這樣,高級知識分子必然受到帝國主義、封建主義思想以及小資產階級、資產階級思想的影響。范文瀾坦承: “我是個知識分子,可能也算是一個高級知識分子,我正在繼續改造,想在這一次學習運動中前進一步。既然我和在座諸位是同行,按照同行不客氣的規矩,我們不妨來揭發知識分子的癩頭瘡,癩子怕人摘掉他的帽子,夏天也好,屋里也好,總要戴帽子在頭上。但是癩子對癩子,彼此彼此,索性打開窗門說亮話,大家把帽子摘下來透透空氣,豈不感到痛快些。”范文瀾: 《科學工作者應怎樣展開 “新我” 對 “舊我” 的斗爭》,《光明日報》1952年1月6日。范文瀾列舉知識分子的種種毛病,周恩來客氣地稱為 “自負”,范文瀾則點明為 “自高自大,自以為是”。該病的起因乃是思想方法,夸大自己的長處,抹殺自己的短處;相反,夸大別人的短處,抹殺別人的長處。這種主觀片面的思想方法,根源在于個人中心主義。有這種毛病的知識分子讀馬列的書,等于歪嘴和尚念經,念一句,歪一句,念一本,歪一本,念得越多,自高自大,自以為是的毛病愈沉重,對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歪曲就愈加嚴重。所以,學習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首先必須改造思想,去掉個人中心主義。

范文瀾強調思想改造的方法,主要是批評和自我批評。“我們進行批評與自我批評時,采取的態度是與人為善、治病救人,反對橫眉怒目,亂扣大帽子的粗暴態度;采取的方法是大家互助,幫助每一個同志的 ‘新我’,去戰勝 ‘舊我’,反對盛氣凌人,自居于醫生地位,拿著藥給別人亂灌。”范文瀾: 《科學工作者應怎樣展開 “新我” 對 “舊我” 的斗爭》,《光明日報》1952年1月6日。看不見別人的進步,只看見別人不進步或進步太慢,容易犯急躁病。只要別人多少有些進步,應幫助其繼續進步,急躁有害無益。思想改造與科學研究二者高度統一。思想未改造好,研究工作未必能做好。從事哲學社會科學研究的工作者,許多稿子無人問津,不能出版,或者出版后受到批評,無辜的出版商不能不將書送到造紙廠改造,勞民傷財,莫此為甚。國家正處于大建設時期,文化高潮必然隨著經濟高潮而到來。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要適應這個高潮,首先將個人中心主義思想改造成集體主義思想,將自己頭腦換成馬克思主義、毛澤東思想的頭腦。這固然是一個長期的工作,但集中時間和力量在一個時期打下扎實的思想基礎很有必要。

范文瀾要求知識分子積極參加思想改造,提出 “四要四不要” 進行互勉。一、要團結一致,不要自由散漫。國家進行大規模建設,需要大量知識分子,將知識分子團結起來,組織起來,分配到最重要的地方,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作用。若仍自高自大,自以為是,難于團結奮斗,思想一致,而僅僅個人力量微小。二、要不斷接受新鮮事物,不要保持老一套。社會主義飛躍發展,知識分子應有高度接受新鮮事物的精神和勇氣,以符合客觀需要。如果故步自封,不求上進,勢必脫離時代,成為失去作用的向隅者。三、要人民需要什么,我就做什么;人民迫切需要什么,我就趕緊做什么。不要我愛什么就做什么,人民要不要隨便。人民在建設中提出許多需要解決的問題,知識分子能夠進行解答,人民才對知識分子滿意。如果只憑個人興趣,不顧人民的需要,人民也就敬而遠之。四、要真正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使自己工人階級化;不要摘引詞句,裝點門面。學習理論乃是指導自己的行動,要體會理論的精神與實質,融化成自己的思想。

