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陳紅梅找益都營業(yè)部的黃總替袁非借了五十萬元

2月9日，星期五。袁非昨天晚上寫操盤計劃書寫到很晚才休息，今天一早在林琳走后，他竟然又睡著了。他這天趕到公司已經(jīng)是9點35分。

袁非在公司沒看見別人，于是徑直到董事長辦公室，把操盤計劃書交給陳紅梅。陳紅梅拿著計劃書站起身，示意袁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伏在他耳傍小聲說：“你查一下自己的資金賬戶。”

袁非用大班臺上的電腦調(diào)出熱鍵委托，看見資金余額有50萬人民幣，他興奮地看著陳紅梅說了聲“謝謝”！

陳紅梅拍拍袁非的頭說：“這是營業(yè)部黃總借給你的，馬上把它全部買成林韻股份吧。”

袁非退出熱鍵委托，調(diào)出林韻股份的走勢圖，看見這只股票現(xiàn)價是23.51元。他花一刻鐘時間才讓50萬資金全部變成了股票。

袁非操作完股票，抬頭尋找陳紅梅，這可愛的女人還在沙發(fā)里專心讀他寫的計劃書。他沒有驚動她，小心退出了辦公室。

袁非來到操盤室，這兒冷清清的沒有一個人。他打開電腦看了一會股票，上證指數(shù)今天高開，已經(jīng)漲了十幾個點。袁非回到陳紅梅辦公室想問問今天有什么消息，可他看到她時問的卻是操盤室的人都到哪兒去了？

陳紅梅此刻已經(jīng)看完了操盤計劃書，她告訴袁非：錢曉康跟董正華在郊區(qū)的一家證券營業(yè)部，準(zhǔn)備把剩下的57萬股林韻股份全部倒過來；會計王勝在別的地方還有工作，這兒只是兼職；至于侯峰，剛才他打電話來說在醫(yī)院照顧小覃，上午來不了。今天上午整個公司大概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袁非聽說只有他和陳紅梅，不由得想起前天晚上跟她在西山上呆過的那段幸福時光。那天在西山的半山腰，陳紅梅把車停在一條支路上。寒冬的山上，四周黑黢黢的寂靜無聲，袁非要陳紅梅把車?yán)锏呐瘹怅P(guān)了。陳紅梅問為什么？他說想找一種感覺。

陳紅梅關(guān)掉暖氣，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袁非此時非常幸福，曾經(jīng)的夢仿佛已經(jīng)成為現(xiàn)實，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單獨跟她呆在無人之境，手拉著手，就這樣什么也別做。

陳紅梅明白他的感受，盡量不去破壞這份溫馨，兩人靜靜地坐了許久，她才提議下山。袁非從幸福里回過神來，他掏出手機將它打開，看時間已經(jīng)快十二點，心里不免有些惶恐，不知回家該怎么跟林琳解釋。

陳紅梅笑著說：“你把手機關(guān)了，看你回去怎么交代。”

“我是看你先關(guān)機我才關(guān)的，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袁非嘴上可不示弱。

陳紅梅蹙下眉頭說：“我這么小個動作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你不覺得有點過分嗎。”

“這只能證明我時時刻刻關(guān)注著你。”袁非說。

“被人如此關(guān)注，是幸運還是不幸哦，我真不知道。”

“當(dāng)然是幸運吶，你知道愛情是永恒的嗎？”

“是呀，宇宙都有毀滅的一天，唯有精神上的東西能夠存在下去。袁非，在這一點上你比我幸運，你有刻骨銘心的愛情，而我卻找不到。”

袁非拍拍她的手說：“紅梅，你會找到的。我對你的關(guān)注感天動地，你老了以后，一定會愛上我。”

陳紅梅嘆嘆氣說：“到時候某人變了想法，我也不可能去愛他。”

袁非搖搖頭說：“我一定會永遠愛你！”

陳紅梅笑笑說：“有個前提，永遠不讓你得到我。”

袁非啞口無言，陳紅梅這句看似玩笑的話卻讓他無法反駁。現(xiàn)在過了兩天，他還是沒有話說。他關(guān)上門，走到陳紅梅面前，在她耳邊小聲說：“我怕得到你，我不知道得到你以后，還會不會永遠愛你。”

侯峰和小覃快到中午才從醫(yī)院出來。昨天晚上，他握著她的手靠在床邊睡著了，等他醒來后，看見小覃咧著嘴在說胡話。他摸摸她燙手的額頭，急忙給她穿上衣服，背著昏沉沉的小覃下樓去了醫(yī)院。

