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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風云際

1

“想什么呢?”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走進羿鳴的屋里,伸手摸了摸“麥芽糖”。

“太爺爺!”羿鳴翻身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朝那老頭磕拜下去。老頭也不阻攔,在圓桌旁坐了下來。

羿鳴見他居然沒攔自己,自己拜到一半后直接挺直了腰,“在看它啊。”他伸手指指“麥芽糖”,“它是貓嗎?怎么沒有一點貓的高傲?”“麥芽糖”翻眼看看羿鳴轉身又睡去。

“‘麥芽糖’本來就不是貓,它可比貓高傲多了。”伸出手去,太爺爺有些小心翼翼地撫摸了一下桌上那只肥貓。

“麥芽糖”毫不客氣地把肥屁股對著太爺爺,太爺爺好像沒有感覺到“麥芽糖”的不屑。

羿鳴雖然沒有磕頭,但是仍舊畢恭畢敬地站在太爺爺面前。家族中年齡最大的老人,代表的是一種權威,羿鳴對于太爺爺內心中有種莫名其妙的崇拜或者是尊敬。

太爺爺見狀,呵呵一笑道:“不是說那個要扯我胡子的小鳴回來了嗎?在哪兒呢?這個規規矩矩的小伙子是誰啊?”

羿鳴有些訕訕,“這么多年,您還記得,我都忘記了。”

太爺爺揮了揮手,“好了好了,別像根柱子似的杵在那兒,趕緊坐下,我有話給你說。”太爺爺先指指貓,“它是蜃。”

羿鳴腦子轟一下,“這只藍貓是……蜃?”

麥芽糖顯然聽得懂,直接把毛豎起來,“嗚……喵!”

羿鳴想伸手,太爺爺制止,“別鬧。”

羿鳴撲哧一下樂了,“太爺爺。您又和我開玩笑,一只肥貓而已。”

太爺爺卻一本正經起來,“坐下。你站著,我和你說話得仰著頭,累得慌。”

羿鳴一臉無奈,“得,您是我祖宗,您說啥我做啥。”只好在太爺爺對面坐了下來,等著老人家發話。

太爺爺卻正襟危坐,“胡說什么,祖宗豈是亂叫的,我看你在外面真是沒學好。”

羿鳴求饒:“太爺爺,我親親的太爺爺,從進屋您這就沒少了教育我,我從到家都沒睡好過,您就放過我吧!”

“沒睡好?是不是睡慣了席夢思,不適合這老土炕了?”太爺爺的語氣沒有變化,甚至比以前更和藹。但不知為什么,羿鳴總覺得太爺爺問得怪怪的,似乎不是一般的嘮家常,而像是有所指。

“還好。”雖然做過的噩夢還盤桓在腦海之中,但羿鳴卻不想說出來。

“沒做夢?”太爺爺繼續追問道。

這一下,羿鳴有些穩不住了,問道:“太爺爺,你到底想說什么?”

“嘿嘿。”太爺爺干笑了一聲,說道,“本來你剛回家,應該讓你好好休息一下的,但時間太緊了。”

“我剛到家?我是什么時候到的家?”羿鳴“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他又有些糊涂了,難道自己還在夢中?

“坐下坐下,別急,聽我說。”太爺爺讓羿鳴重新坐下之后,又繼續說道,“你是昨天下午到的,測試是從傍晚開始的。”

“測試?什么測試?”羿鳴完全聽不懂太爺爺的話。

太爺爺的話屢屢被打斷,似乎有點生氣了,他吹了吹胡子,眼睛一瞪:“你小子不要打岔好不好,聽我說完,懂不懂禮貌啊!”

羿鳴更加無奈,“好好,您來說,我等著,總行了吧?”

“好了,好了,別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受這點委屈算什么,等你傳承了家族的使命,還不知道會遇見些什么事,要這么點承受能力都沒有的話,那也太讓我失望了。”太爺爺臉上的笑容早已不見,換上了嚴肅的表情。

“小鳴啊,你小的時候老是纏著我問,我們家族的傳承是什么?為什么總是在深山里,而且還有很多莫名其妙的禁忌。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候我是怎么告訴你的?”太爺爺問道。

羿鳴點了點頭,答道:“您說我們家是打獵的。”

一絲笑容又在太爺爺的臉上浮現出來,太爺爺抬頭看著房頂好像在回憶,“是啊,我們是打獵的。是打獵的!”

