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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首富失聯(6)

在投資界混了幾年,對于鄭世成所說的狀況,方玉斌再熟悉不過。上市中途夭折,企業前期的巨額投入打了水漂,與之合作的投資公司肯定會做跳船自救的打算。

鄭世成深吸一口煙:“現在這種局面,我只能啟動新一輪融資,趕快找一筆錢來渡過難關。”

方玉斌說:“你打算找榮鼎資本?”

“正是這個意思。”鄭世成坐直身子,“剛才你不說了考察企業的幾個面向,我覺得自己挺合適。我沒有移民的打算,企業主營房地產,那市場規模可大了去。”

方玉斌心中苦笑,這個鄭世成不僅現學現賣,還會選擇性使用。自己可不光說過企業的持續性與市場規模,還點到了差異性與商業模式,鄭世成怎么不提?

方玉斌從按摩椅上坐了起來:“鄭總,既然你認我這個老弟,我也直言不諱。按照貴公司的財務狀況與商業模式,恐怕雙方不太有合作的機會。”

鄭世成大口吸著煙:“我也知道,這事操作起來有難度,所以才要麻煩你。”停頓一下,他繼續說:“我要的錢不多,5000萬就足夠了。我和投資公司打過交道,知道里面的行規,給投資經理的回扣一般是2%,但你這里,我可以出到4%。老弟,這可是200萬真金白銀。”

對于鄭世成所謂的行規,方玉斌自然是知道。近些年投資公司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從業人員更是魚龍混雜,尤其一些小型的投資公司,投資經理向企業索要回扣幾乎到了明目張膽的地步。

但在榮鼎這樣的大公司,對下面人吃回扣卻盯得很緊。袁瑞朗到上海公司后,為此還開除過幾個投資經理。袁瑞朗曾在會上說過,拿回扣是高壓線,發現一個開除一個。

關鍵是,鄭世成開出的200萬,可實在是燙手。如果一家企業的自身資質還不錯,投資經理無非做些穿針引線的活兒。鄭世成的公司卻擺明不符合條件,要想拿到投資,只能配合對方一起造假。

猶豫了好一陣子,方玉斌終于開口:“感謝鄭大哥的好心,這錢我怕是掙不了。按照榮鼎的工作流程,擬投資項目由我匯總,然后報給投資委員會定奪,也就是所謂的過會。投資委員會的組成人員,除了公司老總,還有外聘的專家學者,我只是投資副總監,根本不是投委會成員。”

鄭世成笑了起來:“老弟,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在糊弄我?”他接著說:“什么投委會,什么專家,都他娘扯淡。所有的關鍵,還是一把手。拿你們上海公司來說,就是看袁瑞朗的臉色。”

方玉斌淡淡一笑,沒有搭話。鄭世成所講,從某種程度來說并非全無道理。其他人都支持的項目,只要袁瑞朗反對,一樣沒戲。其他人都反對的項目,只要袁瑞朗鐵了心支持,也有逆轉的機會。

沉默了好一陣子,方玉斌才說:“就算你說得有些道理,但我又不是袁瑞朗。”

“老弟謙虛了。”鄭世成拍著方玉斌的肩膀,“我不是滿大街亂找人的。你雖然比不上袁瑞朗,卻一定不比公司里的那些個副總差。”

方玉斌苦笑著說:“鄭大哥,你這就拿我開涮了。副總監上面是總監,總監過了才是副總,中間可差著好幾級!”

“老弟,我這人讀書不多,但闖蕩江湖這些年,也見過不少事。”鄭世成說,“前年我去外省開發一個商業地產項目,為了拿地的事,找到了分管國土的常務副市長。人家收了我的錢,也的確盡心竭力。可另一個競爭對手,把精力全用來勾搭市委書記的秘書。這個秘書跟了領導十多年,領導白天喝什么酒,晚上讀什么書,他可是一清二楚。最后的結果,副市長沒斗過小秘書。”

鄭世成抿了一口茶:“官階大小或許并不重要,同一把手的親密程度,才是決定性的。我都打聽過了,在榮鼎上海公司,你就是袁瑞朗最信任的人。”

“你說話太直接了。”方玉斌笑得有些苦澀。

鄭世成放下茶杯:“我是個粗人,老弟莫要見怪。”

方玉斌沉吟了一會兒說:“事關重大,我還不能答復你。我得先去探一探袁總的口風。”

“這是當然。”鄭世成說,“另外,那4%只是給你的傭金。袁瑞朗那邊,如果提出什么條件,我一定不會吝嗇。”

離開洗腳城時,已是晚上10點多。方玉斌堅持不要鄭世成派車送自己回家,而是和戚羽攔了一輛出租車。

汽車啟動后,方玉斌語帶埋怨:“上次說買房的錢你來想辦法,這就是你的辦法?”

戚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你和鄭世成談得怎么樣?”

方玉斌聲音不高,臉色卻有些難看:“這種事,你為什么不對我說實話?”

