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食人島
- 杜利特醫生的郵局(紐伯瑞兒童文學獎文庫)
- (美)休·洛夫廷
- 5212字
- 2018-02-28 10:51:05
醫生很快就穿好了衣服,刮完胡子,起身來到了船上與飛箭見面。
“非常抱歉,飛箭,”杜利特醫生老遠就大聲地和飛箭打招呼,“我在這里停留了這么久,耽誤了你們飛往英國筑巢產卵了,真的不好意思。可是飛箭,我真的沒有辦法,你也知道,這個國家建成一個郵局也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把這個郵局改造得差不多了,如果這個時候我走了,那么將前功盡棄了。”
“杜利特醫生,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我想了很久,如果能找到筑巢的地方,那么我們就不必飛到英國去了。一直以來我們不遠萬里地飛往英國,是因為那里的舊倉庫、馬廄等特別多,又結實又安靜,很適合母燕子孵蛋。如果范蒂波城里能找到這樣的地方,那我們就完全不用走了。”飛箭對醫生說。
“哦,那太好了,你說吧,除了馬廄、舊倉庫,還有什么樣的地方能筑巢呢?”醫生接著問。
飛箭回答說:“醫生,燕子筑巢,一般都喜歡選擇穩當安全的地方,房檐下、谷倉等地方最好。不過我發現這里的房子屋頂的角度傾斜得太厲害,而且都是用青草蓋著的,看起來不太安全,因此我覺得不太適合我們燕子筑巢。”
“哦,那還挺麻煩,讓我想想除了房檐還有什么地方既穩當又安靜哦……”杜利特醫生說完,開始冥思苦想:范蒂波城里的建筑不多,居民的住宅大多比較簡易,像其他國家一樣磚瓦結構的房屋確實不多,這是個四面環海的小島,有很多漁民選擇了在船上生活。
一想到船,杜利特醫生靈機一動:“飛箭,我的那條船上面幾乎沒有人,很安全也很安靜,那些裂縫和角落等,不是很適合你們筑巢嗎?我保證不會有人到船上打擾你們的。如果我把自己的那條船讓出來給你們筑巢,不就行啦?”
“您的船嗎?”飛箭想了想說,“那倒是個不錯的筑巢的地方,不過可能用不了多久您就得離開這里啊,您得開船出發啊。如果燕子筑巢孵化小鳥,可是得需要好幾個星期呢,這期間船是不能晃動的。”
“沒有問題,我可以在這里停留更多的時間,等你們的小鳥們都長大些,我們再考慮離開這里吧。”杜利特醫生回答。
“這樣就沒有問題了,杜利特醫生,我這就去通知大家不要再飛往英國了,我們就暫時在你的船上安家孵蛋吧。等小鳥們長大了,我們可以一邊訓練小鳥飛行,一邊給您帶路,一起去英國。”飛箭看上去信心十足地說道。
“太好了,那就這樣說定了吧。從現在起,這條船就歸你們了,我還得去郵局看看。對了,你們安頓好后,你記得要來找我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再見,飛箭!”杜利特覺得已經達成了共識,就準備離開了。
就這樣,杜利特醫生的船暫時成了燕子們的樂園,成千上萬只燕子往來于陸地與船艙之間,啄泥筑巢,每一只燕子都在為自己的小寶寶們精心地搭建著安樂窩。索道、通風口、舷窗、門口……所有的地方幾乎都被占領了。對于這個樂園,燕子們很滿意,因為它們以前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么好的筑巢地。