羿鳴對著太爺爺晃晃手,“您這別這么詭異地笑,我怎么覺得有點害怕。您今天沒吃藥嗎?”

太爺爺沒有理他,徑自往下說:“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我們雖然是打獵的。但我們獵的,不是山野里尋常的山雞野兔,也不是密林中的獅子老虎,我們獵的,是那些具備各種恐怖本領,能夠輕易引起人間浩劫的異獸兇禽。我們的家族是堯帝親封的‘獵獸族’,先祖就是箭射九日、獵殺四方兇獸的‘箭神’大羿!”說到這里,太爺爺的神情變得十分莊重,還隱隱流露出一些自豪。

“遠古時期,天下異獸兇禽肆虐,危害人間。我獵獸族奉堯帝之命,獵異獸、擒兇禽,欲以一族之力,換得人間太平。但世間禽獸眾多,我族人數量有限,雖竭盡全力,依然放跑了許多。于是堯帝又命巫族,使用符咒之術,追蹤到那些逃掉的家伙,我們的祖先羿用自己的血將它們封印在地下,堯要自己身邊的神獸白澤畫了一張圖,圖上有封印異獸兇禽的地域、禽獸種類、習性以及如何制服等內容,然后將這張白澤圖賜給了獵獸族,命我族人千年萬載,守護封印,一旦封印松動,有禽獸逃出危害人間,則獵殺之!”太爺爺說到激動之處,惡狠狠地揮了揮拳頭,仿佛那些異獸兇禽已經逃了出來,就在他面前似的。

許是骨子里流動著獵獸人的血的緣故,對于太爺爺講的這些像神話一樣的遠古往事,羿鳴竟然沒有絲毫懷疑,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而且,雖然太爺爺講述獵獸族獵殺異獸兇禽的事,只有一句帶過,但在羿鳴的心里卻是掀起了軒然大波。他熱血洶涌,腦海中好似浮現出了家族中那些彪悍勇敢、技藝超群的勇士們,與那些具備恐怖本領、兇猛險惡的異獸兇禽搏斗的情景。

2

太爺爺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幾千年了,封印一直在鎮壓那些異獸兇禽,偶爾會有個別封印因為各種原因松動了,鎮壓的異獸兇禽逃了出來,獵獸族自然有人前去解決。那些異獸兇禽被鎮壓了這么多年,大多數都沒有了實體,剩下的只是獸魂獸靈,所以只能在一定的范圍內制造一些天災人禍,沒有造成大規模的浩劫。所以,無論是那些異獸兇禽還是我們獵獸家族,都漸漸地被人們遺忘,只存在于神話傳說中了。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和人們生活方式的改變,某些獵獸族的族人放棄了傳承,融入普通人之中,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于是,獵獸族的人脈逐漸凋零,到現在只剩下我們家族這一脈了。”

羿鳴聽太爺爺講得太過沉重,腦子一時有些短路,想要緩和緩和氣氛,便順口開了句玩笑:“時間是把殺豬刀啊,要不是您老人家給我說這些,我還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個普通人啊。”

太爺爺皺了皺眉頭,正色道:“我獵獸族與普通人的區別,是先祖血脈之中代代傳承下來的責任,天下有多大,這責任就有多重!”

看著太爺爺的舉止,羿鳴有些詫異,問道:“太爺爺,您怎么突然給我說這些啊?”

太爺爺的神情恢復了正常,說道:“你是我獵獸族羿家第二百一十八代長孫,當然要了解家族的傳承了。何況……”

這個時候,羿鳴突然覺得有些不妙,趕緊追問:“何況什么?”

太爺爺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自顧自說道:“每個獵獸家族,都會有一種吉獸常隨。那吉獸只有在那些被封印的異獸兇禽有異動時才會主動出現認主,而只有傳承了獵獸家族最純正血脈之人。才能成為吉獸的主人。能讓吉獸認主的人,并不是每一代都會出現的。在羿家近幾代人的歷史中,吉獸只出現過兩次。對了,你想不想知道,咱們羿家的吉獸是什么?”