毛澤東在政協第三次會議上預祝知識分子的自我教育和自我改造運動能穩步前進,獲得巨大成就。范文瀾據此理解 “自我”,第一,是指思想改造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第二,指 “新我” 而言,所有別人的努力應看作“新我” 對“舊我” 作戰時的友軍。而之所以要“穩步前進”,是因為知識分子的“舊我” 抵抗改造相當頑強。知識分子應警惕起來,要求自己“快步前進”,切實督促自己,盡快達到思想改造的目的。而穩步前進乃是運動的領導者和參加者都應遵循的一條原則,但不要變得“慢步不前”。每個人都要用快而穩的步伐前進,不要借口穩步,停頓不前,也不要求快而急躁輕率。范文瀾就如何采取批評和自我批評,開展思想改造,提出自己的實施意見。凡是對學習不耐煩,對學習怠工應付,主張多談將來、免談過去,都是“舊我” 在筑防御工事。凡是自己給自己原諒,希望別人原諒,埋怨別人不了解實際情況,批評與事實有出入,都是 “舊我” 在找防空洞。應放大眼界,放寬度量,放下面子,使 “舊我” 無處藏身。“新我” 應奮勇前進,同時歡迎別人來幫助搜集潛伏著的 “舊我”,把“舊我” 全部俘虜,召開群眾大會,公審判罪,重者則 “梟首示眾”。通過自己努力,別人幫助,共同研究分析,用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方法除舊布新,公開承認錯誤,教育自己,也教育別人,以完成改造思想的艱巨重任。應謙虛謹慎,多看看自己,先看看自己。不要自以為思想沒有毛病,伸手準備整別人,整到自己頭上則消極怠工。應整別人與整自己同樣積極。每個人先要作自我批評,無情地揭露自己的缺點和錯誤。應抱著與人為善治病救人的態度,不允許有絲毫不可告人的卑劣動機。但被批評者卻不可猜測別人的動機。或抓住某一點不正確意見,或強調方式、態度不好,做抵抗批評拒絕改造的工具。

第四節 和風細雨進行思想改造

中共中央對中國科學院的思想改造特別重視,中宣部副部長兼秘書長胡喬木很注意在運動中不傷害科學家從事科研的積極性。“三反” 運動結束后,中國科學院學委開始重點準備全院的思想改造運動。1952年6月,中央就中國科學院的思想改造方針問題,有過專門指示。“科學院各研究所進行思想改造學習的方針,和高等學校相同。但方法上應有區別,由于科學院黨的力量較弱,不如各高等學校有學生群眾,故應采取更加慎重的方式。北京科學院各研究所的思想改造運動已決定一般不用群眾斗爭的 ‘過關’ 方式。對大多數研究員只用檢討會的形式,由檢討者在副研究員以上人員組成的小組會議上做檢討報告,由別人對他提意見,做到認真嚴肅,本人接受批評即可,只有十分惡劣頑強抗拒者才需反復檢討,最后在全院研究人員代表大會或大會上檢討。”《中央關于在中國科學院進行思想改造運動的方針問題給華東局宣傳部的復示》,《中國科學院史料匯編(1952年》,1994年版,第94頁。中國科學院較好地執行了知識分子政策,工作也比較自由,還有科研經費,高等院校不少人稱中國科學院為 “防空洞” 和 “避風港”。

7月18日,陳伯達代表黨中央,對中國科學院全體人員做了思想改造動員報告。陳伯達引用毛澤東和列寧的講話,說明科學院的共產黨員與黨外科學家之間的關系,“共產黨員在科學院的基本任務,是在于謙遜地向科學家們學習,幫助科學家們做好工作。” 共產黨員在任何工作崗位上,應采取謙虛態度,防止驕傲自滿,以便更好地團結黨內黨外同志共同工作。決不能濫用黨的威信,妄自尊大,以黨員身份發號施令,武斷地認為一切科學工作者,不經過其同意,就不能做事情。“如果有一些共產黨員的科學家,自負自己是共產黨員,從而粗暴地對待科學工作和科學家,沒有從事認真的研究,便在任何問題上自以為是 ‘百分之百的馬克思主義’,這樣的共產黨員的科學家,就是不能令人輕易相信的。對于這些具有錯誤的觀點和錯誤的作風的共產黨員科學家,毫無疑問,大家應當給予嚴厲的批評。不要以為他們是共產黨員,或者黨齡很長,就一定是 ‘百分之百的馬克思主義’,是不可侵犯的。”陳伯達: 《在中國科學院研究人員學習會上的講話》(1952年7月18日),《科學通報》 1952年第9期。陳伯達的講話經中共中央書記處毛澤東、周恩來等人看過,講話之前也與郭沫若院長以及幾位副院長,以及院黨委的范文瀾、劉大年、汪志華、惲子強、丁瓚等人商量。陳伯達在中國科學院思想檢討運動之前對研究人員做報告,為科學家掃除了作思想檢討的顧慮,對中國科學院的思想改造運動順利開展起了積極作用。

