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二節 南京國民政府的正式成立

一 寧漢合流與國民黨特別委員會的召開

(一)南京國民政府宣告成立

1927年4月18日,標志著蔣介石獨裁統治初步建立的南京國民政府在南京丁家橋原江蘇省議會廳舉行成立典禮。蔣介石、吳稚暉、張靜江、胡漢民、柏文蔚、蔣作兵、蔡元培等人出席了典禮。蔡元培代表國民黨中央黨部授印,胡漢民代表國民政府受印,并選出胡漢民、張靜江、伍朝樞、古應芬等為國民政府委員會常務委員,請汪精衛、譚延闿來南京行使職權。成立典禮上還舉行了閱兵式。蔣介石、胡漢民等人在成立典禮上還發表了演講,其演講中肆意污蔑中共和國民黨左派,竭力為其分裂國民黨中央和武漢國民政府、成立非法的南京國民政府的行為辯護,要民眾和北伐軍士兵服從他們這些“革命領袖”的領導。

南京國民政府宣告成立后,立即發表了《國民政府宣言》,聲稱:


在此國民革命急速進展與民眾熱烈盼望國民革命完成之時期,政府謹遵總理遺志,接受多數同志之主張,依據中央政治會議決議,于4月18日在南京開始辦公。南京地位在黨務上、政治上、軍事上、地理上均較武漢重要,定都以后,本政府所負領導國民革命與建設民國之責任愈益重大。


并宣布了“國民革命之方略”四條:“一曰使革命軍愈與人民密切的結合;二曰造成廉潔之政府;三曰提倡保護國內之實業;四曰保障農工團體之利益并扶助其發展。”國民政府文官處印鑄局編:《中華民國國民政府公報》寧字第1號,1927年5月1日。儼然以國民黨中央和正統的國民政府自居,開始了其建立全國最高權力的進程。

(二)南京國民政府與武漢國民政府的合作

1.國民黨各派之間的斗爭與合作

國民革命失敗后,國內政治形勢異常復雜。在政權方面,出現了以奉系張作霖為首的北京政權、以蔣介石為首的南京國民政府和以汪精衛為代表的武漢國民政府三足鼎立的局面。在國民黨內,存在著以南京為基地的蔣介石、以武漢為中心的汪精衛、以上海為據點的“西山會議派”的三個“中央黨部”,通稱寧、漢、滬三方。在軍事方面,存在著蔣介石、馮玉祥、李宗仁和白崇禧、閻錫山四大軍事集團以及唐生智軍事集團。上述這些復雜的形勢中,主要以南京的蔣介石和武漢的汪精衛為主,即寧、漢之爭為主。

帝國主義對寧、漢之爭有著不同的態度:日本希望蔣介石聯合閻錫山、張作霖進攻汪精衛和馮玉祥;英、美則主張寧、漢實行聯合以進攻張作霖。

武漢國民黨中央以正統自居,提出要提高黨權,統一軍政、民政、財政、打破割據局面,因而采取一面反共、一面反蔣的立場,汪精衛聲稱在“夾攻中奮斗”。1927年7月17日,武漢軍事委員會決定組織東征軍分三路討蔣。蔣介石不甘示弱,調兵遣將,準備迎戰,雙方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處于寧、漢雙方之外的馮玉祥和閻錫山,因受張作霖的軍事威脅,力主寧、漢合作,盡快進行“北伐”,以便借機擴大自己的地盤。“在當時寧、漢對立的局勢下,馮玉祥就成了舉足輕重的人物,因馮玉祥有陜、甘、寧三省的地盤和十幾萬軍隊。”張秀章:《蔣介石日記揭秘》(下),團結出版社2007年版,第454—455頁。1927年7月20日,馮玉祥向寧、漢發出調停通電,建議寧、漢雙方停止軍事行動,在開封召開各方領導人預備會議,解決各派國民黨如何統一的問題。寧、漢雙方雖不贊成在開封召開會議,但都表示同意馮玉祥的調停意見。8月3日,汪精衛、譚延闿、孫科、唐生智聯名致電馮玉祥,詳述武漢國民黨“清黨”反共的經過,主張“南討共賊,北伐奉魯”。如寧方同意,“個人問題無關輕重”,但仍主張倒蔣。8月4日,馮玉祥電促寧方蔣介石速定合作大計。8月8日,寧方李宗仁等致電汪精衛,邀請其來南京商討合作問題。8月10日,汪精衛復電表示贊同合作,但應召開國民黨二屆四中全會商議,并認為:“武漢之中央黨部及政府,實為黨國之最高機關,萬不能以不慊于供職之個人之故,遂并機關而否認之。”《汪精衛集》(3),上海書店1989年版,第184頁。仍堅持武漢國民黨是“正統”的立場。

汪精衛在和寧方醞釀合流的同時,也抓緊與滬方西山會議派加強聯系。1927年8月初,上海的國民黨中央黨部由許崇智派代表到武漢和汪精衛會面,汪精衛在給滬方函件中提出:漢、滬雙方召開預備會,商討合作“統一”問題;由漢方召開國民黨二屆四中全會,滬方的人參加工作。汪精衛仍堅持漢方是國民黨“正統”的主張。西山會議派贊同雙方召開會議協商,不贊同由武漢單方召開二屆四中全會的做法,并把滬、寧雙方商談合作的辦法轉告汪精衛,主要是雙方中央合并;推舉相同數量的委員組成籌備會,籌劃召開國民黨三大;在籌備過程中加強清黨及改組各級黨部,雙方接洽派代表辦理等。這些都說明,在寧、漢、滬三方合流的過程中存在著嚴重的權力斗爭。

2.國民黨內部紛爭中的蔣介石下野

在寧、漢、滬三方緊張謀劃合流之時,蔣介石由于受到各方壓力而處境十分孤立,并于1927年8月13日發表《告國人書》,宣布下野。蔣介石這時下野的原因在于:

(1)他和漢方存在著嚴重的利害沖突。如果他不下野,寧、漢就達不成最后協議,這使得他成為寧、漢合作的障礙。1927年8月9日,唐生智再次發出討蔣通電,揭露蔣介石以軍馭黨,以黨竊政,自立政府,擅開會議,屠殺異己等罪行。11日,又發出《為討伐蔣中正告黃埔同學》電文,并任命程潛、何鍵為東征軍左右兩路軍總指揮,沿江東進。蔣介石令桂系白崇禧率部迎擊。由于此時寧方的桂系李宗仁也在謀求與漢方妥協,亦采取擁汪反蔣的態度,所以蔣介石的命令遭到白崇禧的拒絕。在各方反蔣呼聲甚高的氣氛下,蔣介石只好以下野來緩和一下氣氛,他深知“只有靜鎮謹守,持之以定,則待機而動,無不得最后之勝利也”。張秀章:《蔣介石日記揭秘》(下),團結出版社2007年版,第456頁。

(2)由于津浦前線失利。8月初,蔣介石在徐州以北被孫傳芳部打敗,蔣介石指責何應欽指揮不力,并親自到徐州督戰,結果失敗更慘,孫傳芳即向南京反攻。蔣介石為了挽回威信,處決了前敵總指揮王天培。這種諉過于人、功歸于己的做法更加激起了所屬將領的恐慌與不滿。何應欽也乘機與桂系串通,使蔣介石更加遭到孤立。

(3)蔣介石上臺雖然得到帝國主義特別是英、美帝國主義的支持,但日本方面并不熱情。所以,蔣介石下臺后,立即東渡日本同日本帝國主義加緊勾結。1927年9月28日,蔣介石偕張群等去日本,住在日本特務頭子頭山滿的家中。隨即同日本首相田中義一進行秘密談判。田中義一提出:“在國際許可的范圍以及日本權利不作其他犧牲的范圍內,對你的事業不惜充分的援助。”蔣介石則表示:“日本有必要幫助我們的同志,早日完成革命,排除國民的誤解,而如果能這樣做,滿、蒙問題也容易解決,排日運動會絕跡。”復旦大學歷史系中國近代史教研組編:《中國近代對外關系史資料選輯》下卷第1分冊,上海人民出版社1977年版,第148—149頁。這就表明了蔣介石以承認日本帝國主義在東北的特殊地位和權益,來換取日本帝國主義者的支持、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的態度。