沒有多久,這條船上就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巢穴,成千上萬只小燕子也都陸續出生了。大燕子們每天忙忙碌碌地筑巢、尋找食物、哺育雛鳥,小燕子們嘰嘰喳喳嗷嗷待哺,好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燕子們臨時更換了筑巢地,可嚇壞了英國的農民們,往年的這個時候燕子都飛來產卵孵化小燕子了,這一年一只燕子也沒有來到英國。人們都普遍認為這不是一個好兆頭,一定是天氣轉冷的預兆,說不定還會遇上災害天氣呢。燕子們的反常舉動,著實嚇壞了許多英國人呢。
范蒂波城從來沒有這么熱鬧過,人們每天都能看到許多的燕子,小孩子們更是很興奮,他們很想看看小燕子。可是大家都聽從杜利特醫生的叮囑,盡管好奇也沒有人去船上打擾燕子們的生活。
杜利特醫生每天還是在郵局幫忙,人們對他的信賴幾乎到了依賴的程度,如果哪天他不來郵局上班,人們都不知道該干些什么活。
有一天在去郵局的路上,杜利特醫生看見了小狗吉格在街邊啃著一塊不小的骨頭。小狗啃骨頭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這根骨頭好像不大對勁。博物學家出身的杜利特醫生,對各種骨頭都感興趣,他只看了那根骨頭一眼就發現它與吉格平時啃的骨頭不一樣。杜利特醫生停下了腳步,蹲在了吉格的身旁。憑借多年的經驗,他判斷這塊骨頭不像是非洲本土的動物的骨頭。
“吉格,你是從哪里弄到的這塊骨頭的?”杜利特醫生一邊仔細觀察這根骨頭,一邊問小狗吉格。
“從那邊的食人島弄來的,”吉格說,“那里骨頭多的是。”
“食人島?在哪里?”杜利特醫生好奇地問。
“就是離港口不遠的地方,那個圓形的小島,看起來像布丁的那個島。”吉格回答說。
聽到吉格這么說,杜利特醫生說:“哦,我知道那個島,改天我們一起去看看吧。吉格,我想把你這根骨頭帶走研究一下,可以嗎?”
“這根骨頭送給你吧。”吉格對杜利特醫生一直都很大方,它早就吃飽了,啃骨頭不過是磨牙玩。
于是杜利特醫生就領著吉格帶著這根不同尋常的骨頭去見柯克國王。
“早上好,陛下,您看看我手里這根骨頭。”杜利特醫生把手里的骨頭展現在柯克國王面前。
“不就是根骨頭嗎,有什么稀奇的,也許是牛骨頭吧。”柯克國王對骨頭研究得不多,看了一會兒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不,肯定不是牛骨頭,”杜利特醫生否認這是常見的牛骨頭,“牛身上肯定沒有這樣的骨頭,這是上腭骨,但牛的上腭骨不是這個形狀的。陛下,我想請您借給我一條小船,再派幾個人和我一起去一趟食人島可以嗎?”
柯克國王剛剛聽到食人島三個字,拋下了手里拿著的骨頭就跑了,柯克國王異常的舉動,讓杜利特醫生很不解。更讓人奇怪的是,不僅僅是柯克國王跑了,連他身邊的隨從們也三步并作兩步地離開了杜利特,跑到別的房間并緊緊地關上了門。
“柯克國王怎么了?”杜利特醫生十分好奇他們的舉動,“有什么東西讓他們這么害怕啊?”
“食人島,肯定是食人島!”小狗吉格分析道,“您剛剛提到了食人島的時候,國王和那些侍衛們都跑了。”
“哦,也許那里真的有什么讓人恐怖的東西吧,不過我不怕。”杜利特醫生生性膽大,可不像柯克國王那么小的膽子,他決定帶著小狗吉格親自去島上看看。
杜利特醫生決定今天不去郵局了,帶著吉格去食人島看看。于是就來到了港口,準備租一條小船。可是人們一聽說是要去食人島都拼命地搖頭,轉身就跑了。
怎么都和柯克國王一樣呢?杜利特醫生心里暗自思忖。但他也不相信難道所有人都不敢去食人島嗎?他繼續往港口深處走去,那里也有很多待租的游艇和小船。果然,大家一聽說是要去食人島,人人面如土色,沒有人肯前往。
“你們怎么這么怕食人島呢?難道那里有吃人的妖精嗎?”杜利特醫生不解地問眾人,但大家都不愿意和杜利特醫生談食人島的話題。只有一個善談的老船夫沒有離開,他好奇地打量了一會兒杜利特醫生,問道:“你們要去那個島做什么,那里有去無回啊!”