根據科學院本身的特點,經向國務院文委請示,中國科學院學委會確定科學院的思想檢討,不必采取大規模的群眾大會的形式,只用檢討會的形式,由檢討者在各種小型會議上做報告,參加會議的人提意見,無須經會議通過。但要求嚴肅認真,真正提高思想。只有極少數人,可能因思想作風問題,需要別人著重幫助,可在不同的會上多次檢討。中國科學院制訂的思想改造計劃,將檢討分為三種,第一種是副院長、廳局長檢討,限于各所所長副所長到會,不超過20人;第二種是各所所長副所長檢討,限定研究員、副研究員及若干代表參加;第三種是對于突出的個別人,由全院指定人參加。并特別強調中國科學院與高等院校不同,采取和風細雨,自覺革命的方針。范文瀾在中國科學院的思想改造中,較好地執行中共中央的方針,中國科學院和風細雨式的思想改造,與高等院校急風暴雨形成鮮明的對比。親身經歷這場改造運動的汪敬虞形象地回憶范文瀾、劉大年等人正確執行黨的知識分子政策的細節。


新中國建立初期知識分子的思想改造運動,原則上是和風細雨,不搞大批判,但具體到每一個單位,又不盡相同。我記得在科學院剛展開運動不久,曾參加過一次北京大學周炳麟教授的批判會。那是在一個可容上千人的大禮堂里舉行的。當時我看到面無表情的周先生坐在臺下正中,兩旁坐的是他的親屬,有人告訴我那是他的老伴和子女。大會上除了群眾一個接一個上臺批判以外,還有周先生親屬的揭發。他們也走上臺,帶著激憤的表情對自己的親人進行聲色俱厲的揭發批判。這種場面,在后來的反右等等政治運動中,看得多了,也就不以為怪。但在建國初期第一次看到時,卻很不習慣,覺得異乎常情。

然而,在后來科學院思想改造的全過程中。我卻沒有再碰到這種讓人不習慣的場面。相反,倒是有兩個動人的場景先后出現在我的眼前。

科學院在思想改造運動中,全院的學習是分區進行的。我所在的經濟所和近代史、考古、語言等所同在城東南,就以東南區的名義經常在一起開會學習。我記得在考古所鄭振鐸所長做思想檢查的會上,有些群眾有些激動,打斷了他的發言。鄭先生也有些不大受用,他一邊講著一邊摘掉眼鏡,用手絹去擦眼淚,會上空氣有點緊張。就在這個卡殼的當口,原來不在場的范老(范文瀾同志)忽然匆匆地趕來了(范老就住在會場附近)。他喘息未定就起立發言,對鄭先生歷史上的進步和學術上的貢獻作了積極的評價。范老的講話使會場上的氣氛立即緩和下來。原來疾言厲色的面孔沒有了,鄭先生的臉色也好看多了。散會時候,看得出來,絕大多數同志都感到滿意。

另一個場面也出現在考古所的學習會上。考古所梁思永研究員當時身患肺疾,基本上臥病在床,按規定他可以自學,不必參加小組學習。但是梁先生堅持要同大家一起參加學習。在這種情況下,小組學習會有時就在他的家里開。有一次我參加了這個小組會,看到梁先生靠在躺椅上,大家依次環坐。梁先生雖然躺著,卻拿著學習文件認真思考和發言。他的親屬也在一旁,偶爾也說一兩句話,不過與學習無關,只是對梁先生小聲耳語,給梁先生以悉心照料。面對這一場面,當時我就想:這和周炳麟先生批判會的場面是多么強烈的對照!然而它的最大不同,應該說在對周先生、對梁先生、對所有知識分子思想改造的效果上。汪敬虞: 《記憶猶新的回憶》,《近代史研究》2000年第6期。