(三)國民黨特別委員會的召開

蔣介石的下野,使得寧方的實權落到早就想聯漢反奉的桂系手中,從而促使南京和武漢方面迅速靠攏。1927年8月25日,武漢國民政府宣布遷都南京。9月15日,寧、漢、滬三方代表在南京召開國民黨中央執委會和中央監察委員會臨時聯席會議,決定在南京“推出委員組織中央特別委員會,代行中央執、監委員會之職權。從前特立之三黨部,均不復行使職權”。《國民黨全會資料》(上),光明日報出版社1985年版,第487頁。并發表通告宣布中國國民黨的統一現在已經完成。

1927年9月16日,寧、滬、漢三方合組之國民黨中央特別委員會在南京成立,在旋即召開的第一次會議上通過了《中央黨部組織案》《國民政府組織案》等,決定改組中央黨部,設秘書處及組織部、宣傳部、工人部、農民部、商民部、青年部、婦女部、海外部。改組國民政府,設內政部、外交部、財政部、農業部、實業部、交通部及大學院與軍事委員會。設置監察院。《國民黨全會資料》(上),光明日報出版社1985年版,第487—488頁。

1927年9月17日,特別委員會第二次會議推定“丁惟汾等47人為國民政府委員,以譚延闿、胡漢民、蔡元培、李烈鈞、汪兆銘為常務委員。同時,推定新的軍事委員67人,以蔣中正、汪兆銘、胡漢民、唐生智、楊樹莊、李宗仁、李濟琛、白崇禧、馮玉祥、閻錫山、何應欽、程潛、朱培德等14人組成主席團;并任蔡元培為大學院院長、伍朝樞為外交部長、孫科為財政部長、王伯群為交通部長、王寵惠為司法部長”。張憲文主編:《中華民國史綱》,河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323頁。

1927年9月19日,特別委員會又召開第三次大會,決定:“①推定特委會常務委員汪精衛、蔡元培、謝持。秘書長葉楚愴。中央黨部各部委員,組織部:汪兆銘、陳樹人、謝持、王昆侖(等8人)。宣傳部:戴傳賢、顧孟余、胡漢民(等8人)。工人部:陳公博、居正(等4人)。農民部:甘乃光、陳果夫(等5人)。商民部:褚民誼、吳鐵城、孫科(等5人)。青年部:傅汝霖、鄒魯(等4人)。②中央執委會政治委員會(或稱政治會議),及其他政治分會一律取消。其職務屬于黨部者,仍由中央黨部執行;屬于政府者,仍由國民政府或省政府執行。各地政治分會,限于10月1日以前取消。③依據本會職權,業經組織中央黨部及國民政府,所有以前各級黨部及國民政府(指寧、漢、滬三中央黨部及寧、漢兩政府)應即合并。其所屬各機關應即移交中央黨部及國民政府統轄,由本分會令遵辦。”《國民黨全會資料》(上),光明日報出版社1985年版,第503—504頁。

1927年9月20日,國民黨中央特別委員會產生的南京國民政府委員及軍事委員會委員同時在南京舉行就職禮,并在小營閱兵。同日,國民政府發表成立宣言,其要旨如下:“①繼續‘北伐’。②力求貫徹廢除不平等條約的主張。③‘肅清’共黨。④建設‘革命’秩序,例行‘革命’紀律。⑤實行平均地權,節制資本,并建設國家資本。⑥掃除文武官吏貪污腐敗積習。”李新總主編:《中華民國大事記》第4卷,中華書局2011年版,第2822頁。

這個寧、滬、漢三派合一的特別委員會是在“繼續清共”的共同目標下拼湊成立的,但只是形式上的“一”,而未實質上的“統”。不久,“合作”就為新的分裂所替代。

二 國民黨二屆四中全會與聯合北伐

(一)國民黨二屆四中全會的召開

1.國民黨二屆四中全會召開的背景

國民黨特別委員會成立后,由李宗仁為首的桂系掌握了國民黨中央和南京國民政府的實權,這就在實際上取消了武漢國民黨中央和武漢國民政府,完全剝奪了汪精衛的權力。汪精衛對此十分不滿,于是重返武漢,與唐生智一起成立了國民黨武漢政治分會,與南京的特別委員會抗衡。寧、漢合作再次轉變為寧、漢對峙。李宗仁打著“中央”的旗號,派兵西征討伐唐生智。唐軍失敗后,桂系勢力又擴張到了兩湖地區。不久,汪精衛應邀到了廣州,與李濟深、張發奎聯合,召集在粵的中央執委開會,公開樹起了“國民黨中央”的旗幟,與特別委員會分庭抗禮。寧、漢對峙又轉變為寧、粵對峙。

蔣介石下野后,出訪了日本,以承認日本對中國東北有“特殊利益”為條件,換取了日本的支持;又以保障美國在華利益為條件,取得了美國的支持。1927年11月10日,蔣介石從日本回到上海,發現桂系勢力的膨脹對他極為不利,于是又策劃“聯汪制桂”來搞垮特別委員會。汪精衛也企圖“依蔣制桂”。馮玉祥、閻錫山為了“聯蔣倒奉”,也極力促蔣復職。桂系也采取了“擁蔣反汪”策略,支持蔣介石重新上臺。在同年12月10日召開的國民黨二屆四中全會預備會議上,接受了汪精衛的提議,決定蔣介石復職。蔣介石一上臺,就使用各種手段,先迫使桂系取消特別委員會,繼而排斥了西山會議派,進一步逼迫汪精衛和胡漢民出國流亡。

2.國民黨二屆四中全會的內容

國民黨第二屆第四次中央全會于1928年2月2日開幕,會議由蔣介石主持。蔣介石在會議開幕詞中竭力攻擊中國共產黨,聲言“對于共產黨的勢力須要有堅確的決心,根本上來鏟除消滅。”“我們不僅反對他的主義,而且要反對他的理論與方法。”“共產黨的理論與方法務要鏟除凈盡,不許留在本黨。”《國民黨全會資料》(上),光明日報出版社1985年版,第508、507、507頁。由戴季陶起草的《全會宣言》中,也與蔣介石一唱一和,一面高談“確實遵守總理之遺教,以努力于革命的建國事業之完成”,一面否定孫中山的“三大政策”,力主“從組織上與理論上絕對肅清共產黨與共產主義”。①《國民黨全會資料》(上),光明日報出版社1985年版,第511、516頁。

全會由國民黨中央執、監委常務委員聯席審查寧、漢雙方的決議案,審查的原則為:“①凡與聯俄容共政策有關之決議案,一律取消。②凡因反共關系開除黨籍者,一律無效。”同上書,第526頁。會議通過了《整理各地黨務案》《改組中央黨部案》《中華民國政府組織法》《制止共產黨陰謀案》等,其主要內容有:

(1)整理黨務。在《開除停職中央執行委員案》中,決定開除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及黨籍的有:譚平山、林祖涵、于樹德、吳玉章、楊匏安、惲代英、彭澤民及已故的李大釗、朱季恂;停止徐謙的職務。被開除候補中委及黨籍的有:毛澤東、許甦魂、夏曦、韓麟符、董用威、屈武、鄧穎超、鄧演達及已故的路友于。被停止職務的有陳其瑗。在《整理各地黨務決議案》中規定:


①各地各級黨部,一律暫行停止活動,聽候中央派人整理。②各地黨員一律重新登記,在登記期間停止征求黨員。③曾經加入本黨以外之政治團體者,須切實聲明與該團體脫離關系。④在整理期間,黨務指導委員會代行該地執行委員會職權。同上書,第521、522頁。


