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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原來的世界1(6)

當第三聲低吟聲從前面一個隱秘的角落傳來時,張幺爺突然大喊了一聲:“黑子!是黑子!”

張幺爺石破天驚的喊聲在林子里突兀地響起,就像在緊張得快要窒息的空氣里猛地響了一聲炸雷,所有的人渾身都被震得劇烈地一哆嗦。張子恒甚至感覺自己的一顆心被張幺爺的喊聲震得從胸腔里跳出來,啪地掉地上摔碎了似的。

張幺爺顧不上許多,快步朝發出低吟聲的那個隱秘的方向跑去。

張子恒本來是想阻止張幺爺的,可是已經遲了半拍。

于是張子恒只好朝喜哥他們命令道:“趕緊跟上去?!?

一直很拘謹的庹師也跟了上去。

呻吟的動物果然是黑子,因為張幺爺邊過去邊喚著黑子的名字,黑子朝著張幺爺汪汪地低吠了兩聲。

聽到黑子汪汪的低吠聲,張子恒和喜哥他們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頓時落進了胸腔里,一下子感覺輕松了許多。畢竟是虛驚一場,跟著張幺爺的步子也立刻有了力氣……

在四五米遠的荊竹林下,張幺爺終于找到了黑子。

黑子蜷縮在荊竹林的縫隙里,看見張幺爺來,眼神里流露出的神情滿是痛苦和凄涼。但是它的尾巴還是朝著張幺爺他們不住地擺動,拍在地上噗噗地響。

黑子一夜之間連毛色似乎也干枯了。

張幺爺看著黑子這副模樣,心疼得心都快碎了。

他蹲下身去,首先看黑子是傷在什么地方了。不看還好,一看,張幺爺的心像是被一把尖刀硬生生地剜了個洞似的。

只見黑子的肚皮底下有一攤已經半凝固的血,腸子流淌在肚子外面,慘不忍睹!

黑子居然被活生生地開膛破肚了!

眼淚在張幺爺的眼眶里打轉。他脫下身上的棉襖,鋪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去抱黑子。可是,黑子的腸子露在外面,張幺爺有點下不了手。

張子恒說:“幺爺,大冬天的,你可別著涼了,還是把襖穿上吧。”

張幺爺朝張子恒吼道:“黑子都要死了!我著個涼算個卵蛋?。】靵韼兔?!”

張子恒知道此時的張幺爺已經心在滴血,不敢再多話,蹲下身,幫張幺爺抱黑子。

黑子也許已經痛麻木了,它居然勾著頭,去舔肚子下露出來的腸子。

張子恒看得心驚肉跳。

張幺爺把黑子的頭掰過來,邊拍它的頭邊給它順后頸上的毛,安慰黑子說:“黑子忍忍,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

張幺爺抱著黑子,張子恒托著黑子的腸子,輕輕地把黑子放在棉襖上。

張幺爺仔仔細細地把黑子捂起來裹好。

張子恒如釋重負地問張幺爺:“幺爺,我們還找那東西嗎?”

張幺爺望了望林子四周,說:“還得找啊!總得給村子里的老少爺們兒一個說法啊!不然村子里的人咋得安寧?這邪物,怎么就會大冬天地跑出來傷人呢?”

聽了張幺爺的話,林子里恐懼的氣氛又開始慢慢地朝著他們會聚過來。

張幺爺脫了棉襖,身上只剩下一件貼身的咔嘰布中山裝,說話的時候不由得被凍得打了個哆嗦。

張子恒脫下身上的軍大衣給張幺爺披上。

張幺爺也沒有推辭。他也知道,自己的這把老骨頭是經不住這么凍的。

庹師這時又一個人踩著荊棘朝林里繼續深入。

張子恒說:“這家伙會不會真的能嗅到大蟒蛇的氣味?”

張幺爺說:“也許這家伙真的長了個比狗還靈的鼻子?!?

這時瘋子張子坤卻說:“他是去找那個洞!他知道那個洞!”

