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鳥王的春天
- 瑪格麗特·埃莉諾·利·惠布利
- 3367字
- 2018-02-08 14:36:25
那只意外出現的孔雀選擇停在自家的屋頂上,這讓帕克小姐興奮不已。但她不知道的是,鳥王選擇她的屋頂,僅僅是因為看上了她花園里的玫瑰。鳥王非常喜歡玫瑰花,恰巧帕克小姐家花園里的玫瑰開得正艷。
第二天早上,當帕克小姐醒來后向窗外望去時,本以為那只孔雀已經走了。不過看到窗外的這番情形,她也并不覺得吃驚。鳥王在花園里忙活了一晚上,他把花園里的玫瑰扯得到處都是,現在正坐在一片殘花敗葉中,對著自己的“杰作”歡快地叫呢。
生活中還有比玫瑰更重要的東西,帕克小姐走在去往學校的路上,樂呵呵地對自己說。她是個樂觀主義者。
早上,帕克小姐在班上講了有關孔雀的知識,一堂課下來竟然沒有人搗亂。當帕克小姐講到孔雀之國印度和斯里蘭卡時,孩子們更是聽得饒有興致。“孔雀的故鄉不在威爾士,”她說,“這里的天氣不適合他們。”
“那它們是怎么來到這兒的呢?”劉易斯問道。
“早期商人們去印度的時候,就開始用船把孔雀帶回來,”帕克小姐回答道,“然后有錢的人就會買下孔雀,把他們養在自家豪宅的花園里。”
“老師,他們能飛多遠呢?”
“我覺得他們飛不了多遠,”帕克小姐回應道,“因為他們體型太大了。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在地上,或者停在樹上和屋頂上。”
然后,劉易斯又提了一個帕克小姐回答不了的問題。
“老師,孔雀為什么是藍色的呢?”
“我也不知道,劉易斯。你得自己去弄明白。”
盡管劉易斯問題不斷,但這堂課還是比以往任何一堂課效果都好。每個孩子都在認真地聽課。約瑟夫·威廉姆斯三世也不再向后面的尤安·瓊斯扔紙團了。尤安也不用說“住手,約瑟夫!”了,她真的一次也沒有說。
在過去,約瑟夫和帕克小姐有不少爭執。用帕克小姐的話來說,約瑟夫的問題就是雖然很有領導才能,卻沒能用到點子上。
“約瑟夫,好孩子,你天生就是個當領導的料,”每當約瑟夫胡亂領導孩子們是時候,帕克小姐總會這樣說,“不過要是你把你的領導才能用在了不該用的地方,那你還不如沒有這份才能呢。”
約瑟夫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有領導才能,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把這份才能用到了該用的地方。他一心只想著命令別的小孩,讓他們做這做那,而那些小孩通常也都聽他的話。
要下課時,帕克小姐說要組織全班同學進行一次實地考察。“咱們要到山頂上去觀察孔雀,還要做動物學筆記。我希望大家能把孔雀畫下來,所以帶上你們的彩色鉛筆和蠟筆。”
孩子們聽了老師的話都很高興,因為大家都喜歡走出教室去進行實地考察。不一會兒,孩子們便坐在了山脊路山頂的石頭上。在這里,孩子們能夠清楚地看見每家每戶屋后的花園,特別是帕克小姐家的花園,同時他們也能清清楚楚地看見鳥王,他正在那兒干孔雀該干的事呢。
“快做動物學筆記!”帕克小姐說。
“老師,什么是動物學筆記?”邁爾斯的妹妹貝森·瓊斯問道。她和她的哥哥一樣骨瘦如柴,突出的膝蓋和肘部就像高爾夫球。她今年七歲,是班里年紀最小的學生。
“就是記錄孔雀的行為,并且寫下你的看法。”帕克小姐回答道。
“孔雀正在吃我們老師花園里的花,”貝森寫道,“因為他喜歡吃花。”
“老師正在用掃帚把孔雀從花園里趕出去,”貝森的哥哥邁爾斯寫道,“她看上去很生氣。”
“孔雀停在帕克老師的庭院家具上了,因為他喜歡帕克老師的庭院家具。”黛維·摩根這樣寫道。
“孔雀坐在了帕克老師的庭院家具上,因為他身上癢癢。”劉易斯寫道。
“孔雀在帕克老師的庭院家具上拉了屎……”約瑟夫寫道。
“噢,天哪,天哪,”帕克小姐嘆了口氣,說道,“他剛才是不是在我的家具上拉屎了?”孩子們都笑了,因為鳥王在帕克小姐的庭院家具上做了不該做的事。
盡管如此,活動還是進行得很順利,孩子們學到了很多關于孔雀的生活習慣的知識。突然,戴維·休斯指著遠處說道:“老師,老師,你看馬蒂·道奇和他的同伴在灌木叢里做什么呢?他們為什么拿槍對著孔雀?”