蔣介石提出的整理黨務案,一方面是為了打擊共產黨;另一方面是為了在國民黨內排斥異己,削弱其他派系的力量。

(2)改組國民黨中央機構。第一,決定在中央常務委員會下設組織、宣傳、訓練三部和民眾訓練委員會。并以易受共產黨利用為借口,取消原中央黨部設立的農民、工人、商民、青年、婦女五個部。第二,決定“中央政治會議及各地方分會,可仍存在,候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決定”,“專理政治,不兼管黨務”。同上書,第519頁。這就大大縮小了政治分會的權力。第三,決定設立廣州政治分會,以李濟深為主席,轄粵、桂兩省。武漢政治分會,以李宗仁為主席,轄湘、鄂兩地。開封政治分會,以馮玉祥為主席,轄豫、陜、甘三省。除了這四個有實力和地盤的軍閥外,其他地區分會概由中央直接領導和處理。第四,決定中委及遞補中委組成的中央執行委員會人選,其主要有汪精衛、譚延闿、胡漢民、蔣介石、宋子文、孫科等36人;候補中委有謬斌、吳鐵城、陳肇英3人;中央監察委員有吳稚暉、張靜江、蔡元培、鄧澤如、陳碧君等12人;候補監委有李宗仁、郭春濤、李福林、潘云超4人。第五,決定設中央常委9人,這次會議之推舉5人(即蔣介石、譚延闿、戴季陶、丁惟汾、于右任),其余4名待胡漢民、汪精衛等回國后補選。全會閉幕后,由常委會通過,蔣介石任組織部長,戴季陶任宣傳部長,丁惟汾任訓練部長。3月7日,又推舉蔣介石為中央政治會議主席。

(3)改組國民政府和軍事委員會。會議通過了《國民政府組織條例》共11條,規定:“國民政府受中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之指導及監督,掌理全國政務。”“國民政府由中央執行委員會推舉委員若干人組織之;并推定其中5人至7人為常務委員,于常務委員中推定一人為主席。”《國民黨全會資料》(上),光明日報出版社1985年版,第520頁。這些條例充分體現了國民黨政權一黨專制的性質。據此,會議推舉譚延闿、蔣介石、林森、馮玉祥等49人為國民政府委員;譚延闿、蔡元培、張靜江、于右任、李烈鈞5人為常委;譚延闿為國民政府主席。會議通過了《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組織大綱》11條,《國民革命軍總司令組織大綱》5條。規定“軍事委員會為國民政府軍政最高機關”,“國民政府為圖戰時軍令之統一,特任國民革命軍總司令一人,凡屬于國民革命軍之陸、海、空各軍,均歸其節制指揮”,“國民革命軍總司令得兼任軍事委員會主席”。同上書,第524、525頁。這些條例,為蔣介石實行軍事獨裁確定了體制。會議推舉李宗仁、馮玉祥、閻錫山、何應欽等73人為軍委會委員;并指定于右任、白崇禧、李宗仁、李濟深、何應欽、程潛、馮玉祥、蔣介石、閻錫山、譚延闿等人為軍事委員會常委,指定蔣介石為軍委會主席。

經過國民黨二屆四中全會,在形式上,國民黨內部各派實現了暫時的妥協和統一。在內容上,則全面篡改了孫中山革命的三民主義,徹底背叛了孫中山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此時的國民黨已不再是工人、農民、城市小資產階級和民族資產階級的革命聯盟了,其已成為代表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買辦集團的反動政黨。而蔣介石則通過國民黨的二屆四中全會,再一次地把黨政軍大權攬于一身,為其專制獨裁統治奠定了基礎。因此這次會議是國民黨全面背叛孫中山三大政策和重新加強蔣介石個人權力的一次會議。

(二)南京國民政府的聯合北伐

南京國民政府建立后,奉系軍閥張作霖仍然把持著北京政府,從而形成了南北新舊軍閥對立的局面。1928年4月,在美國的支持下,由蔣介石、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4個派系聯合組建的國民黨軍隊(分別編為第一、二、三、四集團軍)繼續進行北伐,主攻奉系張作霖盤踞的華北。其性質是國民黨新軍閥為統一全國而進行的對舊軍閥的戰爭。

由于奉系軍閥部隊的腐敗,北伐軍迅速攻占了濟南和北京外圍各地。6月,馮玉祥、閻錫山等人所率領的國民革命軍和平占領天津,奉系軍閥全線崩潰,退出關外。張作霖倉皇棄守北京,逃往關外,被日本關東軍預謀炸死。至此,雖還有東北和新疆的易幟問題有待解決,但國民黨大體上完成了全國的統一。

張作霖死后,張學良接任東北三省保安總司令。面對家仇國恨,他拒絕日本的迫降;同時,南京國民政府決定對東北采取“和平解決之方略”;美國也在其中進行調解。1928年12月29日,張學良通電宣布擁護蔣介石,“遵守三民主義,服從國民政府,改旗易幟”。南京國民政府的“北伐”也宣告徹底結束。此外,新疆督辦楊增新、熱河湯玉麟也先后歸附于南京國民政府。至此,全國“統一”。

三 南京國民政府的鞏固

(一)南京國民政府成立初期的內部紛爭

南京國民政府表面上實現了“統一”,但只不過是形式上的“統一”。蔣介石所能控制的地盤十分有限,很大一部分地區依舊被馮、閻、桂系所占據,這是蔣介石所不能容忍的。于是,他設法削弱馮、閻、桂三派的勢力,并為此在1929年1月召開了全國軍隊編遣會議,宣布裁軍。企圖通過裁軍壓縮和削弱馮、閻、桂三派的軍隊數量,擴大自己的軍事力量;并準備撤銷廣州、武漢、開封、太原政治分會,進一步將軍政大權收歸己有。這自然引起了馮、閻、桂各派的極大不滿。由于這四派之間終因分歧太大而始終無法達成協議,于是蔣介石便訴諸武力,從而導致了國民黨新軍閥各派間混戰的局面。

蔣介石首先把矛頭對準桂系。1929年3月25日,他以南京國民政府的名義下令討伐桂系。4月,桂系失敗,李宗仁、白崇禧等人通電下野。5月,馮玉祥系各將領通電反蔣,并擁馮玉祥為“護黨救國軍西北軍總司令”。5月22日,蔣介石下令討馮。他先用給以重金、許愿高官等手段收買了馮玉祥的部下韓復榘和石友三,再以封閻錫山為陸海空軍副總司令和答應每月撥款680萬銀圓為條件,要閻錫山在蔣介石進攻馮玉祥時不要援助馮玉祥軍。蔣介石在一切安排就緒后便調集軍隊進攻馮玉祥軍。馮玉祥軍由于兵力損失較大,又處于孤立無援狀態,不得不于11月失敗后退回山西。9月底,汪精衛回國,打起國民黨第二中央旗號,力主打倒蔣介石。11月,粵系張發奎和廣西俞作柏聯合組成“護黨救國軍”。李宗仁、白崇禧即聯合張發奎的“護黨救國軍”進攻廣州。12月,張、桂聯軍為蔣軍所敗。與此同時,唐生智與石友三聯合,參加“護黨救國軍”,舉兵擁護汪精衛反對蔣介石。1930年1月,唐生智失敗,石友三重新投靠蔣介石。

蔣介石把桂系、馮玉祥、唐生智各派打敗以后,下一個目標就是閻錫山。閻錫山本人也很清楚這一點。1930年1月,閻錫山聯合桂系、張發奎和馮玉祥共同反對蔣介石,汪精衛和西山會議派也加入了這個行列,從而形成了反蔣各派的大聯合。反蔣派推舉閻錫山為中華民國陸海空軍總司令,馮玉祥、李宗仁為副總司令。蔣介石下令討伐閻錫山與馮玉祥。5月初,一場大規模的軍閥混戰正式開始,雙方投入的兵力達百萬以上。戰場東起山東、西到湖北襄樊、南至長沙、北迄山西。

戰爭的初期,蔣介石的軍隊屢屢失利。但是在關鍵時刻,閻軍與馮軍不能很好地配合,張學良又被蔣介石收買并出兵攻占天津和北平,這就使得已經潰亂的蔣軍穩定下來,并進行反攻。閻軍與馮軍節節敗退,閻錫山被迫退回山西,馮玉祥由于全軍覆沒被迫宣告下野。至此,這場以打倒蔣介石為目標的中原大戰結束。

