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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柳子戲的音樂組成與劇目

1 音樂組成

柳子戲音樂豐富多彩,唱腔系統、規范,融合了高腔(弋陽腔)、昆腔、青陽腔、亂彈、羅羅、皮黃等劇種的部分聲腔,匯總了600多支曲牌。其曲調有越調、平調、下調、“二八調”、“反二四調”和轉調,一般以前四種曲調為主,唱詞是以長短句為主,通過掛序(即加滾,在長短句曲牌中間加入齊言體唱詞)的手法,使兩者交錯,變化無窮,運用自如。由于宮調繁多,音樂優美,柳子戲的唱腔典雅清新,素有“九腔十八調、七十二哎咳”和“百調子”、“難哎哎”之稱。

柳子戲傳統曲譜手稿

俗曲

柳子戲以演唱由“山坡羊”、“鎖南枝”、“娃娃”(“耍孩兒”)、“黃鶯兒”、“駐云飛”等俗曲聯成的劇目為主,現存的200余部傳統劇目中,由俗曲聯成者約占1/2。其代表劇目有《白兔記》、《金鎖記》、《孫安動本》、《玩會跳船》、《抱妝盒》與《三盜芭蕉扇》等。

1957年,山東省戲曲研究室在臨清縣王集區田莊發現了一批保存完整的清代柳子戲抄本。這批珍貴抄本中,有的附有繕抄的年代,如:《摘錦錄》的序文末尾,記有“道光三十年(1850),新正上浣,漯陽郡延平田化龍淬鋒氏題”; 《雷峰塔》一劇末尾,綴有“咸豐元年(1851)辛亥年云崧氏錄本”;有的抄本注明為“同治三年”(1864)抄寫。

中國戲曲研究院資料室曾將這批抄本眷錄保存,名為《山東清平戲》,實即柳子戲的底本,其目錄如下:

《雷峰塔》《雙封王》《韓江府》

《蝴蝶夢》《絨花記》《鳳凰山》(《三喜合》)

《繡絨佛》《白云洞》《紅羅記》

《樊江關》《汗衫記》《河北》

《龍虎宴》《龍舟會》《抱盔頭》

《投營》 《拿兔》 《倒送》

《卞家寨》《鋦大缸》《王小趕腳》

《王玉蓉思夫》《樊梨花思夫》《貂蟬思夫》

《頂嘴》 《高老莊》《金水橋》

《金家莊》《收青》 《奪林》(《鬧店》)

《白兔記》《討荊州》《雙龍關》

《霄霆廟》《斬貂》 《三姓合》

《洪州城》《十字坡》

這些劇目中的絕大部分是用俗曲曲牌演唱的,其中《雷峰塔》一劇,柳子戲老藝人只會演《斷橋》等折,而抄本卻有32回和42回兩個版本,均系有頭有尾、相當完整的全本。至于《王小趕腳》(唱柳子)、《卞家寨》(即《打棗》,唱羅羅)以及《奪林》等劇,早已在舞臺絕跡了。

俗曲由長短句組成,演唱時,每個曲牌都帶“過門”,這和北曲的唱法接近,而與昆曲的唱法不同。張長弓的《鼓子曲言》中記錄的《劈破玉》一曲,就是先有“散板頭”,然后有“過門”,最后才唱曲文,與柳子戲的唱法基本相同。柳子戲“駐云飛”也是采用“散板頭—原板—二板—三板—煞尾”結構。因此,柳子戲基本上保存了中原俗曲弦索調的余音。清人李調元在《雨村曲話》中,曾經提道:“女兒腔,亦名弦索腔,俗名河南調,音似弋陽,而尾聲不用人和,以弦索和之,其聲悠然以長。”這種流行于河南省的弦索調,與柳子戲極為相近。柳子戲同樣具備上述“音似弋陽,而尾聲不用人和,以弦索和之,其聲悠然以長”的特色。

宋、元時期有《劉知遠白兔記》,明富春堂本《白兔記》第三十折中,劉承佑向劉知遠回憶訴說時,有一段“駐馬聽”唱詞,如下:

 

