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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天涯何處不相逢

“唉呀媽呀,弄啥啊!”一個漢子滿口大碴子味兒的推了麻子一把。

麻子一個趔趄坐在地上,當(dāng)即七八個京腔京調(diào)的爺們圍了上來,但顯然人數(shù)較少落了下風(fēng),身邊都是膀大腰圓的東北漢子。兩邊你推我搡,互相指著鼻子謾罵,各種臟話那是層出不窮。周圍還有一些人在圍觀,并且竊竊私語,聽口音天南海北的都有。

這里雖然地處東北的野外,不過太陽高照的大中午,溫度也并不涼快,毒辣的陽光曬得人心煩意亂,更何況這些忙于修造鐵路的工人呢。

“鐺、鐺、鐺”的聲音響了起來,眾人循聲看去,一個大腦袋的漢子正坐在那兒敲擊著鐵軌。很快隨著敲擊聲,連爭吵都平息了下來。謝大頭仰起頭來冷哼道:“天這么熱,丫有精神就去干活,沒精神就歇著,吵吵什么吵吵。”

最初與馮麻子起爭執(zhí)的漢子說道:“大頭哥,馮麻子不長眼差點軋到我腳。我……我沒別的意思。”

“都是窮苦人出身,誰都不容易是不是,麻子以后你干活別毛手毛腳的,看著點,還有你劉四,別上來就推搡人就動手。我?guī)屠聿粠陀H,你倆互相道個歉這事兒就這么算了吧。”謝大頭道。

兩個人互相認錯算是了了,可麻子和大頭這倆人怎么會跑到東北來呢?這事兒說來話長,自從孟小六與兩兄弟分開后,如今已經(jīng)過了很久了。麻子家的情況依然貧困,馮力的身體本來還有所好轉(zhuǎn),但他迷上了喝酒,天天喝大酒喝烈酒,時間久了就做下了病。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家里的日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謝大頭在他爹那兒干得也是沒勁,想到小六在外面走南闖北的,謝大頭不禁好生羨慕。直皖戰(zhàn)爭爆發(fā)后,奉軍入關(guān)助陣,順帶著還做了個招工,招收各行各業(yè)的熟練工人。馮麻子家里有人,給鐵路工人塞了一枚大洋后就把麻子和大頭當(dāng)做鐵路工人給安排了。

兩人成了鐵路工人,被弄到了東北修鐵路。修成后估計還得學(xué)著養(yǎng)護和扳道之類的,算是個長久的鐵飯碗。薪水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放到一般人家也能過得個體面。

謝大頭當(dāng)過鐵匠,手頭有勁兒,平時性子仗義又頗為豪爽,故此很快被提拔成了小工頭。畢竟是首善之地來的孩子,見多識廣又從小在市面上混,即便不如孟小六靈光卻也差不到哪兒去。于是乎在幾個月后,上上下下就沒有不服他的了,這不剛才積怨已久的地區(qū)矛盾就在謝大頭三言兩語間給化解開了。

“行了,休息一會兒便好好工作吧。那誰,趙海,麻子,你倆跟我出去一趟,一會兒要去總部領(lǐng)東西。”謝大頭道。

本地來的趙海笑道:“大頭哥又去總部啊,你這是很快要升大工頭了,到時候可別忘了兄弟們啊。”

“茍富……”本來想拽拽文吊吊書袋,可最終謝大頭還是因忘了后面的話怎么說而放棄了:“那必須的。”

三人坐著軌道車前往總部,麻子在后面壓著操作桿,謝大頭躺在車板上望著兩旁劃過的風(fēng)景。趙海說道:“大頭哥,你再跟我說說北京的事兒唄,你們后來咋地了,那個權(quán)二爺又報復(fù)你們了?”

“他算個六,權(quán)二早就不行了,還爺呢,他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倒是那個莊德旺棘手的很,不過我兄弟小六是誰啊。”謝大頭道。

趙海又問道:“那那個孟小六怎么沒跟你們一起來東北啊。”

一提孟小六,麻子的眼圈就紅了:“大頭哥,也不知六哥現(xiàn)在怎么樣了。要是他還在北京,要不是他家出那事兒,咱們也不用拋家舍業(yè)的出來掙錢了,跟著六哥就能發(fā)達。”

“是啊。”謝大頭嘆了口氣道。

突然有人從鐵路旁不遠處的土坡下跳了出來,然后直奔軌道車而來,動作之快可謂是健步如飛,想來比評書先生說的輕功蓋世也相差無幾。那人手中還拿著兩把帶倒鉤的小刀,他一個健步上了車,謝大頭和趙海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他用刀子抵住了脖子。

馮麻子和趙海早已經(jīng)嚇傻了,謝大頭則到底是見了點世面有了些磨礪,雖然腿肚子轉(zhuǎn)筋,卻依然故作鎮(zhèn)定的問道:“這位朋友,你有何貴干?”這時候謝大頭才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相貌丑陋長得猴氣的齷齪男子受了傷,而且傷勢很重,血順著他的衣服往下不住的滴淌著,在腳下都形成了一片小水洼。