戴維·休斯體型矮胖,頭發烏黑蓬松,戴著國家醫保提供的厚片黑框眼鏡。他心胸寬闊,腦子卻不太靈光,大家都知道他來自一個問題家庭。帕克小姐對戴維似乎格外溫柔,因為她很同情戴維的處境。而且,戴維從來不曾對任何人說過臟話,這一點帕克小姐也很喜歡。
于是,帕克小姐朝戴維指向的灌木叢看去,那片灌木叢就在山脊的另一邊,只見馬蒂·道奇和他的兩個同伴正在匍匐前進,就像海軍陸戰隊的士兵一樣。
他們的衣著甚至也和海軍陸戰隊的士兵們有幾分相像,軍褲和襯衫都是從阿伯德爾的自購軍品店買來的。這幾個人看起來真是蠢到家了。
因為一直盯著孔雀,馬蒂·道奇根本沒有注意到帕克小姐。事實上,這個時候,他的空氣槍正指著帕克小姐家花園里的鳥王呢……
帕克小姐沒有猶豫,她以飛快的速度徑直向端著槍的馬蒂·道奇跑了過去,孩子們做夢也想不到他們的老師居然可以跑得這么快。在這之前,還從來沒有人見過帕克小姐跑步呢,因為她的塊頭實在是太大了,而且平日里也總是一副端莊的樣子。其實,她走路的姿勢也和別人不太一樣,與其說是走動,不如說她是在滑動,就像一艘出海的戰艦一樣。
這時,帕克小姐那如同戰艦般碩大的身軀出現在了端著槍的馬蒂·道奇和孔雀之間,她一臉怒火地看著馬蒂·道奇。
“年輕人,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嗎?”帕克小姐厲聲問道。
看見帕克小姐氣得發紫的臉,馬蒂·道奇嚇壞了,他立馬放下了槍。
馬蒂·道奇是村里最強壯的年輕人,堪稱村里一霸,其他年輕人見了他都要嚇個半死。然而,沒有人比生氣的帕克小姐更可怕。
“女士,您就幫大家個忙吧,”馬蒂悶悶不樂地說道,“那只鳥就是只害鳥,他要把大家的花都吃光了。”
“你關心那些花做什么?”帕克小姐尖聲說道,“看看你家的后花園,好好看看,看看,臉都丟到家了,你真該為你的花園還有你自己感到羞恥。”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馬蒂·道奇家那個一半是叢林,一半是垃圾場的后花園。
“重點不是我家的花園。”馬蒂·道奇說道,他不愿在一群孩子面前顯得像個傻瓜一樣,這有損于十二歲的馬蒂的尊嚴。
“拿著你的槍趕緊回家,我早就想把那玩意沒收了,”帕克小姐怒吼道,“還有,別再讓我看見你靠近我們的孔雀了。”
馬蒂·道奇知道自己沒了退路,便偷偷溜走了,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跟著他走了。
“好!”帕克小姐對全班同學說,“好!大家剛才都看清楚了吧?這就是把槍交給蠢蛋的后果,他們立馬就會做一些讓自己顯得更蠢的事情。”
這時,鳥王已經從帕克小姐的庭院家具上飛到屋頂上了。他習慣性地凝望著天空,似乎沒有注意到剛才發生的事。但目光犀利,聽覺敏銳的鳥王其實什么都知曉了。他清了清嗓子,開始說話了。
“忠誠而尊貴的臣民們,你們好,”他大聲說道,“我都看見啦,你們甘愿為你們的國王獻出生命。為了嘉獎你們的勇氣,我決定向你們展示我華麗的尾巴。”
他抖一抖尾巴,豎起了漂亮的羽毛。接著,他慢慢地轉身面向村民。他的尾巴上點綴著上百個綠色、棕色和藍色的“眼睛”,在下午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此刻的他就像一個天外來客。
“我忠誠的年輕臣民們,你們覺得好看嗎?”他說道,“我難道不是整個世界上最美的動物嗎?”
“快,孩子們,快,”帕克小姐叫著,“快趁現在把他美麗的尾巴畫下來。”于是孩子們拿起彩色鉛筆和蠟筆胡亂地畫了起來。
在回學校的路上,約瑟夫走在了老師的旁邊。他以前從沒這樣做過,因為這樣會顯得他既奉承,又娘娘腔,絕不是像約瑟夫這樣的領導者該有的樣子。
但事實上,約瑟夫最欣賞的就是一個人的勇氣了。而今天帕克小姐就展現了非凡的勇氣,她不顧自己的安危,用身體擋在了馬蒂·道奇的空氣槍和孔雀之間。
約瑟夫知道很多關于空氣槍的知識,所以他希望能用他的知識給帕克小姐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爸爸曾經有過一把空氣槍,”他說,“但后來他的槍被沒收了,因為他拿著槍在公共場所橫沖直撞。”
“噢,真的嗎?”帕克小姐輕聲說。
“帕克老師,馬蒂是不是也在公共場所用槍了?我們街道后面的小山是公共場所嗎?”
“是,我覺得那是公共場所。”帕克小姐說。
“那么警察也會沒收他的槍嗎,”約瑟夫說,“就像當初我爸爸拿槍瞄準郵遞員時警察沒收我爸爸的槍一樣?法官說我爸爸在公共場所持槍,擾亂社會治安。我爸爸的槍就是這樣沒的,這件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老師,你覺得馬蒂手持空氣槍也算是擾亂社會治安嗎?”
“是的,”帕克小姐表示同意,“他的確在擾亂社會治安。”
“那馬蒂·道奇的槍也會被沒收。”
回到學校后,帕克小姐把大家畫的開屏的孔雀釘在了教室的墻上,展示了一個學期。每當看到這些畫,大家就會想起那天馬蒂·道奇試圖射擊孔雀,想起那天約瑟夫和帕克小姐一塊走回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