上告嚴親,因打兔兒沒處尋,只見滄須皓首,駕霧騰云。行至村莊,見一婦人,井邊汲水淚盈盈,蓬頭跌足容顏損,問說原因:李家員外是他爹名姓。

 

柳子戲的傳統劇目《白兔記》在第三場“訴圍”中,同樣有一段唱詞,如下:

 

上告嚴親,帶領三軍出東門,圍場里轟起白兔,帶箭兒跑如風云。追白兔到了村莊,在八角井邊遇婦人,懷冤屈蓬頭赤足,她容顏瘦損,兒問原因,她家住在沙陀村,她父名諱李文奎。

 

兩段唱詞的曲牌相同、內容相似,連所押韻腳都一樣,頭一句唱詞竟然一字不差。

柳子戲傳統劇目“十大思夫”(《貂蟬思夫》《李亞仙思夫》《鶯鶯思夫》《樊梨花思夫》《李三娘思夫》《佘太君思夫》《陳妙常思夫》《趙花奴思夫》《王玉蓉思夫》《尼姑思夫》)與《借靴》《乞食》《勾欄看戲》《花子拾金》等劇目,采用單個角色登臺獨唱的形式,明顯地保留著元北曲“弦索調”遺痕。周貽白在《中國戲劇史長編》中說“陜、山的眉戶戲、河南曲子戲(南陽曲子),則更是柳子戲的近支”,是有一定根據的。河北省的絲弦、老調(早期的“河西調”,即“耍孩兒”)、哈哈腔(喝喝腔)、河南省的越(月)調、山西省渾源侉羅腔(羅羅調)、雁北“耍孩兒”調,以及大弦子戲、羅子戲、卷戲等,都和柳子戲有一定的淵源。

下面簡介柳子戲中幾支常用曲牌。

“黃鶯兒” 柳永,宋代詞曲名家,“善為歌詞”,是后世名伶推崇備至的人物。詞牌《黃鶯兒》由他首創。《黃鶯兒·園林晴晝春誰主》一詞如下:

 

園林晴晝春誰主。暖律潛催,幽谷暄和,黃鸝翩翩,乍遷芳樹。觀露濕縷金衣,葉映如簧語。曉來枝上綿蠻,似把芳心深意低訴。

無據。乍出暖煙來,又趁游蜂去。恣狂蹤跡,兩兩相呼,終朝霧吟風舞。當上苑柳秾時,別館花深處。此際海燕偏饒,都把韶光與。

 

此詞清新雋永,頗堪玩味,后世把這首詞定名為《黃鶯兒》,此格也被定為“黃鶯兒”正格,后來又演變成為曲格。元曲興盛后,特別是明“弦索腔”風靡大江南北后,“黃鶯兒”就成為弦索腔中的主要俗曲之一,被列為弦索腔、弦子戲(柳子戲)五大套曲之首。

由于歷史的變遷,“黃鶯兒”在變為俗曲之后,其曲格也發生了一定變化。

“耍孩兒” 金院本諸宮調中始現該曲牌名,為元、明曲牌名。在南北曲中,它成為較常用的一個曲牌。它是民間宗教的寶卷中常用的一個調名。“耍孩兒”淵源甚古,可能出自市井叫賣“魔合羅”的聲調。“魔合羅”為梵語音譯,指佛教中的一位童子神,后來逐漸演變為民間的一種小土偶,成為七夕節乞巧所用之物。宋代吳自牧的《夢粱錄》“七夕”條中,有“內廷與貴宅皆賣魔喝樂,又名磨喉羅孩兒”之說,該書“妓樂”條說:“今街市與宅院,往往效京師叫賣,以市井諸色歌叫賣物之聲,宋合宮商成其詞也。”董解元的《西廂記》中有兩首曲子便是采用曲牌“耍孩兒”,其中“般涉調·耍孩兒”云:“瀟瀟敗葉辭芳樹,切切寒蟬會絮,漸零零疏雨滴梧桐,聽啞啞雁歸南浦。澄澄水印千江月,漸漸風篩一岸蒲。窮秋盡,千林如削,萬木皆枯。”元代馬致遠的散曲《借馬》,也用“般涉調·耍孩兒”作為曲牌。