值班醫(yī)生給小覃作了檢查，說病情嚴(yán)重需要馬上輸液，還要侯峰門診上班時去給病人辦理住院手續(xù)。

小覃吊了一晚上點滴，早上醒來精神恢復(fù)了一些，剛好聽見侯峰在給沈重打電話，要沈重帶五千塊錢來辦入院手續(xù)。她要侯峰叫沈重不要來，說自己反正不會住院。這次生病已經(jīng)花了侯峰一千多塊錢，她不愿意再為這點病讓他花錢。

侯峰拗不過她，只好又給沈重打電話叫他不要送錢來。小覃輸完液后，侯峰帶她去門診醫(yī)生那兒，讓醫(yī)生給她作了全面檢查，在征得醫(yī)生同意可以不住院以后，他才放心地帶著病人回家。在回家的路上，侯峰想起早飯還沒吃，于是領(lǐng)著小覃去巷口的小飯館里吃了一頓簡單的午飯。

侯峰在小覃家的樓下要背她上樓，小覃不好意思，她要侯峰在前面像老牛一樣拉她的手。她說：“這樣兩個人都要輕松一些。”

侯峰說：“我在后面推你上樓不是更好嗎。”

小覃看著他紅了臉，說：“你怎么推呀。”

侯峰想了想也覺得不妥，于是說：“還是我拉著你吧。”

侯峰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倒退著上了樓。侯峰看小覃故意將身子后仰，他說，不怕有人松手讓你摔個屁股開花？

“我是相信你才這么做的。”小覃其實是想讓他死死握住自己的手。

侯峰安頓好小覃，才有時間跟錢曉康聯(lián)絡(luò)。錢曉康告訴他大盤漲了十多個點，林韻股份中午收盤價格23.60元，漲了4角錢，成交量51萬股。他還說林韻股份上午倒過來37萬股，下午準(zhǔn)備把余下的20萬股全部倒過來，這樣，海翔集團原計劃要半個月完成的工作，在袁非接手后，整整提前一周，看來袁非跟我們的想法還是比較接近的。

侯峰說：“這不一定是袁非個人想法，海翔集團的人不是傻瓜，股市基本面發(fā)生重大變化，肯定會調(diào)整操盤計劃。你從林韻股份的走勢上能不能看出袁非在干什么？”

錢曉康說：“九點四十分到五十五分，有人連續(xù)買了大約兩萬股，可能跟他有點關(guān)系，其它時間交易零散，看不出有人做盤。”

侯峰笑著說：“兩萬股，大概是這小子的老鼠倉。”

錢曉康問成都200萬股什么時候交割？侯峰說：“既然這200萬提前搞定，星期天就跟沈重去成都，爭取星期一趕回來。”

侯峰結(jié)束通話，想起了給小覃買的手機。他看看小覃，發(fā)現(xiàn)她正用仰慕的眼神望著自己。侯峰看著她那可愛的呆樣兒，想跟她開個玩笑，于是壞笑著撥響了小覃枕頭下面的手機。

小覃著實被手機鈴聲嚇了一跳，她找出手機茫然地看著侯峰問：“怎么會，誰的手機？”

“這東西在誰的枕頭下，當(dāng)然就是誰的羅。”侯峰坐在床邊看著她說：“喜歡嗎？”

小覃欣喜地點點頭，用開玩笑的口氣說：“謝謝侯叔叔！”

侯峰伸手打了一下她的頭：“你該叫我什么？”

小覃歪著頭想了一會說：“不知道。”

侯峰拉著她的手說：“你想叫我什么？”

小覃用一只手遮住眼睛還是說不知道。侯峰說：“連人都不會叫了，我走后在床上好好想想吧。”

小覃放開手問他去哪兒？侯峰說：“把你身份證給我，我去開個股票賬戶。”

小覃在褥子下翻出身份證，按住上面的照片遞給他，說：“不準(zhǔn)看照片。”

“不看，不看。”侯峰接過身份證瞟了一眼。他說：“身份證上的照片都是這個樣子，你的算好看的了。”

“騙人，說好不看的。”小覃伸手想搶回身份證。

侯峰沒讓她搶回去，他說：“你的生日很吉利，四月十八，很快了，到時好好過一次生日。”

這天中午，袁非和陳紅梅在四樓的股民餐廳吃快餐，兩人依次排隊拿到盛滿飯菜的托盤，找到彭征明跟謝衛(wèi)東，在他們的對面坐下。

謝衛(wèi)東看見袁非就問他這幾天忙什么去了？袁非說他請了幾天假在開發(fā)客戶，他順便把陳紅梅介紹給兩位同事。他說，陳紅梅父親是一家公司的老板，現(xiàn)在也想來做股票。