經過蔣桂戰爭、蔣馮戰爭、第二次蔣桂戰爭、蔣唐戰爭以及中原大戰,蔣介石打敗了馮、閻、桂各派,取得了顯著的優勢。這樣,以蔣介石為首的南京國民政府在全國的統治地位得以確立并且鞏固起來。

(二)國民黨一黨專制的建立

南京國民政府建立后,對內大力推行法西斯獨裁專制,強化反動國家機器,對全國人民進行殘酷統治和瘋狂鎮壓。1928年,北伐軍占領北平、天津后,國民黨隨即宣告“軍政時期”結束,“訓政時期”開始。1931年5月5日,國民黨第三屆中央第一次臨時全會通過了《中華民國訓政時期約法》,規定“訓政時期由中國國民黨全國代表大會代表國民大會,行使中央統治權。中國國民黨全國代表大會閉會時,其職權由中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行使之。選舉、罷免、創制、復決四種政權之行使,由國民政府訓導之。行政、立法、司法、考試、監察五項治權,由國民政府行使之”。《國民黨全會資料》(上),光明日報出版社1985年版,第947頁。這些規定表明,南京國民政府實行的所謂“訓政”,其實質在于完全剝奪全國人民的自由民主權利,在國家機構和政治生活中實行國民黨獨裁的一黨專政。

1.龐大軍事武裝力量的支撐

南京國民政府建立以后,為了維護其代表的大地主大資產階級利益和法西斯獨裁統治,蔣介石在帝國主義的大力支持下,建立起一支數量龐大、裝備先進的正規軍,這是一支以黃埔軍校(學生任軍官)為骨干的中國歷史上空前龐大的軍隊。根據1929年3月國民黨官方材料統計,全國軍隊總人數在200萬以上。1932年6月,南京國民政府軍委會編制的軍隊為48個軍,從而形成了國民黨中央軍。除了正規軍外,國民黨還建立了一支規模很大、遍及全國的“保安團”。僅據8個省的統計,到1934年,“保安團”的人數就達到1700萬。廣大人民被置于國民黨武裝的嚴密控制和監視之下。

2.全國特務系統的建立

為了鎮壓共產黨和人民革命運動,剪除異己,加強對國民黨黨內、軍內的控制,維護和鞏固其獨裁統治,蔣介石建立了絕對忠于自己的兩大特務組織系統:一個是中統特務系統;另一個是軍統特務系統。

“中統”的前身是“浙江革命同志會”,原系陳果夫、陳立夫兄弟所組織。蔣介石重新上臺后,于1929年11月指使陳氏兄弟把“浙江革命同志會”擴大改組,成立“中央俱樂部”(簡稱C. C),該部內設有專門的特務機構,全名為“中央組織部調查統計局”,其由國民黨中央組織部領導。“中統”勢力滲透到國民黨各級黨部、政府機關、文教部門、經濟機構以及群眾團體之中,形成了一個無孔不入的特務網。

“軍統”是以黃埔軍人為核心建立起來的。1932年3月,蔣介石指使賀衷寒、戴笠、康澤等人,以黃埔軍人為骨干,成立“中華復興社”,蔣自任社長。不久,在復興社內部又成立了更為秘密的內層組織“力行社”,同時成立外圍組織“革命青年同志會”和“革命軍人同志會”。“復興社”設有特務處和別動隊,專門從事特務活動。這個特務組織全稱是“國民黨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屬國民黨軍事委員會領導。其主要活動范圍是在國民黨軍事系統內部。

上述兩個特務系統各自獨立,自成體系,相互制約,既承襲了封建專制主義的野蠻統治辦法,又使用了當代德、意、日法西斯分子的殺人技術和各種恐怖手段,并且都只效忠于蔣介石,構成了當時中國的一個特殊的政治現象。特務政治獨立于法統之外,奉行法外之法。它們壓迫甚至殘酷殺害共產黨員、民主黨派和無黨派民主人士,殘酷地鎮壓人民革命運動,控制國民黨和軍隊,在維護蔣介石獨裁統治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是蔣介石統治機構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3.嚴密保甲制度的推行

20世紀30年代初,南京國民政府為維護自己的反動統治,加強對基層民眾的控制,決定重新實行已被廢除20多年的、具有濃厚地方封建性的保甲制度。1932年8月,南京國民政府頒布了《鄂豫皖三省剿匪總司令部施行保甲訓令》,第一次提出實行保甲制度。開始時,只是在革命根據地的周邊地區建立保甲組織,十戶為一甲,十甲為一保。實行各戶互相監視和互相告發的連坐法。到1934年后,經國民黨中央政治會議議決,并由行政院通令各省市推行。南京國民政府企圖通過保甲制度,嚴密控制、加緊壓榨人民,“圍剿”革命隊伍,鎮壓革命活動,實行恐怖統治,穩定反動秩序。

4.文化專制主義的盛行

南京國民政府建立后,出于“一黨專政”的集權政治需要,國民黨及其政權傾其所能,對新聞出版界嚴加控制。不僅把中國古代的“文字獄”手法運用得嫻熟自如,而且還在“訓政”“法治”的旗幟下,把因言治罪和非法律手段的技巧錘煉得爐火純青,以鞏固其在新聞輿論界的主導地位。1929年3月21日,由國民黨三大通過并由南京國民政府頒布的《確定訓政時期黨、政府、人民行使政權治權之分際及方略案》中規定,“于必要時,得就于人民之集會、結社、言論、出版等自由權,在法律范圍內加以限制”。《國民黨全會資料》(上),光明日報出版社1985年版,第659頁。公然將一黨主義的思想禁錮強加于億萬民眾。1930年12月,南京國民政府頒布了《出版法》,進一步剝奪了進步文化的出版自由,并查禁一切宣傳共產主義、批評南京國民政府、要求民主和抗日的書報雜志。1937年,南京國民政府在其頒布的《民眾讀物改進方案》中更是明確指出,思想必須一元化,所有民眾讀物,都只能把三民主義作為唯一的出發點,而絕對不允許有其他思想存在的空間。這種“思想統治”的意識,構成了南京國民政府時期思想鉗制的根本精神。此外,南京國民政府還以武力強行解散許多進步文化團體,捕殺進步文化工作者,控制輿論,剝奪人民的言論自由,厲行文化專制主義。

(三)南京國民政府統治下的農民狀況

封建地主階級是國民黨政權的另一個主要支柱。許多地主本身就是國民黨的軍政官吏,而許多官吏成為新興的地主。據江蘇省民政廳1928年至1934年間的統計,“該省擁有1000畝以上土地的大地主共374個,其中有77個是國民黨的官吏。1931年,在無錫被調查的104個村長中,91.3%為地主,7.7%為富農”。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國共產黨歷史》第1卷上,中共黨史出版社2002年版,第227頁。這種狀況,決定了南京國民政府必然要維護封建的土地占有關系和地租剝削制度。據南京國民政府中央研究院社會科學研究所1929年在無錫所作20個村1035戶土地占有情況的調查,“地主占總戶數的5.7%,占有土地總數的47.3%;富農占總戶數的5.6%,占有土地總數的17.7%;而占總戶數88.7%的中農、貧農和雇農,僅占有土地總數的35%”。同上。南京國民政府雖然宣布過要實行“二五減租”,1930年6月公布的《土地法》也規定,“地租不得超過耕地正產物收獲總額千分之三百七十五”,同上。但地租從未因此而有所減少,有些地方甚至還不斷增加。如廣東省,從1929年到1934年,租額普遍增加了20%。在這種情況下,農村生產萎縮,經濟凋敝,天災人禍有增無已。據1937年出版的《中國救荒史》記載:“1928年,全國有1093個縣受災,災民達7000萬人以上;1930年,受災縣517個,災民達2100萬人以上。從1928年到1930年,全國因受災而死亡的人數達1000萬。1931年又發生嚴重水災,湘、皖、鄂、豫、蘇、贛等16個省的災民至少在5000萬人以上。”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國共產黨歷史》第1卷上,中共黨史出版社2002年版,第228頁。廣大農民掙扎在饑餓和死亡線上,生活極為痛苦。