范文瀾在近代史所進行思想改造時,也采取和風細雨的方針。王仲回憶:“那個時候,我們所的氣氛非常好,像一個大家庭。范老對同志的關懷,不僅是在業務上,他對你的思想改造也很關心。我們進行思想改造時,范老都去聽一聽每個人的發言,提一些意見。他就是很關心同志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當時比較密切,現在整個社會也發生巨大的變化了,越來越感覺這個社會離我們相去甚遠。所以,我感覺到老人優點很多,這覺得好像數不清的。”榮維木、柴怡赟: 《王仲女士訪談錄》,《回望一甲子——近代史研究所老專家訪談及回憶》,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0年版,第92頁。近代史所成員都覺得范文瀾像個大家長,創造了和諧的氛圍。

1950年歡送赴朝鮮作戰的同志(第一排左三為戴冠芳,左四為范文瀾)(近代史所供圖)

1956年1月,為了適應國家建設發展的需要,加強和改進黨對知識分子的領導,充分調動知識分子的積極性為社會主義建設服務,中共中央在北京召開關于知識分子問題的會議,范文瀾參加了這次會議。周恩來代表中共中央做了《關于知識分子問題》的報告,強調知識分子在社會主義建設中的地位和作用。發展社會主義建設既要依靠體力勞動,也要依靠腦力勞動。絕大部分知識分子已成為國家工作人員,是工人階級的一部分。應改善對知識分子的使用和安排,以發揮所長,給他們更好的信任和支持,改善其工作條件和待遇。毛澤東也到會發表重要講話,表示中國應有大批知識分子,號召全黨努力學習科學技術,同黨外知識分子團結一致,為趕上世界科學先進水平而奮斗。會議簡報《關于知識分子問題的專題報告之五》的《關于從資本主義國家回國留學生工作分配情況的報告》第三頁第十四行,提到歷史研究所第三所的回國留學生周遂寧,“發表反動言論,政治上有重大嫌疑”。范文瀾實事求是地為周遂寧辯護:


周遂寧于195411月由人民大學校長吳玉章同志介紹來中國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第三所工作。據她自己寫的材料和我們從旁了解的材料,此人情況如下:

周遂寧,女,現年二十八歲。她父親周津時是民主人士,1949年在重慶被蔣匪殺害,她自己于1948年由天主教神甫毛振祥介紹獲得天主教學校獎學金及出國護照,到美國那薩芮斯學院學習,后到辛城大學研究院,51年回到香港,在港與蔡國衡結婚。同年7月回到北京,因發現懷孕,不久又回到香港。195210月隨丈夫到英國,并入曼徹斯特城的曼城藝術學校為臨時學生,537月隨丈夫到歐洲大陸旅行,同年8月回到香港。547月回國,經上海到北京。她丈夫蔡國衡原來是金陵大學學生,現在香港英商合義公司當職員,思想很落后,往來的人很復雜。據周本人講,她和蔡離開的原因是蔡的思想與她的思想不同。

周遂寧到研究所工作一年多來,思想一般表現要求進步,如和丈夫的關系,要求離婚,曾到法院聯系辦理離婚手續,未得到法院同意,現仍準備離婚。一年多來周不斷向組織上反映她的思想和生活情況,積極要求接近黨團員和進步群眾,她與香港的通訊情況也經常向組織交代。

周雖然工作能力較差,對工作也生疏,但態度表現積極,愿意學習理論。

依現在情況來看,此人很幼稚,生活經驗不多,歷史相當復雜,但是沒有發現有反動活動,更沒有反動言論。這一點我們所了解和當地公安機關的了解是相同的。

周與她丈夫蔡國衡的聯系,目前仍不斷通訊,因為蔡每月寄港幣一百元(或二百元)作為她女兒的教養費(她帶有一個三歲女孩)。

因此,關于留學生工作報告中有關周遂寧的一段話應請予考慮更正。

范文瀾

1956113謝泳: 《從范文瀾的一封信說起》,《靠不住的歷史》,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187頁。