“耍孩兒”在柳子戲中叫“娃娃”,是柳子戲五大套曲之一,在諸多劇目中是常用俗曲曲牌。

明代《先天原始土地寶卷》亦用“耍孩兒”,已稱呼它為“耍娃娃”曰:“老土地睜眼瞧,南天門影超超,霞光瑞氣祥光罩。乘鸞跨鳳空中舞,天仙玉女跨鸞鶴,神兵天將門前鬧。老土地上前施禮,開天門隨喜一遭。”

在明末清初以前,“耍孩兒”詞格已經固定。清代俗曲“耍孩兒”的詞格為“六、六、七、七、七、七、七、七”,共八句,總計54字。首句、次句為“三、三”格,第三句至第六句均為七字句“四、三”格,第七句、第八句均為七字句“三、四”格。在實際應用中,該曲牌句數固定,字數常有增減,八句共分三個層次,即前三句、中三句與后兩句。

俗曲“耍孩兒”調又名“咳咳腔”,其代表性的傳統劇目有《獅子洞》、《送京娘》、《反西涼》、《二龍山》、《采桑》、《趕腳》與《研磨》等,柳子戲中也有同名的劇目。河北省的“老調”,早期所唱的“河西調”,俗稱“娃娃”,即“耍孩兒”調。

俗曲“耍孩兒”在山東也相當流行,清代蒲松齡所撰《聊齋志異》中的俚曲“耍孩兒”,與柳子戲中的“娃娃”相較,詞格、結構完全一樣。蒲松齡筆下的俚曲《幸云曲》等,就是采用“異樣新鮮”的“耍孩兒”作為曲牌。

柳子戲中以唱“耍孩兒”(“娃娃”)為主的劇目,有《打店》、《燕青打擂》、《倒送》、《小指路》、《金家莊》、《抱盔頭》與《朱荊賣豆腐》等十余出。其他劇目中也經常插入片段曲文,多為八句一段,呈“三、三、二”段體。

目前山東流行的地方戲曲劇種,如呂劇、五音戲、茂腔、柳腔、柳琴戲、兩夾弦,其中都有“娃娃”曲牌。五音戲中有“頭板娃娃”、“二板娃娃”、“扁娃娃”、“序娃娃”、“抱娃娃”、“跑娃娃”、“平娃娃”、“奔娃娃”、“打娃娃”、“棗娃娃”與“梆子娃娃”等11種唱法,應源自不同時期的柳子戲等弦索腔系的曲調。

“山坡羊” 元代王實甫曾作《山坡羊·云松螺髻》,被收入《堯山堂外紀》。

“桂枝香” 其原為詞牌名,又叫“疏簾淡月”,原詞題為《桂枝香·秋思》,后演變為曲牌名,均屬仙呂宮,用作引子,字句、格律與詞牌相同。宋代王安石曾作《桂枝香·金陵懷古》,最為有名,被認為是初體。明嘉靖年間該詞牌已用于民間宗教流派的寶卷演唱中。清乾隆六十年(1795)《霓裳續譜》中收有“桂枝香”曲詞,十一句,使用襯字多且靈活。

清代蒲松齡寫有十八段“桂枝香”曲詞,分別為十一句體和十句體兩類,區別在于第六句是否重復第五句(疊句)。

柳子戲中常用曲牌“桂枝香”,它是基本曲牌之一,唱詞定格為“四、四、七(三、四)、七(三、四)、四(疊)、七(三、四)、四(重句)、七(四、三)七、(四、三)”。詞格和蒲松齡的“桂枝香”詞完全一樣,一字不差。

“清江引” 源自南北曲,明代俗曲曲牌名,初見于“董西廂”之末尾。

“香柳娘” 源自元雜劇,元末高則誠的《琵琶記》中有此曲牌。

其他曲牌還有宋章姿的“水龍吟”、宋晏幾道的“點絳唇”、宋俞國寶的“風入松”等。

與元曲曲牌同名的柳子戲曲牌

與元北曲曲牌同名的柳子戲曲牌有:

“一枝花”“駐馬聽”“清江引”“小梁州”

“朝天子”“山坡羊”“點繹唇”“耍孩兒”

“娃娃”“喜(到)春來”“普天樂”“雁兒落”

“新水令”“黃鶯兒”“寄生草”“粉蝶兒”