接下來老人給杜利特簡單介紹了一下食人島,他說那是一個沒有人的島嶼,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平時大家都不提它,因為它幾乎就是死亡的代名詞。很多年了,沒有人去過那里,大家也不知道那個島嶼的情況如何,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是有去無回的魔鬼島嶼。傳說那里有惡龍,專門吃人。
醫生聽了老人的話,終于明白了大家異常舉動的原因了,可是這些畢竟都是傳說。于是他說:“哦,我說你們都這么害怕呢。但是好多年都沒有人去過那里了,你們怎么知道這些的呢?”
老人聽了醫生的話,嘆了口氣,給他講述了千百年來的傳說。
那還是一千多年前,當時的國王是卡卡布吉,他的岳母是個很嘮叨的老太太,每天都對國王的所作所為不停地嘮嘮叨叨。終于卡卡布吉的耐性給耗光了,他決定把岳母送到那個無人的小島去,換取耳朵的清凈。他每一周派人去看望她一次,順便給她送些食物。就在老太太到了島上一個星期的時候,她就失蹤了。來送食物的人找遍了整個島,都沒有看到國王的岳母。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從島上的灌木叢里躥出一條巨龍——有好幾間房屋那么大,光是那個頭就比三頭大象還要大,這條巨龍咆哮著向眾人撲了過來。一時間人們都傻了,完全不知道怎么辦,惡龍一口就卷走了一個人,吃了下去。其他的人醒悟過來,拼命地跑向岸邊停靠的小船上,大家紛紛登上小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逃出了惡龍的魔掌。逃出來的人戰戰兢兢地跑到了皇宮,向國王稟報了這些事情。看著這些衣衫襤褸的幸存者,國王也嚇呆了。他想也許是岳母生氣了,變成了惡龍來報復自己吧。那可怎么辦呢?想來想去,國王決定還是請個魔法師來看看。
魔法師聽了這些幸存者的匯報后說那條龍肯定是國王的岳母變的,而且肯定會有很多龍子龍孫,它們都是邪惡的化身,一定會吃人并與人為敵的。從此以后,沒有人再敢靠近那個島嶼了,據說那個島上的龍越來越多,它們經常跑到岸邊來,一旦發現附近有人路過就朝人們噴火,被噴到的人就會暈厥,然后就被吃掉了。正因為這樣,人們把這個島稱為食人島,不到萬不得已人們是不會輕易靠近那個島的,平時說話的時候,都盡量不提及這個島嶼,因為誰也不想被惡魔招惹上。
老人講完這個故事就離開了,他不會和杜利特醫生去島上,給多少錢都不會去的。
看著老人劃走的小船,杜利特也沒有辦法,他問小狗吉格:“你去食人島的時候,真的看見什么會噴火的龍了嗎?”
小狗吉格仔細回想了一下說:“沒有啊,我什么都沒有看到。昨天天氣太熱了,我實在是受不了地面的炎熱了,就跳到海里游泳去了,一不小心就游到了對岸。讓人高興的是那個島上有很多很多新鮮的骨頭,我就拿了一塊回來了。”
聽了吉格的話,杜利特醫生陷入了沉思,為什么吉格沒有看到傳說中那么恐怖的惡龍呢?它說的那些新鮮的骨頭又是怎么回事呢?不行,我得親自去看看。打定主意,杜利特醫生和吉格商量:“吉格,這個島太奇怪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塊骨頭和我在博物館里見到的骨頭化石一模一樣。也就是說那個島上肯定生活過一些遠古時期的動物。我想過去看看,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嗎?”
