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柔情似意
- 一品妙探,翩翩書生入甕來
- 舞慕執櫻
- 3384字
- 2018-05-10 17:56:06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一首東坡居士的《江城子》惹得應景非常。
離開這悲涼的亂葬崗,此案總算了結。杜文一聲令下,撤了所有的衙役,對著那一身素凈布衣,此刻正輕聲細語向身側隨同的嬌小書生卻帶著絲絲女子柔音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書生大人,大恩不言謝,以后若有需要,杜文定赴湯蹈火……”
不待杜文接著說下去,那嬌小的聲音戲謔著:“多老套的話,杜大人還是莫要說出來的好。
我師傅又不是圖你什么,點到即止便可。”
這聲音倒是淺甜,分明就是女子無疑。外人也是心知肚明,并不點破她的身份。
還不等杜文尷尬的解釋一番,這姑娘便轉臉笑看那書生大人:“師傅,我瞧那邊風景是極好的,眼下又是陽春三月,咱們去散散心如何?”
那書生大人笑了笑,環視一圈后,點點頭。
不等他人的行動,他二人就這么快速離去,那背影依偎在一起,真真是羨煞旁人。
“大人,那不是個女嬌娥么?”杜文想都不用想,一聽這話就知道是個不知世事的毛頭小子。
轉臉嚴肅起來:“女子怎么了?有這閑心,倒不如仔細打聽打聽,鈞少公子的名號。”
鈞少公子?底下的人,無不流露欽佩之意,唯獨那個毛頭小子仍在迷惘之間。
姑娘挽著書生大人,步步輕盈,好在這里一路沒有遇見什么人,否則不仔細看,豈不會當做龍陽?
“筠琦,路上風景雖好,你笑的這般,卻是為何?”他見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忍不住問了。
“我開心我就笑,怎么了?師傅你啊,原本就不是那么嚴肅的人,可別想瞞我。
對了,杜文大人這案子也算結了,咱們該去看看師兄了。”
開心就笑?殊不知,這笑容,他已是許久未見了。自那事后,他深怕她走不出那苦痛。曾日日夜夜的守著,多半還是溫暖了一些。
“嗯,你師兄近來應是閑暇的,名聲也在外越發的厲害。不過你也是極好的,鈞少公子。”打趣了一番,彼此倒都是樂得其中。
世有君齊書生一派,當中以軒轅陸笙最為出色。此代書生大人門下僅兩位弟子。師兄軒轅灝澤,如今已是暮冬門門主,江湖中立了威名。
而第二位弟子,便是被這位稱作“鈞少公子”的阮筠琦,成名只因一年前驚天動地的相原毒狼案,一夜之間,舉國皆知其名號。
阮筠琦昂著腦袋,覺得這夸贊還不太夠:“師傅,就這樣了?”
低眉處,女子眼里的柔情蜜意早就融化了他的心,滲進骨子里的每一處。日日夜夜想著、念著,今生定要好好保護她。
抬手便是輕輕打了她的腦袋,開懷大笑起來:“年歲也不小了,總跟個三五歲娃娃似的,長不大啦。”
微風吹過,陣陣花香彌漫。她心中仿佛漫過一陣暖意,徐徐的游走著。“說到年歲,師傅你才真是不小了。
我瞧阿布家的大姐姐,對你有意思,你可真是無情,就這么回絕了?”
知曉內幕的都明白,這阮筠琦比她師傅差了整整一十二歲。故而若說阮筠琦不小了,她自己當是能笑話起師傅來。
“哦,這倒也是。那,不如我娶了她,做你的師娘?”自是揣摩了她此話何意,調侃罷了,不如也反過來故意刺激刺激她。
哪知這本滿臉春風得意的阮筠琦,轉瞬間怒目圓睜,待軒轅陸笙以為她又說蹦出什么驚天地的言論之際,她卻意外的,靠近了去。
她踮起腳尖,那已經見了無數面的容顏驟然出現在自己咫尺之間,果然還是遲疑了片刻。
“軒轅陸笙,你要是娶了她,這也沒什么,反正崇大哥說過,不到最后片刻,誰都不能明白自己最終的心意。
你若另娶,指不定我就遇上更喜歡的公子,倒是兩全其美呢。”
肆意的挑釁,這大概猜得這是軒轅陸笙的底線。她很有意思的觀摩,瞧瞧這個看著自己長大,卻愛上自己的男人,聽著自己這般玩笑話,會如何應對。
軒轅陸笙果真有一刻驚訝了,詫異她不是怒言,反倒冷靜異常。一伸手,環住了她曼妙的腰身,往自己懷里一攬。“分明是你自己開的玩笑,竟還不許我回敬?
兩全其美么?你倒是想的美了。
既然你想聽,那我就說給你聽。”
臉龐又近了一些,側向她耳畔呢喃:“今生今世,從今往后,我只愛你阮筠琦一人。
刀山火海,至死不渝。千秋萬世,不離不棄。”
不知怎么,天氣好似熱了許多,她臉上不覺滾燙一般暈紅一片。連耳根子都紅彤彤的,陸笙見來極是有趣。
阮筠琦輕輕推了一把,卻是不會推開的力道:“這種山盟海誓,誰曉得你說過幾次,你還真當我幾歲時候好哄的?為老不尊……”
陸笙此刻仿佛渾身豪氣,轉手攬住她的肩擁在懷中:“非也非也,你怎么想的這般。
你還記得剛才那亂葬崗中情形?若非秦茹和季獻之間嫌隙不斷,相互猜忌,怎會走向那個地步?
