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王玄策求援雪域泥婆羅慷慨施援

惹事精拉朱，劫奪了唐朝的使團(tuán)，使團(tuán)的三十多個人，除了王玄策和蔣師仁，幾乎是全軍覆沒。這拉朱美啊，他把使團(tuán)的禮物點出一半，掖到自己腰包里了，把另一半給阿羅那順上貢，就說是唐朝使團(tuán)陰謀作亂，我把他們鎮(zhèn)壓了，奪得這些戰(zhàn)利品。所以我獻(xiàn)出來，這是托您的福啊！

大概就這么寫了封信。咱們說這封信里，根本是顛倒黑白！那阿羅那順呢，其實一點也不糊涂，知道這信里肯定有問題，但是真金白銀往眼前一擺，阿羅那順也眼熱，太缺錢了啊！所以稍加考慮，阿羅那順也順?biāo)浦郏壕驼f是唐朝使者不對，那能怎樣呢？萬水千山，他們就算有人逃了，也找不過來！就這樣吧！

所以這阿羅那順馬上下旨，拉朱大大有功，把他升成大領(lǐng)主，而且分地分人，獎賞給他。這回拉朱一看，可是高興壞了！這才叫升官發(fā)財美美美呢！但咱們也得說啊，俗話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要到，一切都報！

這拉朱光在這兒美呢！他就忘了，使團(tuán)之中還有兩個人跑了呢！王玄策和蔣師仁！這拉朱沒把他們當(dāng)回事，可咱們得說。這王玄策和蔣師仁，哪兒去了？死了嗎？這告訴您，沒有，王玄策和蔣師仁，兩個人往東北方向一路狂奔，那真是狼狽至極啊！到了現(xiàn)在，他們也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但他們很明白，趕緊脫離險境是最重要的！王玄策和蔣師仁也怕追兵，所以不走大路走小路，渴了就找個河溝喝幾口水，餓了就摘點野果充饑。反正蔣師仁還拿著他那口加重的馬槊，這玩意厲害，所以也不怕野獸。野獸不來還好，來了正好給我們改善伙食！

就這樣，一連向東跑了五六天，渡過恒河，終于跑到了泥婆羅王國的境內(nèi)。咱們說，這個泥婆羅王國，就是今天的尼泊爾。等到了泥婆羅，王玄策算放心了。為什么呢？上次出使印度，王玄策也順道來過泥婆羅，也見過泥婆羅的國王——納倫德拉·德瓦，咱們有的古書中，管這個國王叫作“那陵提婆”。

咱們簡斷截說，因為王玄策身上還帶著通關(guān)文牒，這是重要的文件，王玄策一直隨身帶著。您別看跑得那么狼狽，衣衫破爛，馬也瘦得不成樣子了，但這玩意沒丟，這就是萬幸啊！所以王玄策趕緊跑到泥婆羅的首都，遞上了通關(guān)文牒，要求見泥婆羅的國王納倫德拉·德瓦。咱們再說這個納倫德拉·德瓦，他一聽，啊？唐朝使者？不應(yīng)該啊！要是正常來訪，應(yīng)該有通報啊！怎么這回沒了？他們突然到訪，難不成有什么事？納倫德拉王當(dāng)時心里堵了個疙瘩，但這時候也不敢怠慢，馬上宣布召見。

王玄策早等不及了，所以一聽說召見，趕緊帶著蔣師仁邁步上殿，對著納倫德拉王抱拳一鞠躬：“大唐使者王玄策！”

“大唐使者蔣師仁，拜見泥婆羅尊王！”

納倫德拉王趕緊揮手：“免禮！”

等王玄策一抬頭，納倫德拉王一看，呀！認(rèn)識！

“大唐的使者，你上次來過！我記得你！怎么現(xiàn)在變得如此狼狽？”

“回泥婆羅尊王，我們使團(tuán)在出使印度的時候，遭遇地方領(lǐng)主拉朱的襲擊，使團(tuán)近乎全軍覆沒，幸存者唯有我和副使蔣師仁兩人。”

納倫德拉王聽了，腦袋當(dāng)時“嗡”一下：“哼哼！果然！阿羅那順這個家伙的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誰不知道大唐的使者，那是和平交往的象征，他竟然命人襲擊使團(tuán)，看來心里有鬼啊！看來外面的傳言是真的，戒日王的去世跟這家伙肯定有關(guān)！”

王玄策一聽也傻了：“啊？尊敬的泥婆羅王，印度的戒日王已經(jīng)去世了？”

“嗯，我們也是兩個月前得到的報告，戒日王暴斃，阿羅那順篡位自立，成了印度的新王。之前也有傳聞，戒日王之死，就是阿羅那順害的，我還有所懷疑。看來這事是真的！嗯！大唐的使者啊，你們放心吧，只要到了我泥婆羅，你們就安全了，阿羅那順不敢打過來，你們可以先在這休息幾日。來啊！”

下面有大臣出列：“在！”

“你們帶著大唐的使者去休息，晚上我親設(shè)御宴，給他們壓壓驚！”

“謝泥婆羅尊王！”

就這樣，有人帶著王玄策和蔣師仁去金亭館驛休息。晚上，納倫德拉王還真的設(shè)下盛宴，宴請王玄策和蔣師仁。可王玄策和蔣師仁，倆人怎么吃得下啊？現(xiàn)在這情況，下邊該怎么辦？全沒主意啊！就是山珍海味、瓊漿玉液，也咽不下。

等勉勉強強吃完喝完，王玄策和蔣師仁回到金亭館驛，倆人就睡不著，什么時候吃過這么爆的虧啊！王玄策越想越不對勁：“師仁啊，現(xiàn)在你說怎么辦好？”