聽了太爺爺的話,羿鳴福至心靈地望了一眼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肥貓,臉上不自覺地露出鄙視的表情。

“哈哈哈。你也猜到了,這蜃獸就是咱們羿家的吉獸!”太爺爺忍不住大笑起來,“你可別看不起它,蜃獸有操控云霧光影、幻化世間萬物之能,而且,這肥貓根本就不是它的真身。”

“那它的真身是什么樣子?”羿鳴一時忍不住,又插了一嘴。

太爺爺沒有直接回答羿鳴的問題,說道:“據說,蜃只有在狂喜或者暴怒之時,又或者它的主人遇到天大的危險,需要它救命之時,它才會顯露真身。”

“唉,看來我是沒機會見識它的真身了。”羿鳴望著肥貓,語氣中有些遺憾。

太爺爺眼睛一瞪,“誰說的!我告訴你,從我爺爺算起,到你這一代,一共六代人,吉獸只出現過兩次,上一次認的主人,是你太爺爺我老人家!而這一次,就是你小子!”

“您老人家說什么?”羿鳴差點被太爺爺的話驚掉下巴,他急忙說道,“您老人家剛才說了那么多,信息量太大,容我消化消化。”

“消化個屁,我老人家說了這么多,快累死了,我趕緊說完,你趕緊聽完,然后再慢慢消化。”太爺爺根本就不理會羿鳴的要求,繼續說道:“蜃獸認主時,會測試所有具有我羿家血脈之人,它會在你睡覺時主動靠近你,利用它的能力,影響你的思維和感覺,并幻化出夢境讓你去經歷,然后在夢境中測試你的思維和感覺能否與它互通,如果能夠與它互通,就具備了一個獵獸人需要具備的基本素質,有資格成為它的主人。”

“在你回家之前,這肥貓在老二、老三睡覺時都主動靠近過他們,但很快就出來了,后來我問老二、老三,他們是否做過什么怪夢,他們卻啥也說不出來。但是你一回來,它就進了屋,在你屋里待了整整一個晚上,而且你醒過來之后,它依舊沒有離開,這只能說明,你就是那個有可能成為他的主人的獵獸人。你給我說說,昨晚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怪夢?”

太爺爺的一番話,讓羿鳴完全聽懵了,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把自己記得的經歷和夢境一股腦地講了出來,講完之后,他問太爺爺:“太爺爺,我現在好像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您能不能告訴我,哪些是我的夢,哪些是我的經歷啊?”

3

太爺爺沉吟了片刻,說道:“我估計,你從你父親屋里回屋之后,就進入蜃獸給你造的夢中了。”

“那我在沙海鎮的經歷,全都是夢了?”羿鳴一邊喃喃念叨,一邊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正是他回到祖屋的第二天,他終于相信自己的確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了。但是,那夢真實得與親身經歷沒有任何區別,讓他覺得有點可怕。他忍不住看了桌上那只肥貓一眼。肥貓淡定地看了他一眼,舔舔爪子睡去,羿鳴卻明明看到了它眼里的精光。

“沙海鎮、沙海鎮,這個鎮子也許在現實中根本就不存在,可能只存在于蜃獸的幻境之中。但這個鎮子我也在夢中去過,還在那兒認識了一個并不存在的人,她在夢里,救過我一命。”太爺爺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連臉上的神情都變得柔和了許多。

“太爺爺,你快醒醒。”羿鳴將太爺爺從回憶中換了回來,追問道,“二弟和他女朋友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失蹤啊?”

太爺爺眉頭一皺,“你二弟和白澤圖失蹤的事,是真實的。不過,他根本就沒有女朋友,你說的那個叫袁玥的女人,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太爺爺猶豫了下,“也許她只是蜃獸憑空創造出來的。”

“不對啊!”羿鳴突然想起了什么,說道,“我去沙海鎮的火車票是叫我助理閔西子幫忙訂的,她還回了信息叫我車票自取,難道這些也是幻覺?”