“得勝令”“神杖”“剔銀燈”“金絡索”

“油葫蘆”“駐云飛”“步步嬌”“一江風”

“畫眉序”“混江龍”“鎖南枝”“沽美酒”

“越調沙”“端正好”“桂枝香”“紅繡鞋”

“風入松”“將軍令”“斗鵪鶉”“尾聲”

“朝元歌”“鋪地錦”“玉嬌枝”“綿搭絮”

“折桂令”“揚州絮”“油葫蘆”“玉蛾郎”

“單兒令”“竹板青”“梧桐雨”“壽筵開”

上述曲牌在柳子戲中傳承至今,并且被經常選用。

部分柳子戲曲牌的詞格和元曲同名曲牌的詞格完全相同,如傳統劇目《三喜合》第四場中孫秀娘、龐更同唱的“清江引”。

 

提起當年騎烈馬,到頭(來)白了發。

家有萬兩金,臨死都撇下。

現世人不風流盡都傻。

 

薛昂夫的“雙調”《楚天遙過清江引》,云:

 

春若有情應解語,問著無憑據。

江東日暮云,渭北春天樹。

不知那搭兒是春住處!

 

著名元曲大家馬致遠也作有“雙調” 《清江引·野興》二首,其一為:

 

西村日長人事少,一個新蟬噪。

恰待葵花開,又早蜂兒鬧。

高枕上夢隨蝶去了。

 

其二為:

 

東籬本是風月主,晚節園林趣。

一枕葫蘆架,幾行垂楊樹。

是搭兒快活閑住處。

 

“清江引”又名“江兒水”,句式為“七、五、五、五、七”,共五句四韻,第三句不用韻,三、四句宜對仗。上述柳子戲《三喜合》中除“到頭(來)白了發”多了一個襯字“來”外,其他都與元曲曲牌的句式完全相同。

部分柳子戲曲牌的詞格和元曲同名曲牌的詞格基本相同,如柳子戲《孫安動本》中的“原板娃娃”(即“耍孩兒”)唱段:

 

越金階,上殿來,

仰天威,凜然在。

整冠肅衣把王拜,

張從誤國罪千萬。

樁樁件件查明白,

定為黎民除此害。

是與非定要分清,

吉與兇置之度外。

 

元初名家杜仁杰所作《般涉調·耍孩兒·莊家不識構闌》為:

 

要了二百錢放過咱,

入得門上個木坡,

見層層疊疊團圓坐。

抬頭覷是個鐘樓模樣,

往下覷卻是人旋窩。

見幾個婦女向臺兒上坐,

又不是迎神賽社,

不住的擂鼓篩鑼。

 

王國維在《宋元戲曲史》中說:“雖其詞字句之數或與古詞不同,當由時代遷移之故;其淵源所自,要不可誣也。”

據考證,與元北曲曲牌有相同之處的柳子戲曲牌達20多個,充分說明了它們之間的源流關系。

“柳子”

“柳子”是柳子戲的主要組成部分之一。從嚴格意義上講,“柳子”“柳枝”也是俗曲。柳子調是民間較為流行的曲調,在柳子戲中,用“柳子”演唱的劇目雖然不多,卻更通俗易懂,與用俗曲編成的戲文相比,唱詞風格迥然不同,它是由七字句或十字句的上、下句句格組成的。有人認為“柳子”是古代相傳的“柳枝詞”之訛稱,因為“柳枝詞”的基本格式,就是七言絕句體,流行地區也在中原一帶。

現存使用“柳子”曲牌的劇目,有《打登州》、 《打時辰》、 《憨寶打娘》與《憨寶觀燈》等,山東沂南等地的群眾慣稱其為“弦子戲”。發現于臨清田莊的抄本中,有絕跡于舞臺的用柳子腔演唱的《王小趕腳》一劇。

流行于山東的其他劇種,有的也使用“柳子腔”。大弦戲中的“柳子”曲牌和柳子戲中的“柳子”曲牌基本相同;東路梆子(章丘梆子)的《馬二頭送祟》一劇,也使用“柳子”; 《憨寶觀燈》一劇中,也有“昆調柳子”一曲;東路“哈哈腔”中,《秦瓊發喪》一劇全使用“柳子”;在《金鎖記》《酒樓》《太行山》等劇中,也有“柳子”調片段(用四弦伴奏,不用橫笛和三弦)。此外,單弦八角鼓曲、河南鼓子曲中,也有“柳子”及“北柳”調,京劇《小寡婦上墳》(即《小上墳》),使用的也是“柳子腔”。