戚羽并不示弱:“實話?今天鄭世成不都給你說了嗎?愿意就干,不愿意拉倒,又沒人拿槍指著你。”

方玉斌說:“你知道這事的后果嗎?把錢投給鄭世成的公司,最后虧掉了怎么辦?到時候有人追究,再把拿回扣的事抖出來,是會坐牢的。”

“別嚇唬我!”戚羽說,“投資公司放出去的錢,本來就不是每一筆都能賺。圈里不有句話嗎?投五個項目成功一個,就算不錯了。就說最近的金盛集團吧,最后要是虧了錢,是丁一夫去坐牢還是袁瑞朗去?人家鄭世成只要個幾千萬,看把你嚇成那樣。”

“是不是為了錢,你什么事都敢干?”方玉斌責問道。

“姓方的,你的良心讓狗吃了。”戚羽不顧身在出租車里,大聲吵起來,“我是為了自己嗎?不是為了結婚的開銷,我犯得著操這份心?”說完這句,戚羽的眼淚流了出來。

方玉斌最怕女人在自己面前哭泣,他緩和了一下語氣:“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但買房的錢,不是已經有著落了嗎?上次做光迅科技的項目,公司給了我30萬獎金,再把我如今住的單身公寓賣掉,去付三居室的首付款,應該問題不大。對這事,你不用太操心。”

“瞧你那點出息!”戚羽奚落道,“30萬就把你的眼睛蒙住了是吧!你不去打聽一下,上海的房價已經漲成什么樣子了?市區低于4萬,想都不要想,就連外環以外都上2萬了。再考慮裝修的開銷,縱然把鄭世成的200萬加上,這點錢也只夠在外環買個三居。”

“也不能這么算。買房不是可以按揭嗎?那樣壓力小得多。”方玉斌說。

戚羽說:“按揭是沒辦法的辦法,如今有錢擺在跟前,干嗎還去背那么重的房貸?結婚以后,生小孩、子女教育,哪樣不花錢?我想讓以后咱們的日子寬松一點,有什么錯?”

戚羽不依不饒地說:“你要不同意,我明天就給表哥打電話,把這事推掉,省得我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

“別呀。”方玉斌只好勸道,“我已經跟鄭世成說了,先去摸一摸情況,才能答復他。”

戚羽堅持今晚要回父母的家,下車后,她頭也不回地朝小區里走去。

方玉斌嘆了一口氣,讓司機載自己回家。

6 當官當了副,就不要當常務

鄭世成托付的事,方玉斌只能暫時擱在一邊。第二天一早,他便陪著上海公司副總經理林勝峰前往江州。

在榮鼎資本上海公司,林勝峰是僅次于袁瑞朗、燕飛的三把手。林勝峰既被視作“老好人”,也被人稱為“混世魔王”。所謂“老好人”,是說林勝峰無論對上對下從不樹敵。所謂“混世魔王”,是說他在工作中小事不全管、大事全不管,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幾乎就是混日子等退休。

一年前,上海公司的常務副總調離,總部已經內定,林勝峰晉升常務副總,費云鵬的秘書燕飛調任上海公司副總,排名在林勝峰之后。

偏偏在這時,林勝峰卻飛赴北京,找到董事長丁一夫與總裁費云鵬,誠懇表示自己不愿擔任常務副總。最后,這個令人眼紅的職位落入燕飛囊中。

后來,上海公司的老總們餐敘。燕飛站起來敬林勝峰的酒,表達出感謝之意。林勝峰卻哈哈笑起來:“老弟太客氣了。這件事既成就了你,也成全了我,一舉兩得。”

見燕飛不解,林勝峰說道:“我一大把年紀,縱然當上常務副總,也就到此為止了。要升官,前些年就該升了。到現在,早不指望了。你卻不同,30多歲坐到這個位置,日后前途無量啊!”

林勝峰又說:“在咱們公司里,常務副總與副總的薪水一模一樣,當個常務副總,無外乎名聲好聽一些,管的事多些。到了我這把年紀,算是想通了——當官當了副,就不要當常務。咱們公司里,袁總才是掌舵人,底下都是劃槳的。大小事情,一般的副總說了不算,常務副總不也要請示袁總?既然這樣,何不落個清閑。”

林勝峰的話,不帶一點矯情,袁瑞朗與燕飛聽在耳里,更不會有任何反感。因為這番話,本來是燕飛敬林勝峰的酒,袁瑞朗還主動起身陪了一杯。

當然,要在險惡的職場混得優哉游哉,僅靠資格老與心態好肯定是不行的。林勝峰自有他的一套職場哲學。有一回,林勝峰見方玉斌每次修改材料太辛苦,便好心點撥了一下。

之前,方玉斌寫好材料交給領導時都會說:“這是我擬的初稿,請您審閱。”在方玉斌看來,凡事謙虛低調總沒有錯。但方玉斌熬更守夜寫出來的初稿,老是被領導用各種理由打回來,最后反復修改,弄得痛苦不堪。

閑聊時,林勝峰提醒方玉斌:“遞交材料時,你都說是擬的初稿,那領導不從中挑幾個問題,豈不是太沒水平?這種說法,不是成心給自己找活兒干?”