說完,羿鳴再次掏出手機翻看起來,當他翻到最近的一條信息時,一下呆住了。

“有要緊事需要當面向您匯報,我明晨的飛機到山城,公司已托可信之人打理。西子。”收到這條信息的時間,正好是昨天晚上。

羿鳴放下手機,對太爺爺說:“太爺爺,我的助理從帝都趕過來,今早的飛機,我得去機場接她。”

“不行,你必須馬上進山,開始試煉,直到蜃獸真正地認你為主之后,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解決。”太爺爺的語氣斬釘截鐵,沒有一絲商量的余地。

“可是,西子一個單身女孩,又第一次來我們這地方……”

“我會安排你三弟去接她,她來了之后,可以住在我們家,該辦什么事就辦什么事,但有一個原則,絕對不能影響你的試煉。”太爺爺說完,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羿鳴趕緊追問道:“太爺爺,您還沒有告訴我,要怎么試煉。”

“這個你不用操心,我老人家自有安排。”

羿鳴嘀咕:“她要來,肯定是公司的事兒,三弟懂個毛啊?”他拿起手機給閔西子電話,卻聽到對方關機的提示。

看來必須親自跑一趟,羿鳴一邊想著,一邊邁出門外。可剛走進院子,他就愣住了。太爺爺正在院子中央,靠在一把躺椅上,搖著一把大蒲扇,笑吟吟地望著他。

聽著老屋外汽車發動的聲音,羿鳴有些心急,對太爺爺懇求道:“太爺爺,我助理這么大老遠地趕過來,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您老就讓我去吧。要不,我就算進了山,也安不下心來試煉啊。”

太爺爺放下蒲扇,捋了捋胡須,慢條斯理地說:“現在什么事情都比不上進山重要,何況時間也不長,頂多一年半載的。等你通過試煉出山后,想做什么都行。”

“一年半載!”羿鳴張大了嘴,一臉苦澀,“商場如戰場,我要是一年半載不理公司的事,估計公司也就不姓羿了。”

“你要是一年半載通不過試煉的話,公司姓什么都沒用。”太爺爺根本就不買羿鳴的賬,一副“我是太爺我怕誰”的表情。

“可是……”

“別可是了,我通融一下,等三兒把你助理接回來,交代清楚公司的事情,你再進山吧。”太爺爺的通情達理讓羿鳴差點感激涕零。

4

趁著等候閔西子的空閑時間,羿鳴向太爺爺問起了進山試煉的具體安排。但就算這個問題,太爺爺也沒有做過多的回答,只是告訴他說,試煉的地方是祖屋的后山禁地之中。

聽到禁地,羿鳴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小時候的一段經歷從他腦海深處浮了出來。

羿家祖屋,背靠大山而建,屋后有一條小道直通山里,羿鳴小的時候經常帶著兩個弟弟進山瘋玩。

但是,從他們懂事起,長輩們就時常叮囑說,上山玩可以,但玩的時候絕對不要越過山上那塊石碑,那塊石碑后面,是老輩人口口相傳的家族禁地。

有一次,三兄弟在山林里追逐打鬧,玩得興起,一不小心就跑得有些遠了,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就看見了被一片荒草掩埋了大半的石碑。

三個小家伙人小膽大,再加上強烈的好奇心,早已把長輩的叮囑忘到了九霄云外。他們很有默契地對視了一眼,一起走了過去,三下五除二便將石碑周圍的荒草清理干凈了。

那是一塊黝黑的石碑,而石頭的質地,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奇怪的是,石碑上一個字也沒有,挨著地的一小部分,已經長滿了青苔。

羿鳴盯著石碑看了半天,涌起了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那石碑的沖動。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似乎又有另一個聲音對他說,千萬不要去摸那石碑,會有危險。

猶豫了半天,羿鳴終于還是伸出手去,輕輕地摸了摸那塊石碑。可就在他摸到那塊石碑的同時,突然聽到了“呱——”的一聲蛙鳴。

隨后,蛙鳴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此起彼伏,異常嘈雜。

“呱——呱!”

“呱——呱——呱!”