(四)國民黨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

1.國民黨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召開的背景

南京國民政府北伐奉張之后,國民黨內部各實力派的力量有了很大的發展,這對蔣介石是一個直接威脅。為了削弱各派實力,蔣介石于1928年7月6日和11日在北京香山碧云寺和南京湯山先后拋出了《軍事善后案》和《軍事整理案》兩個文件,提出了裁軍的主張。其內容主要有:取消各集團軍的總司令;在全國成立編遣委員會;把全國各派的軍隊整編為50個到60個師;多余的軍隊人員遣散回家,多余的軍官出洋考察等。蔣介石的“削藩”政策,遭到各實力派的堅決反對。1928年8月召開的國民黨二屆五中全會雖然通過了《軍事整理案》,并且強調“軍政軍令,必須絕對統一”,“全國軍隊數量,必須于最短期間切實收縮”。《國民黨全會資料》(上),光明日報出版社1985年版,第538頁。但由于觸及到各實力派的根本利益,因此這些決議仍然未能實行。于是蔣介石又以國民黨中央的名義,提出召開全國編遣會議的主張,限定6個月內完成編遣任務。在1929年1月1日召開的編遣會議上,蔣介石誘使馮玉祥、閻錫山等先提出自己的意見。馮、閻的裁軍意見提出后,受到各實力派的堅決反對。在與會者激烈爭吵,各不相讓的時候,蔣介石卻以“公正”的面貌出現,作出了最后的決定。這就是在全國設立8個編遣區;全國成立編遣委員會,由蔣介石任委員長;全國從編遣委員會成立之日起,一切軍隊的調動權力統歸中央,各派軍隊無權自由調動,也無權任免軍官;所有軍隊原地不動等待編遣等。于是各實力派又起來抵制蔣介石的裁軍計劃。為此蔣介石積極呼吁召開國民黨三大,企圖動用黨權來壓制各派接受自己的意見。

國民黨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是在血腥鎮壓和武力監視的情況下召開的,會前蔣介石除采取各種手段標榜自己效忠于孫中山之外,還采取派黨務指導員到各地整頓國民黨組織,重新進行黨員登記的辦法,以進一步肅清異己實力。特別是蔣介石采取的圈定和指派出席三大代表的做法,引起了國民黨內各派的強烈不滿,并組織了一系列抵制活動。1928年11月2日,南京特別市黨務委員會宣布全體辭職,以示抗議。12月22日,北平市黨部也提出抗議。其他省黨部和黨員還醞釀游行示威,反對蔣介石的獨裁行徑。國民黨改組派在大會前夕,組織和發起了“三一四”大游行示威活動。汪精衛、陳公博等13位國民黨名人在聯合發表的《關于最近黨務之宣言》中,揭露了蔣介石包辦指定和圈定代表名額的辦法。中央大學和中央政治學校一些教員和學生在南京夫子廟貢院召開抗議大會。但這些活動無一不遭到蔣介石的分化瓦解和血腥鎮壓。最后,出席此次代表大會的共有代表406人,其中蔣介石指定者211人,選舉委員會圈定者122人,由黨員選出者僅73人。

2.國民黨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的內容

國民黨三大于1929年3月15日召開。胡漢民在開幕詞中聲稱:“總理給我們的遺教,關于黨的,關于政的,已非常完全,而且事實上都已條理畢具。我們只要去奉行,只要摸著綱領,遵循著做,不要在總理所給的遺教之外,自己再有什么創作。”在這一思想指導下,會議“確定總理所著三民主義、五權憲法、建國方略、建國大綱及地方自治開始實行法,為訓政時期中華民國最高之根本法”。《國民黨全會資料》(上),光明日報出版社1985年版,第619、654頁。

會上蔣介石作了黨務報告,何應欽作了軍事報告,譚延闿作了中央政治報告,陳果夫作了中央監察委員會的報告。會議除了通過這些報告之外,還作出了如下決議:“①追認中央執行委員會172次常務委員會通過的‘訓政綱領’,作為訓政時期的政治標準。②確立地方自治方略及程序,以立政治建設之基礎。③追認并確立國軍編遣委員會編遣程序大綱為國民政府整軍之綱領,并切實實行。④確立訓政時期的物質建設實施程度及經費。⑤追認二屆四中全會決定的中央委員因共黨關系開除黨籍及停止職權并依次遞補。⑥因李宗仁、李濟深、白崇禧等‘叛黨集團’,決定永遠開除其黨籍。⑦因汪精衛等跡近‘縱袒弄兵’釀成廣州‘共變’,所以決定將陳公博、甘乃光永遠開除黨籍,顧孟余開除黨籍3年,汪精衛由大會予以書面警告。⑧追認二屆五中全會關于停止程潛職權的決議案。⑨追認中執委97次常委會關于恢復因反共而被開除黨籍的西山會議派林森等10人的黨籍的決議案。⑩通過了修改后的黨的章程,并選舉了以蔣介石為首的36人組成的中央執行委員會和吳敬恒等11人組成的中央監察委員會等。”屈武:《中國國民黨史》,西安交通大學出版社1990年版,第218—219頁。

大會任命蔣介石的親信陳果夫為中央組織部長,陳立夫為中央秘書長,葉楚愴為宣傳部長,戴季陶為訓練部長,從而使國民黨中央大權牢牢地掌握在蔣介石手中。會議為了突出蔣介石,不但何應欽作的軍事報告和譚延闿作的政治報告中大力宣傳蔣介石的“功績”,而且大會于3月21日通過了一項《獎慰蔣中正同志案》,第一次把蔣介石稱為全黨的“最高領袖”,這就為蔣介石建立獨裁統治奠定了輿論基礎。

國民黨三大確定以《三民主義》《五權憲法》《建國方略》《建國大綱》及《地方自治開始實行法》為訓政時期中華民國的根本大法,并以此代替了《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宣言》,這就違背了孫中山先生的遺囑。大會強調中華民國之政權治權由國民黨獨負全責,并對人民的集會結社言論出版等自由權在必要時加以限制,這就標志著國民黨一黨獨裁專制的開始。大會通過的恢復西山會議派的黨籍和開除李宗仁等人的黨籍等一系列議案,也標志著國民黨內部矛盾的進一步激化。

(五)南京國民政府的實質

南京國民政府是當時中國唯一合法的統一的中央政府,是中華民國的最高行政機關,但其建立后由于拋棄了孫中山三大革命政策,因此與北洋軍閥的統治一樣,依然是代表大地主大資產階級利益的反動政權。全國工農平民,以至民族資產階級,沒有得到絲毫政治、經濟上的解放,受到的政治壓迫和經濟剝削比以前更加厲害。中國并沒有因為南京國民政府的建立而改變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性質,帝國主義和中華民族的矛盾、封建主義和人民大眾的矛盾,不僅沒有得到絲毫緩解,反而更加尖銳。

從政權支柱上看:買辦資產階級是國民黨政權的主要支柱。以蔣介石為首的南京國民政府,是依靠江浙財閥的勢力建立起來的。以買辦資產階級為主體的江浙財閥,先是支持蔣介石建立南京國民政府,繼而以捐款、貸款和承購公債等方式,幫助這個政權鞏固其統治地位。所以,在蔣介石為首的南京政府的建立后,處處維護買辦資產階級的利益。另一個主要支柱則是封建地主階級。許多地主本身就是或者陸續成為南京國民政府的軍政官吏,而許多軍政官吏又通過巧取豪奪而成為新興地主。

從經濟基礎上看:南京國民政府把建立和壟斷金融機構作為主要手段,對全國的經濟命脈進行控制。1928年11月,南京國民政府設立中央銀行,給予它經營國庫、發行兌換券、鑄造國幣、經營內外債等特權,使之在金融界占有絕對的優勢。其后,又成立中國農民銀行和中央信托局,并通過強行修改條例、加入官股、強行改組等措施,控制了中國銀行和交通銀行這兩家當時中國最大的銀行,以及各地一批具有相當實力的二等銀行。此外,還把中華郵政儲蓄銀行匯業局改組為郵政儲金匯業局,并加以控制。

