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頓時傻了,好幾秒,她的腦子里是一片空白,等她回過神來,肇事車早跑了。俊美跑過去,抱起嘴里滿是血的吳天,不停地哭著,替他擦去不斷流出來的鮮血。吳天看著俊美的臉,笑得有些吃力:“沒事,死不了,算命的說我命長著呢。”俊美哭著說:“都傷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幾個好心的路人也圍了過來,抬著他去了醫(yī)院。俊美從他的口袋里摸出手機,撥通了他家里的號碼。
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搶救,吳天總算脫離了生命危險,不過醫(yī)生說他的頭部受了劇烈的碰撞,失憶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俊美神情呆滯地問:“能不能記起以前的事?”醫(yī)生搖搖頭嘆了口氣。
吳天昏迷的那幾天,俊美向?qū)W校請了幾天假,專程陪護(hù)他。同學(xué)們都不理解,寢室同學(xué)也勸她何必去守護(hù)一個失憶的人呢,這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她笑著說:“我會去等他想起我。”俊美買了很多吳天喜歡吃的水果,只是,他們真的還會有將來么?一段才開始的戀情,難道注定就這么夭折了嗎?俊美真的不甘心。
一周后,俊美剛從醫(yī)生那回來,就聽見病房里傳來吳天母親的驚叫聲:“孩子,你醒了啊,謝天謝地!”俊美聽了,加快了腳步,可到了門口,又停了,她覺得自己的心如在風(fēng)中,微微地顫抖著,一半是濃濃的喜悅,一半則是擔(dān)心。
俊美走進(jìn)去的時候,吳天就看著她。“孩子,你還記得她嗎?”母親問。俊美立刻緊張起來,不敢去對視。吳天仔細(xì)凝視了片刻,搖了搖頭:“媽媽,我不認(rèn)識,她和我有關(guān)系嗎?”俊美一下就呆了,血往上涌,眼淚汪汪。吳天的母親嘆了口氣說:“他不記得你了,我想需要一段時間,他會慢慢恢復(fù)記憶的,孩子你可以再等等嗎?我知道你們的故事,我也希望你們的愛情能開花結(jié)果。”她說著,遞給俊美一本日記。
俊美仔細(xì)翻了翻,這本日記才寫了三十多頁,可每頁都寫著她的名字,她在里面有個美麗的英文名字——Cocle。俊美強忍著內(nèi)心的翻江倒海,把日記還了回去,說:“學(xué)校還有事,我得提前走了。”俊美出門的時候,聽見吳天一遍遍地問媽媽:“這個女孩我真的認(rèn)識嗎?可是我為什么沒有印象呢?”
俊美是哭著跑回寢室的,頭一次,她哭成了淚人。寢室里的同學(xué)安慰她,他們的愛情才開始,還沒到刻骨銘心的地步,不記得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既然他都不記得了,就沒有堅持下去的必要了。
俊美趴在床頭想,如果吳天沒有失憶,他們是否就會有將來?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可問題是,現(xiàn)實中沒有假設(shè)。
接連幾天,俊美都沒有去看望吳天,她也想試著忘記他。寢室的同學(xué)要幫她改頭換面,在同學(xué)的勸說下,她買了幾套最流行的衣服,又把頭發(fā)燙了,穿起了裙子和長靴,她再也不是原來的那個不起眼的姑娘了。她的身邊迅速聚攏了一批追求者,但她一再拒絕著。
半個月后,吳天突然打來了電話,說想見她一面。俊美的心縮成了一團(tuán),沒說話。吳天繼續(xù)追問:“你到底在哪里,見一面就那么困難嗎?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我就來看你。”俊美迅速掛了電話,她的心亂成一團(tuán)。吳天的信息一條接著一條發(fā)過來,俊美心軟了,和他約定在春花大酒店前見面,她想這是最后一次嘗試了。
俊美依舊很早就上了去春花大酒店的車,下車時,吳天已經(jīng)在那里等她了,手里捧著一束鮮花,俊美接了花,期待地問:“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吳天點點頭:“我就是在這里出的車禍。”俊美的臉上充滿了驚喜:“你記起來了嗎?”可吳天只是嘆了口氣,搖搖頭說:“是媽媽告訴我的,老實說我總覺得你很熟悉,在哪里見過,可是我又記不起來。”頓了頓,他看著俊美失望的臉:“媽媽說如果沒出車禍,我們本來能成為一對。當(dāng)然,如果你想做我女朋友,我沒意見。”說著便去牽俊美的手。
吳天的手是冰冷的,俊美憎惡地甩開,她一字一字地說:“我知道你家里很有錢,可我并不在乎,我不需要施舍。”說著她頭也不回地走了,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冷一步,她想,怎么會這樣呢?他眼里曾經(jīng)的那些激情跑哪里去了?