“呱——呱——呱——呱——”

那些蛙鳴聲讓羿鳴感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他雖然還沒有后退逃走,但心里著實有些發毛。

蛙鳴一直持續著,又過了一陣,羿鳴心里的恐懼感也愈發強烈了,他努力堅持了一會兒,終于撐不住了,想要趕緊逃走。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不聽使喚了,非但無法轉身離開,反而像是被什么力量牽引著一般,一步一步地,慢慢地順著石碑旁邊的小道走去……

走過石碑,羿鳴眼前出現了一塊空地,空地上趴滿了數不清的蛙,情形十分壯觀。而那些蛙色彩斑斕,有綠色的、紅色的,還有土黃色的。

讓人感到詭異的是,那些蛙竟然按顏色分類,排成了三個方隊,在每一個方隊中央,都蹲著一只個頭碩大無比的巨蛙。

那三個由蛙組成的方隊,呈三角形包圍著一個肉球。那個肉球像是一個活物,四處滾動著,似乎想要沖出蛙群的包圍。而蛙群,則輪番對他發起著可怕的攻擊。

“呱——”綠色巨蛙仰頭叫了一聲,它身旁的綠蛙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嗖嗖地射向肉球,它們像一顆顆肉彈,前仆后繼地落到肉球的身上,頃刻之間,肉球上就被撞得青一塊紫一塊的。

綠蛙的攻擊剛一停歇,黃蛙又在黃色巨蛙的指揮下發動了進攻,它們從嘴里射出一種白色的黏液,黏液一粘到肉球的身上,便形成一塊類似燙傷的白斑。

肉球滾動得更加頻繁了,可這個時候,紅色巨蛙又發出了“呱呱”的叫聲。紅蛙也開始向肉球進攻起來,它們的進攻方式和黃蛙類似,也是從嘴里射出黏液,不過黏液的顏色是暗紅色的。

那暗紅色的黏液,同樣具有腐蝕性,一沾到肉球,便在上面腐蝕出一個小坑。而接下來的一幕則更為可怕,那些紅蛙,連續不斷地噴吐著黏液,每只紅蛙噴吐出的黏液,都極其精準地落到先前的小坑里。

肉球皮膚上的小坑越來越深,越來越大,片刻工夫,小坑就洞穿了肉球,形成一個可怕的貫穿傷……

羿鳴目瞪口呆,只知道傻站在原地,看著眼前這恐怖而殘酷的一幕,心中發毛,手腳發軟。

終于,肉球支撐不住,滾得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后好像還抽搐了幾下,便一動也不動了。

等那個千瘡百孔的肉球完全沒了動靜之后,三只巨蛙再次發出了響亮的鳴叫,蛙群重新列成了整齊的方隊。巨蛙帶領著蛙群,跳到羿鳴面前,鼓起蛙眼,虎視眈眈地瞪著他。

“呱!”

“呱——呱!”

“呱——呱——呱!”

巨蛙沖著羿鳴叫了起來,它們身后的蛙群,也跟著齊聲鳴叫,既像示威,又像在對他發出警告。

羿鳴早已被嚇得渾身篩糠,除了雙腿不停地發抖外,什么動作也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蛙群終于停止了鳴叫,大搖大擺地從羿鳴身邊跳過,揚長而去。片刻工夫,蛙群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塊空地重新變得空蕩蕩的。

羿鳴卻再也站不穩了,身子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當羿鳴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身旁的二弟、三弟和自己一樣,都癱坐在石碑周圍,臉上還殘留著恐懼的表情。

后來,羿鳴問二弟和三弟有沒有看到蛙群滅掉肉球的情形,他們竟然都說沒有看到,羿鳴便繼續問他們看到了什么,被嚇成那樣。

二弟一言不發,什么也不肯說。三弟羿文說,他看見一棵樹活了,那棵樹的所有樹枝都動了起來,它們一邊動,一邊冒出一些奇怪的黑煙,而當他走進那棵樹想要看個究竟的時候,發現那些活動的樹枝根本就不是樹枝,而是一條條形似樹枝的小蛇,在大口大口地吐著黑煙。

自那以后,羿家三兄弟就再也沒有去過那塊石碑附近了,而且根本就用不著長輩來啰唆叮囑。

5

羿鳴從回憶中拉回思緒,問太爺爺:“您老人家以前也是在禁地里試煉的嗎?那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您給我透個底兒,我心里也好有點數。”