張子恒就朝張子坤呵斥道:“胡說八道!他根本就不是我們這兒的人,他怎么知道這兒會有什么洞!”

張子坤很怕張子恒,一下子縮到了張幺爺的身子后面躲了起來。

張幺爺朝張子恒說:“他一個腦子不清醒的瘋子,你和他計較什么?”

張幺爺又對張子坤說:“你就在這兒給我守著黑子,不許跑開了,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張子坤傻愣愣地點頭。

張幺爺朝張子恒說:“跟著庹師?!?

喜哥這時說:“幺爺,四爸,我也在這兒守黑子吧?!?

張幺爺剛要應,其他幾個愣小子都不約而同地申請要在這兒和張子坤守黑子。

張子恒立刻就惱了,朝其中的一個愣小子一腳踹過去,罵道:“狗日的,一個個都像是沒有夾卵蛋的樣!黑子用得著這么多人守嗎?都給老子一塊兒走!一個都別想在這兒躲煞!”

幾個愣小子哭喪著臉,只好規規矩矩地跟在張幺爺和張子恒的后面。

張子恒對走在前面的張幺爺說:“幺爺,這片林子自從子坤在里面出事后,我也沒有再進來過,今天還是第一回進來。你說這林子里真的會有什么古怪嗎?”

張幺爺說:“我咋知道?我只聽我老子給我說起過,原來胡宗南的爛桿子部隊吃敗仗的時候,就躲在這片林子里和臥牛山的那些蠻洞里,那陣子就發生過大蟒蛇吃人的事情,不過被大蟒蛇吞的都是兵哥子。癸亥年那年發了一次大水,也有人看見過大蟒蛇,就盤在祠堂那個碉堡上,但沒有傷人。這么幾十年過去了,就再也沒有誰聽說過大蟒蛇的事情。這回,這狗東西大冬天的出來吃人,還真是很古怪了。按說冬天蛇是不會出窩的?!?

張子恒說:“興許是這大蟒蛇也餓慌了。這年頭,聽說有些地方人都餓得啃樹皮吃泥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張幺爺說:“真倒是真的。又要還蘇聯的債,又遇上天年不好,能不鬧饑荒嗎?幸好我們這兒山高皇帝遠的地里還能出點東西,不然我們也該鬧饑荒了?!?

張子恒說:“所以啊,你說我們這兒也沒有鬧饑荒,這蟒蛇咋就會餓得大冬天的出來吃人呢?”

張幺爺說:“我就說了是天年不好,亂世出妖孽。這話你可不興說出去。讓公社的人知道了,我也該坐班房了。這世道還真是不好?。 ?

張子恒說:“我看過《水滸傳》,在宋朝的時候就出了一百零八個妖孽,后來都變成梁山好漢了。你說這大蟒蛇會不會也變成什么好人?”

張幺爺說:“書上的東西你也信?”

張幺爺和張子恒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幾個膽小怕事的愣頭青小子尖著耳朵聽,注意力一分散,心里的那種恐懼感稍微也就減輕了些。

張幺爺又在前面說:“子恒,我不是說你,碰上這樣的事情,你就不該打退堂鼓的。你是在部隊里當了幾年兵的人,又是黨員,還是生產隊長,你不出來給村子里的人把腰桿撐起來,誰還能做這個事情?”

張子恒有些不滿地說:“我這不是馬上組織他們幾個跟我一起來了嗎?”

張幺爺說:“可是你狗日的膽小怕事!”

張子恒覺得有點委屈,說:“我這不是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嚇人的事情嗎?我長這么大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蛇,還一口吞下一個人。你是沒有看見子銀被活生生吞下去的樣子,我現在想起來都還起雞皮疙瘩呢!”

張幺爺說:“老子也沒見過,老子怕了嗎?”