季獻也是蠢了,自小心心念念的女子既然已有情人終成眷屬,夫妻扶持,百年相好,最滿足不過。
哪料,秦茹會是這個下場?”
阮筠琦細細回憶著這幾日以來的所有調查,直到今日上午,她方看清所有的故事。
秦茹和季獻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一對有情人。三年前,季獻與秦茹成婚,卻因一個小小的誤會,使得夫妻感情日漸崩潰。最終,嫉妒的魔爪,讓季獻蒙蔽雙眼,設計害死最愛的女人。
這似乎還不是最令人悲痛的。
秦茹的尸身被棄在亂葬崗,以至于一直找不到她尸體的家人終日憂愁,又不知她與季獻的嫌隙故而沒有懷疑過。
“世人情感,愛在眼前,背面卻就是恨。看不清的人,太多太多了……”依偎在陸笙懷中,這感慨,來的蹊蹺。
原本就是戀人間再熟悉不過的打情罵俏,此刻卻悲涼了不少。陸笙不禁后悔了,不該又扯出她傷心的過往來。
“師傅,走吧。”轉眼間,離開了陸笙的懷抱,她已經恢復神情如常,并沒有深陷其中。大概,因為真的再也無法彌補,也沒法時光倒流,有些事造成的傷害,永遠都在。
漫步其間,陸笙不禁神游一番,回憶起兩年前的淵安山一戰。誰都希望她能放下,卻也都明白,她放不下。
“怎么了?”不經意間一回首,師傅還停在原地,這不覺間便聯想到適才出口必令他有所思,遂笑了笑,“都過去了,你當我還是少不更事?”
陸笙淺淺一笑,走過去拉著她:“滄海桑田,遇見你真是太幸運了。”不知怎的,這句話從心田里蹦了出來,好在阮筠琦只感受這其中的溫柔,并不曾多想。
“再往南走上一會,便是天新湖吧。”阮筠琦記得別人推薦過,這里的景色也是不錯的。賞賞湖間風景,暢聊一番,倒也是個雅致的。
陸笙遙遙望去,方位上應是沒錯,天新湖是少有的美景,不過僅僅是因為它邊上的天新樓。阮筠琦不知,那是因為別人特意隱去了這個。天新樓,文人墨客愛去的煙花柳巷。
“那地方不去也罷,我們趁著天色還早,回去收拾收拾,可以出發去你師兄那里,倒還是可以蹭到一頓晚飯。”陸笙不由得喜上眉梢,這晚飯想蹭,不過是因為飯桌上有個人,傳聞中的軒轅灝澤未婚妻。
阮筠琦一聽便明白了,轉臉也是一副心中竊喜的模樣:“沒錯沒錯,師兄越是神神秘秘,我就越想知道,是不是我指引過去的姑娘。”
還指引,分明也是半騙半哄,正中了人家喜歡暮冬門掌門人的下懷。陸笙忍俊不禁,點了點她的腦袋:“說到底,我也是他師傅,有喜歡的人也不告知一句,傳聞一出就出來了未婚妻。
這次不好好整治整治他,規矩都不知道被江湖氛圍丟到哪去了。”
這話也就氣勢大,并不作數。但阮筠琦倒是表現激烈了些:“別呀,我師兄那么大的人了,師傅你還管的著?
再者言,你編排他,他再來嘲笑我倆,我可不吃這個啞巴虧的。”
“我倆?我倆如何?”陸笙便知她會是這個反應,極快的靠了過去。
阮筠琦這才發現自己被他耍了,惡狠狠的瞪了他幾眼,默不作聲。
也不知何時,出來這個不合時宜打攪他們調情的衙役。“那個,書生大人……”對方似也明白他們的關系,此刻處境十分尷尬。
“何事?”陸笙態度轉變也極快,即刻嚴肅起來。
“我們大人請二位往縣衙一趟,說是有要事。”衙役看起來也不是那么輕松的表情,莫非是大事?
“可知何事?”陸笙饒有興趣的想了想,這個杜文還真是,明知他解決了此案便立馬會走,還這個節骨眼說要有事,想來不簡單。
衙役搖了搖頭,但又開頭:“雖不知具體事宜,不過……”
“都不知什么事了,還不過?不過什么?”阮筠琦若無其事的諷刺了一句,若真是大事,大可親自前來,如若不是,便是與此前那宋姓富人有關了吧。
“不……不過好像和宋易豪宋老爺有關。此刻我們大人和他均在衙門候著二位了,不知……”衙役心中也是捏了把汗,這苦差事怎么就挑中了他?
阮筠琦冷笑了兩聲,到底是不知,還是不敢說,怕他們不會留下不會前去?
“師傅啊,我算是知道了,這年頭,說不知道的人,好像比別人知道的多。”
一落回身,本來的行程只好耽擱。阮筠琦這臉上可不怎么好看,加上是男子的裝扮,還真有幾分大人物的氣概。
寥寥數語,便叫那個衙役一路上不敢言語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