太爺爺盯著他搖了搖頭,說道:“別總想從我這里套話,這么給你說吧,我給你說再多也沒用。當年我進去的時候,我爺爺就給我說了許多可能遇到的危險,還教了我規避那些危險的辦法。可我真的去了之后,他說的那些危險,我一個也沒遇到。”

太爺爺的話讓羿鳴的心放了下來,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您老的意思是說,其實那里根本就沒什么危險吧。”

“放屁,那地兒是活的,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遭遇,那些遭遇有的是天大的造化,有的是要命的危險。但不管你遇到什么,都個頂個的新鮮,不帶重樣的。孫子,這叫因緣際會懂不懂?”太爺爺笑得有些陰險。

羿鳴頓時就傻了眼,“這個,那個,我怎么總覺得您老的臉上有奸詐的表情?”

太爺爺望著羿鳴,“有這么和長輩說話的嗎,這么多年白教你規矩了!”羿鳴時刻防備著太爺爺偷襲,這老頭別看年紀大,那功夫不是白給的,但是太爺爺只是沉默了一陣,臉上的笑容漸漸收了起來,眼光里卻流露出一種慈愛與不舍,他朝著羿鳴招了招手,“你過來。”羿鳴雖然心里依舊郁悶,但還是乖乖地走到太爺爺面前。

“小鳴,你跪下,再給太爺爺磕幾個頭。”

羿鳴聞言一愣,心里突然有些發慌。他穩了穩心神,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起頭來。

太爺爺只讓羿鳴磕了三個頭,便站起來說行了。隨后,他走到羿鳴身前,伸手摸了摸羿鳴的腦袋,說道:“小鳴啊,等你進山之后,太爺爺也要重新閉關了。試煉雖然有危險,但以你的資質,應該可以完成。但是……”

“但是什么?”羿鳴內心一沉。

“如果我擔心的事真的發生了,你就必須一個人去面對一些你現在還無法理解的東西。我要你記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東西,什么狀況,你都要相信自己的心,只要心不死、念不消,再大的困難、再兇的險境都能挨過去。”

太爺爺的語氣凝重得讓羿鳴有些無所適從,他趕緊打斷太爺爺的話,說道:“太爺爺,別說了,趕緊好好休息。等您出關以后,重孫就把其他事情都放下,在家陪您,好好孝敬孝敬您老人家。”

“好,好!”太爺爺頻頻點頭,臉上又有了笑容,突然伸手打了羿鳴一個巴掌,“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防備我偷襲。”

羿鳴一臉的無奈,“您老真的是200歲了嗎?確定不是2歲?”

太爺爺開心地笑了。

羿鳴將太爺爺扶回躺椅上坐好后,便絕口不再提試煉的事情了,而是陪著太爺爺東一句西一句地拉起了家常。每每說到羿鳴小時候的一些趣事糗事,太爺爺都會開懷大笑,一時間,院子里親情彌漫,其樂融融。羿鳴覺得剛才太爺爺給自己帶來的陰郁只是錯覺而已。

“小鳴啊,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帶你上街去玩,你在一個小攤上看到一個上發條的青蛙,非要我買,我就給你買了。回家后,沒過好一會兒,你又來拉我上街,到了那個賣青蛙的小攤前,居然又要我給你買那種青蛙,我不答應,你就在地上打滾撒賴,我只好又給你買了一個。結果,半天工夫你拉我上了三次街,買了三只青蛙,顏色還各不相同,一只綠色的,一只黃色的,還有一只是什么顏色來著?”

“紅色的。”

羿鳴的話剛一出口,心里咯噔了一下,腦子里一絲模糊的記憶一閃而過,他感覺那記憶十分重要,皺起眉頭仔細想了一會兒,想要抓住它,但那絲記憶仿佛悄悄地躲了起來,再也無跡可尋。

6

“嘀——嘀——”清脆的汽車喇叭聲響過之后,門外傳來羿文的喊聲:“大哥,快來幫忙搬東西!”

“三兒回來了,你去接一下吧。來了兩個女人,希望別影響你的試練。”太爺爺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回屋。

羿鳴看著太爺爺的背影,不解地撓了撓頭,“兩個女人,什么意思?您都沒出去怎么知道?”