范文瀾認為周遂寧積極要求進步,雖然其歷史較為復雜,但并未發現有 “反動活動” 以及 “反動言論”,建議訂正報告上的武斷結論,解除其政治上的重大嫌疑。

在50年代初期遍及全國的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中,中國科學院的思想改造運動成為較為成功的少數單位之一。

第五節 清算唯心主義

胡適散布的實用主義思想和錯誤觀點,新中國成立后在學術界仍有很大影響,成為社會主義事業的一種阻礙。1954年12月,對《紅樓夢》研究中唯心主義批判告一段落后,即轉向對胡適在哲學、史學、文學、教育學等領域中唯心主義觀點的批判。12月2日,中國科學院院務會議和作協主席團舉行聯席會議,周揚、茅盾、鄧拓、胡繩、林默涵、于光遠、何其芳、邵荃麟、范文瀾、老舍、侯外廬等人參加會議,決定聯合召開批判胡適思想的討論會,討論并通過批判胡適問題計劃草案。一、胡適哲學思想批判(主要批判他的實用主義),召集人艾思奇;二、胡適的政治思想批判,召集人侯外廬;三、胡適的歷史觀點批判,召集人范文瀾;四、胡適的《中國哲學史》批判,召集人馮友蘭;五、胡適的文學思想批判,召集人黃藥眠;六、胡適的《中國文學史》批判,召集人何其芳;七、考據在歷史學和古典文學研究工作中的地位和作用,召集人尹達;八、《紅樓夢》的人民性和藝術成就及其產生的社會背景,召集人張天翼;九、關于《紅樓夢》的研究著作的批判(即對所謂新舊 “紅學” 的評價),召集人聶紺弩。關于討論會的組織與活動方式,改以個人研究為主,采取較為靈活的組織形式和討論方法;凡討論的主要文章,都在《人民日報》發表。12月29日,中國科學院和中國作家協會聯合召開的批判胡適思想討論會正式開始。

1955年3月,中共中央發出《關于宣傳唯物主義思想批判資產階級唯心主義思想的指示》,要求全黨進一步加強黨的思想工作,各級黨委必須真正做到將思想領導當作自己的首要職責。黨在思想工作中最根本的任務,就是宣傳唯物主義思想,反對唯心主義思想,要使黨的干部能夠懂得思想和客觀存在的關系,懂得思想意識是客觀存在的反映,懂得根據社會現實生活的規律來開展黨的工作,使廣大人民群眾脫離資產階級思想的影響。清除各個學術領域的資產階級思想,必須經過長期的努力,進行學術批評和討論。解決學術爭論,應采取自由討論辦法,不能用行政命令手段,反對采取簡單粗暴態度;應當允許持有不同意見的少數人保留自己的意見。進行思想批判和學術批評時,應堅持黨的統一戰線政策和團結改造知識分子政策。