張子恒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你歲數大,見多識廣,所以你比我們膽子壯。”

張幺爺就說:“你在外頭當過兵,見識還沒有我多嗎?老子一輩子也沒有出過遠門,老子見識有你多?這不是見識多不多的事情,這是有沒有膽子的事情。老子年輕那會兒,你去問問幺婆婆,村子里鬧土匪,老子怕過沒有?男人家的,遇到事情就得擔得起事情?!?

張子恒就說:“所以我們都管你叫幺爺呀!”

張幺爺不屑地說:“是老子的輩分管那兒了,你能不這么叫么?”

張子恒嘿嘿地笑。

一番說話,林子里的緊張氣氛漸漸被稀釋開來。

喜哥這時也說話了:“我想起來了,子坤七爸說的洞是不是就是臥牛山上的那些蠻洞?”

張幺爺說:“他成天瘋瘋癲癲的,他的話誰說得清楚?不過今天他一個人躲在這林子里嘻嘻地笑倒是挺奇怪的。原先誰要一提起這片老林子他都會跑開的。”

張子恒就說:“是古怪得很。”

說著話,走在前面的庹師停住了步子……

老林子里的殊死搏斗

透過幾籠茂密的荊竹林前面不遠的地方似乎亮堂了起來。

張幺爺有點納悶:“到林子的邊了?”

張子恒卻說:“不會吧,沒走多遠啊?”

庹師繼續朝前面走,但卻很謹慎,顯得很鬼祟的樣子。

張幺爺壓著聲音小聲說:“跟上,小心點,說不定古怪就在前面。”

大家都躡手躡腳,只有踩著荊棘叢的沙沙聲。

突然,喜哥聲音打著顫地小聲說:“幺爺,快跑,蟒蛇就在那兒?!?

透過密密匝匝的荊竹林,不光是喜哥看見了那一堆青幽幽的古怪東西,張幺爺和張子恒以及跟在后面的愣頭青小子都看見了。

那一堆青幽幽的古怪玩意兒盤卷在一棵六七個人才能夠環抱住的大樹樁下,很龐大,很恐怖,就像一堆小山似的,一動不動。

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因為有密密匝匝的荊竹林遮擋住視線,所以具體的狀況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那堆青幽幽的玩意兒是巨蟒倒是千真萬確的!

張幺爺扭頭朝跟在后面的張子恒他們低聲說道:“都別輕舉妄動!看庹師怎么弄!他跑我們就跑!可別驚動了那妖孽才好?!?

張子恒的牙齒開始打顫,渾身抑制不住地哆嗦,舌頭發僵地說:“幺爺,我們是到了林子邊上了嗎?”

張幺爺說:“沒有,你沒看見那棵大樹已經斷了嗎?”

張幺爺邊說邊朝著前面的庹師靠近。

而張子恒和喜哥他們卻躲在荊竹林后不再挪動半步。

庹師現在又弓腰縮身,眼珠子射出的光晶亮邪惡,他死死地盯著小山一樣盤卷著的巨蟒。他在一步一步地朝巨蟒靠近。

透過荊竹林的空隙,張幺爺終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巨蟒盤踞的那棵老樹被從中劈開,撕裂開的樹的肌理白森森的裸露著,顯得觸目驚心。遒勁粗實的枝條鋪散在林子里,使稠密的林子露出一方百十平米的天空。

蒼白的積雪也沒有掩蓋住這棵老樹的瘡痍,周圍顯得狼藉一片。

張幺爺不由得喃喃自語道:“難怪半夜的時候一聲巨響,原來是驚雷落地把這棵樹給劈開了。寒冬臘月落驚雷,兇兆??!我就說這運動是瞎亂搞,哪有一打下江山就殺忠臣的?天怒人怨,作孽啊!”

張幺爺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驚呆了。

而庹師這時卻從荊竹林里竄了出去。

張幺爺原本是想阻止庹師出去的,他想出手拉住庹師時已經來不及了。于是他就回頭朝仍舊躲在一壟荊竹林后面的張子恒他們大聲喊:“你們還躲在后面干啥?趕緊出來幫庹師!”