袁非很樂意將陳紅梅這樣的女性朋友介紹給同事，而陳紅梅來見這兩個人也有目的，她是來考查南京分倉點候選人。

兩人才見到陳紅梅時還比較拘束，當(dāng)這漂亮的女人問起股票上的事，謝衛(wèi)東便爭著高談闊論起來。

“我的一個客戶去年在海虹控股公布投資風(fēng)險提示放出巨量那天，以29元的價格殺進去，后來在74元賣出來，賺了百分之一百五十。”謝衛(wèi)東說。

“一年的總收益呢？”陳紅梅繼續(xù)問。

“有百分之四十多，他海虹控股買得不多。”

“你自己做不做股票？”陳紅梅問一直沒機會說話的彭征明。

“在做，資金少，沒賺什么錢。”彭征明紅著臉回答。他也是三十來歲的人了，股票賬戶上的資金卻只有幾千塊，怎么會不汗顏。

“你認(rèn)為今年大盤會不會創(chuàng)新高？”陳紅梅繼續(xù)問他。

彭征明思量一會說：“我認(rèn)為現(xiàn)在還是牛市，只要不變成熊市，大盤就會不斷創(chuàng)新高。”

“大概能看到多少點？”

“二千三百點吧。”

陳紅梅看看一直想說話的謝衛(wèi)東問：“你認(rèn)為呢？”

“我覺得應(yīng)該看二千五。”

“你有什么特別看好的股票嗎？”陳紅梅問謝衛(wèi)東。

“我特別看好秦嶺水泥，去年九月，我在十塊錢買的它，現(xiàn)在十七塊都沒打算賣。這次大盤下跌一百多點，它基本沒有跌。”謝衛(wèi)東得意地說。

陳紅梅知道這只股票是誰在做莊，想不到一個這樣浮躁的人，竟然能抓住一只這么好的股票，而且還能心平氣和地守這么久的倉。她試探著問謝衛(wèi)東打算在什么價位賣出秦嶺水泥？謝衛(wèi)東說起碼要看到二十元，他認(rèn)為這只股票翻一番沒問題。陳紅梅遲疑半晌，終于忍不住叫他不要賣。

袁非隨陳紅梅來到益都大廈停車庫，他在別克車旁問她對彭征明的看法。陳紅梅說：“這人看起來還比較穩(wěn)重，如果暫時不易找到合適的人選，他可以勉強算一個。沒有成家，這是他最大的優(yōu)點。袁非，你以后不要再跟他接觸，我會叫趙奇單線聯(lián)絡(luò)。”

陳紅梅問謝衛(wèi)東結(jié)婚沒有？袁非說：“他雖然也沒結(jié)婚，但他那張嘴太吵，不適合做操盤手。”

陳紅梅意味深長地說：“他運氣不錯。”

海翔集團注冊地雖然在海南，但他的總部卻設(shè)在金江市。劉長青12年前在海南創(chuàng)辦了海翔公司，他在房地產(chǎn)大蕭條初期開始涉足其它行業(yè)，保存了部分實力。三年前，他回家鄉(xiāng)發(fā)展，跟幾家本地企業(yè)聯(lián)合組建起海翔集團，建造了海翔大廈。海翔集團現(xiàn)在在海南只有一家大酒店和一家經(jīng)營房地產(chǎn)的子公司。

海翔集團成立前，劉長青在家鄉(xiāng)只有房地產(chǎn)投資，主要業(yè)務(wù)是堂弟劉長平在負(fù)責(zé)。集團公司成立以后，劉長平擔(dān)任了副總裁，負(fù)責(zé)資產(chǎn)運作部，主要業(yè)務(wù)就是股票投資，它下面還單獨注冊了一家銀海投資顧問有限公司，公司總經(jīng)理是陶大慶。林韻公司通過在證券營業(yè)部購買國債方式套出來的2000萬新股募集資金，就是交給銀海公司代買成90多萬股林韻股份的，成本價是23元。

陳紅梅來到劉長平的大辦公室，把袁非寫的操盤計劃書交給他。劉長平草草翻了幾下，對老婆說：“林韻公司證券部經(jīng)理張曉泉來了，劉長青晚上請客，要你我都去。”

陳紅梅問他來做什么？劉長平說：“他是帶著老婆孩子一塊來的，估計就是玩玩吧，反正有人買單。”

“陪這種人可別來找我。”陳紅梅舉手聲明。

“你放心，不會要你去陪張曉泉。明天，長青要你帶袁非去東山度假村見他。”

“老板這么快就要跟袁非見面？”陳紅梅不解地問。

“你沒請示他就讓袁非做了操盤室主任，他聽了我的匯報很不高興，說我太由著你，還說再發(fā)生類似的事就把我調(diào)去海口，讓我們做牛郎織女。”