近代史所所在地東廠胡同一號,胡適于1946年曾居住過。胡適前往臺灣地區時,大批信札、遺稿等未帶走,留了下來,有六個書柜。后來,近代史所編《胡適全集》時,收了不少胡適留下的東西,主要是來往書信。1953年《歷史研究》第3期發表范文瀾撰寫的《看看胡適的 “歷史態度” 和“科學方法” 》,論文長達33000多字,清算胡適歷史觀的 “態度” 和“方法”。范文瀾批判胡適所謂的 “歷史態度”,屬于資產階級的唯心主義哲學,因為受到馬列主義——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批判,乃打著自然科學的旗幟,實驗主義或實用主義即是如此。胡適的“歷史態度” 的一個內容,就是達爾文的庸俗進化論,將生物進化視作只有量變沒有質變,而實用主義者又將生物的量變漸變運用到社會學說,形式上也講發展變化,實際上是否認根本的變——革命。將歷史歸結為生存斗爭的彼此之間極少差異的各個階段,因而否認歷史是一系列的階級斗爭。胡適“歷史態度” 的另一個內容,自稱為“科學試驗的態度”,實用主義歸結為“一切真理都是應用的假設”。胡適認為一切學說理想,一切知識,都只是特征的假設。真理乃是人造,原不過是人的一種工具,猶如一個極順從的女孩子,百依百順地任憑涂抹。將客觀實在與從主觀沖動產生的東西統稱為人造的假設,借以制造是非不明、真假不分的混亂狀態,企圖達到否認社會發展規律性的目的。而胡適的 “科學方法”,研究歷史的方法,就是“假設” 的方法。胡適聲稱科學的方法,說起來其實很簡單,只不過“尊重事實,尊重證據”,而在應用上,科學的方法只不過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胡適的“歷史態度” 乃是一點一滴進化,崇拜強者而為之奴,否認客觀真理與因果關系,任意涂抹和裝扮歷史,這不僅是他的歷史觀點,也是其政治觀點。“所謂 ‘大膽假設’,就是先做出主觀的違反事實強加于事實的結論。所謂‘小心求證’,就是尋找一些個別事實或捏造一些事實來證成自己的假設。”范文瀾:《看看胡適的“歷史態度” 和“科學方法” 》,《歷史研究》1953年第3期。這種 “科學方法” 就其歷史態度的工具,整套連篇累牘的《胡適文集》是“歷史的態度” 通過“科學方法”而表現出來的各種“毒物”。范文瀾從學術的角度,具體解剖胡適最為得意的反映其學術思想的《說儒》和《醒世姻緣考證》,揭露其在特定問題上表現的“毒物”。

新中國成立初期的范文瀾(范作鈞供圖)

范文瀾指出胡適散布的歷史觀及其研究歷史的方法,對中國歷史的破壞,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第一,去頭空足臠割其身。中國是世界文明發達最早的一個國家,根據地下發掘的材料,中國歷史可上溯到四五十萬年以前。但胡適卻武斷地認為中國有歷史的時期自商周始,商周以前的歷史被攔腰砍斷。鴉片戰爭失敗后,帝國主義與中國封建地主階級買辦資產階級相勾結,一步步入侵中國,中國成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蔣介石建立專制統治后,又與帝國主義的主要國家美國沆瀣一氣,仰賴帝國主義的支持,全力進攻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革命。中國人民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進行三十年的英勇斗爭,終于驅逐帝國主義,消滅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成為偉大的國家。這部革命的中國人民和中外一切反革命生死搏斗的近百年史,不僅是中國全部歷史的精華所在,而且為俄國偉大十月革命的勝利史同為全人類歷史中精華之所在。光榮的中國古代史有這一部更加光榮的近一百年的歷史繼續,所以中國人民的歷史是光榮的。但胡適卻將近一百年的歷史內容全部抽空,宣稱中國沒有封建勢力,也沒有帝國主義侵害,否認中國有資本主義和資產階級,自然也沒有官僚資本主義。由此否認中國革命對象的存在,革命當然也不存在,近一百年來中國人民的英勇斗爭,特別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新民主主義革命不過是 “擾亂” 而已。胡適既割去中國歷史的頭,又抽空中國歷史的足,對周秦以至鴉片戰爭的歷史也不放過,按照其需要,把歷史任意 “裝扮涂抹”,連時間地點也可以隨手擺動,更否認歷史本身存在的發展規律。另外則是將胡適式的考據文當作歷史研究,專門找些雞零狗碎的題目進行考證,用刀將中國歷史東割一片,西割一片進行研究,一個字義的發明,其意義等于發現一顆恒星。其目的就在于閉塞學歷史者的耳目,不能認識歷史發展規律,也不可能接受馬克思主義的革命真理。