與此同時,南京國民政府還壟斷了工、商、貿,控制了國家經濟命脈。1932年,南京國民政府成立了“資源委員會”,壟斷了全國的資源和重要工礦業,操縱了鋁、銻、鎘等物質的生產和經營。同時又成立了“貿易委員會”,壟斷了全國國貨和洋貨的買賣。控制了對絲、茶、煙、桐油、豬鬃等物資的統購統銷。壟斷了全國的農業、交通運輸業、電影業、新聞廣播和出版業等。

總之,南京國民政府在全國的反動統治確立后,依靠帝國主義的援助,憑借其政治力量和軍事力量,巧取豪奪,聚斂財富,最終形成了以蔣介石、宋子文、孔祥熙、陳立夫和陳果夫四大家族為代表的官僚資本。四大家族為代表的官僚資本與國家政權結合在一起,成為國家壟斷資本主義;與帝國主義、封建買辦地主階級結合在一起,成為買辦的封建的國家壟斷資本主義。其不僅成為南京國民政府的經濟基礎,而且代表著現代舊中國的生產關系,并嚴重地阻礙著中國社會經濟的發展。

四 中間派別尋求中國出路的主張及其活動

1927年的國民革命失敗以后,由于蔣介石獨裁政府實行的黑暗統治,從而引起了人民的強烈不滿,使得階級矛盾開始尖銳化。一部分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和其他階級中的改良分子,選擇了國共兩黨之外的道路,形成了中間勢力。20世紀30年代前后的中間勢力主要有改組派(即中國國民黨改組同志會)、人權派、鄉村建設派、中國托派、第三黨等。

(一)改組派

南京國民政府雖然已經宣布建立了“統一”政權,但國民黨內部各派卻因爭權奪利而矛盾加劇,改組派就是在這種情形下產生的。改組派是以改組國民黨為目的、標榜既反對蔣介石又反對共產黨的一個政治派別。其存在于1928年5月至1931年1月期間,是國民黨內蔣介石和汪精衛爭權奪利的產物。主要代表人物是汪精衛、陳公博等反動投機政客。

南京國民政府成立后,國民黨內各派系在近兩年半的政治、軍事搏斗中達到了暫時的妥協,然而汪精衛在與蔣介石的權力角逐中屢遭失敗,這種局面汪派當然不能接受。作為汪派重要人物之一的陳公博發表了《國民革命之危機和我們的錯誤》及《國民黨代表的是什么》,其中提出了“國民黨的改組”問題,得到了蔣介石派內部一些不滿分子及一些沒有強硬靠山的國民黨分子的贊同。汪派分子陳公博、顧孟余、潘云超、王樂平、王法勤、朱霽青等,便以“改組國民黨”為旗幟,以“恢復民國十三年改組精神”為號召,策劃反蔣活動,并于1928年冬在上海成立“中國國民黨改組同志會”,即改組派。設由陳公博負責的總部,下設三個部:總務部由王潔勤、潘云超負責;組織部由王樂平、朱霽青負責;宣傳部由陳公博和顧孟余負責。

改組派在正式打出“改組”旗號之后,宣布“恢復十三年改組精神”是“復活革命的國民黨”的根本所在。他們利用國民黨的各地組織進行發展工作,吸收一批被國民黨開除的黨員、干部、知識分子,特別是青年知識分子入會。到1929年上半年,在北平、上海、天津等大城市和相當部分省區建立起地方組織,最多時人數約為一萬人。他們通過其刊物和一些成員先后曾發表過“宣言”“談話”一類的東西,表達了他們的核心政治主張是改組國民黨,基本內容有:恢復工、農、商的民眾運動;提高黨權、實行國民黨一黨專政;反對“腐化勢力”、反對蔣介石獨裁;反對“惡化勢力”;反對中國共產黨;反對帝國主義;以國民黨為中心,建立“三民主義的東方國際”,使國民黨成為一個“重新整飭擔任革命的中國國民黨大本營”。他們曾先后出版過《革命評論》《民意》《民眾先鋒》《革命前路》等刊物,也發動過數次反蔣斗爭和一些軍事投機活動。

改組派把自己標榜為孫中山的“嫡傳”,以反蔣反共為旗號招搖撞騙,迎合了當時既不滿蔣介石反動統治,要求改革政治,又不贊成共產黨革命的一些上層小資產階級和民族資產階級的政治要求,在當時社會起到了一定的影響和作用。與此同時,這種內耗也從整體上削弱了國民黨力量,因而在客觀上也為當時的紅軍和根據地的發展提供了一些有利的條件。

然而改組派的實質還是屬于國民黨中的另一個政治集團。他們打著三民主義的旗號,主張改組國民黨,森嚴黨紀,嚴密組織,以黨治國,以黨治軍等,其目的無非是要與蔣介石集團爭奪對國民黨軍政大權的控制。由于其內部的矛盾紛爭,更因為在與蔣介石爭權奪利的斗爭中始終處于弱勢,因此改組派在國民黨內部很快消亡。1931年1月,汪精衛宣布解散改組派。

(二)人權派

人權派是20世紀20年代末30年代初活躍在中國政治思想舞臺上的一個代表民族資產階級利益的政治派別,以胡適、羅隆基為代表,以“人權”為旗幟,以《新月》月刊為主要輿論陣地,公開地、大膽地向南京國民政府提出了保障人權、制定憲法、實行民主政治的要求,掀起了保障“人權運動”,故稱之為人權派。由于他們多為新月社成員,所以也有人稱之為新月人權派。人權派沒有固定的組織形式,也沒有正式、成文的綱領和章程。他們人數不多,活動時間也不長(1929年4月至1931年8月),但其政治思想和主張在中國現代史上產生過一定的影響,反映出當時中國一部分民族資產階級政治參與意識的急劇增長。

人權派出現的原因在于:(1)20世紀20年代末30年代初,中國民族資本主義的發展,為人權派的出現提供了必要的物質基礎。(2)對西方資產階級民主政治的崇拜和追求。人權派成員多數曾留學歐美,飽受西方文化的熏陶,對西方資產階級的民主政治、物質文明乃至生活方式都非常崇拜和向往,希望能在中國建立歐美式的資產階級共和國和資本主義社會制度。(3)隨著南京國民政府專制獨裁統治的不斷加強,不僅廣大人民群眾的經濟財產和民主權利沒有保障,連附和蔣介石背叛革命的民族資產階級,在政治上經濟上也沒有得到什么實惠。于是,一些代表民族資產階級利益的知識分子開始掀起“人權運動”。

人權派在《新月》月刊上相繼發表了《人權與約法》《我們什么時候才可有憲法》《“人權與約法”的討論》《論人權》《論中國的共產》等文章,比較全面、系統地闡述了人權派的政治主張。其內容主要有:

首先,揭露了南京國民政府侵犯人權的行徑,提出了關于“人權”問題的基本觀點。人權派對南京國民政府侵犯人權的行徑非常氣憤和不滿,并對此進行了大膽地揭露和批判。胡適的《人權與約法》一文尖銳地指出:


在這個人人人權被剝奪幾乎沒有絲毫余剩的時候,命令所禁止的只是“個人或團體”,而不曾提及政府機關。今日我們最感覺痛苦的是種種政府機關或假借政府與黨部機關侵害人民的身體自由及財產。如今日言論出版自由之受干涉,如今日各地私人財產之被沒收,如今日各地電氣工業之被沒收,都是以政府機關的名義執行的。這一方面完全沒有給人民什么保障。……無論什么人,只須貼上“反動分子”、“土豪劣紳”、“反革命”、“共黨嫌疑”等等招牌,便都沒有人權的保障。胡適:《人權與約法》,《胡適文集》(政治卷),長春出版社2013年版,第62—63頁。


