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歸歷史的現場:延安文學傳播研究(1935~1948)
- 楊琳
- 1630字
- 2019-01-04 12:46:57
導言
延安文學作為延安時期中國革命和歷史敘述的重要參與者,兼具中國革命史和文學史的雙重意義。文學蘊含和承載著最生動、最鮮活、最豐富的歷史記憶,延安文學的研究,不僅關系于自身,而且關系到整個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乃至整個中國現當代文化史的建構和重新評價。延安文學構成了中外歷史上罕見的經由報刊與大眾文藝活動共同傳播的獨特的文學傳播現象,這一時期文學創作與新聞傳播的核心主題高度一致,在特殊的戰爭氛圍中實現了其傳播目的——最直接的目標、最直接的受眾、最顯著的效果。延安文學在現代中國歷史進程中的共時性和歷時性傳播效應,以及民族化、大眾化的傳播實踐,更使其具有多方位考察和估量的社會史學價值。因此,從探究歷史本真的層面出發,力求通過對延安文學傳播的研究從而回到歷史的語境中,還原生動的歷史軌跡,探求文學的生產機制、意義建構和傳播形態,對延安文學做全方位、縱深化地動態觀照。
文學傳播存在于社會各因素所構建的媒介生態環境中。本書在分析研究延安文學傳播的政治文化生態與媒介生態的基礎上認為:作為戰時政治文化中心,延安首先是作為當時知識分子心中的理想國和想象中的烏托邦而定格的,“五四”文學、蘇區文學、左翼文學傳統的匯流與重構為延安文學提供了豐厚的精神資源和新文學的傳統。在革命戰爭文化生態下,與藝術深度共生的是知識分子因社會和政治危機日深而日益強烈的憂患意識,當民族的、階級的、政黨的和文學的使命感在一個特定的歷史結點上交匯時,文學必然地與革命、政治交融,這也決定了延安文學傳播成為抗戰宣傳武器的重要特性。延安時期特殊的革命戰爭的政治化語境構成的傳播生態,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文學的生存和生產狀態,也決定了延安文學傳播的諸要素及模式,即:文化的不平衡和接受的多元狀態下的多層次受眾群體;傳播者的多重身份定位和角色轉換融合,以及傳播主體與接受主體融合互動的集體創作模式。
傳播媒體在歷史事件發生的當時記錄著其產生、演變的原始歷史過程,也是文學、文化流變的原初載體。媒體是回到歷史現場,考察當時文學演變歷程、傳播與接受歷程的“活化石”。本書在研究傳媒與文學的關系的基礎上,分別從傳播制度、文人社團與報刊、報刊的傳受互動過程以及傳播效果等方面著重對延安時期的期刊與報紙兩大傳播媒體進行原始資料梳理與研究。其認為:媒介的呈示性、表現性及建構性、同質化功能與文學功能合流,媒介傳播與文學傳播協同,建構著延安文學關于民族國家的想象空間。報刊在將文學置入一種新的傳播語境的同時,也在規范著文學的內部秩序,在探索出一條有效的文學傳播途徑的同時,也形成了延安文學與國統區、淪陷區形貌迥異的文學版圖。
媒介形態的融合和拓展構成了延安文學傳播史上一個不可忽視的重要特征。傳播媒介的概念已不只局限于報紙、廣播、雜志等傳媒形態,從人類傳播誕生伊始所有的可資運用的媒介在特殊的乃至極端的戰爭條件下都成為延安文學傳播的媒介。而由此形成的朗誦詩、街頭詩、秧歌劇運動也構成現代文學史上的重要篇章。本書認為:延安文學傳播媒介形態的融合與拓展無疑是重構民間性與大眾化文學傳播的重要實踐。朗誦詩運動與街頭詩運動使詩歌在傳播中回歸與升華。新秧歌劇運動使戲劇從原始歌舞形態成為現實生活的承載體,廣場演出的大眾狂歡的傳播效應實現了傳播形態從劇場走向廣場的大眾化重構。
延安時期凝聚和濃縮了中國共產黨人以延安為戰略中心和文化中心進行抗戰及新中國成立的重要理論和實踐,具有政治、經濟、文化等多重歷史內涵。延安文學的傳播因其本身的特質通過議程設置等方式而被收編和規范到革命宣傳的體系之中,文學的意識形態、傳播功能獲得了最大限度的張揚,成為首要的宣傳利器。延安文學空前成功的傳播效果無疑也使其成為文學傳播研究的標本性對象。延安文學傳播的標本性研究意義還在于,通過集中對一個時期特定傳播生態下的文學傳播現象的審視,更有益于我們超越特定的區域和時期獲得關于一個時代的啟示與反思,也更有益于我們反觀近年來的文學傳播研究熱中的誤區,獲得方法論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