第二,仇視祖國,反對愛國主義。中國人民自古代起,各族人民就創造財富和文化,創造自己的歷史。中國是自然條件十分優越的國家,中國歷史有一大部分黑暗史,這是歷代剝削階級所造的罪孽,人民的歷史是英勇奮斗文物燦爛的光明史,人民熱愛自己的歷史。但胡適卻站在反人民的立場,對祖國的土地和歷史采取仇視的態度,將中國看作 “一座破碎的舞臺”,生在中國的人自古以來活該倒灶。胡適描繪: “劇中的主人是姓中名華——老中華。舞臺是中國,是一座破碎的舞臺——窮中國。” 中國有悠久豐富的歷史遺產,這種遺產必須經過歷史唯物主義的批判,才能汲取其有價值的成果。胡適卻將中國歷史遺產一筆勾銷,認為中國在周秦以來就 “百事不如人,不但物質上不如人,不但機械上不如人,并且政治社會道德都不如人”。從兩千多年前以來,“我們所有的,歐洲都有了;我們所沒有的,人家所獨有的,人家都比我們強。”以為歐洲有過的,中國才能有或未必有,西歐沒有的,中國也不可能有或者有也不值得一提,反正人家比我們強。胡適貶黜祖國的土地和歷史,意圖極為明顯,既然在這 “一座破碎舞臺” 上演悲劇的 “姓中名華” 的 “劇中主人”,從古至今未曾演過什么好戲,就該下臺,連舞臺和演員都交由帝國主義管理。中國是最野蠻的國家,胡適深深感謝帝國主義者,將我們從這種黑暗的迷霧中驚醒過來。祖國的土地被胡適裝扮成了 “一座破碎的舞臺”,祖國的歷史被胡適涂抹成一團黑漆,“老祖宗造孽太深,禍延到我們今日”。胡適企圖將 “青年一輩人” 對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的仇恨轉移到自然環境和 “老祖宗” 身上。而所謂 “造孽太深” 的 “老祖宗”,在胡適的眼中并不是秦檜、曾國藩、蔣介石之流,只能是歷史上的民族英雄、革命領袖和創造歷史的勞動群眾。“老祖宗” 的災禍延到今日,按照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因果鐵律”,唯有低首認罪接受帝國主義及其代理人的統治,祖國也不值得愛,而愛國主義則是反 “因果鐵律”。

第三,一切為了反對階級斗爭。胡適的 “歷史態度” 乃是一點一滴的進化,以此反對革命,以 “生存競爭” 來反對階級斗爭,以 “弱肉強食” 為天理,以“一切都是假設” 來否認客觀真理,一言以蔽之,其反對階級斗爭為中心思想的反革命主義——實用主義。中華民族是富于革命傳統的民族,歷史上漢族和各族的農民起義,大小不下數百次之多。中國勞動人民是階級斗爭的“老手”,所有統治階級都被他們推翻,因此產生許多民族英雄和革命領袖。這個革命傳統到了舊民主主義時代,有了很大發展;到了新民主主義時代,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階級斗爭,已經發展到足以消滅帝國主義及其代理人蔣介石在中國的統治,推動中國社會進入新的歷史階段。但胡適卻不敢正視這個現實,只好以卑劣手段來混淆視聽。他聲稱 “太平天國之亂毀壞了南方的精華區域,六七十年不能恢復”,以此說明歷史上所有農民戰爭都是 “破壞” “精華區域” 之亂。他不敢公開斥責岳飛,卻替秦檜辯護,狡詐地將歷史上所有的民族斗爭(本質上是階級斗爭)都視作不明大勢的妄動。否認歷史上的階級斗爭借以否認當時的階級斗爭。聲稱中國封建社會在兩千年前就已崩壞,西漢乃資本主義發達時代,王莽一班人乃是“社會主義者”。企圖使人覺得中國早已沒有“封建社會”,“資本主義” 也早已發達過,“社會主義” 行不通,以此反對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偽造歷史,以否認當前階級斗爭的革命理論。聲稱離開封建時代太遠,否認還有地主階級存在;“科舉盛行以后社會的階級已太平等化了”,否認被壓迫階級存在。中國并沒有階級,所以不能有階級斗爭。否認階級的存在,借以否認階級斗爭。然而,客觀存在階級和階級斗爭,絲毫不因胡適否認而不存在不發展。在階級社會里,階級斗爭乃社會發展動力。

范文瀾、黎澍、嵇文甫、周一良等一批史學界人士,發表大量文章批判胡適的歷史觀,著重批判胡適的 “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 的治學方法,認為胡適的所謂 “歷史的態度”、“科學的方法”,乃是反歷史、反科學。這次具有政治特性的學術爭論,難免有些憤激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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