“沒有問題,醫生,我什么都不怕,既然我們也租不到船,那我們就游泳過去吧,反正那個島離這里也不遠。”吉格說。
“好啊,我可是游泳健將,這點路程難不倒我。”醫生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就這樣,杜利特醫生帶著小狗吉格,走路來到了距離那個食人島最近的海灘上,他們決定從這里下海。醫生脫掉了衣褲和鞋子,打成捆頂在頭上,慢慢走入海中。當海水開始沒過他的脖子的時候,他就開始了踩水——在保證衣服不能落入水中的情況下,只有踩水的姿勢最方便了。吉格緊緊地跟著杜利特醫生,緩緩地向食人島游去。
在地面上看著不算遠的路程,他們足足游了有一刻鐘。當他們到達了食人島岸邊的時候,奇怪的是無論他們怎么使勁都無法登岸,好像總有一股力量要把他們拖入大海里,怎么也不能接近小島。杜利特醫生已經快沒有力氣了,他想盡快登上岸邊稍微休息一下,可是腳下的激流似乎一直在拖拽著他,無論怎么努力都不能前進半步。
這到底是怎么了呢?醫生百思不得其解。更要命的是自己一絲力氣也沒有了。吉格對醫生說不如暫時不登這個島了,隨波逐流到前方找個水流緩點的地方先休息一下,再想辦法過來吧。
醫生沒有回應吉格,他已經面如土色,呼吸急促,顯然是筋疲力盡了。
在這沒有落腳的大海里,沒有力氣游泳,又不能靠岸,這太危險了。小狗吉格拼命地拖著醫生的頭,不讓他落入水中,然后它沖向岸邊狂吠,希望鴨子們能過來幫忙。可是這里離范蒂波的岸邊太遠了,聲音怎么也不能傳過去。這怎么辦呢?
眼看著就要淹死了,醫生也沒有辦法了,他讓小狗不要管了,它救不了自己的,趕緊逃命吧。吉格也知道沒有辦法救醫生,但是它絕對不能丟下杜利特醫生。“醫生,你一定要挺住,會有辦法的!”吉格安慰著醫生,其實它自己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醫生的身體越來越沉,手腳已經僵硬了,再也撐不住了,他慢慢地沉入了海水中。“醫生!醫生!你再堅持一下!”吉格拼命地拖著醫生的肩膀,不讓他沉到海里去。
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奇跡發生了——醫生的腳底下有塊甲板一樣的東西把他托住了,他的身體慢慢地升到了水面上。這個像甲板一樣的東西越升越高,把杜利特醫生和小狗吉格頂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直到完全離開水面。
醫生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他一時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醫生,我們得救了!”小狗吉格興奮地向醫生報告著。
醫生也很奇怪,剛剛明明都要淹死了,怎么就糊里糊涂地被送到水面上了呢,是誰救了他們呢?醫生喘了一會兒氣,終于恢復了點精力,他四周望了望,發現自己和小狗正坐在一條小船一樣的地方,不過好像不是船,他猜可能是一條鯨魚。
此時醫生和小狗正坐在這個動物的背上,但是前面也看不見它的頭,后面也看不清它的尾巴,只隱隱約約地看見它的尾巴不停地擺動著,看來是準備帶著他們往食人島游去。
“哦,醫生,我看這可能就是人們說的龍啊?你看它的體格有多大啊,游泳的速度也很快啊!”小狗對醫生說道。
不用吉格說,醫生也猜到了,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那條巨大的龍。不管怎么樣,要不是這條龍,自己肯定沒命了。所以醫生也顧不上害怕了,他心里對這個救命恩人是萬分感謝的。他們躺在了這個神秘動物的背上,休息了好一會兒才恢復了體力。醫生知道有了這個動物,此刻也無須自己下水游泳了,于是就穿好了衣服和鞋子。他想好了,不管這個神秘的動物和它的朋友們是好是壞,自己都要以一個友好的人類形象出現,他要讓這些動物們都知道,無人島開始有人類拜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