時間輕輕一翻就是兩年。俊美畢業(yè)后去了廣州一家外企做翻譯,在和其他公司業(yè)務(wù)往來時,俊美也認(rèn)識了很多年輕的商界精英。有個外資企業(yè)在亞洲的總負(fù)責(zé)人就對她很愛慕,隔三岔五地來找她,請她吃最好的冷鍋魚。他經(jīng)常指著大海說:“我的愛情就像這海,自由而舒展。”可俊美說,她的愛情不是在大海里,她只是條游在小溪里的魚,大海對她來說,只是個遙不可及的夢。
也不知吳天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找到了俊美的聯(lián)系方式。
那一次,俊美和外商談判回來,在小區(qū)的門口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我早就在這里等你了,我可以邀請你去喝杯咖啡嗎?”俊美說不用了,可看到吳天那雙期待的眼睛,她的心就軟了:“那我們就走走吧。”
吳天告訴俊美這兩年他一直在找她,直到前不久從她一個同學(xué)那里才得到了她的聯(lián)系方式,他說一年前就來廣州辦了家公司,如果可以,想聘請俊美去做總經(jīng)理助理,工資可以付她現(xiàn)有的雙倍。
“不用了。”俊美冷冷地拒絕,“我現(xiàn)在很好,不想改變這種生活方式。我累了,先回去睡覺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說。”俊美原以為他會提以前的事,但他沒有提,她徹底失望了,覺得心疼。
吳天不知道,俊美第二天就辭了職,輾轉(zhuǎn)來到了上海。她換了新的號碼,也有了新的工作。她的一個同事,雖然長得不是很帥,也沒多少錢,但很疼她,俊美滿足了,她確實需要有個溫暖的胸膛來依靠,所以就結(jié)婚了。
結(jié)婚后的一天,她一時心血來潮,換上廣州的那張卡,發(fā)現(xiàn)里面全是吳天發(fā)來的信息,整整一百條,時間跨度半年。原來吳天早記起她了,信息的開頭全是dear Cocle,他說一直沒有談戀愛,為的就是等她:“Cocle,你知道嗎?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你,那夜我本來想告訴你實情的,可我怕說出口,你又不相信,我希望能用時間來證明我對你的愛,可是Cocle,你在哪里,我總找也找不到你了,你能回到我的身邊嗎?你還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俊美哭了,她想自己再一次錯過了愛情。她輕輕嘆了口氣,取出卡,扔在了垃圾簍里。而她的愛情,就像那條深夜里的魚,錯過了白晝,錯過了陽光,再也不會有激情了。
煙雨江南
冷少群前腳一走,
言小美的心就亂了。
是相思,無窮無盡的相思,像蠶絲一樣根根扯著她的心,
她想做冷少群的影子,一生一世。
言小美是遇到冷少群才變得言語失常的,說話細(xì)聲細(xì)語,甚至嬌聲嬌氣。之前,言小美是一個很內(nèi)向很靦腆的小姑娘,在美女如云的影視公司,她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角色,每天所做的工作,只是掃掃地,倒倒茶水。
其實,言小美的夢想是做一名明星,賺足了錢,然后在海邊買間很大的別墅,再把苦了一輩子的父母接過來,這就是她的奮斗目標(biāo)。言小美一直認(rèn)為她的夢想很簡單,可是在殘酷的現(xiàn)實里,一切都那么蒼白無力。