其次,要求取消國民黨“一黨專制”,制定憲法,實行民主政治。羅隆基直言不諱地指出:“國民黨天天拿民主政權來訓導我們小百姓,同時又拿專制獨裁來做政治上的榜樣。天天要小百姓看民治的標語,喊民權的口號,同時又要我們受專制獨裁統治。”羅隆基:《我對黨務上的盡情批評》,《新月》第2卷第8期。他鄭重聲明:“我們是極端的反對獨裁制度的,我們極端反對一人,或一黨,或一階級的獨裁。”羅隆基:《我們要什么樣的政治制度》,《新月》第2卷第12期。

最后,否認帝國主義和封建勢力是中國革命的真正對象,反對共產黨領導的人民革命。人權派極力反對暴力革命,污蔑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革命運動是在“制造內亂”,“煽動盲動殘忍”,“擾亂社會國家的安寧”。胡適:《我們走哪條路》,《新月》第2卷第10期。斷言:“假使共產黨繼續蔓延下去,既不能完全的成功,又不能立刻的消滅,在國共兩黨軍事相持的局面下,于是私產更為破壞,民生更難維持。兵事愈多,人民愈窮,人民愈窮,土匪愈起,土匪愈起,社會愈亂,社會愈亂,人民更窮,窮、亂、亂、窮,成為絕無休止的循環圈。”羅隆基:《論中國的共產》,《新月》第3卷第10期。

人權派由于對中國社會認識的片面性和膚淺性,所以他們大肆宣揚社會的“和平演進”,以階級調和論抹殺暴力革命的必要性。由于他們沒有認清南京國民政府的反動本質,所以不僅不主張從根本上推翻它,反而還向其獻媚。從這個角度來講,人權派是大地主大資產階級的附庸。與此同時,雖然人權派的政治思想屬于資產階級民主主義范疇,但其畢竟與國民黨的專制統治之間存在著尖銳的對立。他們要求實行“民治”“人權”的言行,往往又使南京國民政府在政治上處于不利地位。正因為如此,“人權運動”才遭到了南京國民政府的無情鎮壓,人權派成員幾乎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迫害。

總之,由于人權派根本不懂得: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國,由于帝國主義和封建勢力無論如何不會向資產階級作出讓步,又由于民族資產階級自身力量的十分軟弱,遠不具備葬送獨裁政府和封建專制制度的雄才大略。因此,人權派心目中的美好政治藍圖只能是一種幻想。

(三)鄉村建設派

第一次國共合作破裂后,中共領導的土地革命嚴重地動搖著封建地主階級的統治。與此同時,中國農村經濟也在帝國主義和地主買辦階級的壓榨下瀕臨破產的邊緣。怎樣解決農村問題成了舉國矚目的問題。于是,一些關心農村問題的社會團體和政治派別,紛紛提出自己的政治主張和進行實驗,企圖在國共兩黨之間找出一條解決農村問題以至整個社會問題的道路。在這種情況下,在“建設”農村、“復興”農村的喊叫聲中,梁漱溟等人發起了鄉村建設運動,試圖為凋敝的農村尋求出路。

鄉村建設派的政治主張萌芽于1922年,形成于1926年冬,成熟于1928年,其內容主要反映在梁漱溟的《鄉村建設理論》一書中。鄉村建設派的具體主張有:(1)建立政治和教育合一的鄉農學校,同時推行“新鄉約”,建立“鄉村自衛組織”,舉辦供銷、信用等合作社,推行農業技術的改進措施。(2)認為中國是一個“倫理本位”“職業分立”和精神上“調和持中”的社會,中國的問題只是“文化失調”,不存在階級和階級對立,應從鄉村建設入手,然后擴及整個社會,恢復中國儒家倫理。(3)認為中國是個倫理本位和職業分立的社會,主張從事以恢復法制禮俗和維持社會秩序為任務的鄉村建設運動,避免武力。(4)認為中國落后的根本原因,不在于帝國主義和地主買辦階級的壓迫與剝削,而是由于農民的“愚、貧、弱、私”造成的。主張用教育手段改造社會,即以文藝教育救“愚”,以生計教育救“貧”,以衛生教育救“弱”,以公民教育救“私”。

鄉村建設派的鄉村建設運動,從1931年正式開始至1937年,共歷時六年多時間,抗戰爆發后即行停止,以后也未繼續進行,實際上是走向了失敗。其失敗的根本原因在于:(1)違背了歷史發展規律。在經過辛亥革命和五四新文化運動之后,鄉村建設派卻要把早已腐朽不堪的封建倫理道德搬出來,并通過所謂鄉村建設運動,企圖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里,使之重新成為社會發展的指導思想和統治理論,這顯然是違背歷史潮流和不得人心的。(2)違背了政治斗爭現實。在新民主主義革命蓬勃興起的歷史階段,夾在階級斗爭異常激烈的國共兩黨之間,僅僅企圖用國共雙方都不認可的改良辦法來改變現存的政治統治制度,最后只能落到“號稱鄉村運動而鄉村不動”梁漱溟:《鄉村建設理論》附錄,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2頁。的悲涼結局。

(四)中國托派

國民革命中,斯大林和托洛茨基在對中國革命的指導方針上發生了分歧,但這種分歧仍屬于黨內正常的爭論。由于聯共(布)將這種分歧錯誤地擴大化,并由于斯大林在黨內斗爭中最終勝出,所以托洛茨基被開除出黨并被驅逐出蘇聯。那些擁護和追隨托洛茨基的中國留學生也都被開除黨籍和團籍,并于1927年底被遣送回中國。這些留學生被遣送回國后,由于政見與遭遇相同,他們私底下便開始醞釀成立托派組織。

1928年12月,這些人在上海召開了第一次代表大會,成立了中國第一個托派組織,名稱為“中國布爾什維克列寧主義反對派”,選舉產生了中央機構“全國總干事會”。1929年4月,“全國總干事會”創辦了機關刊物《我們的話》,因此這一組織也被稱為“我們的話派”。1930年1月1日,由“我們的話派”中分裂出來的一部分人和其他托派成員又分別成立了托派的另外兩個組織——由劉仁靜牽頭組織的“十月社”,以及1930年夏由趙濟等人組織的“戰斗社”,加上1929年9月陳獨秀組織的“無產者社”,這樣在中國一共就有了四個托派組織。到1931年5月“中國托派”統一前后,黨員約有500名。

中國托派成員大致可以分為這樣幾種:(1)托洛茨基的堅定追隨者。這些人多從莫斯科被遣送回國,深受托洛茨基的影響,如彭述之、王文元、尹寬、鄭超麟等。(2)投機者,如梁十喬、劉仁靜等。由于梁十喬是托派留學生中唯一受到托洛茨基接見的人,因此他處處以托派“領袖”自居。(3)受陳獨秀影響者。他們由于不滿當時中共中央“左”傾錯誤的領導,于是帶著投機心理參加了托派組織。如馬玉夫等人。(4)陳獨秀本人。陳獨秀之所以投入托派組織的原因在于:一是他與托洛茨基都曾懷疑和指責共產國際對國民革命的指導中存在著嚴重的右傾錯誤(這是正確的)。二是因為在陳獨秀受到共產國際和斯大林的不公平處理后,托洛茨基曾表揚和肯定了他在國民革命時期的做法,并認為他不是機會主義者。對此,陳獨秀十分感動,并在感情上倒向了托派。

1929年11月15日陳獨秀被開除黨籍。1931年5月1日,在陳獨秀的號召下,四個托派組織在上海召開了統一大會,成立了統一后的托派組織中央,陳獨秀為總書記。

中國托派關于中國革命的觀點主要有:(1)關于國民革命的失敗與共產國際的關系問題。他們把國民革命失敗的原因,全部歸咎于共產國際的“機會主義的領導”,從而完全否定了共產國際關于中國革命的全部理論和實踐(這其中既有正確的也有錯誤的)。(2)關于國民革命失敗后中國的社會性質與社會矛盾問題。他們否認當時中國仍然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而認為它是資本主義占優勢的社會。其目的是為了反對中共新民主主義革命的正確路線,從而為他們的取消主義制造根據。(3)關于國民革命失敗后的革命形勢問題。他們從唯心論的先驗論出發,認為當時的革命形勢是一直“向下落”,形成了取消主義的“低潮觀”,及由此而引出的所謂“波間過渡”論。另外,他們在“國民會議”“中國紅軍”“黨內民主”等問題上也提出了各種不同的右傾錯誤觀點。