“你認識孟小六?北京的孟小六?”那人問道。

謝大頭一愣點了點頭:“他是我兄弟,我叫謝大頭,他是馮麻子。”

“果然,聽說過,快離開這兒,救我……”那男人一翻白眼暈厥了過去。

謝大頭等人也顧不得去總部了,一行人原路返回,把那人安頓了下來。他們并不知道,他幾個剛剛與閻王爺是擦肩而過。就在他們走后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后,十幾個人就尋到了剛才的地方,其中一人道:“媽的,太能跑了,竟然從山東跑到了奉天,幾次都差點跟丟了。”

“可不說嗎,畢竟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能在受傷的情況下在地牢里溜走,也是好本事了。咦,怎么蹤跡沒了?”一個負責(zé)跟蹤的人說道。

其他人反問道:“不是被咱們打傷了嗎,搜查一下附近的血跡。”

一眾人在四周找了半天卻也絲毫蹤跡沒有發(fā)現(xiàn),好似他們追殺的那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一樣。

“會不會是扒火車逃跑了?”

“不能,這條鐵路還沒運行,哪里有車。”

“再找。”

“是。”

謝大頭他們把那個男人帶了回去,雖然鬧不清他與孟小六的關(guān)系,也不知道他為啥莫名其妙的突然提到了孟小六,可作為兄弟的朋友,謝大頭和麻子不能見死不救。工地上人多眼雜,實在不方便,也多虧趙海跟著,于是乎找了輛板車把男人拉到了趙海家。

把那男人的衣服一脫,幾人不由得大驚失色,這男人身上傷疤密布,一道疊著一道,有一些看起來已經(jīng)愈合了,有些則正在康復(fù),還有幾道傷痕觸目驚心,看起來是不久前才新添上的。

而那些傷口即便閉合也是閉合的觸目驚心,皆是用火燒傷口止血的,此刻有些已經(jīng)發(fā)炎紅腫還冒著濃水。謝大頭拿出了一塊大洋,道:“海子,請大夫。”

知道了,趙海接了錢就想轉(zhuǎn)身而去,猛然床上那人醒了,眨眼間便竄了起來一把抓住了趙海:“不可聲張,我給你開一張藥方,你幫我去抓藥就好。切記,藥方上的藥分開抓,不能在一家抓,否則會漏出端倪。這里是什么地方?你們送我來的時候可有人看到?”

“沒,你這渾身是血的,我用東西把你蓋上拉進來的,應(yīng)該沒人看見。這里是他家,你安心養(yǎng)傷就行,究竟是啥人把你傷成這樣,身上還有這么多被燒傷的地方。”謝大頭道。

那人苦笑道:“就幾道是被別人用烙鐵燙的,其他都是我自己為了止血弄得。對了,你是大頭兄弟吧,這位看臉就知道是麻子,這位兄弟你是……”

“我是趙海,本地人。”趙海道。

也別說受傷的這人雖然看起來有些猥瑣,但一張嘴一說話卻透著一股豪氣,倒也不讓人心生厭惡。那人道:“你們認識孟小六吧,那么也應(yīng)該見過老馬嘍,對了,他在你們面前一會兒是道士一會兒是假洋鬼子的,估計不會告訴你們他叫老馬。”

“沖虛道長,您也認識他?”這下謝大頭放心了,能說出這個就應(yīng)該不是蒙人的。

那人點點頭,他的身體還是很虛弱,此刻坐回床上半躺著說道:“既然是小六的兄弟就差不了事兒,我叫章久長,江湖人稱草上章。現(xiàn)在被江湖上不少人追殺,救了我很可能會引來橫禍,你們可要想好了。”

“海子你……”大頭看了一眼趙海道:“我和麻子不行帶章兄出去躲躲吧,你是局外人,別把你扯進來。”

“操,這是什么話!”趙海一聽這個就急了:“我趙海是那差事兒的人嗎,你就在這兒待著,我看誰他媽敢找你們麻煩,這可是我們屯兒,人多著呢。”

草上章點點頭道:“兄弟,那些人可不是一般人,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行事。我也是實在沒法動彈了,這幾天就藏在你家里,最多待五天,等我的傷稍微好點兒就走。”

“你在我家待多久都行,沒人會發(fā)現(xiàn)的。放心,我爹去闖海崴子了,家里就我和老娘兩個人,基本沒啥人拜訪。那啥,抓藥的事情我記住了,我分開抓,實在不行一味藥一味藥的抓,嘴也會閉緊的。”趙海道。

草上章跟三人又絮叨了幾句,便躺下休息了。想來也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啊,沒想到自己在跑不動的危難之際,竟然躲在路邊聽到了三人的交談,恰巧聽到小六的名字。于是便想跟老天爺賭上一把,沒想到老天真給面子,竟然這樣也能碰到,因此算是獲救了。

草上章閉目思索著最近所發(fā)生的一切,他要快點好起來,他要去趕快找到馬云。馬家有危險,馬云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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