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峻澤大步跨到楚緒顏身前，擋住她，隨即映入眼簾的是一位四十多歲卻手駐拐杖的男子。

“Jolin，衣服呢？展示柜的衣服呢？”男人著急的問。

“衣服……”Jolin低下頭不知道怎么回答。

季蕓麟瞥見顧峻澤身后的香檳色，舉著拐杖示意他讓開。顧峻澤癟癟嘴，道：“是我自作主張姐姐們也攔不住我……”

楚緒顏整個人站在了季蕓麟面前，季叔叔卻忘了責(zé)罵，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你……和我過來辦公室。”季蕓麟淡淡說了一句，轉(zhuǎn)身上了二樓，他們都看見了季叔叔滿是皺紋的眼周泛紅。

楚緒顏頓了一下便也穩(wěn)著步子跟了上去，留下一群人不解。

季蕓麟站在窗前，聽到楚緒顏進來后轉(zhuǎn)過身來。

穿上高跟鞋的楚緒顏已經(jīng)比季蕓麟高了半個頭，她站在季蕓麟身前，沒有人率先打破沉默。

楚緒顏跪了下來。

季蕓麟趕忙蹲下，雙手扶著楚緒顏，“孩子，起來。”

楚緒顏不慢不緊的雙手撐在地上磕了個頭才握著季蕓麟的手起來，季蕓麟的手拍了拍楚緒顏的手背，“看到你長那么大我也放心了，看來這些年應(yīng)該沒有吃苦。”

楚緒顏眼里含著淚，努力不讓它掉下來。

“嗯。”剛開口，鼻頭一酸，眼淚便也忍不住了，“回去之后我們一直聯(lián)系不上叔叔。”

季蕓麟嘆了口氣，說道：“當(dāng)年把你們送去碼頭后回去的路上出了意外，睡了三年，之后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季蕓麟看了眼拐杖，語氣平靜的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

“雅恩呢，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季蕓麟把楚緒顏帶到沙發(fā)上坐著。

楚緒顏低下頭，鼻頭更酸了。

“媽媽她……現(xiàn)在不會有病痛了……”

“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幸福……”

“她在能看得見我們的地方……”

楚緒顏望向窗外的天。

季蕓麟眼神黯淡下來，握住楚緒顏的手。

五個店員靠著柜臺低垂著臉，而顧峻澤在樓梯口焦急的轉(zhuǎn)著。聽到高跟鞋和拐杖的聲音響起，顧峻澤的心糾在了一起。

顧峻澤看著楚緒顏紅著的眼心更糾了，把楚緒顏拉到自己身后對季蕓麟道：“季叔叔，衣服是我自作主張給她穿上的你罵我就行了，反正我臉皮厚。”

“好了好了，你問問緒顏我有責(zé)怪她什么嗎？”看著季蕓麟笑了，五位店員松了口氣。

“叔叔今天要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可能我還遇不上緒顏。”

顧峻澤不解。

“緒顏去把衣服換下來吧。”楚緒顏點點頭，進了試衣間。

Jolin接過楚緒顏換下的衣服，準(zhǔn)備放回原處卻被季叔叔叫住：“Jolin，把衣服包起來給緒顏。”

顧峻澤和五位店員更加不解了，季蕓麟解釋道：“這個本就是緒顏的。”

“這個就當(dāng)做是我借花獻佛送給你的禮物吧。”季蕓麟對楚緒顏笑道。

顧峻澤趁紅燈停車的時間手直接捏上了楚緒顏的臉：“再笑都要長笑紋了。”

“謝謝你。”楚緒顏握著袋子的手收緊了些。

“謝什么，這本就是你媽媽留下的。”顧峻澤啟動車，說道：“對了，今天是小冉的生日她沒告訴你嗎？”

楚緒顏眼神變得黯淡，蹙著眉：“所以今天是去參加她的生日宴？”

“生日宴和我的新品發(fā)布會一起舉行。”

“嗯。”

“怎么了你？剛剛還挺高興的。”顧峻澤瞥了眼望著窗外的人。

“有點累。”

楚緒顏干脆閉上眼睛，腦海里那些畫面像是播放電影那般。

她記得那個冷的刺骨的冬天她的媽媽楚雅恩把她護在懷里，為了不讓她被風(fēng)吹到不讓她受到分毫的傷害。

她知道有多冷，更何況是在輪船的貨倉里！

車停在樓下，顧峻澤幫楚緒顏解下安全帶，輕聲叫她：“緒顏，到了。”

“我晚上六點過來接你。”顧峻澤摟著楚緒顏的肩，“有什么事情說出來好受些。”

楚緒顏把衣服抱在懷里，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那般紛紛砸到地板上。

都說楚緒顏是個少愛的人，能把自己偽裝得很好。但是她也有軟肋——楚雅恩。

像是在三年的病房里，她靜靜的站在床頭，指甲陷進肉里，牙齒緊緊咬著嘴唇。

床上躺著的人臉色蒼白得不像話，沒有血色的唇一張一合，握著她手的老人也不停擦拭著淚水。

滿屋子站滿了人，可是除了抽泣聲就只剩下楚雅恩的聲音。

斷斷續(xù)續(xù)……

楚雅恩抬眼，望著楚緒顏張張嘴。

“我懂，我懂。”

聽著楚緒顏這樣說，楚雅恩安心的笑了笑，合上了眼睛。

走的時候她依舊笑著。

楚緒顏跪在床前，沒有一滴眼淚。

“啊啊啊！”楚緒顏跌坐在地毯上，手把懷里的衣服抱得更緊了。

她放聲大哭，聲音聽上去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