“他娘的！我算是咽不下這口氣！我長這么大，沒丟過這人！我說王大人，咱得想辦法出這口惡氣啊！”

王玄策點點頭：“可不是！師仁啊，不瞞你說，如果咱們就這么忍了，我丟官罷職是小，從此咱們大唐的臉就丟盡了！”

“好！王大人，既然這么說，那妥了！咱們明天就起程，回安西都護(hù)府，點起大軍，回來報仇！我絕對要阿羅那順好看！”

不過王玄策聽了，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哎！師仁吶，你這句話說的可有點不現(xiàn)實。”

“嗯？此話怎講？”

“師仁吶，是這樣，之前我在長安，多有耳聞。據(jù)說陛下近期要往遼東用兵，估計這時候大軍早就開拔了。主力部隊既已出動，哪還有多余的兵力呢？就算咱們能安全回到安西都護(hù)府，都護(hù)府不過兩萬四千的兵力，管理西域已經(jīng)捉襟見肘，哪兒可能給咱們調(diào)兵呢？”

蔣師仁一聽，這回徹底泄氣了：“唉！王大人，你說的倒也有道理，但咱們這口惡氣就能忍了嗎？你剛才也說了，咱們的前途是小，丟了大唐的臉面，咱們回去無顏見人啊！唉！想不到我蔣師仁一世的英名，就毀到這幫印度蠻夷之手！既然如此，王大人，你回大唐吧！別管我了，現(xiàn)在就算剩我一個人，我也要用這掌中大槊好好地收拾他阿羅那順！殺他一個夠本，殺他倆我還賺一個！哇呀呀呀！”

蔣師仁說著就要去找他那條大槊，王玄策一看，趕緊攔住：“哎！我說蔣大人，你等等！我話還沒說完呢！我現(xiàn)在還有一條路可以走，如果走上這條路，咱們應(yīng)該能借到兵。但借來多少兵？什么兵？我可沒把握，你要是能指揮得了，咱們就能去找阿羅那順出氣！”

“嘿！王大人，你還有這主意！你怎么不早說啊？你快說吧！別賣關(guān)子了。軍事指揮方面，我絕對內(nèi)行，只要有兵，剩下的你就看我的！”

“嗯，是這樣，明天咱們就跟泥婆羅王提出，要去吐蕃。你忘了嗎？吐蕃的贊普松贊干布是咱們皇上的女婿，到時候就憑我這三寸不爛之舌，找他借兵，他十有八九得借給咱們。只不過吐蕃的兵，跟咱們中原的將士，從習(xí)慣還有作戰(zhàn)方法上，大有不同。師仁吶，你有信心指揮他們嗎？”

蔣師仁一聽樂了：“哈哈哈哈！哎喲，我當(dāng)什么呢，王大人。這一點問題也沒有啊！吐蕃的兵我可聽說過，向來以驍勇聞名，我們安西都護(hù)府沒有不知道的！你就放心吧！如果能借來兵，我不但能負(fù)責(zé)指揮，還得包打前敵，好好地讓阿羅那順這小子知道知道咱的厲害！咱也別耽擱，明天就走！”

兩個人商議已畢，第二天又參見泥婆羅王納倫德拉，王玄策就說了：“泥婆羅尊王，感謝您對我們的幫助。我之前聽聞，您和吐蕃贊普松贊干布大人是莫逆之交，現(xiàn)在我們已決定去吐蕃，面見松贊干布大人，還請您給我們派個向?qū)А！?/p>

“這個……”

納倫德拉王一聽，當(dāng)時面露難色！

有人問了，這是怎么回事呢？這告訴您，就在唐朝前期，泥婆羅的地位非常尷尬。要說呢，泥婆羅這個國家雖多為山地，但南邊接壤印度平原，交通也還算便利，總體條件不錯。但非常尷尬的是，泥婆羅的南北兩邊都有一個強大的王朝：南邊是印度的戒日王朝，北邊是松贊干布的吐蕃王朝。這倆王朝都對泥婆羅虎視眈眈，但是呢，卻一半時都不打算吞并泥婆羅。咱們書中代言，其實這不奇怪，當(dāng)時無論是吐蕃還是戒日帝國，都是剛剛安定下來，急需休養(yǎng)生息。而且呢，雙方都知道，對方不是好惹的，如果在邊境有摩擦，這仗你打還是不打？打吧，國力都差點意思，而且就怕打的同時，后方起了火，這不是得不償失嘛！所以這叫麻稈打狼，兩頭害怕。

要說在這種情況下，怎么辦好呢？當(dāng)然，雙方設(shè)立一個緩沖區(qū)，不是最壞的選擇。所以在當(dāng)時，戒日帝國和吐蕃王朝，就把泥婆羅當(dāng)成了緩沖區(qū)，雙方盡量避免直接沖突。但是呢，雙方還都心有不甘，總想著把對方打敗，所以戒日帝國和吐蕃，就在泥婆羅采取一系列的手段，暗中斗法。

您說在這種情況下，泥婆羅的地位有多尷尬？所以平衡這兩個強大的勢力，是當(dāng)時君主的最大課題。要說呢，泥婆羅，也就是現(xiàn)在尼泊爾的歷史上，還真有能人！當(dāng)時正是尼泊爾歷史上著名的李查維王朝，國王叫作希瓦·德瓦，他手下有一個很牛的首相兼女婿——阿姆蘇·瓦爾馬。這個人腦袋靈活，也有能耐，能比較好地平衡吐蕃和戒日帝國，所以在那個時期，泥婆羅的日子就相對好過一些。后來，可能是因為肯定女婿的功績，也有可能是宮廷內(nèi)部的陰謀，總之，老國王希瓦·德瓦沒傳位給自己的兒子，就讓位給了女婿阿姆蘇·瓦爾馬，沒想到這就引出一場塌天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