直到有一天,黯然離開的羅雨菲告訴她:“你想成名啊,和老總睡睡覺就行了!”羅雨菲是言小美在這個公司里最貼心的朋友,和她一樣,都是來自農(nóng)村,都有著相同的明星夢。不同的是,羅雨菲有著一副能迷倒眾生的身材。所以,來公司的第一天,老總就親自開著寶馬車來接她。
那段時間,言小美經(jīng)常看見兩人親密地進(jìn)進(jìn)出出,后來羅雨菲就拍戲了,還是演主角。慶功宴那天晚上,言小美突然看到羅雨菲衣衫不整地從老總的房間里跑出來,接著羅雨菲不知何故離開了公司。
羅雨菲離開后,不久就結(jié)婚了,聽說是嫁給了一個富二代。
半年后,言小美突然接到羅雨菲的電話:“快出來吧,給你介紹一個導(dǎo)演。”
在酒吧里,羅雨菲指著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說:“這就是冷少群導(dǎo)演,我跟他說過你的情況,他對你很感興趣。”
冷少群走過來握住言小美的手,言小美的臉就紅了,長這么大,她還從沒被異性握過手。
冷少群邀請言小美跳舞,他的舞姿充滿節(jié)奏和力度,言小美就被那么柔軟地握著。燈暗的時候,冷少群伏在她耳邊說:“只要你聽話,我保證你很快就能走紅。”
“真的?”言小美的整顆心都跟著顫抖起來。
“真的。”
接著,一股酥麻感從耳際傳了過來,像海浪一樣,迅速淹沒了全身。
那個晚上,他們還一起到江邊散步。冷少群的手不時觸碰著言小美的腰肢,言小美的臉紅得像秋天里的蘋果,明亮的路燈下,冷少群看呆了。
“你愛過沒有?”冷少群問。
言小美怔了怔,她很想告訴冷少群,其實她大學(xué)時也愛過,當(dāng)然只是暗戀,等她想表白的時候,對方已經(jīng)和她的一個好友在一起了,也就深深地藏在心里了。嘴里卻說:“我長得很丑,哪有人看得起我?”
“小美,我喜歡你。”
言小美抬起頭,一臉愕然。
一陣男人的氣息撲過來,這讓言小美感到一陣窒息。
“你身上有一種雪蓮的味道,還有熱情的紅色,我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這么多年來,我猛然發(fā)現(xiàn)你才是我要找的人。”言小美被這直白的言語擊得手足無措,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冷少群的話,不過有一點肯定的是,至少有人對她表白了,她感覺自己這輩子沒白活。
被冷少群拉入懷里的時候,言小美心里升起一個很大的疑問:冷少群為什么會喜歡自己呢?自己一點都不出眾,而羅雨菲那么風(fēng)情萬種,艷麗多姿,他應(yīng)該喜歡那種類型的女孩才對。
答案是冷少群在電話里告訴她的,他說:“見慣了太多勢力的女人,我還是喜歡純情一點的,就像你。”
那天晚上,言小美失眠了,接下來幾天,她好像是變了一個人,說話細(xì)聲細(xì)氣,甚至矯情,簡直是太溫柔了。
幾天后,冷少群說要拍戲,去了另一個城市。言小美還在影視公司打雜,偶爾,羅雨菲也會把她叫出來聊聊。后來,言小美才知道,那是羅雨菲在給自己洗腦。冷少群經(jīng)常會給她發(fā)信息,說著些曖昧的話,偶爾還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會讓言小美成名。
言小美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言語失常了,有的時候甚至前言不搭后語。怎么這樣呢,因為她的心里只想著冷少群。