而庹師已經和巨蟒虎視眈眈地對峙了。

巨蟒的頭原本是埋在它的身子底下的,庹師一跳出去,它的頭就從身子里冒了出來,高高地抬起,綠瑩瑩的眼睛和庹師的眼神對在一起,卷曲的身子也開始慢慢地散開游動起來。

庹師和巨蟒只有四五米的距離。這個距離已經是在危險的距離之內,如果巨蟒突然發起攻擊,庹師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張子恒和喜哥他們聽到張幺爺的喊聲,從極度的恐懼中回過神來,愣了起碼有一兩秒鐘,張子恒才率先跑到張幺爺的身邊。

張子恒哆嗦著聲音朝張幺爺問:“幺爺,咋弄?你說。”

張幺爺顯得非常鎮定。這種鎮定完全來自庹師給他傳遞過來的信息。

此時的庹師即使是和巨蟒面對面地對峙著,也沒有露出半點畏懼的樣子,而是站在巨蟒的面前,死死地盯住朝他慢慢移動過來的巨蟒。

站在巨蟒面前的庹師一動不動,顯得極其鎮定,就像定海神針杵在那兒一般。

庹師的鎮定給了張幺爺和張子恒他們信心和勇氣。

張幺爺朝張子恒說:“先別忙著出去,等機會。一旦庹師和這東西較上勁,我們就一起上去!一起動手!”

張子恒回身對喜哥他們吩咐道:“都把家什準備好,一會兒上去就給老子剁、給老子砍!誰也別拉稀!”

喜哥等幾個愣小子現在也從驚恐和害怕中清醒過來,朝張子恒點頭。

現在,他們等待的就是出擊的時機了……

移動的巨蟒和庹師越來越近。而庹師就像錐子一般定在那里,一動不動。

巨蟒的頭此時高高地抬起,猩紅的芯子朝著庹師伸縮著,發出可怕的哧哧聲。

張幺爺緊張得拳頭都攥緊了,不由自主地小聲喊:“死站在那兒干啥?跑啊!跑??!”

張幺爺小聲喊著,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張子恒和喜哥他們緊張得連大氣也不敢喘。

但是,庹師依舊一動不動,就像被誰施了定身咒一般。

巨蟒離庹師還有兩米,一米,半米……

巨蟒已經完全把頭湊到了庹師的跟前。它的前半截身子直豎起來,頭懸在庹師的腦袋上方。在巨蟒的脖子處,果然有一塊被撕咬開的血淋淋的傷口!

只要巨蟒突然發難,兜頭朝庹師叼下去,庹師的腦袋立馬就會被巨蟒叼在嘴里……

張子恒腿肚子打顫,說:“子銀就是被這東西從腦殼上吞下去的。庹師是不是中邪了?怎么不動???”

幺爺現在已經無暇理會張子恒,他已經被木樁子一樣的庹師給徹底驚呆了……

巨蟒果然是在張幺爺他們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朝庹師發難了。張幺爺只感覺眼前一花,巨蟒的血盆大口已經朝著庹師兜頭叼了下去。

張幺爺喊了一聲:“糟了!”不忍心再看地陡然閉上了眼睛。

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庹師居然還站在那兒!

張幺爺以為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揉了揉眼睛細看,庹師果然依舊如同定海神針般穩穩當當地立在那兒。而巨蟒的頭還是懸在庹師的腦門上方。

張幺爺的頭皮一陣陣地發麻,扭頭朝身邊的張子恒問:“這是怎么回事?”

張子恒臉上一副癡呆的表情,嘴里含混不清地喃喃道:“怎么可能?太神了!”

張幺爺沒有整明白是怎么回事,扭過頭再看和巨蟒對峙的庹師,正看見巨蟒的血盆大口又朝著庹師兜頭叼下。

這回張幺爺是徹底看清楚了。只見庹師在巨蟒朝他叼下的一瞬間,身子竟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朝一旁晃動,巨蟒叼了個空。

巨蟒又叼,庹師再晃……

庹師的兩條短腿就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上半身左右晃動,下半身堅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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