可以看出,“柳枝”一曲,原為詞牌、曲牌、俗曲,后來發展成為一種獨立的聲調,它和弦索俗曲結合而成柳子戲。由于其更為通俗易懂,所以不少地區的群眾將這種聲腔改稱為“柳子戲”,后來“柳子戲”便成為這個劇種的統稱。約在明代中后期、清代初期,柳子戲就已經流傳到北京,與梆子、昆腔、弋陽腔等媲美,獲得了“東柳”的美譽。

“柳子戲”之名,亦見于江南。今湖南有些地區稱花鼓戲為“柳子腔”(見《湖南民間音樂普查報告》);湖北鶴峰、五峰一帶,也流傳一種“柳子戲”,俗稱“楊花柳”(據傳,100多年前自湘西傳入,主要使用楊花柳腔,包括正腔、八字腔、陰調等),劇目有《凌哥烤酒》《打金銀》等。

客腔

柳子戲在形成與發展的過程中,受其他劇種的影響很大,除演唱俗曲及柳子以外,還吸收借鑒了高腔、青陽腔、亂彈、羅羅、昆腔、“娃娃”以及皮黃等劇種的劇目及唱腔。

阿英在《小說二談》中說:“彈詞也很單純,不像鼓詞復雜,有昆腔、高腔、亂彈、柳柳腔、江南十桃腔、直隸弦子腔、河南絹腔、羅羅腔、山東肘鼓子腔等等。”其中的“柳柳腔”“直隸弦子腔”,應即今日仍然流行的柳子戲(弦子戲),它恰巧容納、吸收了昆腔、高腔、亂彈、羅羅腔等各種聲腔。“河南絹(應作 ‘卷’)腔”是柳子戲的姊妹劇種;至于“山東肘鼓子腔”,目前仍流行于山東各地。可以看出,柳子戲和這些古老劇種的關系相當密切。

高腔部分 柳子戲中所唱的高腔,藝人們或稱為“官腔”,明末清初,已在北方盛行,清代初年,“都人盡尚高腔”, “高腔者,有金鼓而無絲竹,慷慨悲歌,乃燕土之俗也”。

柳子戲中保存的高腔劇目及唱腔,可能是在明末清初流傳到山東境內的。其保留著“有金鼓而無絲竹”以及帶幫腔的唱法。現存高腔劇目(如《張飛闖轅門》《賞軍》《釣魚》)以及唱高腔“娃娃”的劇目共19出。唱俗曲的劇目中,有時也夾雜著高腔片段,如《霄霆廟》中“回門”一場,以及《龍舟會》中丫鬟的唱段。

不僅如此,柳子戲中還保留了由弦索樂器伴奏的唱腔,例如《抱妝盒》中的“高腔青陽”和“昆調小高腔”,都是用三弦和笛、笙伴奏的。

青陽腔部分 江西弋陽腔流傳至安徽青陽(池州府治)后,與當地流行的浙江余姚腔以及其他民間曲調融合,而成青陽腔(見王驥德的《曲律》)。徽州調與青陽腔當時并稱為“天下時尚南北徽池雅調” “青陽時調”。魯西南及豫東一帶,與安徽毗鄰,隨著南北交通及貿易的發展,青陽腔傳入山東,至今仍存于柳子戲中。

柳子戲中,唱青陽腔的劇目有《單刀會》、《斬貂》、《斷橋》、《關公訓女》、《大香山》與《姑阻來遲》等十余出,演唱時一般不帶幫腔。

例如《斬貂》一劇,貂蟬贊張飛一段,與《綴白裘》本相比,層次安排更合理,情節更順暢。《綴白裘》本云:“漢關公聽此言雙眉倒豎,罵一聲貂蟬女無義不良!將羅袍齊卷,俺關公今夜里斬了她,萬世名揚”,顯得突兀,缺少銜接。柳子戲本中,關羽唱“你本漢室忠良女,二爺保你貞節全”后,又經過一番猶豫,云“有心人不把你來斬,怕只怕諸侯紛紛亂言”,這才斬了貂蟬,比較合理。