方玉斌覺得在理,可心中仍有疑惑:“不這么說,難道我說一字不能改?”

林勝峰哈哈笑起來:“你不妨這么說:‘這是我熬了兩夜寫出來的,后來又認真修改了一遍,不知道行不行,請領導看一下。’如此一來,既保持了謙遜,領導也知道你已經花過心思。”

方玉斌豁然開朗,后來呈報材料時屢屢用上這一招,材料打回修改的情況雖然依舊發生,頻率卻大大降低。

抵達江州后,一行人立刻前往江華集團董事長沈如平的辦公室。江華集團是江州國資委旗下最具實力的企業,沈如平早年在企業工作,后來進入政府,擔任過局長以及江州下轄縣的縣長,三年前調任江華集團一把手。

沈如平是個挺風趣的人,一落座就開起玩笑:“當時我正在美國出差,被市委一連幾通電話召回國內。我的心里真是七上八下,心想急匆匆叫我回國,不是要‘雙規’我吧?別像華子賢似的,飛機剛落地就被逮了。可轉念一想,出國前沒做準備,身上沒揣幾個錢,就算畏罪潛逃,估計也躲不久。心一橫,硬著頭皮回來了。最后才知道虛驚一場,敢情是市里要求江華集團注資金盛。”

沈如平的笑話,令現場氣氛輕松下來。接下來,他與林勝峰又說了一通風雨同舟之類的客套話,然后聊起下一步的工作打算。

會晤結束后,沈如平說要為林勝峰一行設宴接風,還說江華集團的幾位副總都會出席,借此機會讓雙方的高管認識一下。

來到酒店的包間之后,兩人分別介紹各自公司的高管。當沈如平介紹到江華集團的副總經理蘇晉時,方玉斌卻脫口而出:“這不是蘇老師嗎?你什么時候來江州了?”

蘇晉微微一笑:“玉斌,你好!我從小就生活在江州。半年前,離開上海回江州工作了。知道你在榮鼎工作,剛才我還在想,今天你會不會過來,沒想到還真遇見了。”

蘇晉這名字,聽上去像個男士,實際上卻是一位溫婉秀氣的女性。蘇晉的父親是山西人,當年南下到江州工作,日后定居此地。為了寄托鄉愁,給女兒取了一個像男生的名字。

方玉斌與蘇晉認識,是在上海的大學校園里。方玉斌攻讀MBA課程時,蘇晉是其中一門課的老師。盡管論年紀,蘇晉只比方玉斌大三歲,但已是所在大學里最年輕的教授。

蘇晉長得楚楚動人,卻有些少言寡語。私下里,同學們都叫她“冷美人”。上學期,修完蘇晉主講的課程后,方玉斌就沒再見過這位“冷美人”。沒想到,人家已離開大學校園,到江華集團當上了副總經理。

今日的蘇晉還是那般冷艷,波浪般的秀發烏黑亮麗,挺秀的瓊鼻,香腮微紅,鵝蛋臉上有一對如月的眉毛。一套淺色職業裝,襯托出精明干練的職場氣質。

林勝峰與沈如平有些吃驚:“你們認識?”

蘇晉說:“去年我在大學教書時,玉斌在班上攻讀MBA課程。”

林勝峰打趣道:“有這么漂亮的老師,玉斌聽課一定格外專心。”

沈如平也笑著說:“蘇晉可是我們費了好大勁,才從上海挖來的優秀人才。按說我們這點工資,人家是看不上的,主要是她在江州長大,對這里有感情。她父親是江州的老領導,當過咱們的政協主席。”

“沈總,你就別給我戴高帽了。”蘇晉顯得有些靦腆。

當方玉斌得知蘇晉是高干子弟時,對于“冷美人”的認知又深了一層。其實,生活中的蘇晉一點也不高調,經常騎著自行車來上課,中午拿著飯盒去食堂。可為什么會讓人覺著冷?或許就在于特殊的家境,骨子里種下了高傲,根本無須張揚,便能讓周圍人覺察出。

在眾人說笑之際,沈如平喚來服務員,詢問酒店的Wi-Fi密碼。不待服務員開口,林勝峰就說:“LYP82NLF。”

沈如平頗為詫異:“你以前來過這里?怎么把密碼記這么清楚?”

林勝峰一本正經地說:“有一回去酒店吃飯,問老板Wi-Fi密碼,老板說LYP82NLF,我說這好難記。老板卻說好記,就是‘來一瓶八二年拉菲’。我一邊念‘來一瓶八二年拉菲’,一邊輸密碼,剛輸完,服務員問能打開了嗎?我說能打開。只聽嘭的一聲,服務員笑著說:‘八二年的拉菲,32000元,已替您打開了。’所以呀,對于這個密碼,我始終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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