太爺爺揚揚手機,“這世界有一種聊天軟件叫微信。”

羿鳴:“……”

走出院門,羿鳴看見門前擺了四五個拉桿箱,五顏六色,煞是好看。這還不算,閔西子正將一個粉色的背包從后座拿出來,而三弟羿文則站在后備廂前,費勁地拽著一個大包。

羿文回頭看見了羿鳴,苦著一張臉說道:“大哥,她們的東西太多了,連后座都塞滿了,你趕緊幫忙搬搬啊。”

“西子,一路上辛苦了。”羿鳴微笑著跟閔西子打了個招呼,開玩笑道:“看你這架勢,是不是準備在山城給我開家分公司啊!”

“不好意思!這些東西不是她的,大部分是我的。”突然,一個女子從車身另一側冒了出來,口齒不清地說道。

“袁玥!”羿鳴看見那個女子,整個人一下就怔住了。

閔西子聽見羿鳴叫出了那個女子的名字,有些詫異,“你認識她?”與此同時,那女子也愣了一愣,她盯著羿鳴望了半天,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們以前沒見過吧,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閔西子道:“袁玥,怎么跟老板說話呢?這是老板。”

袁玥吐吐舌頭,“老板好,老板給錢花。”

此時,羿鳴的感覺十分微妙,“老板?”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朝身旁逡巡了一圈,卻并沒有看到“麥芽糖”的影子,心里略微平靜了一些,將目光望向閔西子。

閔西子會意,指了指袁玥,微笑道:“這位大美女就是我新挖來的財務總監,你別看她年輕,卻是不可多得的金融奇才,她賺回去的錢,可從來沒有吐出來的。”

聽了閔西子的介紹,羿鳴腦袋一轉,順口撒了個謊:“哦,久聞大名,以前就聽客戶說起過你,所以知道你的名字。”

閔西子和袁玥聽了羿鳴的話,互相對視了一眼,表情有點奇怪。

三弟這時候一腦袋汗水跑過來,“大哥,你不厚道,陪美女聊天就不幫我,累死我了。太爺爺真偏心,他是不是知道這活累,才要我去的?”

羿鳴輕輕彈了他腦袋一下,“趕緊去洗洗,一身臭汗。美女面前還不留點好印象?”

三弟吐吐舌頭跑了。

叫家人為閔西子和袁玥安排好了客房,安頓她們休息下來之后,羿鳴朝自己的房間走回去。

走到院子中央,羿文正好出來,羿鳴急忙叫住了他,低聲問道:“三兒,那個叫袁玥的女人你認識嗎?”

羿文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大哥,“那不是你公司的財務總監嗎,她好像是第一次來這兒,我怎么可能認識。”他用手摸摸羿鳴的腦袋,“哥,你沒發燒吧?從回家你就神神道道的。”

“嗯。”羿鳴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又問道,“你二哥有女朋友嗎?”

羿文一下笑了,“就二哥那臭脾氣,哪個女人那么不長眼,愿意做他女朋友啊。大哥,你問這個干嗎啊,是不是準備把袁玥介紹給二哥啊?”

羿鳴先是點了點頭,隨即又立馬搖了搖頭,“介紹你個頭,小孩子家家的,腦子里盡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趕緊回屋去。”

羿文莫名其妙地被大哥訓了一句,有些郁悶,想要申辯一番,可羿鳴卻不再理會他,徑直回屋去了。

羿鳴回到屋里,關上房門,在床沿坐了下來,陷入沉思之中。

袁玥的突然出現,是羿鳴始料未及的。和太爺爺的交流,已經讓他深信,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一個名叫袁玥的女人,他在夢中認識的袁玥,只是蜃獸憑空創造出來。

可是,這個念頭并沒有持續多久便被打破了,袁玥竟然活生生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而且還成了自己公司的財務總監。更關鍵的是,這個袁玥和他夢中見過的袁玥,不僅名字相同,容貌長相竟然也一模一樣。

這讓羿鳴又開始懷疑自己了,他無法確定現在的自己,到底是回到了真實的現實之中,還是依舊在那個不醒的夢中。

“喵!”“麥芽糖”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伸了個懶腰,看了看羿鳴,睡下。

羿鳴盯著它,“是你嗎?”“麥芽糖”自顧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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