“九一八”事變后,中國托派出于其一貫的極左思維,堅守“教派精神”的立場,抨擊國共兩黨欲進行合作以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探討性做法,因此受到國共兩黨的嚴厲批評和打擊。

1932年10月15日,由于托派叛徒的出賣,陳獨秀被國民黨特務逮捕。1937年8月23日出獄后他公開宣布:“我不代表任何人,我已不隸屬于任何黨派。”以此撇清與托派的關系。失去了陳獨秀的影響,中國托派呈現樹倒猢猻散的局面,一部分人病死獄中,一部分人投靠了國民黨特務機關,還有一部分人為了生存而流落社會,只有極少數成員還勉強掙扎著進行托派事業。

1948年9月,以彭述之為首的多數派宣布成立“中國革命共產黨”,產生了以彭述之為書記的中央機構。不久彭述之等逃至香港。以王文元、鄭超麟為首的少數派于1949年4月宣布成立“中國國際主義工人黨”,選舉王文元為書記,鄭超麟等為中央委員,黨員100余人,不久該派也將機關遷往香港。至此,中國托派在政治上已無影響。

總之,中國托派是國民革命失敗及共產國際六大后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大分裂的產物。他們以所謂“真正的馬克思主義——托洛茨基主義”自詡,完全不顧中國的實際情況,把一些馬克思主義的原理變成僵死的教條抱住不放,推行一條戰略上極左、策略上極右的路線,其結果必然是到處碰壁并最終走向失敗。

(五)第三黨

面對南京國民政府的反動獨裁統治,中共黨人開始了工農武裝暴動,推進土地革命的進程。而當時的資產階級則處于觀望狀態。第三黨就是在這樣的大背景下產生的。第三黨是由一部分激進的小資產階級組建的一個異于國共又介乎國共之間的政派,又稱中華革命黨,其代表人物為鄧演達和宋慶齡。

1.第三黨的基本政治主張

在對當時中國革命基本問題的認識上。(1)對中國社會性質的認識。第三黨認為中國社會既不是封建社會,也不是近代資本主義社會。認為“整個的中國社會,還滯留在封建勢力支配的階段,還是前資本主義的時代”。陳竹筠、陳起城選編:《中國民主黨派歷史資料選編》下,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85年版,第168頁。(2)對當時中國革命的對象、動力、領導階級及現階段任務的認識。第三黨認為當時中國有兩個階級:一個是在帝國主義支配下的新舊軍閥和封建資產階級、豪紳地主聯合的反動統治階級;另一個是在政治上受壓迫、經濟上受剝削、無法維持生活的革命階級。前者是革命的對象,后者是革命的動力。(3)對當時中國革命前途的認識。第三黨認為中國革命的前途是向著“社會主義”前進。他們認為如果從經濟上來考察,“中國的社會經濟現時主要的還停滯在封建殘余及前資本主義的階段”。如果從階級力量對比上來考察,則“資產階級的政治意識是暗昧的”,而大多數的平民階級特別是農工階級則“十二分的需要解放的斗爭”。陳竹筠、陳起城選編:《中國民主黨派歷史資料選編》下,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85年版,第168、170頁。所以中國革命必須建立“國家資本主義”,為達到社會主義鋪平道路。

在對孫中山“三民主義”的揚棄上。第三黨始終堅持新三民主義的原則,對孫中山的“三民主義”進行了揚棄:(1)在民族問題上,第三黨認為一定要聯合以平等待我的革命勢力及民族,而排斥及抵抗不以平等待我的民族,呼吁建立“反帝國主義的聯盟”。(2)在民權問題上,第三黨承認階級斗爭和人民創造歷史的馬克思主義觀點,認為“階級斗爭的事實,自從人類社會發生了階級以后,即已存在”。同上書,第136頁。這種思想是對孫中山英雄史觀的揚棄。(3)在民生問題上,第三黨制定了詳細的對內對外經濟政策,并規劃了運用過渡期的經濟政策,建立國家資本主義,進行大規模國營工業建設,為進入社會主義奠定豐厚的物質條件的宏偉計劃。

2.第三黨的歷史作用

第三黨的活動揭露和威脅到了國民黨的反動統治。在輿論宣傳上,第三黨以《突擊》《燈塔》等周刊作為宣傳陣地,向失去了革命本質的封建集團宣戰。在軍事上,該黨與蔣介石嫡系軍隊如十八路軍軍長陳誠、陳銘樞所部,十九路軍及其將領蔣光鼐、蔡廷鍇,武漢軍事政治學校分校代教育長胡伯翰以及邵子舉、楊虎城、馮玉祥等都建立了密切聯系,并在上海舉辦干部訓練班,這些舉措在很大程度上分化和瓦解了蔣介石的軍隊實力,動搖了其統治基礎。

另外,第三黨的革命活動,在客觀上支持了中共領導的革命斗爭。當時中共正處于國民黨的數次“圍剿”之中,處境十分困難。第三黨的活動無疑為中共反“圍剿”的勝利提供了聲援,更重要的是給中共領導的反帝反封建斗爭增加了一支可以聯合的革命力量。

3.第三黨的性質

就其反映的階級利益和意志來說,由于第三黨實質上是代表著小資產階級利益的政黨,所以難免有其階級的局限性。

(1)第三黨不能正確地運用馬克思主義階級分析的方法來認識中國的階級問題。他們對當時中國社會性質、革命對象、革命任務等問題的分析和認識基本上是比較正確的,但對階級構成問題的分析上卻是自相矛盾的。他們雖然較正確地分析了中國的階級斗爭,但卻不能正確地劃分階級,而是把各階級拼湊在一起。這就決定了該黨不能制定出一個正確的代表其階級意志的綱領,注定了其實行的在小資產階級領導下,經過平民革命建立平民政權,再過渡到社會主義這條道路的失敗。

(2)第三黨不能認識到無產階級的領導地位。他們認為共產主義只能發生在西方資本主義發達國家,認為中國的無產階級革命客觀條件還沒有具備,并且認為中共及其代表的無產階級“依其數量和質量,也只可在廣大的革命群眾中發揮積極的作用,不能單獨的、自樹一幟的領導中國革命”。《譚平山文集》,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471頁。認為只有第三黨領導的平民革命才能取得中國革命的勝利,這就否定了無產階級在中國革命中的領導地位。

(3)第三黨小資產階級的妥協性,決定了他們不可能徹底地進行土地革命,徹底地鏟除農村中的封建剝削關系。第三黨雖然認識到了中國革命只有進行土地革命,解決農民的土地問題才能調動廣大民眾的積極性,但由于其階級本身的妥協性,只是制定了以“耕者有其田”作為其“土地國有”政策的過渡。由于沒有從根本上動搖農村的封建剝削關系,徹底解決農村的土地所有制關系,這就注定了他們所設想的土地革命只能是幻想。

總之,第三黨的政治主張和思想雖有其偏激性的一面,但是也有其正確的、革命性的一面。而且縱觀第三黨在創建以來的政治活動中,他們始終堅持革命立場,對中國的前途命運進行積極探索,并堅定地同蔣介石反動政府作斗爭。這不僅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中間勢力參加反蔣陣營,而且在客觀上也聲援了中共,從而為推動中國的民主化進程作出了積極的貢獻。

主站蜘蛛池模板: 玉树县| 江陵县| 江城| 灵璧县| 绥棱县| 丰都县| 普格县| 镇平县| 阿克陶县| 蒲江县| 西华县| 三穗县| 施秉县| 垫江县| 仙桃市| 昌宁县| 慈利县| 华阴市| 肃北| 岳阳市| 太和县| 哈尔滨市| 临高县| 酉阳| 和龙市| 元氏县| 绿春县| 偃师市| 抚顺市| 潢川县| 定边县| 宣城市| 青冈县| 宜城市| 闽清县| 姜堰市| 和田县| 台东市| 景洪市| 姜堰市| 乐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