有一天,言小美突然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成了一名明星,千百雙眼睛注視著自己,她的一舉一動都引起眾人的轟動。夢醒的時候,冷少群的短信就來了:寶貝,想我嗎?言小美突然哭了,她想,就算前方是一張毒網(wǎng),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冷少群說:“想我,就辭職跟我來北京吧。”
言小美真的辭職去了北京,她一分鐘也耽擱不下去了,她的心里已經(jīng)開了兩朵花,一朵叫愛情,一朵叫夢想。上火車前,她買了本《杜拉拉升職記》,細(xì)細(xì)看完,她忽然想,自己應(yīng)該比杜拉拉幸福多了。至少,杜拉拉奮斗了好幾年,而自己離明星僅有一步之遙。
到北京時正是早上,冷少群來接她,他帶她直奔商場。換上時髦的外衣,望著鏡子里的自己,言小美笑了,原來自己也能打扮得如此漂亮。
冷少群的公司在一個很偏僻的地方,五樓,樓道口到處都是雜物,很亂,很臟。如果不是特別留意,根本不會有人注意這里還有家影視公司。言小美突然有點后悔了,她不該來這里的,她當(dāng)然也不知道,就在她來之前,羅雨菲還在這里逗留了好幾天。
但顯然,冷少群對她的到來早有準(zhǔn)備。剛進(jìn)屋,他就把她抱在懷里,說:“今天,你就是上帝送給我的最好的禮物。”多么柔情的一句話,言小美紅著臉不說話,原本鎖緊的心卻徹底放開了。她想,自己到底是愛他的,信任他的,要不然就不會千里迢迢地跑到北京來。
他吻她,深情地吻她,她盡力配合著。末了,她只問:“你不會欺騙我吧?”“怎么會?”他伏下身在她耳邊說,很輕很輕。
最初的幾天,冷少群到處帶她游玩,他們的足跡遍布博物館、廣場、公園。他們手牽著手進(jìn)進(jìn)出出。那一刻,言小美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盡管他從沒說過他愛她,但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只要她愛,他不辜負(fù)自己就好了。
再后來,冷少群帶她出入一些上流圈子,介紹時說,她是他妹妹,想來北京演戲,大家就看著她,曖昧地笑。言小美始終低著頭,不說話。有老板想動手腳時,她巧妙地躲開,說到底,她還是個清純的姑娘。盡管冷少群找她談了幾次心,準(zhǔn)確地說是叫洗腦,比如說什么潛規(guī)則,說什么女人應(yīng)把握自己的青春。言小美不懂,也不打算懂,她只知道,冷少群教他做什么,她就會做什么。
來北京的第二周,冷少群說是有事,要去江南一趟,就讓言小美給他守著公司。冷少群前腳一走,言小美的心就亂了。是相思,無窮無盡的相思,像蠶絲一樣根根扯著她的心。有時,言小美甚至在想,一死了之就好,省得難受。
言小美幾乎在北京待不住了,她想去江南,想做冷少群的影子,一生一世。她給他打電話,可是他很忙,短短幾句話后就匆匆掛了電話。
冷少群走后的第三天,羅雨菲也來北京了,言小美去接她。望著眼前打扮性感的言小美,羅雨菲說:“小美,你是在戀愛了吧,難怪變得這么漂亮。”
當(dāng)然,她戀愛了,愛上了一個導(dǎo)演,愛得無怨無悔。
談起冷少群,羅雨菲忽然嘆口氣,言小美的心突地變得緊張起來,她的手指都差點摳到羅雨菲的肉里去了。羅雨菲任由她摳著,意味深長地說:“冷少群的公司周轉(zhuǎn)出了點問題,你愿意幫他擔(dān)當(dāng)嗎?”
“愿意。”兩個字從她的嘴里蹦了出來,那速度連言小美自己也感到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