柳子戲中保存的青陽腔,因“不分調名”,藝人們通稱它為“亂青陽”,這和《曲律》中的記載相符。它還經常與其他聲腔混合,如形成“高腔青陽”等。

唱青陽腔時,通常都用三弦、笛、笙伴奏,如《斬貂》等,但有時不用管弦樂器伴奏,如《抱妝盒》中八王所唱的“細看嬰孩”一段。這種唱法可能較為古老,展示了由無弦索樂器伴奏的弋陽腔過渡為青陽腔的遺痕。

亂彈部分 柳子戲中的“亂彈”,包括昆調亂彈與亂彈兩部分。

北方人不適合演唱昆調亂彈,因此改唱亂彈。如《盜骨》一劇,根據明末清初李玉的《昊天塔》改編而成,改換聲腔演出,詞句結構與原本基本相同。再如,柳子戲《鐵弓緣》中的女主角袁佩霞、總兵祁飛龍、壯士皇甫剛等,均與《曲海總目提要》卷三十九所記相同,而與后來的京劇本中的陳秀英、石須龍、王富剛等人的姓名有別。

《打蘆花》《鬧酒樓》等劇中所唱亂彈,則與后來京劇中的“吹腔”極為接近。

《綴白裘》中所載“花部”劇目,包括《探親》、《相罵》、《斬貂》、《上墳》、《磨房》、《打面缸》、《陰送》、《借靴》、《過關》、《安營》、《點將》及《水戰》等。舊時的柳子戲老藝人都會演唱這些劇目,足見柳子戲兼收并蓄,容量極大。

周貽白先生由《綴白裘》中的曲調“梆子駐云飛”、“梆子皂羅袍”、“梆子山坡羊”、“吹調駐云飛”、“吹調山坡羊”與“吹調”等推斷,梆子腔中沒有用“山坡羊”“駐云飛”“皂羅袍”等曲牌之例,或有用曲牌之處,則為行弦或吹打牌子,因此“懷疑這個 ‘梆子’,或為 ‘柳子’之誤”。他還說:“或者,當時唱這類曲調于鼓板之外另加梆子的敲擊,故被認作 ‘梆子’,亦在理中。而所謂 ‘吹調’,則明示其伴奏樂器為管樂,今之 ‘柳子腔’,因有笙、笛伴奏,在山東清平、臨清一帶名為 ‘吹腔’,則與 ‘吹調’或 ‘吹調山坡羊’、 ‘吹調駐云飛’,似不無淵源。”

羅羅部分 清康熙年間劉廷璣在《在園雜志》中說:“近且變弋陽腔為四平腔、京腔、衛腔,甚且等而下之,為梆子腔、亂彈腔、巫娘腔、嗩吶腔、羅羅腔矣。”可見,在康熙年間,羅羅腔已經相當流行了。

李斗在《揚州畫舫錄》中也提到,兩淮鹽部例蓄“花”“雅”兩部,“花”部包括羅羅腔,是從湖廣傳來的。杜穎陶在《二黃來源考》中說:“弦索調、吹腔等,不是徽調之內的,他們的總名叫做羅羅調。”照此看來,所謂羅羅腔,亦即對“弦索調”的泛稱,與柳子戲關系密切。柳子戲中現存的羅羅腔,與京劇中的“南鑼”接近,而與唱“山坡羊”、“娃娃”、“調子”、“贊子”、“韭菜花”、“撞金鐘”與“一聲雷”等俗曲曲牌的羅子戲的唱腔不盡相同。

皮黃部分 自四大徽班晉京、京劇崛起之后,柳子戲先后吸收了一批老西皮二黃劇目,有30余出(其中包括一部分武戲),但久已不演出了。

總之,柳子戲除以元、明以來流行的弦索俗曲以及“柳子調”為主外,還吸收了明、清兩代盛行的許多古老聲腔,兼收并蓄,包羅萬象,逐漸發展成為一個風格比較統一、音樂豐富多彩的劇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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