“做牛郎織女有什么不好，那樣至少沒人逼你離婚。”陳紅梅笑著說。

“親愛的，別說離婚好不好，我聽到這兩個字心里就打哆嗦。”劉長平可憐兮兮地說。

陳紅梅厭惡他討好的語氣，她轉(zhuǎn)移話題說：“我明天想多帶幾個人上山？”

“你想帶哪幾個？”

“董正華和蘇小玉，還有袁非的老婆，行不行？”

“袁非的老婆恐怕不行吧，她的情況一點也不了解。”劉長平拉長了臉。

“我們一開始就沒叫袁非保密，他多少會跟老婆說過一些公司的事。他老婆的照片我見過，漂亮又聰明，還是正牌的大學(xué)畢業(yè)生。我想把他老婆一起弄過來。”

“你確定不是夸大其詞，漂亮又聰明？”劉長平看著陳紅梅說：“帶上吧，叫袁非帶上他老婆吧。”

侯峰估計下周初林韻股份就會啟動，又逢周一沒空，便立即給孫明賢打電話，問他能不能馬上把那筆200萬的借款弄過來？孫明賢很夠朋友，答應(yīng)現(xiàn)在就陪他去哥哥公司。

孫明賢的哥哥更是一個爽快人，這位孫大哥見到侯峰就說合同的事跟抵押的股票，什么時候來辦都行，只是叫侯峰寫了一張借條，便把200萬的存折給了他。

侯峰激動地握住他的手，說：“孫大哥，今后有需要小弟的地方，一定竭盡全力為你效勞。”

侯峰找到海天證券營業(yè)部劉副總，說余下的1000多萬不轉(zhuǎn)走了，要他馬上弄兩個股票賬戶來，自己立即要用。

劉副總興奮得滿臉通紅，說他這兒就有現(xiàn)成的，他從抽屜里拿出兩個股票賬戶，連同賬戶持有人身份證一并交與他，還起身陪侯峰去資金柜開戶，然后又親自去專戶管理員那兒拿來鑰匙，替他開了一間專戶室。

侯峰坐在電腦前已經(jīng)是2點15分，他打開兩臺電腦，敲出林韻股份的走勢圖，看見成交價是23.57元。此刻，在23.60元有45手賣單，他馬上輸入指令全部吃掉，接著又把23.65元和23.70元處的70手賣單給買了下來。

侯峰想等一下拋盤，他利用這點時間用手機給錢曉康打電話，問他對敲股票進行得如何？錢曉康說：“最后還有五萬股就全部搞定了。”

侯峰問盤面狀況？錢曉康說：“剛才有人在急著買這只股票。”

這時，盤面上成交了一筆2萬股，價格是23.69元。侯峰手指在鍵盤邊敲了幾下，他真想把對敲的最后3萬股截過來。

侯峰起身去找劉副總，把姐姐跟覃桂珍的身份證交給他，要他幫忙開一下戶。他用這種方式化解了剛才的沖動。

侯峰回到電腦前，林韻股份的三個賣價沒有增加幾手賣盤，時間已經(jīng)2點30分，估計這幾個價位不會有多少人愿意賣了，于是只好用23.80元的價格買入一萬股，這筆買單成交了7000股。這時，侯峰眼睜睜地看著對敲的最后三萬股以23.81元的價格成交了。

侯峰決定看一下24元的整數(shù)關(guān)有多少賣盤，于是又打入買價為23.95元的買單一萬股，這筆成交了9000股。侯峰看見24元有230手賣單，他猶豫幾秒鐘，決定還是吃掉再說。當(dāng)他以這個價格輸入250手買單，一連敲了幾次成交回報都沒有結(jié)果。他從另一臺電腦上看到林韻股份在24元處成交了230手。這次，他一股也沒有買到。

侯峰趕緊又去買24.10元處掛著的100手，動作還是慢了一點。他看見盤子上只有24.50元有50手賣單，便無可奈何地撤掉了沒有成交的買單。此時，對手也撤掉了所有的買單。林韻股份的買賣價格分別是23.70元和24.50元，中間價差達八毛錢。在以后的一刻鐘里，侯峰分別在24.30元和24.20元之間買入85手。

侯峰看看時間，離收市只有三分鐘。他現(xiàn)在只希望以23.70元收盤，新掛出來的24.20元處的20手賣單也不要了。他算了算成交回報，只買到36000股，成交金額是85萬元。臨收盤前一分鐘，有人以23.70元的價格賣出來1手。

侯峰看著袁非賣出來的100股林韻股份笑了起來，他們在電腦里斗了半個小時，最后還是握手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